龍池聖德頌

龍池聖德頌

張九齡

臣聞昔者玄德升聞，皇天眷命，元聖有作，上帝何言？而必見意於休徴，忘象於幽賛。惟茲降鍳，若曰專精。道周萬物者其魄尤，功濟生人者其祥大。粤若古始，肇有君臣。巢燧之前，寂寥無紀；書契之後，炳煥可觀。若乃鬼神睢盱，品彚紛錯，性命未正，吉凶不定。而太昊氏將通其德，則河爲之出圖。人食未粒，鳥獸是茹，時不耕稼，器無耒耜，而神農氏將教其本，則天爲之雨粟。蚩尤不道，炎帝不制，銅鐡鑄兵，犲狼横厲，而軒轅氏將禁其暴，則天爲之降玄女。洪水方割，下民昬墊，堯德莫能弭厥災，舜功不能除其害，而夏后氏將理其績，則洛爲之出書。自玆巳降，盖三千歲矣。其閒木火更王，雲物告符，有若狼銜鈎，魚躍舟，素靈出，黃星見。豈不以湯德有慙，武善未盡，漢道旣雜，魏方亦偏，唯以一至之應，且爲興王之兆，則未有天錫眞符，聖受休命，遠與大禹相續，超與上皇比崇，如我國家之盛者焉。惟龍池盖天之所以祚聖，即今上卜居之舊里，京師爽塏之地。傍無寳澤，中忽濫泉，非常而靈液涓流，無幾而神化寖廣。榮光休氣，若烟若雲，所未曾有。則此之出，雖淸可以鑑，而深不見底，鱗介瑰詭，充滿其中。時莫知其所然，日徒見其有異。中宗採識者之議，壓王氣而來遊。聖上處或躍之時，岀飛龍而合應。臨淄，始封也，邸第在焉。上黨歷試也。靈符紹至。天其以是永命我唐。國家丁寧有所底止，其若兹也。夫數有時而否，至理也。無代而亡。固存乎大聖之生也。乗運而作。鼓天下之動，安天下之危。故奬順成功，自古之啓佑之也如彼；克定多難，自天之叶賛之也如此。初中宗違代，后黨窺隙，大道狃於得志，群慝起而擅朝，若綴旌旒然。當此時也，天與若不取，鬼謀若不恊，則我祖宗之業，無乃將墜，而億兆之命，亦猶倒懸。聖上感之，提劒而起，雷霆一奮，妖沴以淸。内難旣衰，外虞有謐。推戴太上，照臨萬邦。實天之爲，與人更始。系皇統，維乾綱，決綻?壞，蕩瑕滌穢。而乃闕典咸備，舊章悉舉，處窮盡逹，在困必通。品物資以再生，寰區爲之一變。然後反華僞於朴，還澆醨於醇，以大道爲源，以至仁爲根。動推是心，以御於事。人見德而興行，神享誠而介福。故不任於刑罰，亦不在於禱請。大造化成，玄猷充塞。有如陽春播澤，觸?皆滋。泰山起雲，無逺不徧。雖昆蟲草木，與蠻貊要荒。樂其所生，安其所習。在牛羊而勿踐，有干戈而載戢。又况於衣冠華夏，禮樂邦家，而不形於斯湏，不彰於漸漬者也。夫然，何敎非德，何化非經，何能事之不舉，何醇精之未極。周溥洋溢，成乎緝熈，至於太和，莫不允若。體包天地之大，事岀皇王之表，豈擎跽曲拳，盡禮極力，將用彦聖，不啻其口所能稱，誦於吾君所可殆庶於至德。且往者之有開也。天感精以降聖聖敬命以奉天此誠有元則欽眀文思及玆報本必嚴祗齋栗靈慶以屬之神化以荅之與?相明其微乃著紛綸先兆非篤信歟由是言之統天者人合符者聖而美德序命殊尤卓絕豈多乎哉！至于古之興王，必有所感，五帝更尚，五運傍通。土者黃中之精，於金爲母；水者善利之物，於土爲妃。苟應期而有來，必合德而爲表。是則然矣。天其或者亦阜育群化，發揮蕃祉，始告以聖有明徵，終成乎帝之神?？因其立象之本㑹？以相乗之數，則載祀六百，歷紀千年，變而通之，胡可量也。宗子宗正卿襃信郡王璨若干人，伯父伯兄，仲叔季弟，聚族相與，詣闕上言。天意昭著，固巳乆矣，人事符合，亦云至矣。而一德是建，太階旣平，靈臺靈沼，赫赫明明。天之爲大，雖莫能名，王之在鎬，豈無頌聲。上?克讓，抑而未許。至於累請，乃曰俞哉。史臣不敏，敢獻頌曰：

茫茫元昊，載凝載薄。在帝庖羲，繼天而作。浩浩洪水，包山襄陵。舜亦命禹，夏氏以興。龍圖龜書，二主是膺。湯武巳下，夫何足徵？於爍巨唐，乗運而起。纉禹之統，系堯之紀。五聖在天，丕命曾孫。高視河洛，同符混元。亦有黄龍，岀於靈沼。眀眀穆穆，天子之表。倬彼東井，昭章于天。沉精降液，下爲靈泉。泉靈有泚，有深無底。泌之洋洋，其甘如醴。清德之鑑，柔道之體。洪源濬規，實天所啓。濯濯靈泉，洞冥皇祇。滋液流行，化爲神池。曰止曰行，惟聖之作。匪鱣匪鮪，惟龍之躍。植物斯生，動物斯樂。天根有見，曾是不涸。靈有休氣，紛紛郁郁。如山之苞，如雲之族。潜龍在下，瞻烏在屋。兆云其吉，周爰咨詢。旣契我龜，又叶我人。鎬雖舊京，其命惟新。蜿蜿黃龍，神池自出，靈化惚恍，噴雲沃日，告帝之符，其儀孔佶。或潜于泉，或見在田。與時順動，亦應于天。克酬我皇，無得稱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