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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10:46

右罪惟錄一百又二卷海寧查伊璜先生撰左尹之名自敍中已明言其僞。託淸介列傳查應兆傳論曰:蓋吾氏有兩閩籓,其一毖齋約亦以淸介聞云云。播匿列傳黑子僧傳曰:而聽月爲余族弟得臨濟之傳者云云。其他散見各傳,若監軍江上諸事,皆可證明。是書爲先生所撰,惟自敍云始於甲申,成於壬子。沈仲方所撰先生年譜則云:乙未先生五十五歲始著罪,惟錄,歷二十年。乙卯迺成,年已七十五矣。所序著書年月,略有參差,要當以自序爲據。序中所云別號東山者,時先生隱居硤石東山萬石窩,故云然也。此書自序僅言改名罪,惟不知原名是否。明書。

費景韓姑夫著敬修堂歷著書目考,載管芷湘先生所見罪,惟錄殘稿以較此稿。少帝紀二十二卷、數志一卷、祖禰至衡運列傳、外蕃列傳七卷及外志逸傳等,多荒節諸臣、回回荒服三傳及諡法後論一卷。然管先生所見凡兩種,一則售於金陵,被裝潢割裂者,一則藏於吾鄕,佚前二册。或有傳無論,或有論無傳者,皆非全書。今是書不獨自敍,志敍二篇爲伊璜先生手寫,卽書中諸稿,凡行書者皆手筆也。而又紀傳皆備,首尾完整,似較芷湘先生所見之本爲善矣。

此書雖未標荒節之名,然諸臣之傳皆在回回各傳,外蕃中亦詳載之。荒服至王會諸國而極矣。今皆在外國傳中,則所短者僅諡法後論一卷而已。所惜芷湘先生所見二書及是書皆無原目,不能印證。究竟回回、荒服二傳是否分列,抑係後人割裂卷帙,強爲之名也?

全書海昌備志引金志云一百二十卷,書目考連自敍作九十卷。今按原書致命列傳。僅標十四上。而中下兩卷未分。外志標爲三十二卷上。亦未分中下。是原未定卷一百二十之數。殆武斷也。今遵管目。增荒節一傳。致命外志承原標之意。皆分爲三。共計子卷序目爲一百又三卷。可以復先生之舊矣。外志原書附在志後,體例不符,今移在列傳之後。

此書翼運、衡運二傳,卽敬修堂說外二卷也。據年譜,說外刊成於順治辛卯,則自序始於甲申之證也。中經莊氏史獄,繫獄幾二百日,後更遊粤,自粤歸隱,始成全書,則成於壬子之證也。在史獄之前,先生已有說外、說造諸作,則莊氏之史,先生所樂與共事可知矣。史獄之後,莊氏之書燬而不傳,先哲亦無敢載筆述其書之情狀。然吾意先生是書,必太半以莊氏之書爲藍本而加以筆削者也。惜無碻證,所得者僅文史列傳。焦竑傳論中引莊鑨曰,致身錄一書,童子皆知其僞,而弱侯寶之數語耳。然卽此亦可證取材莊史矣。

先生是書,最注意者,靖難奪門議禮、鼎革數事,河西傭補鍋匠等皆爲列傳,顧佐等皆入乘時,則宜乎三楊金蹇之爲荒節也。凡乘時一傳,幾皆爲靖難、奪門、議禮三事而設。桂主之後,附以以韓主、鄭成功及臺灣二傳,又慨乎言之,則惓惓故國之心可見矣。是書諫議傳無楊漣等,隱逸傳僅至孫一元,奸壬傳無馬士英等,闕帙至多。蓋原書每傳不連寫,又經後人任意裝訂,先後倒置,無目錄可查,故雖闕而不知也。今目旣據書補錄,不揣荒陋,他日當爲之補傳,以成全書。

袁崇煥、黃斌入逸傳,豈以是非難定耶?阮大鋮不入奸壬傳,則所不解矣。

昔年鈔得談孺木先生國榷八十餘册,談先生雖海鹽人,國變之後,寄寓西山之下,以成此書。今復鈔得是書,硤一小鎭,東西二山培塿耳。乃二先生隱此,著二巨書,幸哉!整理之責,後人所當任矣。

原書向藏仁和吳氏淸來堂,今歸吳興劉氏嘉業堂,承翰、怡兄借鈔,凡六閱月而畢,因記之如此。

辛未六月大暑後三日,張宗祥記

跋。海寧張君閬聲傳錄其鄕賢查東山先生罪惟錄。旣成。畀余數十巨册。曰。是不可以不傳。余受而讀之。復匄劉君翰怡所藏東山手稿互校。知二本文無增損。卷目微異。則閬聲所變更也。按原書本紀二十二卷。志三十二卷。列傳三十五卷。增子目又八卷。綜九十七卷。全書無總目,無分目,紀志井然,獨列傳或有總論,或無總論,有總論者亦略不及本傳姓名。僅首列一人,前題某某傳,餘均各爲起迄,復不記卷次葉號。故隸甲類者往往可移之乙,乃至於丙丁。閬聲以其闊略疏誤,重加釐次,有倂合者,如傳卷十二、十三漏載總論傳目無統可繫,則以分隸於經濟、諫議二傳。有分析者,武略、播匿原均列卷二十一,則區之爲二。有增益者,如參照他本補荒節、叛逆二傳。又析傳卷十四、志卷三十二爲三子卷,以弭其有上無中下之失。有削除者,如删原不列卷,且僅存一人之回誤,而納之於荒節中,其他各依其性質,互爲移徙者有之,詳辨其文義,釐正錯簡者有之。余恐其猶有未盡,以授何君柏丞。柏丞復舉所見,與閬聲商榷,更定次第,一如今本,共成一百有二卷。余惟東山之著是書,始於崇禎甲申,終於康熙壬子。原名明書,經莊氏史案改易今名。深自晦匿,幸逃禁網。至乾隆時,文字之獄又起,藏者懼罪,不忍投諸水火,取建鹵、滿兵、北師、東人等字而塗易之,冀免於禍。今筆痕墨影之中,猶可徐返其朔。閱時旣久,蟲鼠爲虐,大者或連篇累葉,首尾不完;小者亦零段散片,破碎華離。裝工無識,妄相湊合。文義乖舛,不可卒讀。反覆追尋,棼絲稍治。此不可謂非藝林幸事。且名賢遺墨,實爲瑰寶,修飾點竄,尤具苦心。翰怡慫恿以原稿印行,顧卷葉淆亂,旣經檢理,文字殘逸,閬聲亦多有校補。旣取原稿付印,更須摹補校文。姜君佐禹以二本讐對,歷時半載,始克蕆事。佐禹語余,此蓋東山重訂未完之書。出獄以還,深懼覆轍,埋首數年,匆匆卒業。自敍曁他人分寫之本,殆成於此時。其全文中脫數行,合傳缺一二人者,或當時未就之稿,有傳爲淸本,而論爲手寫,或全篇手寫者,必續訪新得,或芟除重撰之作,書尙徐待編排。故各自爲篇,篇不記葉。觀於某卷顚倒錯亂,當重爲排定之言,眉端入某某目之註,可以槪見。其紀逸、志逸、傳逸諸篇,揆之史例,殊多未合,意必當日筆削餘材,不忍舍棄,強立名目,附以流傳。要之東山冒死成書,爲有明留三百年之信史,歷刼無算,終免沉淪,正不必以其有所疎漏而過爲吹求。况張氏拾補所以彌其缺憾者,尤非鮮也。余嘗讀蓺風堂文漫存,記其所見一本志僅二十七卷,頗疑其何以不符。證以佐禹之言,乃知爲?修之稿,而非手定之本,則此洵爲最後而可信者矣。東山自言罪惟錄得復原題之日,卽左尹得復原姓名之日,今雖仍題所易之名,而原名實已盡人,皆喩九原有知,其亦可以稍慰也乎。民國二十五年丙子六月,海鹽張元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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