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唐紀六
共 11523字,需浏览 24分钟
·
2023-12-06 22:06
後唐紀六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中之下
長興元年春正月,董璋遣兵築七寨於劒門。辛巳,孟知祥遣趙季良如梓州修好。 鴻臚少卿郭在徽奏請鑄當五千、三千、一千大錢,朝廷以其指虛爲實,無識妄言,左遷衞尉少卿、同正。 吳徙平原王澈爲德化王。 二月乙未朔,趙季良還成都,謂孟知祥曰:董公貪殘
好勝,志大謀短,終爲西川之患。都指揮使李仁罕、張業欲置宴召知祥。先二日,有尼告二將謀以宴日害知祥,知祥詰之,無狀。丁酉,推始言者軍校都延昌、王行本,?斬之。戊戌,就宴,盡去左右,獨詣仁罕第。仁罕叩頭流涕曰:老兵惟盡死以報德。由是諸將皆親附而服之。 壬子,孟知祥、董璋同上表言:兩川聞朝廷於閬中建節,綿、遂益兵,無不憂恐。上以詔書慰諭之。 乙卯,上祀圓丘,大赦,改元。鳳翔節度使兼中書令李從曮入朝陪祀。三月壬申,制徙從曮為宣武節度使。 癸酉,吳主立江都王璉為太子。 丙子,以宣徽使朱?昭為鳳翔節度使。 康福奏克保靜鎮,斬李匡賔, 復以安義為昭義軍。 帝將立曹淑妃為后,淑妃謂王德妃曰:吾素病中煩,倦於接對,妹代我為之。德妃曰:中宫敵偶至尊,誰敢干之!庚寅,立淑妃為皇后。德妃事后恭謹,后亦怜之。初,王德妃因安重誨得進,常德之。帝性儉約,及在位久,宫中用度稍侈,重誨每規諫。妃取外庫錦造地衣,重誨切諌,引劉后為戒,妃由是怨之。 髙從誨遣使奉表詣吳,告以墳墓在中國,恐為唐所討,吳兵援之不及,謝絶之。吳遣兵擊之,不克。 董璋恐綿州刺史武䖍?窺其所為,夏,四月,甲午朔,表兼行軍司馬,囚之府廷。 宣武節度使符習自恃宿將,論議多抗安重誨,重誨求其過失,奏之。丁酉,詔習以太子太師致仕。 戊戌,加孟知祥兼中書令,夏魯竒同平章事。 初,帝
在真定,李從珂與安重誨飲酒爭言,從珂毆重誨,重誨走免;既醒,悔謝,重誨終銜之。至是,重誨用事,自皇子從榮、從厚皆敬事不暇。時從珂為河中節度使、同平章事,重誨屢短之於帝,帝不聽。重誨乃矯以帝命諭河東牙内指揮使楊彦温使逐之。是日,從珂出城閲馬,彦温勒兵閉門拒之。從珂使人扣門詰之曰:吾待汝厚,何為如是?對曰:彦温非敢負恩,受樞密院宣耳。請公入朝。從珂止于虞鄉,遣使以狀聞。使者至,壬寅,帝問重誨曰:彦温安得此言?對曰:此姦人妄言耳,宜速討之。帝疑之,欲誘致彦温,訊其事,除彦温絳州刺史。重誨固請發兵擊之,乃命西都留守索自通、步軍都指揮使藥彦稠將兵討之。帝令彦稠必生致彦温,吾欲面訊之。召從珂詣洛陽。從珂知為重誨所構,馳入自明, 加安重誨兼中書令。 李從珂至洛陽,上責之,使歸第,絶朝請。辛亥,索自通等拔河中,斬楊彦温,癸丑,傳首來獻。上怒藥彦稠不生致,深責之。安重誨諷馮道、趙鳳奏從珂失守,宜加罪。上曰:吾兒為姦黨所傾,未明曲直,公輩何為發此言!意不欲置之人間邪!此皆非公輩意也。二人惶恐而退。它日,趙鳳又言之,上不應。明日,重誨自言之,上曰:朕昔為小校,家貧,賴此小兒拾馬糞,自贍,以至今日,為天子曽,不能庇之邪!卿欲如何處之,於卿為便。重誨曰:陛下父子之間,臣何敢言!惟陛下裁之。上曰:使閑居私第亦可矣,何用復言!丙辰,以索自通為河中節度使。自通至鎮,承重誨指,籍軍府甲仗數上之,以為從珂私造,賴王德妃居中保䕶,從珂由是得免。士大夫不敢與從珂往來,惟禮部郎中、史館修撰吕琦居相近,時往見之,從珂每有奏請,皆咨琦而後行。 戊午,帝加尊號曰聖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安重誨言昭義節度使王建立過魏州,有揺衆之語。五月,丙寅,制以太傳致仕 董璋閲集民兵,皆剪髪黥面。復於劒門北置永定闗,布列烽火。 孟知祥累表請割雲安等十三鹽監?西川,以鹽直贍寧江屯兵。辛卯,許之。 六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辛亥,敕防禦團練使、刺史、行軍司馬、節度副使,自今皆自朝廷除之,諸道無得奏薦。 董璋遣兵掠遂、閬鎮戍。秋,七月,戊辰,兩川以朝廷繼遣兵屯遂、閬,復有論奏,自是東北商旅少敢入蜀。 八月,乙未,捧聖軍使李行德、十將張儉引告密人邊彦温告安重誨發兵,云欲自討淮南,又引占相者問命。帝以問侍衞都指揮使安從進、藥彦稠,二人曰:此姦人欲離間陛下勲舊耳。重誨事陛下三十年,幸而富貴,何苦謀反!臣等請以宗族保之。帝乃斬彦温,召重誨慰撫之,君臣相泣。以前忠武節度使張延朗行工部尚書,充三司使。三司使之名自此始。 吳徐知誥以海州都指揮使王傳拯有威名,得士心,值團練使陳宣罷歸,知誥許以傳拯代之。既而復遣宣還海州,徴傳拯還江都。傳拯怒,以為宣毁之,己亥,帥麾下入辭宣,因斬宣,焚掠城郭,帥其衆五千來奔。知誥曰:是吾過也。免其妻子。漣水制置使王巖將兵入海州,以巖為威衞大將軍、知海州。傳拯,綰之子也,其季父輿為光州刺史。傳拯遣間使持書至光州,輿執之以聞,因求罷歸。知誥以輿為控鶴都虞?。時政在徐氏,典兵宿衞者尤難其人,知誥以輿重厚慎密,故用之。 壬寅,趙鳳奏:切聞近有姦人,誣陷大臣,揺國柱石,行之未盡。帝乃收李行德、張儉,皆族之。 立皇子從榮為秦王。丙辰,立從厚為宋王。 董璋之子光業為宫苑使,在洛陽,璋與書曰:朝廷割吾支郡為節鎮,屯兵三千,是殺我必矣。汝見樞要,為吾言,如朝廷更發一騎入斜谷,吾必反,與汝訣矣。光業以書示樞密承㫖李䖍徽。未幾,朝廷又遣别將荀咸乂將兵戍閬州。光業謂䖍徽曰:此兵未至,吾父必反。吾不敢自愛,恐煩朝廷調發,願止此兵,吾父保無它。䖍徽以告安重誨,重誨不從。璋聞之,遂反、利、閬、遂三鎮以聞,且言已聚兵將攻三鎮。重誨曰:臣久知其如此,陛下含容不討耳。帝曰:我不負人,人負我則討之。 九月,癸亥,西川進奏官蘇愿白孟知祥云:朝廷欲大發兵討兩川,知祥謀於副使趙季良,季良請以東川先取遂、閬,然後併兵守劒門,則大軍雖來,吾無内顧之憂矣。知祥從之,遣使約董璋同舉兵。璋移檄利、閬、遂三鎮,數其離間朝廷,引兵擊閬州。庚午,知祥以都指揮使李仁罕為行營都部署,漢州刺史趙廷隠副之,簡州刺史張業為先鋒指揮使,將兵三萬攻遂州。别將牙内都指揮使矦?實先登,指揮使孟思恭將兵四千㑹璋攻閬州。 安重誨久專大權,中外惡之者衆。王德妃及武德使孟漢瓊浸用事,數短重誨於上。重誨内憂懼,表解機務。上曰:朕無間於卿,誣罔者朕既誅之矣,卿何為爾!甲戌,重誨復面奏曰:臣以寒賤,致位至此,忽為人誣以反,非陛下至明,臣無種矣。由臣才薄任重,恐終不能鎮浮言,願賜一鎮以全餘生。上不許。重誨求之不已,上怒曰:聽卿去,朕不患無人!前成德節度使范延光勸上留重誨,且曰:重誨去,誰能代之?上曰:卿豈不可?延光曰:臣受驅策日淺,且才不逮重誨,何敢當此!上遣孟漢瓊詣中書議重誨事,馮道曰:諸公果愛安令,宜解其樞務為便。趙鳳曰:公失言。乃奏:大臣不可輕動。 東川兵至閬州,諸將皆曰:董璋久蓄反謀,以金帛㗖其士卒,鋭氣不可當,宜深溝髙壘以挫之。不過旬日,大軍至,賊自走矣。李仁矩曰:蜀兵懦弱,安能當我精卒!遂出戰,兵未交而潰歸。董璋晝夜攻之,庚辰,城陷,殺仁矩,滅其族。初,璋為梁將,指揮使姚洪嘗?麾下,至是將兵千人戍閬州。璋密以書誘之,洪投諸厠。城陷,璋執洪而讓之曰:吾自行間奬拔汝,今日何相負?洪曰:老賊,汝昔為李氏奴,掃馬糞,得臠炙,感恩無窮。今天子用汝為節度使,何負於汝而反邪?汝猶負天子,吾受汝何恩,而云相負哉!汝奴材,固無恥,吾義士,豈忍為汝所為乎!吾寧為天子死,不能與人奴並生!璋怒,然鑊於前,令壯士十人刲其肉,自啗之。洪至死罵不絶聲。帝置洪二子於近衞,厚給其家。 甲申,以范延光為樞密使,安重誨如故。 丙戌,下制削董璋官爵,興兵討之。丁亥,以孟知祥兼西南面供饋使。以天雄節度石敬瑭為東川行營都招討使,以夏魯竒為之副。璋使孟思恭分兵攻集州,思恭輕進,敗歸,璋怒,遣還成都,知祥免其官。戊子,以石敬塘權知東川事。庚寅,以右武衞上將軍王思同為西都留守兼行營馬步都虞?為伐蜀前鋒。 漢主遣其將梁克貞、李守鄘攻交州,拔之,執靜海節度使曲承美以歸,以其將李進守交州。 冬,十月,癸巳,李仁罕圍遂州。夏,魯竒嬰城固守,孟知祥命都押牙髙敬柔帥資州義軍二萬人築長城環之。魯竒遣馬軍都指揮使康文通出戰,文通聞閬州陷,遂以其衆降於仁罕。戊戌,董璋引兵趣利州,遇雨,糧運不繼,還閬州。知祥聞之,驚曰:比破閬中,正欲徑取利州,其帥不武,必望風遁去。吾獲其倉廩,據漫天之險,北軍終不能西救武信。今董公僻處閬州,逺棄劒閣,非計也。欲遣兵三千助守劒門,璋固辭曰:此巳有備。錢鏐因朝廷冊閩王,使者裴羽還,附表引咎,其子傳瓘及將佐屢為鏐上表,自訴。癸卯,敕聽兩浙綱使自便。以宣徽北院使馮贇為左衞上將軍、北都留守。 丁未,族誅董光業。 楚王殷寢疾,遣使詣闕,請傳位於其子希聲。朝廷疑殷已死,辛亥,以希聲為起復武安節度使兼侍中。 孟知祥,以故蜀鎮江節度使張武為峽路行營招收討伐使,將水軍趣夔州,以左飛棹指揮使袁彦超副之。癸丑,東川兵陷徴、合、巴、蓬、果五州。 丙辰,吳左僕射、同平章事嚴可求卒。徐知誥以其長子大將軍景通為兵部尚書、參政事,知誥將出鎭金陵故也。 漢將梁克貞入占城,取其寶貨以歸。 十一月戊辰,張武至渝州,刺史張環降之,遂取瀘州。遣先鋒將朱偓分兵趣黔、涪。 己巳,楚王殷卒,遺命諸子兄弟相繼寘劒於祠堂,曰:違吾命者戮之。諸將議遣兵守四境,然後發喪。兵部侍郎黄損曰:吾喪君,有君,何備之有!宜遣使詣鄰道告終,稱嗣而已。 石敬瑭入散闗,★州刺史王?贄、瀘州刺史馮暉與前鋒馬步都虞?王思同、步軍都指揮使趙在禮引兵出人頭山後,過劒門之南,還襲劒門,壬申,克之,殺東川兵三千人,獲都指揮使齊彦温,據而守之。暉,魏州人也。甲戌,?贄等破劒州,而大軍不繼,乃焚其廬舍,取其資糧,還保劒門。乙亥,詔削孟知祥官爵。己卯,董璋遣使至成都告急。知祥聞劒門失守,大懼曰:董公果誤我!庚辰,遣牙内都指揮使李肈將兵五千赴之,戒之曰:爾倍道兼行,先據劒州,北軍無能為也。又遣使詣遂州,令趙廷隠將萬人㑹屯劒州,又遣故蜀永平節度使李筠將兵四千趣龍州,守要害。時天寒,士卒恐懼,觀望不進,廷隠流涕諭之曰:今北軍勢盛,汝曹不力戰却敵,則妻子皆為人有矣。衆心乃奮。董璋自閬州將兩川兵屯木馬寨。先是,西川牙内指揮使太谷龎福誠、昭信指揮使謝鍠屯來蘇村,聞劒門失守,相謂曰:使北軍更得劒州,則二蜀勢危矣。遽引部兵千餘人間道趣劒州。始至,官軍萬餘人自北山大下,㑹日暮,二人謀曰:衆寡不敵,逮明則吾屬無遺矣。福誠夜引兵數百升北山,大譟於官軍營後,鍠帥餘衆操短兵,自其前急擊之,官軍大驚,空營遁去,復保劒門,十餘日不出。孟知祥聞之,喜曰:吾始謂?贄等克劒門,徑據劒州,堅守其城,或引兵直趣梓州,董公必棄閬州奔還。我軍失援,亦須解遂州之圍。如此則内外受敵,兩川震動,勢可憂危。今廼焚毁劒州,運糧東歸,劒門頓兵不進,吾事濟矣。官軍分道趣文州,將襲龍州,為西川定逺指揮使潘福超、義勝都頭太原沙延祚所敗。甲申,張武卒於渝州,知祥命袁彦超代將其兵。朱偓將至涪州,武泰節度使楊漢賔棄黔南奔忠州。偓追至豐都,還取涪州。知祥以成都支使崔善權武泰留後。董璋遣前陵州刺史王暉將兵三千㑹李肈等分屯劒州南山。 丙戌,馬希聲襲位,稱遺命,去建國之制,
復藩鎮之舊。 契丹東丹王突欲自以失職,帥部曲四十人越海自登州來奔。 十二月,壬辰,石敬瑭至劒門,乙未,進屯劒州北山,趙廷隠陳于牙城後山,李肈、王暉陳于河橋。敬瑭引步兵進擊廷隠,廷隠擇善射者五百人伏敬瑭歸路,按甲待之,矛稍欲相及,乃揚旗鼓譟擊之,北軍退走,顛墜下山,俘斬百餘人。敬瑭又使騎兵衝河橋,李肈以彊弩射之,騎兵不能進。薄暮,敬瑭引去,廷隠引兵躡之,與伏兵合擊,敗之。敬瑭還屯劒門。 癸卯,夔州奏復取開州。 庚戌,以武安節度使馬希聲為武安、靜江節度使,加兼中書令。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軍前來,多言道險狹,進兵甚難,闗右之人疲於轉餉,往往竄匿山谷,聚為盜賊。上憂之,壬子,謂近臣曰:誰能辦吾事者,吾當自行耳。安重誨曰:臣職忝機密,軍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請自往督戰。上許之。重誨即拜辭,癸丑,遂行,日馳數百里。西方藩鎮聞之,無不惶駭,錢帛芻糧,晝夜輦運赴利州,人畜斃踣於山谷者不可勝紀。時上已踈重誨,石敬瑭本不欲西征,及重誨離上側,乃敢累表奏論,以為蜀不可伐,上頗然之。 西川兵先戍夔州者千五百人,上悉縱歸。二年春正月壬戌,孟知祥奉表謝。 庚午,李仁罕陷遂州。夏,魯竒自殺。 癸酉,石敬瑭復
引兵至劒州,屯于北山,孟知祥梟夏魯竒首以示之。魯竒二子從敬瑭在軍中,泣請往取其首葬之。敬瑭曰:知祥長者,必葬而父,豈不愈於身首異處乎?既而知祥果收葬之。敬瑭與趙廷隠戰不利,復還劒門。 丙戌,加髙、從誨兼中書令。 東川歸合州于武信軍。 初,鳳翔節度使朱弘昭諂事安重誨,連得大鎮。重誨過鳳翔,弘昭迎拜馬首,館於府舍,延入寢室,妻子羅拜,奉進酒食,禮甚謹。重誨為弘昭泣言:讒人交構,幾不免頼,主上明察,得保宗族。重誨既去,?昭即奏重誨怨望,有惡言,不可令至行營,恐奪石敬瑭兵柄。又遺敬瑭書,言重誨舉措孟浪,若至軍前,恐將士疑駭,不戰自潰,宜逆止之。敬瑭大懼,即上言:重誨至,恐人情有變,宜急徴還。宣徽使孟漢瓊自西方還,亦言重誨過惡,有詔召重誨還。二月己丑朔,石敬瑭以遂、閬既陷,糧運不繼,燒營北歸,軍前以告孟知祥,知祥匿其書,謂趙季良曰:北軍漸進,奈何?季良曰:不過綿州,必遁。知祥問其故,曰:我逸彼勞,彼懸軍千里,糧盡,能無遁乎!知祥大笑,以書示之。 安重誨至三泉,得詔亟歸,過鳳翔,朱?昭不内,重誨
懼,馳騎而東。 兩川兵追石敬瑭至利州。壬辰,昭武節度使李彦琦弃城走。甲午,兩川兵入利州。孟知祥以趙廷隠為昭武留後,廷隠遣使密言於知祥曰:董璋多詐,可與同憂★可與同樂,佗日必為公患。因其至劒州勞軍,請圖之,并兩川之衆,可以得志於天下。知祥不許。璋入廷隠營,留宿而去,廷隠歎曰:不從吾謀,禍難未巳! 庚子,孟知祥以武信留後李仁罕為峽路行營招討使,使將水軍東略地。 辛丑,以樞密使兼中書令安重誨為䕶國節度使。趙鳳言於上曰:重誨陛下家臣,其心終不叛主,但以不能周防,為人所讒。陛下不察其心,重誨死無日矣。上以為朋黨,不悦。 乙巳,趙廷隠、李肈自劒州引還,留兵五千戍利州。丙午,董璋亦還東川,留兵三千戍果、閬。 丁巳,李仁罕陷忠州。吳徐知誥欲以中書侍郎、内樞使宋齊丘為相,齊丘自以資望素淺,欲以退讓為髙謁歸洪州葬父,因入九華山,止于應天寺,啔求隠居。吳主下詔徴之,知誥亦以書招之,皆不至。知誥遣其子景通自入山敦諭,齊丘始還朝,除右僕射致仕,更命應天寺曰徴賢寺。 三月,己未朔,李仁罕陷萬州;庚申,陷雲安監。 辛酉,賜契丹東丹王突欲姓東丹,名慕華,以為懐化節度使、瑞慎等州觀察使,其部曲及先所俘契丹將愓隱等皆賜姓名。愓隱姓狄,名懐惠。 李仁罕至夔州,寧江節度使安崇阮棄鎮,與楊漢賔自均、房逃歸。壬戌,仁罕陷夔州。 帝既解安重誨樞務,乃召李從珂泣謂曰:如重誨意,汝安得復見吾!丙寅,以從珂為左衞大將軍。 壬申,横海節度使、同平章事孔循卒。 乙酉,復以錢鏐為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吳越國王,遣監門上將軍張籛往諭,㫖以曏日致仕,安重誨矯制也。 丁亥,以太常卿李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夏,四月,辛卯,以王德妃為淑妃。 閩奉國節度使兼中書令王延稟聞閩王延鈞有疾,以次子繼昇知建州留後,帥建州刺史繼雄將水軍襲福州。癸卯,延稟攻西門,繼雄攻東門,延鈞遣樓船指揮使王仁達將水軍拒之。仁達伏甲舟中,偽立白幟請降。繼雄喜,屏左右,登仁達舟慰撫之。仁達斬繼雄,梟首於西門。延稟方縱火攻城,見之慟哭,仁達因縱兵擊之,衆潰。左右以斛舁延稟而走,甲辰,追擒之。延鈞見之,曰:果煩老兄再下!延稟慙不能對。延鈞囚于别室,遣使者如建州招撫其黨,其黨殺使者,奉繼昇及弟繼倫奔吳越。仁達,延鈞從子也。 以宣徽北院使趙延壽為樞密使。 己酉,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軍諸衞副使。辛亥,以朱?昭為宣徽南院使。 五月,閩王延鈞斬王延稟於市,復其姓名曰周彦琛,遣其弟都教練使延政如建州撫慰吏民。 丁卯,罷畆税麴錢。城中官造麴減舊半價,鄉村聽百姓自造,民甚便之。 己卯,以孟漢瓊知内侍省事,充宣徽北院使。漢瓊本趙王鎔奴也。時范延光、趙延壽雖為樞密使,懲安重誨以剛愎得罪,每於政事不敢可否,獨漢瓊與王淑妃居中用事,人皆憚之。先是宫中須索,稍踰常度,重誨輒執奏,由是非分之求殆絶。至是,漢瓊直以中宫之命取府庫物,不復闗由樞密院及三司,亦無文書,所取不可勝紀。 辛巳,以相州刺史孟鵠為左驍衞大將軍,充三司使。 昭武留後趙廷隠自成都赴利州,踰月請兵進取興元及秦、鳳,孟知祥以兵疲民困,不許。 䕶國節度使兼中書令安重誨内不自安,表請致仕。閏月,庚寅,制以太子太師致仕。是日,其子崇賛、崇緒逃奔河中。壬辰,以保義節度使李從璋為䕶國節度使。甲午,遣步軍指揮使藥彦稠將兵趣河中。安崇賛等至河中,重誨驚曰:汝安得來!既而曰:吾知之矣。此非渠意,為人所使耳。吾以死徇國,夫復何言!乃執二子表送詣闕。明日,有中使至,見重誨,慟哭久之。重誨問其故,中使曰:人言令公有異志,朝廷已遣藥彦稠將兵至矣。重誨曰:吾受國恩,死不足報,敢有異志,更煩國家發兵,貽主上之憂,罪益重矣。崇賛等至陜,有詔繫獄。皇城使翟光鄴素惡重誨,帝遣詣河中察之,曰:重誨果有異志,則誅之。光鄴至河中,李從璋以甲士圍其第,自入見重誨,拜于庭下。重誨驚,降階荅拜,從璋奮檛擊其首,妻張氏驚救,亦檛殺之。奏至,己亥,下詔以重誨離間孟知祥、董璋、錢鏐為重誨罪,又誣其欲自擊淮南以圖兵柄,遣元隨竊二子歸本道,并二子誅之。 丙午,帝遣西川進奏官蘇愿、東川軍將劉澄各還本道,諭以安重誨專命,興兵致討,今巳伏辜。 六月乙丑,復以李從珂同平章事,充西都留守。 丙子,命諸道均民田税。閩王延鈞好神仙之術,道士陳守元、巫者徐彦、林興、盛韜共誘之,作寶皇宫,極土木之盛,以守元為宫主。秋九月己亥,更賜東丹慕華姓名曰李賛華。 吳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諫卒,以諸道副都綂、鎮海節度使、守中書令徐知詢代之,賜爵東海郡王。徐知誥之召知詢入朝也,知諫豫其謀。知詢遇其喪於塗,撫棺泣曰:弟用心如此,我亦無憾,然何面見先王於地下乎! 辛丑,加樞密使范延光同平章事。 辛亥,敕解縱五坊鷹隼,内外無得更進。馮道曰:陛下可謂仁及鳥獸。上曰:不然。朕昔嘗從武皇獵,時秋稼方熟,有獸逸入田中,遣騎取之,比及得獸,餘稼無幾。以是思之,獵有損無益,故不為耳。 冬十月丁卯,洋州指揮使李進唐攻通州,拔之。壬午,以王延政為建州刺史。 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癸巳,蘇愿至成都。孟知祥聞甥妷在朝廷者皆無恙,遣使告董璋,欲與之俱上表謝罪。璋怒曰:孟公親戚皆完固,宜歸附,璋已族滅,尚何謝為!詔書皆在蘇愿腹中,劉澄安得豫聞,璋豈不知邪!由是復為怨敵。 乙未,李仁罕自夔州引兵還成都, 吳中書令徐知誥表稱輔政嵗久,請歸老金陵,乃以知誥為鎮海、寧國節度使,鎮金陵,餘官如故。緫録朝政,如徐温故事。以其子兵部尚書㕘政事景通為司徒、同平章事、知中外左右諸軍事,留江都輔政。以内樞使、同平章事王令謀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以宋齊丘為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兼内樞使,以佐景通。賜德勝節度使張崇爵清河王。崇在廬州貪暴,州人苦之,屢嘗入朝,厚以貨結權要,由是常得還鎮,為廬州患者二十餘年。 十二月,甲寅朔,初聽百姓自鑄農器并雜鐵器,每田二畒,夏秋輸農具三錢。 武安、靜江節度使馬希聲聞梁太祖嗜食鷄,慕之,既襲位,日殺五十雞為膳,居喪無戚容。庚申,葬武穆王于衡陽,將發引,頓食雞?數盤。前吏部侍郎潘起譏之曰:昔阮籍居喪食蒸豚,何代無賢! 癸亥,徐知誥至金陵, 昭武留後趙廷隠白孟知祥,以利州城塹已完,頃在
劒州,與牙内都指揮使李肈同功,願以昭武讓肈。知祥、襃諭不許。廷隠三讓。癸酉,知祥召廷隠還成都,以肇代之。 閩、陳守元等稱寶皇之命,謂閩王延鈞曰:苟能避位受道,當為天子六十年。延鈞信之,丙子,命其子節度副使繼鵬權軍府事。延鈞避位受籙道,名?錫愛州將楊廷藝養假子三千人,圖復交州。漢交州守將李進知之,受其賂,不以聞。是嵗、廷藝舉兵圍交州,漢主遣承㫖程寶將兵救之,未至,城陷,進逃歸,漢主殺之。寶圍交州,廷藝出戰,寶敗死。
三年春正月,樞密使范延光言:自靈州至邠州方渠鎮使臣及外國入貢者,多為党項所掠,請發兵擊之。己丑,遣靜難節度使藥彦稠、前朔方節度使康福將步騎七千討党項。 乙未,孟知祥妻福慶長公主卒。 孟知祥以朝廷恩意優厚,而董璋塞綿州路,不聽,遣使入謝,與節度副使趙季良等謀,欲發使,自峽江上表。掌書記李昊曰:公不與東川謀而獨遣使,則異日負約之責在我矣。乃復遣使語之。璋不從。二月,趙季良與諸將議,遣昭武都監太原髙彦儔將兵攻取壁州,以絶山南兵轉入山後諸州者。孟知祥謀於僚佐,李昊曰:朝廷遣蘇愿等西歸,未嘗報謝。今遣兵侵軼,公若不顧墳墓、甥妷,則不若傳檄舉兵,直取梁、洋,安用壁州乎!知祥乃止。季良由是惡昊。 辛未,初令國子監校定九經,雕印賣之。 藥彦稠等奏破党項十九族,俘二千七百人, 賜髙、從誨爵渤海王。 吳徐知誥作禮賢院於府舍,聚圖書,延士大夫,與孫晟及海陵陳覺談議時事。 孟知祥三遣使説董璋,以主上加禮於两川,苟不奉表謝罪,恐復致討,璋不從。三月,辛丑,遣李昊詣梓州,極論利害。璋見昊,詬怒,不許。昊還,言於知祥曰:璋不通謀議,且有窺西川之志,公宜備之。 甲辰,閩王延鈞復位。 吳越武肅王錢鏐疾,謂將吏曰:吾疾必不起,諸兒皆愚懦,誰可為帥者?衆泣曰:兩鎮令公仁孝有功,孰不愛戴!鏐乃悉出印鑰授傳瓘曰:將吏推爾,宜善守之。又曰:子孫善事中國,勿以易姓廢事大之禮。庚戌,卒,年八十一。傳瓘與兄弟同幄行喪,内牙指揮使陸仁章曰:令公嗣先王霸業,將吏旦暮趨謁,當與諸公子異處。乃命主者更設一幄,扶傳瓘居之,告將吏曰:自今惟謁令公,禁諸公子從者無得妄入。晝夜警衞,未嘗休息。鏐末年,左右皆附傳瓘,獨仁章數以事犯之。至是,傳瓘勞之,仁章曰:先王在位,仁章不知事,令公今日盡節,猶事先王也。傳瓘嘉歎久之。傳瓘既襲位,更名元,瓘兄弟名傳者皆更為元。以遺命去國儀,用藩鎮法,除民田荒絶者租税。命處州刺史曹仲達權知政事。置擇能院,掌選舉殿最,以浙西營田副使沈崧領之。内牙指揮使富陽劉仁?及陸仁章久用事。仁章性剛,仁?好毁短,人,皆為衆所惡。一日,諸將共詣府門,請誅之,元瓘使從子仁俊諭之曰:二將事先王久,吾方圖其功,汝曹乃欲逞私憾而殺之,可乎?吾為汝王,汝當稟吾命;不然,吾當歸臨安以避賢路。衆懼而退。乃以仁章為衢州刺史,仁?為湖州刺史。中外有上書告訐者,元瓘皆置不問,由是將吏輯睦。 初,契丹舍利萴刺與愓隱皆為趙徳鈞所擒,
契丹屢遣使請之,上謀於羣臣,德鈞等皆曰:契丹所以數年不犯邊,數求和者,以此輩在南故也,縱之則邊患復生。上以問兾州刺史楊檀,對曰:萴刺,契丹之驍將,曏助王都謀危社稷,幸而擒之,陛下免其死,為賜已多。契丹失之,如喪手足。彼在朝廷數年,知中國虛實,若得歸,為患必深。彼纔出塞,則南向發矢矣,恐悔之無及。上乃止。檀,沙陀人也。 上欲授李賛華以河南藩鎮,羣臣皆以為不可,上曰:吾與其父約為昆弟,故賛華歸我。吾老矣,後世繼體之君,雖欲招之,其可致乎!夏,四月,癸亥,以賛華為義成節度使,為選朝士為僚屬輔之。賛華但優遊自奉,不豫政事,上嘉之,雖時有不法亦不問,以莊宗後宫夏氏妻之。賛華好飲人血,姬妾多刺臂以吮之,婢僕小過,或抉目,或刀刲火灼。夏氏不忍其殘,奏離昬為尼。 乙丑,加宋王從厚兼中書令。 東川節度使董璋㑹諸將謀襲成都,皆曰必克。前陵州刺史王暉曰:劒南萬里,成都為大,時方盛夏,師出無名,必無成功。璋不從。孟知祥聞之,遣馬軍都指揮使潘仁嗣將三千人詣漢州詗之。璋入境,破白楊林鎮,執戍將武?禮,聲勢甚盛,知祥憂之。趙季良曰:璋為人勇而無恩,士卒不附,城守則難克,野戰則成擒矣。今不守巢穴,公之利也。璋用兵精鋭,皆在前鋒,公宜以羸兵誘之,以勁兵待之。始雖小衂,後必大捷。璋素有威名,今舉兵暴至,人心危懼,公當自出禦之,以彊衆心。趙廷隠以季良言為然,曰:璋輕而無謀,舉兵必敗,當為公擒之。辛巳,以廷隠為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將三萬人拒之。五月,壬午朔,廷隠入辭。董璋檄書至,又有遺季良、廷隠及李肈書,誣之云季良、廷隠與己通謀,召己令來。知祥以書授廷隠,廷隠不視,投之於地曰:不過為反間,欲令公殺副使與廷隠耳。再拜而行。知祥曰:事必濟矣。肈素不知書,視之曰:璋教我反耳。囚其使者,然亦擁衆為自全計。璋兵至漢州,潘仁嗣與戰于赤水,大敗,為璋所擒,璋遂克漢州。癸未,知祥留趙季良、髙敬柔守成都,自將兵八千趣漢州。至彌牟鎮,趙廷隠陳於鎮北。甲申遲明,廷隠陳於雞蹤橋,義勝、定逺都知兵馬使張公鐸陳於其後。俄而璋望西川兵盛,退陳於武矦廟下。璋帳下驍卒大譟曰:日中曝我輩何為,何不速戰!璋乃上馬,前鋒始交,東川右廂馬步都指揮使張守進降於知祥,言璋兵盡此,無復後繼,當急擊之。知祥登髙冢督戰,左明義指揮使毛重威、左衝山指揮使李瑭守雞蹤橋,皆為東川兵所殺。趙廷隠三戰不利,牙内都指揮副使矦弘實兵亦却,知祥懼,以馬箠指後陳。張公鐸帥衆大呼而進,東川兵大敗,死者數千人,擒東川中都指揮使元璝、牙内副指揮使董光演等八十餘人。璋拊膺曰:親兵皆盡,吾何依乎!與數騎遁去,餘衆七千人降。復得潘仁嗣、知祥引兵追璋至五侯津,東川馬步都指揮使元瓌降。西川兵入漢州府第,求璋不得,士卒爭璋軍資,故璋走得免。趙廷隠追至赤水,又降其卒三千人。是夕,知祥宿雒縣,命李昊草牓諭東川吏民,及草書勞問璋,且言將如梓州詢負約之由,請見伐之罪。乙酉,知祥㑹廷隠于赤水,遂西還,命廷隠將兵攻梓州。璋至梓州,肩輿而入,王暉迎問曰:太尉全軍出征,今還者無十人,何也?璋涕泣不能對,至府第,方食,暉與璋從子牙内都虞侯延浩帥兵三百,大譟而入,璋引妻子登城,子光嗣自殺。璋至北門樓,呼指揮使潘稠使討亂兵,稠引十卒登城,斬璋首及取光嗣首以授王暉,暉舉城迎降。趙廷隠入梓州,封府庫以待知祥。李肈聞璋敗,始斬其使以聞。丙戌,知祥入成都。丁亥,復將兵八千如梓州,至新都,趙廷隠獻董璋首。己丑,發?武,趙廷隠帥東川將吏來迎。 康福奏党項鈔盜者已伏誅,餘皆降附。 壬辰,孟知祥有疾。癸巳,疾甚,中門副使王處回侍左右,庖人進食,必空器而出,以安衆心。李仁罕自遂州來,趙廷隠迎于板橋。仁罕不稱東川之功,侵侮廷隠,廷隠大怒。乙未,知祥疾瘳,丁酉,入梓州。戊戌,犒賞將士,既罷,知祥謂李仁罕、趙廷隠曰:二將誰當鎮此?仁罕曰:令公再與蜀州,亦行耳。廷隠不對。知祥愕然,退命李昊草牒,俟二將有所推,則命一人為留後。昊曰:昔梁祖、莊宗皆兼領四鎮,今二將不讓,惟公自領之為便耳。公宜亟還府,更與趙僕射議之。己亥,契丹使者迭羅卿辭歸國,上曰:朕志在安邊,不可不少副其求。乃遣萴骨舍利與之俱歸。契丹以不得萴刺,自是數寇雲州及振武。 孟知祥命李仁罕歸遂州,留趙廷隠東川巡檢,以李昊行梓州軍府事。昊曰:二虎方爭,僕不敢受命,願從公還。乃以都押牙王彦銖為東川監押。癸卯,知祥至成都,趙廷隠尋亦引兵西還。知祥謂李昊曰:吾得東川,為患益深。昊請其故,知祥曰:自吾發梓州,得仁罕七狀,皆云公宜自領東川,不然,諸將不服。廷隠言本不敢當東川,因仁罕不讓,遂有爭心耳。君為我曉廷隠,復以閬州為保寧軍,益以果、蓬、渠、開四州往鎮之,吾自領東川,以絶仁罕之望。廷隠猶不平,請與仁罕?勝者為東川,昊深解之,乃受命。六月,以廷隠為保寧留後。戊午,趙季良帥將吏請知祥兼鎮東川,許之。季良等又請知祥稱王,權行制書,賞功臣,不許。董璋之起兵攻知祥也,山南西道節度使王思同以聞,范延光言於上曰:若兩川併於一賊,撫衆守險,則取之益難,宜及其交爭,早圖之。上命思同以興元之兵密規進取。未幾,聞璋敗死,延光曰:知祥雖據全蜀,然士卒皆東方人,知祥恐其思歸為變,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衆。陛下不屈意撫之,彼則無從自新。上曰:知祥吾故人,為人離間至此,何屈意之有!乃遣供奉官李存壞賜知祥詔曰:董璋狐狼,自貽族滅,卿丘園親戚,皆保安全。所宜成家世之美名,守君臣之大節。存瓌,克寧之子,知祥之甥也。閩王延鈞謂陳守元曰:為我問寶皇,既為六十年天子,後當何如?明日,守元入白:昨夕奏章得寶皇,㫖當為大羅仙主。徐彦等亦曰:北廟崇順王嘗見寶皇。其言與守元同。延鈞益自負,始謀稱帝,表朝廷云:錢鏐卒,請以臣為吳越王;馬殷卒,請以臣為尚書令。朝廷不報,自是職貢遂絶。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七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