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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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亡妻趙氏夫人文

嗚呼。吾之伯姊。趙氏之冢婦也。二族之好。異扵他門。故夫人歸于我。夫人以吾從師問友之便。遂即女氏家焉。?苴罅漏。彌縫?略。未始一日就安也。自時後吾乃不常家居。?旅食扵人門。?逐微禄扵鄊校。二紀之中。與夫人共䖏者数?而巳。一?之中。與夫人共圖家事者數日而巳。夫人奉養四親。長育二男二女。畢䘮塟婚嫁十餘。既艱且勤。一不以吾之不巳助為念。吾獲免堕他業。而以文墨相始終者。皆夫人之力也。吾年㡬半百。始提舉儒學于淮南。夫人同在官者僅三載。即徃武林視其孥。明年兵起倉卒復挈其孥冐濤江之險以東還。吾時北至齊魯。東出吴越，為孟浪之㳺，益不以家為意。夫人扶衰救弊，食淡攻苦，又十餘年，而䘮亂稍平，門户稍静。方撫二子以業耕，率子婦以蚕織，期成家以待吾。嗚呼！孰謂遽棄吾而死乎？前年夏，夫人遣二子省吾鄞江之上。二子謂夫人精力尚強，飲啖尚善，而兩鬂猶?黒。吾長夫人二?，時属病脾，氣息奄奄，日食不数合，而鬂?之種種者，且就白矣。吾恐一旦殞命他?，夫人阻逺，不得就哭泣之位，為終天恨。嗚呼！孰謂夫人竟死，而吾反存乎。夫人始病時，得兄子温書扵㑹稽云：夫人近病痰氣甚憊。吾意痰氣夫人之故病也，雖憊無害。継見倪氏婿，其言與温同，且加劇焉。吾始䰟驚心壊，是夜參半，即星馳而東，越三日抵家，見夫人神氣尚完，語言尚爽朗。日者又謂及秋必愈。吾益意夫人之病雖憊，然終可無害也。嗚呼，孰謂以是而孽其軀乎。豈吾之迂不事事，貽艱投悴于夫人，實有以累其壽乎。自今巳徃，孰與撫吾之子，率吾之子婦。以成吾之家乎。吾之?望扵後来者孤矣。其扵斯丗亦無復乆居之志矣。天倘假以數?之期，惟當縳一椽扵墓上，待盡其餘齒，以與夫人共蔵扵兹土。如斯而巳矣。嗚呼哀㢤。嗚呼哀㢤。吾扵夫人。少壮不得以相樂。老不得以相守。病不得以相扶。名為夫婦。實無異扵過客之相遇。吾上悖扵天倫。下乖扵人道。?使夫人生而衘恤以思。殁而齎恨以别。天之為乎。抑人之為乎。吾懐之悲。曷月而止矣。猶幸夫人有子頗知書，有女能盡孝，菽水湯藥不虧，扵生前衣衾棺槨不儉，扵死後又得吉壌，迫近女家之左側，而且塟以踰月，合乎先王制禮之意，庶㡬神心恱矣，體魄安矣。零丁孤苦之懐，亦扵是乎其少慰矣。嗚呼！吾言有盡，吾痛其有窮乎！一奠告誠，老淚如瀉。尚饗。

九靈山房集卷之二十九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