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身論

退身論

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昔余常感焉。自前朝李右相、元中書，皆宴安厚味，終嬰大戮，所以文種有藏弓之恨，李斯有稅駕之歎，張華顧優游而不獲，傳亮賛識㣲而不免。北四子者，皆神敏知幾，聰朙志古，圖國致覇，動必成功，而自謀其身，猶有所恨，况常人㢤其難於退者。以余忖度，頗得古人㣲㫖。天下善人少，惡人多，一旦去權機不測，操政柄以禦怨誹者，如荷㦸以當狡獸，閉関以待暴客。若捨㦸開関，則冦難立至。遲遲不去者，以延一日之命，庻免終身之禍。亦猶奔馬者不可以委轡，乗流者不可以去檝。是以惧禍而不㫁，未必皆躭禄而患失矣。何以知之？余之前在?司，謝病辭免，尋即遠就澤國，自謂在外而安，豈知以天高不聞，身遠受害。近者自三公鎮于?楚，懇辭將相，歸守丘園，而行險之人，乗?構患，竟以失巨漢而懸肆，去灌木而嬰羅。余豈不知身退罹殃，盖耻同種，斯之不去也，則知勇退者豈容易㢤？如陸士衡稱不知去勢以求安，辭寵以招福，斯言過矣。唯有遭逢善人，則庻可無患。故范睢得蔡澤，退而不辱；虞丘得叔孫，去而不困。其次剛毅者、有心者，亦可矣。子文舉子玉以靖國，随會避郄子以紓亂，皆保其後矣。若小人，則禍必及之，無所迯也，終不及扁舟變姓名，浩然五湖之外，不在人間之世，斯可以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