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學人心病說

示學人心病說

叅禪人若有我執不除，譬如腹藏暗疾，忽遇發時，爲害不淺。教乘謂見惑八十八使，思惑八十一品，及作止任滅，證悟了覺，皆不離我相，此特界內界外細中之細之執也。?勿言之，㚲以日用二六時中麄相，畧爲?示。如淸晨?鐘一鳴，大衆下单執事，此古規也。或乃念云：正好?著，又被催迫甚麼？此我欲睡眠也。起身穿衣，遇寒?念：单布凍我，何可得綿？遇??念：綿衣累我，何可得葛？此我愛温煖淸凉也。板响洗面，又念：同衆則濁，各洗則淨，此我愛潔淨也。煎水未至，則論茶頭不矩，此我愛厚巳責人也。上殿禮佛，或念：當前不前，而在後逼我；當後不後，而在前障我；幼小不宜左右，而左右擾我，此我愛檢點也。佛聲或有高低不齊，則耳根?爲不淨，此我愛分别也。入僧堂粥，又念：是粥乾耶？是粥稀也？是鹹菜耶？是淡菜耶？此我愛調和也。經行後二板茶湯，又念：是茶陳也？是茶新也？淡乎？釅乎？此我愛養情也。止靜上連床，?入黒水按葫蘆，耳向簾外作應捕，?孔遭觸忤，舌嚙牛呞病，意在四大打野榸，身根放?不得?，放活不得活，此是見有坐禪，不能人法無我矣。開靜後，或小食，或中飯，念頭又在三德六味上鑚研，此又成貪恋美⾷之我矣。遇普請出坡，消遣興也。又念：正好自在，却又造作，此我不隨順遊戲也。善知識！或行或坐，當宜請益。又念：欲問語，恐不中和尚意；欲答語，恐不超衆人見。不超不中，未免耳紅面?。此病陷于困井，不能萃而升之也。從上諸病，皆是老僧一一害過底，都原只爲有身，只爲有我。論語云：母意、母、必、毋固、母我。老子云：吾有大患，爲吾有身。苟如無身，吾有何患？莊子云：吾䘮我。瞿曇云：無我相、無人相、衆生相、壽者相。此古人治我之法也。我病已害矣，肰則知子莫如父。尔軰有麼？有麼？若有，請以古人數句曉語醒之，此又是老僧嘗過之藥耳。雞鳴當早起，披衣徐下床，兩手捧香花，供養佛法僧，此可消貪睡之我矣。竆釋子，口稱貧，實是身貧道不貧，竆則尋常披縷褐，道則身藏無價珍，此可消貪衣之我矣。四大無主復如水，遇曲逢?無彼此，淨穢兩處不生心，壅決何曾有二義，此可消執淨之我矣。師誦此經經一字，字字爛嚼醍醐味，醍醐之味珍且美，不在唇，不在齒，只在勞生方寸?，此可當淸晨一甌?湯矣。能禮所禮性空寂，感應道交難思議，我此道場如帝珠，諸佛菩薩影現中，入此可無檢點之我矣。同行同坐又同臥，水石江山穿透過，無面無唇無舌頭，巴歌雪曲隨他和，此可消入衆分别之我矣。學道不通理，?身還信施，長者八十一，此樹不生耳，悟此則消我愛調和矣。淸風??徒尔言，趙州言下太無端，一口和甌百咂碎，方知此話不?全，體此可無養情之病矣。飮⾷于人日用長，精粗隨分塞飢瘡，嚼下三寸成何事，不用將心細較量，此可消舌根之愛矣。處處逢㱕路，頭頭是故鄉，本來現成事，何必待思量，此得普請遊戲之妙矣。當知衆生心內佛，爲佛心中衆生說法，佛心中衆生聽，衆生心內佛說法，又當知衆生心內佛無法說，佛心中衆生無法聽，悟此可得問答無礙矣。復有三個神効方兒，不妨以禦不虞。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墻壁，可以入道，此單治坐禪方子也。任性逍遥，隨緣放曠，但盡凡心，莫存聖解，此單治十二時中執碍也。懸崖撒手自肎承，當絶後再甦，欺君不得，此單治大事不明也。若能透過此葛藤，自肰頭頭上?，物物上露，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奚獨消其前病？?見思諸使，共我無生矣。絶學無爲閒道人，豈虛稱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