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學士文集卷第九

蘇學士文集卷第九

上三司副使段公書

某謂士之潔矩厲行，施才業以拯世務者，非秪？蹈道以爲樂，上者覬聲名，次者倖禄賞，至於餓寒其體膚，枯槀巖穴之内，犯刃兵塗裂肝腦，彊於行陳者，亦皆然。惟知道所爲不妄矣。其有挺然立事，謝絶世嬰逺舉而不顧者，幾希其人哉！有誠髙矣，亦烏足著爲風教哉？故朝廷張爵位，君子以名稱重輕而沮勸之。道行無狀，行無狀，一旦射合時利，而位可得也，名則遁矣。蓋名之發，惟精識者尸之，不私不隠，不以榮辱遷爲得符天下之正義，雖小人好惡淆其閒，不能奪也。某何爲者，輒有此論。竊自念幼喜讀書，弄筆研，稍長則以無聞爲恥。嘗謂人之所以爲人者，言也，言也者必歸於道義，道與義澤於物而後已，至是則斯爲不朽矣。故毎屬文，不敢雕琢以害正。然而法章民事，一未知其牙蘖。偶奏賦上前，得及第，命宰以蒙。才兩月，以家難離官下邑，民遮道助嗥，泣又歎息，有若惜其去者。念政無所及，心頗媿之。及幽居長安，百口飢餓，遂假貸苑東之田數頃，躬耕其間。故播斂之早晚，塍畔之出入，質契之昏眀，豪弱之交侵，訟訴之搆，官司之辨，皆親嘗之。而又律令詔敕，奇請重複，傅比之文，無不偏見，雖條目緐滋，皆可?舉。靜念忘之，政必有悖於法，不安於民者。居常惻然。及終喪還都下。伯父至自東筦，首言道遇閣下，盛譚䝉邑之治。某荒忽自失。伏念閣下正峭眀察，重其許可，一言之賞，不可妄得，是必有所過聽也。嘗能竄一巨豪，杖殺一黠吏，此外特庸庸所爲耳。閣下不以善小棄之，特爲置齒牙閒，時尚或以謂操使權者，故當察其屬之否臧而進退之，私心未甚德也。去年夏初，又得京兆司錄孫甫所言，如伯父時始至此邑，鄙懷聳然。自謂今職在甸内，去京師不數舍，朝有施爲而夕聞焉。上府多士，如段公之樂道人善者，故有焉。况法章民政，稍貫於昔，益勵精力以事事，迄今踰年，吏民雖信，而當塗之稱道蔑聞焉。而又符檄督責，終日憔悴，而救過不暇，惘然自疑，何智於前而愚於此？㑹太公弟至云：閣下前過邑，所論如甫書，始聞之。如瞶者之決，得聽鐘鼓之奏，喜過感極，輒欲泣涕，以知大君子勤勤獎借終始之不懈也。李習之云：知而不能譽，則如勿知；譽而不能久，則如勿譽。閣下既知而又譽之，譽而又久之，夫何幸哉！且世有獲薦寵推延之賜者，必皆順顔承辭，親被指役，隆寒苦暑，趨走左右，未有上下相絶，未嘗一拜稜威。乃肎垂慈詢察，因片善而稱道，久而不渝者，此爲難也。使某之名一落人耳，不至沈滅於時者，閣下之賜也。爾後知舉世見毁，不足動懷也。嘗欲特詣前以寫此，?爲邑事所繫，不得勇往。故憑文字以謝檗積之抱，萬不一宣。傾望恩德，顚沛于是，氣律兼潤，炎暑差早。伏望上爲社廟，善?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