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五十 北史六十二

列傳第五十 北史六十二

王羆

王思政

尉遲迥

王軌

王羆

字熊羆，京兆霸城人，漢河南尹遵之後，世爲州郡著姓。羆質直木疆，處物平當，州閭敬憚之。魏太和中，除殿中將軍，稍遷雍州别駕，清廉疾惡，勵精公事。剌史崔亮有知人之鑒，見羆雅相欽挹。亮後轉定州，啓羆爲長史。執政者恐羆不稱，不許。及梁人宼硤石，亮爲都督南討，復啓羆爲。長史，帶銳軍。朝廷以亮頻舉羆，故當可用。及剋硤石，羆功居多。先是南歧、東益氐羌反叛，乃拜羆冠軍將軍，鎭梁州，討平諸賊。還，授西河内史，辭不拜。時人謂曰：“西河大邦，奉禄優厚，何爲致辭？”羆曰：“京洛材木，盡出西河，朝貴營第宅者，皆有求假。如其私辦，則力所不堪，若科發人間，又違犯憲法，以此致辭耳。”後以軍功封定陽子，除荆州刺史。梁復遣曹義宗圍荆州，堰水灌城，不没者數版。時旣內外多虞，未遑救援，乃遺羆鐵券云城全當授本州刺史。城中糧盡，羆乃煑粥與將士均分食之。每出戰，常不擐甲冑，大呼告天曰：“荆州城，孝文皇帝所置。天若不祐國家，使箭中王羆額；不爾，王羆湏破賊。”屢經戰陣，亦不被傷。彌歴三年，義宗方退。進封霸城縣公。元顥入洛，以羆為左軍大都督。顥敗，莊帝以羆受顥官，故不得本州，更除岐州刺史。時南秦數叛，以羆行南秦州事。羆至州，召其魁帥爲腹心，擊捕反者略盡。乃謂魁帥等曰：“汝黨皆死盡，何用活爲！”乃以次斬之。自是南秦無復反者。又詔羆行秦州事，尋遷涇州刺史。未及之部，屬周文帝徴兵爲勤王之舉，羆請前驅効命，遂爲大都督，鎭華州。孝武西遷，進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别封萬年縣伯，乃除華州刺史。齊神武率軍進潼關，人懷危懼。羆勸勵將士，衆心乃安。神武退，拜驃騎大將軍，加侍中、開府。嘗修州城未畢，梯在城外。神武遣韓䡄、司馬子如從河東宵濟襲羆，羆不覺。比曉，軌衆已乗梯入城。羆尚卧未起，聞閤外洶洶有聲，便袒身露髻徒跣，持一白棒，大呼而出，謂曰：“老羆當道卧，貉子那得過！”敵見驚退。逐至東門，左右稍集，合戰破之。軌遂投城遁走。文帝聞而壯之。時關中大饑，徵稅人間穀食，以供軍費。或隱匿者，令遞相告，多被篣捶，以是人有逃散。唯羆信著於人，莫有隱者，得粟不少諸州，而無怨讟。沙苑之役，神武士馬甚盛。文帝以華州衝要，遣使勞羆，令加守備。及神武至城下，謂羆曰：“何不早降？”羆乃大呼曰：“此城是王羆家，死生在此，欲死者來！”神武不敢攻。後移鎭河東，以前後功進爵扶風郡公。河橋之戰，王師不利。趙青雀據長安城，所在莫有固志。羆乃大開州門，召城中戰士謂曰：“如聞天子敗績，不知吉㐫，諸人相驚，咸有異望。王羆受委於此，以死報恩。諸人若有異圖，可來見殺。必恐城䧟没者，亦任出城。如有忠誠，能與王羆同心，可共固守。”軍人見其誠信，皆無異心。及軍還，徴拜雍州刺史。時蠕蠕度河南宼，候騎已至豳州。朝廷慮其深入，乃徴發士馬，屯守京城，壍諸街巷，以備侵軼。右僕射周惠逹召羆議之，羆不應命，卧而不起，謂其使曰：“若蠕蠕至渭北者，王羆率鄉里自破之，不煩國家兵。何爲天子城中，遂作如此驚動？由周家小兒恇怯致此。”羆輕侮權貴，守正不回，皆此類也。未幾，還鎭河東。羆性儉率，不事邊幅。甞有臺使至，羆爲設食，使乃裂去薄餅緣。羆曰：“耕種收獲，其功已深，舂爨造成，用力不少。尔之選擇，當是未饑。”命左右撤去之。使者愕然大慙。又客與羆食瓜，客削瓜皮，侵肉稍厚，羆意嫌之。及?皮落地，乃引手就地取而食之，客甚愧色。性又嚴急，甞有吏挾?陳事者，羆不暇命捶扑，乃手自取鞾履，持以擊之。每至享會，自秤量酒肉，分給將士。時人尚其均平，嗤其鄙碎。羆舉動率情，不爲巧詐，凡所經處，雖無當時功迹，咸去乃見思。卒于官，贈太尉、都督、相兾等十州刺史，謚曰忠。羆安於貧素，不營生業。後雖貴顯，鄉里舊宅，不改衡門。身死之日，家甚貧罄。當時伏其清㓗。子慶遠，弱冠以功臣子拜直閤將軍，先羆卒。孫述。述字長述，少孤，為祖羆所養。聦敏有識度。年八嵗，周文帝見而竒之曰：“王公有此孫，足爲不朽。”解褐員外散騎侍郎，封長安縣伯。羆薨，居喪過禮，有詔襃之。免喪，襲封扶風郡公。除中書舍人，修起居注，改封龍門郡公。周受禪，拜賔部下大夫。累遷廣州刺史，甚有威惠。朝議嘉之，就拜大將軍。後歴襄、仁二州緫管，竝有能名。隋文帝爲丞相，授信州緫管，位上大將軍。王謙作亂，遣使致書於長述，因執其使，上書，又陳取謙筞。上大悅，前後賜金五百兩，授行軍緫管，討謙。以功進位柱國。開皇初，獻平陳計，脩營戰艦，爲上流之師。上善其能，頻加賞勞。後數嵗，以行軍緫管擊南寧，未至而卒。上甚傷惜之，贈上柱國、兾州刺史，謚曰莊。子謨嗣。謨弟軌，大業末郡守。少子文楷，起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