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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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7
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九十
臣司馬光奉勑編集
後周紀一
太祖聖神恭肅文孝皇帝上
廣順元年春正月丁卯,漢太后下誥,授監國符寳即皇帝位。監國自臯門入宫,即位於崇元殿。制曰: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後,國號宜曰周。改元,大赦。楊邠、史弘肈、王章等皆贈官,官爲斂葬,仍訪其子孫叙用之。凡倉場庫務掌納官吏,無得收斗餘稱耗,舊所進羡餘物,悉罷之。犯竊盜及姦者,並依晉天福元年以前刑名。罪人非反逆,無得誅及親族,籍沒家貲。唐莊宗、明宗、晉髙祖各置守陵十戸。漢髙祖陵職貟宫人,時月薦享及守陵户並如故。初,唐衰多盗,不用律文,更定峻法,竊盗贓三匹者死,晉天福中,加至五匹。姦有夫婦人,無問強和男女並死。漢法,竊盗一錢以上皆死。又罪非反逆,往往族誅籍沒。故帝即位,首革其弊。?楊邠以功臣國戚爲方鎭者,多不閑吏事,乃以三司軍將?都押牙、孔目官、內知客。其人自恃敇?,多專横,節度使不能制,至是悉罷之。帝命史弘肈親吏上黨李崇矩訪弘肈親族,崇矩言弘肈弟弘福今存?。弘肈使崇矩掌其家貲之籍,由是盡得其產,皆以授弘福。帝賢之,使?皇子榮帳下。 戊辰,以前復州防禦使王彦超權武寜節度使。 漢李太后遷居西宫。己巳,上尊號曰昭聖皇太后。 開封尹兼中書令劉勲卒。 癸酉,加王峻同平章事, 以衞尉卿劉皥主漢隱帝之喪。 初,河東節度使兼中書令劉崇聞隱帝遇害,欲起兵南向,聞迎立湘隂公,乃止,曰:吾兒爲帝,吾又何求!太原少尹李驤隂說崇曰:觀郭公之心,終欲自取,公不如疾引兵逾太行,據孟津,俟徐州相公即位,然後還鎭,則郭公不敢動矣。不然,且爲所賣。崇怒曰:腐儒欲離間吾父子!命左右曵出斬之。驤呼曰:吾負經濟之才,而爲愚人謀事,死固甘心。家有老妻,願與之同死。崇并其妻殺之,且奏於朝廷,示無二心。及贇廢,崇乃遣使請贇歸晉陽,詔報以湘隂公比在宋州,今方取歸京師,必令得所,公勿以爲憂。公能同力相輔,當加王爵,永鎭河東。鞏廷美、楊温聞湘隂公贇失位,奉贇妃董氏據徐州拒守,以俟河東援兵。帝使贇以書諭之,廷美、温欲降而懼死。帝復遺贇書曰:爰念斯人,盡心於主,足以賞其忠義,何由責以悔尤。俟新節度使入城,當各除刺史,公可更以委曲示之。 契丹之攻內丘也,死傷頗多,又值月食,軍中多妖異,契丹主懼,不敢深入,引兵還,遣使請和於漢。㑹漢亡,安國節度使劉詞送其使者詣大梁。帝遣左千牛衞將軍朱憲報聘,且敘革命之由,以金器。玉帶贈之。 帝以鄴都鎭撫河北,控制契丹,欲以腹心處之。乙亥,以寜江節度使、侍衞親軍都指揮使王殷爲鄴都留守、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領軍如故,仍以侍衞司從赴鎭。 丙子,帝帥百官詣西宫,爲漢隱帝舉哀成服,皆如天子禮。 慕容彦超遣使入貢,帝慮其疑懼,賜詔慰安之,曰:今兄事已至此,言不欲繁,望弟扶持,同安億兆。 戊寅,殺湘隂公於宋州。 是日,劉崇即皇帝位於晉陽,仍用乾祐年號,所有者并、汾、忻、代、嵐、憲、隆、蔚、沁、遼、麟、石十二州之地。以節度判官鄭珙爲中書侍郎,觀察判官滎陽趙華爲戸部侍郎,並同平章事。以次子承鈞爲侍衞親軍都指揮使、太原尹,以節度副使李存瓌爲代州防禦使,禆将武安張元徽爲馬歩軍都指揮使,陳光?爲宣徽使。北漢主謂李存瓌、張元徽曰:朕以髙祖之業,一朝墜地,今日位號,不得已而稱之。顧我是何天子,汝曹是何節度使邪!由是不建宗廟,祭祀如家人。宰相俸錢月止百緡,節度使止三十緡,自餘薄有資給而已,故其國中少廉吏。客省使河南李光美甞爲直省官,頗諳故事,北漢朝廷制度,皆出於光美。北漢主聞湘隂公死,哭曰:吾不用忠臣之言,以至於此!爲李驤立祠,歳時祭之。 己卯,以太師馮道爲中書令,加竇貞固侍中,蘇禹珪司空。 王彦超奏遣使齎敕詣徐州,鞏廷美等猶豫不肯啓關,詔進兵攻之。 帝謂王峻曰:朕起於寒微,備甞艱苦,遭時喪亂,一旦爲帝王,豈敢厚自奉養以病下民乎!命峻䟽四方貢獻珍美食物。庚辰,下詔悉罷之。其詔略曰:所奉止於朕躬,所損被於甿庻。又曰:積於有司之中,甚爲無用之物。又詔曰:朕生長軍旅,不親學問,未知治天下之道。文武官有益國利民之術,各具封事以聞,咸宜直書,勿事辭藻。帝以蘇逢吉之第賜王峻,峻曰:是逢吉所以族李崧也。辭而不處。 ?契丹主北歸,横海節度使潘聿撚弃鎭隨之,契丹主以聿撚爲西南路招討使。及北漢主立,契丹主使聿撚遺劉承鈞書,北漢主使承鈞復書,稱本朝淪亡,紹襲帝位,欲循晉室故事,求援北朝。契丹主大喜。北漢主發兵屯隂地黄澤團栢。丁亥,以承鈞爲招討使,與副招討使白從暉、都監李存瓌將歩騎萬人寇晉州。從暉,吐谷渾人也。 郭崇威更名崇,曹威更名英。 二月,丁酉,以皇子天雄牙內都指揮使榮爲鎭寜節度使,選朝士爲之僚佐。以侍御史王敏爲節度判官,右補闕崔頌爲觀察判官,校書郎王朴爲掌書記。頌,協之子;朴,東平人也。 戊戌,北漢兵五道攻晉州,節度使王晏閉城不出,劉承鈞以爲怯,蟻附登城,晏伏兵?擊,北漢兵死傷者千餘人。承鈞遣副兵馬使安元寶焚晉州西城,元寳來降,承鈞乃移軍攻隰州。 癸卯,隰州刺史許遷遣歩軍都指揮使孫繼業迎擊北漢兵於長壽村,執其將程筠等,殺之。未幾,北漢兵攻州城,數日不克,死傷甚衆,乃引去。遷,鄆州人也。甲辰,楚王希萼遣掌書記劉光輔入貢于唐。 帝悉出漢宫中寶玉器數十,碎之於庭,曰:凡爲帝王,安用此物!聞漢隱帝日與嬖寵於禁中,嬉戲珍玩不離側。兹事不逺,宜以爲鑑。仍戒左右,自今珍華恱目之物,無得入宫。丁未,契丹主遣其臣裊骨支與朱憲偕來賀即位。戊申,敕前資官各聽自便居外州。 陳思讓未至湖南,馬希萼巳克長沙,思讓留屯郢州,敇召令還。 丁巳,遣尚書左丞田敏使契丹。北漢主遣通事舎人李?使于契丹,乞兵爲援。 詔加泰寧節度使慕容彦超中書令,遣翰林學士魚崇諒詣兖州諭指。崇諒,即崇逺也。彦超上表謝。三月,壬戌朔,詔報之曰:向以前朝失德,少主用䜛,倉猝之間,召卿赴闕,卿即奔馳應命,信宿至京。救國難而不顧身,聞君召而不俟駕,以至天亡漢祚,兵散梁郊,降將敗軍,相繼而至,卿即便回馬首,徑返龜隂,爲主爲時,有終有始,所謂危亂見忠臣之節,疾風知勁草之心。若使爲臣者皆能如兹,則有國者誰不欲用。所言朕濳龍河朔之際,平難浚郊之時,縁不奉示諭之言,亦不得差人至行闕。且事主之道,何必如斯。若或二三於漢朝,又安肯忠信於周室!以此爲懼,不亦過乎!卿但悉力推心,安民體國,事朕之節,如事故君,不惟黎庶獲安,抑亦社稷是賴。但堅表率,未議替移,由衷之誠,言盡於此。唐以楚王希萼爲天策上將軍、武安、武平、靜江、寧逺節度使兼中書令、楚王,以右僕射孫忌、客省使姚鳯爲?禮使。 丙寅,遣前湽州刺史陳思讓將兵戍磁州,扼黄澤路。 楚王希萼旣得志,多思舊怨,殺戮無度,晝夜縱酒荒
滛,悉以軍府事委馬希崇。希崇復多私曲,政刑紊亂,府庫旣盡於亂兵,籍民財以賞賚士卒,或封其門而取之,士卒猶以不均怨望。雖朗州舊將佐從希萼來者,亦皆不恱有離心。劉光輔之入貢于唐也,唐主待之厚,光輔密言:湖南民疲主驕,可取也。唐主乃以營屯都虞候邊鎬爲信州剌史,將兵屯?州,潜圖進取。小門使謝彦顒,本希萼家奴,以首面有寵於希萼,至與妻妾雜坐,恃恩專横,常肩隨希崇,或拊其背,希崇衘之。故事,府宴,小門使執兵在門外,希萼使彦顒預坐,或居諸將之上,諸將皆恥之。希萼以府舎焚蕩,命朗州靜江指揮使王逵、副使周行逢帥所部兵千餘人治之,執役甚勞,又無犒賜,士卒皆怨,竊言曰:囚免死則役作之,我軰從大王出萬死取湖南,何罪而囚役之!且大王終日酣歌,豈知我輩之勞苦乎!逵、行逢聞之,相謂曰:衆怨深矣,不早爲計,禍及吾曹!壬申旦,帥其衆各執長柯斧、白梃,逃歸朗州。時希萼醉未醒,左右不敢白。癸酉,始白之。希萼遣湖南指揮使唐師翥將千餘人追之,不及,直抵朗州。逵等乗其疲乏,伏兵縱擊,士卒死傷殆盡,師翥脫歸。逵等黜留後馬光賛,更以希萼兄子光惠知州事。光惠,希振之子也,尋奉光惠爲節度使。逵等與何敬眞及諸軍指揮使張倣參決軍府事。希萼具以狀言於唐,唐主遣使以厚賞招諭之。逵等納其賞,縱其使,不荅其詔,唐亦不敢詰也。 王彦超奏克徐州,殺鞏廷美等。 北漢李?至契丹,契丹主使拽剌梅里報之。 丙子,敕:朝廷與唐本無仇怨,縁淮軍鎭各守疆域,無得縱兵民擅入唐境,商旅往來,無得禁止。 己卯,潞州送渉縣所獲北漢將卒二百六十餘人,各賜衫袴巾履遣還。 加呉越王弘俶諸道兵馬都元帥。 夏四月壬辰朔,濵淮州鎭上言:淮南饑民過淮糴榖,未敢禁止。詔曰:彼之生民,與此何異!宜令州縣津鋪無得禁止。 蜀通奏使髙延昭固辭知樞密院。丁未,以前雲安搉鹽使太原伊審徴爲通奏使、知樞密院事。審徴,蜀髙祖妹襃國公主之子也,少與蜀主相親狎,及知樞密,政之大小,悉以咨之。審徴亦以經濟爲己任,而貪侈回邪,與王昭逺相表裏,蜀政由是浸衰。 呉越王弘俶徙廢王弘倧居東府,爲築宫室,治園圃娯恱之,歳時供饋甚厚。 契丹主遣使如北漢,告以周使田敏來,約歳輸錢十萬緡。北漢主使鄭珙以厚賂謝契丹,自稱姪皇帝,致書於叔天授皇帝,請行?禮。五月,己巳,遣左金吾將軍姚漢英等使于契丹,契丹留之。 辛未,北漢禮部侍郎、同平章事鄭珙卒于契丹。
甲戌,義武節度使孫方簡避皇考諱,更名方諌。 定難節度李彞殷遣使奉表于北漢。 六月辛亥,以樞密使、同平章事王峻爲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樞密副使、兵部侍郎范質,户部侍郎、判三司李榖爲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榖仍判三司。司徒兼侍中竇貞固,司空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蘇禹珪並罷守本官。癸丑,范質參知樞密院事。丁巳,以宣徽北院使翟光鄴兼樞密副使。初,帝討河中,巳爲人望所屬,李榖時爲轉運使,帝數以微言諷之,榖但以人臣盡節爲對,帝以是賢之。即位,首用爲相。時國家新造,四方多故,王峻夙夜盡心,知無不爲,軍旅之謀,多所禆益。范質明敏強記,謹守法度。李榖沈毅有器略,在帝前論議,辭氣忼慨,善譬諭以開主意。 武平節度使馬光惠,愚懦嗜酒,不能服諸將。王逵、周行逢、何敬真謀以辰州刺史廬陵劉言驍勇得蠻夷心,欲迎以爲副使。言知逵等難制,曰:不往,將攻我。乃單騎赴之。旣至,衆廢光惠,送于唐,推言權武平留後,表求旄節於唐,唐人未許,亦稱藩于周, 呉越王弘俶以前內外馬歩都統軍使仁俊無罪,復其官爵。 契丹遣燕王述軋等?命北漢王爲大漢神武皇帝,妃爲皇后。北漢主更名旻。 秋七月,北漢主遣翰林學士博興衞融等詣契丹謝?禮,且請兵。 八月壬戌,葬漢隱帝于潁陵。 義武節度使孫方諌入朝。壬子,徙鎭國節度使,以其
弟易州刺史行友爲義武留後。又徙建雄節度使王晏鎭徐州,以武寧節度使王彦超代之。 戊午,追立故夫人柴氏爲皇后。 九月,北漢主遣招討使李存瓌將兵自團、栢入寇,契丹欲引兵㑹之,與酋長議於九十、九泉。諸部皆不欲南寇,契丹主强之。癸亥,行至新州之西火神淀,燕王述軋及偉王之子太寧王漚僧作亂,弑契丹主而立述軋。契丹主德光之子齊王述律逃入南山,諸部奉述律以攻述軋、漚僧,殺之,并其族黨,立述律爲帝,改元應曆。自火神淀入幽州,遣使告于北漢。北漢主遣樞密直學士上黨王得中如契丹賀即位,復以叔父事之,請兵以擊晉州。契丹主年少,好遊戲,不親國事,毎夜酣飲,逹旦乃寐,日中方起,國人謂之睡王,後更名眀。 壬申,蜀以吏部尚書、御史中丞范仁恕爲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 楚王希萼旣克長沙,不賞許可瓊,疑可瓊怨望,出爲蒙州刺史。遣馬歩都指揮使徐威、左右軍馬歩使陳敬遷、水軍都指揮使魯公綰、牙內侍衞指揮使陸孟俊帥部兵立寨于城西北隅,以備朗兵,不存撫役者,將卒皆怨怒,謀作亂。希崇知其謀,戊寅,希萼宴將吏,徐威等不預,希崇亦辭疾不至。威等使人先驅踶齧馬十餘入府,自帥其徒執斧斤、白梃,聲言縶馬,奄至座上,縱横擊人,顚踣滿地。希萼踰垣走,威等執囚之,執謝彦顒,自頂及踵剉
之。立希崇爲武安留後,縱兵大掠,幽希萼於衡山縣。劉言聞希崇立,遣兵?潭州,聲言討其簒奪之罪,壬午,軍于益陽之西。希崇懼,癸未,發兵二千拒之,又遣使如朗州求和,請爲鄰藩。掌書記桂林李觀象說言曰:希萼舊將佐猶在長沙,此必不欲與公為鄰,不若先檄希崇取其首,然後圖湖南,可兼有也。言從之。希崇畏言,即斷都軍判官楊仲敏、掌書記劉光輔、牙内指揮使魏師進、都押牙黄勍等十餘人首,遣前辰陽縣令李翊齎送朗州,至則腐敗,言與王逵等皆以爲非仲敏等首,怒責翊,翊惶恐自殺。希崇、旣襲位,亦縱酒荒淫,爲政不公,語多矯妄,國人不附。初,馬希萼入長沙,彭師暠雖免死,猶杖背黜爲民。希崇以爲師暠必怨之,使送希萼于衡山,實欲師暠殺之。師暠曰:欲使我為弑君之人乎!奉事逾謹。丙戌,至衡山。衡山指揮使廖偃,匡圖之子也,與其季父節度廵官匡凝謀曰:吾家丗受馬氏恩,今希萼長而被黜,必不免禍,盍相與輔之。於是帥莊戸及郷人悉爲兵,與師暠共立希萼爲衡山王,以縣爲行府,斷江爲柵,編竹爲戰艦。以師暠爲武清節度使,召募徒衆,數日至萬餘人,州縣多應之。遣判官劉虛已求援于唐。徐威等見希崇所爲,知必無成,又畏朗州、衡山之逼,恐一朝䘮敗俱及禍,欲殺希崇以自解。希崇微覺之,大懼,密遣客將范守牧奉表請兵于唐,唐主命邊鎬自?州將兵萬人西趣長沙。 冬,十月,辛卯,潞州廵檢陳思讓敗北漢兵於虒亭。 唐邊鎬引兵入醴陵。癸巳,楚王希崇遣使犒軍。壬寅,遣天策府學士拓跋恒奉牋詣鎬請降,恒歎曰:吾乆不死,乃爲小兒送降狀!癸卯,希崇帥弟姪迎鎬,望塵而拜,鎬下馬稱詔勞之。甲辰,希崇等從鎬入城,鎬舎於瀏陽門樓,湖南將吏畢賀,鎬皆厚賜之。時湖南饑饉,鎬大發馬氏倉粟賑之,楚人大恱。 契丹遣彰國節度使蕭禹厥將奚、契丹五萬㑹北漢兵入寇,北漢主自將兵二萬自隂地?寇晉州。丁未,軍于城北,三面置寨,晝夜攻之,遊兵至絳州。時王晏已離鎮,王彦超未至,巡檢使王萬敢權知晉州,與龍捷都指揮使史彦超、虎㨗指揮使何徽共拒之。史彦超,雲州人也。癸丑,唐武昌節度使劉仁贍帥戰艦二百取岳州,撫納降附,人忘其亡。仁贍,金之子也。唐百官共賀湖南平,起居郎髙逺曰:我乗楚亂,取之甚易,觀諸將之才,但恐守之難耳。逺,幽州人也。司徒致仕李建勲曰:禍其始於此乎!唐主自即位以來,未甞親祠郊廟,禮官以爲請,唐主曰:俟天下一家,然後告謝。及一舉取楚,謂諸國指麾可定。魏岑侍宴,言:臣少遊元城,樂其風土,俟陛下定中原,乞魏愽節度使。唐主許之,岑趨下拜謝。其主驕臣佞如此。馬希萼望唐人立己爲潭帥,而潭人惡希萼,共請邊鎬爲帥,唐主乃以鎬爲武安節度使。 王峻有故人曰申師厚,甞爲兖州牙將,失職飢寒,望
峻馬拜謁於道。㑹涼州留後折逋嘉施上表請帥於朝廷,帝以絶域非人所欲,募率府供奉官願行者,月餘,無人應募。峻薦師厚於帝,丁巳,以師厚爲河西節度使。 唐邊鎬趣馬希崇帥其族入朝,馬氏聚族相泣,欲重賂鎬,奏乞留居長沙。鎬微哂曰:國家與公家世爲仇敵,殆六十年,然未甞敢有意窺公之國!今公兄弟?䦧,困窮自歸,若復二三,恐有不測之憂。希崇無以應。十一月,辛酉,與宗族及將佐千餘人號慟登舟,送者皆哭,響振川谷。 帝以北漢、契丹之兵猶在晉州,甲子,以王峻爲行營都部署,將兵救之。詔諸軍皆受峻節度,聽以便宜從事,得自選擇將吏。乙丑,峻行,帝自至城西餞之。 楚靜江節度副使、知桂州馬希隱,武穆王殷之少子也。楚王希廣、希萼兄弟爭國,南漢主以內侍使呉懐恩爲西北招討使,將兵屯境上,伺間密謀進取。希廣遣指揮使彭彦暉將兵屯龍峒以備之。希萼自衡山遣使以彦暉爲桂州都監、在城外内巡檢使、判軍府事。希隱惡之,濳遣人告蒙州刺史許可瓊。可瓊方畏南漢之逼,即棄蒙州,引兵?桂州,與彦暉戰於城中。彦暉敗奔衡山,可瓊留屯桂州。呉懐恩據蒙州,進兵侵掠,桂管大擾。希隱、可瓊不知所爲,但相與飲酒對泣。南漢主遺希隱書,言:武穆王奄有全楚,富彊安靖五十餘年,正由三十五舅、三十舅兄弟尋戈,自相魚肉,舉先人基業,北面仇讎。今聞唐兵已據長沙,竊計桂林繼爲所取。當朝丗爲與國,重以昬姻,覩兹傾危,忍不赴救!已發大軍,水陸俱進,當令相公舅永擁節旄,常居方面。希隱得書,與僚佐議降之,支使潘玄珪以爲不可。丙寅,呉、懷恩引兵奄至城下,希隱、可瓊帥其衆夜斬?奔全州,桂州遂潰。懷恩因以兵略定宜、連、梧、嚴、富、昭、柳、象、龔等州,南漢始盡有嶺南之地。 辛未,唐邊鎬遣先鋒指揮使李承戩將兵如衡山,趣馬希萼入朝。庚辰,希萼與將佐士卒萬餘人自潭州東下。 王峻留陜州旬日,帝以北漢攻晉州急,憂其不守,議自將由澤州路與峻㑹兵救之,且遣使諭峻。十二月,戊子朔,下詔以三日西征。使者至陜,峻因使者言於帝曰:晉州城堅,未易可拔,劉崇兵鋒方銳,不可力爭,所以駐兵,待其氣衰耳,非臣怯也。陛下新即位,不宜輕動。若車駕出汜水,則慕容彦超引兵入汴,大事去矣。帝聞之,自以手提耳曰:幾敗吾事!庚寅,敇罷親征。初,泰寧節度使兼中書令慕容彦超聞徐州平,疑懼愈甚,乃招納亡命,蓄聚薪糧。濳以書結北漢吏,獲其書以聞。又遣人詐爲商人,求援於唐。帝遣通事舍人鄭好謙就申慰諭,與之爲誓。彦超益不自安,屢遣都押牙鄭麟詣闕,僞輸誠?,實覘機事。又獻天平節度使髙行周書,其言皆謗毀朝廷與彦超相結之意。帝笑曰:此彦超之詐也。以書示行周,行周上表謝恩旣,而彦超反跡益露。丙申,遣閤門使張凝將兵赴鄆州巡檢以備之。 庚子,王峻至絳州,乙巳,引兵趣晉州。晉州南有蒙阬,最爲險要,峻憂北漢兵據之,是日,聞前鋒已度蒙阬,喜曰:吾事濟矣! 慕容彦超奏請入朝,帝知其詐,即許之。旣而復稱境內多盜,未敢離鎭。 北漢王攻晉州乆,不克。㑹大雪,
民相聚保山寨,野無所掠,軍乏食,契丹思歸,聞王峻至,蒙阬燒營夜遁。峻入晉州,諸將請亟追之,峻猶豫未決。明日,乃遣行營馬軍都指揮使仇弘超、都排陳使藥元福、左廂排陳使陳思讓、康延沼將騎兵追之,及於霍邑,縱兵?擊,北漢兵墜崖谷死者甚衆。霍邑道隘,延沼畏懦,不急追,由是北漢兵得度。藥元福曰:劉崇悉發其衆,挾胡騎而來,志吞晉、絳,今氣衰力憊,狼狽而遁,不乗此翦撲,必爲後患。諸將不欲進,王峻復遣使止之,遂還。契丹比至晉陽,士馬什䘮三四。蕭禹厥恥無功,釘大酋長一人於市,旬餘而斬之。北漢主始息意於進取。北漢土瘠民貧,內供軍國,外奉契丹,賦繁役重,民不聊生,逃入周境者甚衆。 唐主以鎭南節度使兼中書令宋齊丘爲太傳,以馬希萼爲江南西道觀察使、守中書令,鎭洪州,仍賜爵楚王;以馬希崇爲永泰節度使兼侍中,鎭舒州。湖南將吏位髙者拜刺史、將軍、卿監,卑者以次拜官。唐主嘉廖偃、彭師暠之忠,以偃爲左殿直軍使、萊州刺史,師暠爲殿直都虞候,賜予甚厚。湖南刺史皆入朝于唐,永州刺史王贇獨後至,唐主毒殺之。 南漢主遣內侍省丞潘崇徹、將軍謝貫將兵攻郴州,唐邊鎬發兵救之。崇徹敗唐兵於義章,遂取郴州。邊鎬請除全、道二州刺史,以備南漢。丙辰,唐主以廖偃爲道州刺史,以黒雲指揮使張巒知全州。 是歳,唐主以安化節度使鄱陽王王延政爲山南西道節度使,更賜爵光山王。 初,蒙城鎭將咸師朗將部兵降唐,唐主以其兵爲奉節都,從邊鎬平湖南,唐悉收湖南金帛、珍玩、倉粟,乃至舟艦、亭館、花果之美者,皆徙於金陵。遣都官郎中楊繼勲等收湖南租賦,以贍戌兵。繼勲等務爲苛刻,湖南人失望。行營糧料使王紹顔減士卒糧,賜奉節指揮使孫朗。曹進怒曰:昔吾從咸公降唐,唐待我豈如今日湖南將士之厚哉!今有功不増,禄賜又減之,不如殺紹顔及鎬,據湖南,歸中原,富貴可圖也。二年春正月庚申夜,孫朗、曹進帥其徒作亂,束藁濳燒府門,火不然。邊鎬覺之,出兵格?,且命鳴鼔角。朗、進等以爲將曉,斬?奔朗州。王逵問朗曰:吾昔從武穆王與淮南戰,屢㨗,淮南兵易與耳。今欲以朗州之衆復取湖南,可乎?朗曰:朗在金陵數年,備見其政事。朝無賢臣,軍無良將,忠佞無别,賞罰不當。如此。得國存幸矣,何暇兼人!朗請爲公前驅,取湖南如拾芥耳。逵、恱,厚遇之。 壬戌,發開封府民夫五萬修大梁城,旬日而罷。 慕容彦超發郷兵入城,引泗水注壕中,爲戰守之僃,又多以旗幟授諸鎭將,令募羣盗剽掠鄰境,所在奏其反狀。甲子,敕沂、密二州不復?泰寧軍。以侍衞歩軍都指揮使、昭武節度使曹英爲都部署,討彦超,齊州防禦使史延超爲副部署。皇城使河內向訓爲都監,陳州防禦使藥元福爲行營馬歩都虞候。帝以元福宿將,命英、訓無得以軍禮見之,二人皆父事之。唐主發兵五千,軍于下邳以援彦超,聞周兵將至,退屯沭陽。徐州巡檢使張令彬擊之,大破唐兵,殺溺死者千餘人,獲其將燕敬權。初,彦超以周室新造,謂其易揺,故北召北漢及契丹,南誘唐人,使侵邊鄙,兾朝廷奔命不暇,然後乗間而動。及北漢、契丹自晉州北走,唐兵敗於沭陽,彦超之勢遂沮。 永興節度使李洪信自以漢室近親,心不自安,城中兵不滿千人,王峻在陜,以救晉州爲名,發其數百及北漢兵遁去,遣禁兵千餘人戍長安。洪信懼,遂入朝。 壬申,王峻自晉州還,入見。 曹英等至兖州,設長圍,慕容彦超屢出戰,藥元福皆擊敗之,彦超不敢出。十餘日,長圍合,遂進攻之。初,彦超將反,判官崔周度諌曰:魯,詩、書之國,自伯禽以來,不能霸諸矦。然以禮義守之,可以長丗。公於國家非有私憾,胡爲自疑?況主上開諭勤至,茍撤備歸誠,則坐享泰山之安矣。獨不見杜中令、安襄陽、李河中竟何所成乎!彦超怒。及官軍圍城,彦超括士民之財以贍軍,坐匿財死者甚衆。前陜州司馬閻弘魯,寳之子也,畏彦超之暴,傾家爲獻。彦超猶以爲有所匿,命周度索其家。周度謂弘魯曰:君之死生,繫財之豐約,宜無所愛。弘魯泣拜其妻妾曰:悉出所有以救吾死。皆曰:竭矣。周度以白彦超,彦超不信,收弘魯夫妻繫獄。有乳母於泥中掊得金纒臂,獻之,兾以贖其主。彦超曰:果然,所匿必猶多。榜掠弘魯夫妻肉潰而死。以周度爲阿庇,斬於市。北漢遣兵寇府州,防禦使折德扆敗之,殺二千餘人。二月,庚子,德扆奏攻拔北漢岢嵐軍,以兵戍之。 甲辰,帝釋燕敬權等使歸唐,謂唐主曰:叛臣,天下所共疾也,不意唐主助之,得無非計乎!唐主大慙,先所得中國人,皆禮而歸之。唐之言事者猶獻取中原之䇿。中書舎人韓熈載曰:郭氏有國雖淺,爲治已固,我兵輕動,必有害無益。唐自烈祖以來,常遣使泛海與契丹相結,欲與之共制中國,更相饋遺,約爲兄弟。然契丹利其貨,徒以虚語往來,實不爲唐用也。唐主好文學,故熈載與馮延己、延魯、江文蔚、潘佑、徐鉉之徒皆至美官。佑,幽州人也。當時唐之文雅於諸國爲盛,然未甞設科舉,多因上書言事拜官,至是始命翰林學士江文蔚知貢舉,進士廬陵王克貞等三人及第。唐主問文蔚:卿取士何如前朝?對曰:前朝公舉私謁相半,臣專任至公耳。唐主恱中書舎人張緯前朝登第,聞而銜之。時執政皆不由科第,相與沮毀,竟罷貢舉。 三月,戊辰,以內客省使、恩州團練使晉陽鄭仁誨爲樞密副使。 甲戌,改威勝軍曰武勝軍。唐主以太弟太保、昭義節度使馮延巳爲左僕射,前鎮海節度使徐景運爲中書侍郎,及右僕射孫晟皆同平章事。旣宣制。户部尚書常夢錫衆中大言曰:白麻甚佳,但不及江文蔚䟽耳。晟素輕延巳,謂人曰:金盃玉★,乃貯狗矢乎?延巳言於唐主曰:陛下躬親庶務,故宰相不得盡其才,此治道所以未成也。唐主乃悉以政事委之,奏可而已。旣而延巳不能勤事,文書皆仰成胥史,軍旅則委之邊將。頃之,事益不治,唐主乃復自覽之。大理卿蕭儼惡延巳爲人,數上䟽攻之,㑹儼坐失入人死罪,鍾謨、李德明輩必欲殺之,延巳曰:儼誤殺一婦人,諸君以爲當死,儼九卿也,可誤殺乎?獨上言:儼素有直聲,今所坐巳㑹赦,宜從寛宥。儼由是得免,人亦以此多之。景運尋罷爲太子少傅。 夏,四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帝以曹英等攻兖州乆未克,乙卯,下詔親征。以李榖權東京留守兼判開封府,鄭仁誨權大内都㸃檢,又以侍衞馬軍都指揮使郭崇充在京都巡檢。 唐主既克湖南,遣其將李建期屯益陽以圖朗州,以知全州張巒兼桂州招討使以圖桂州。乆之,未有功,唐主謂馮延巳、孫晟曰:楚人求息肩於我,我未有以撫其瘡痍,而虐用其力,非所以副來蘇之望。吾欲罷桂林之役,歛益陽之戍,以旌節授劉言,何如?晟以爲宜然。延巳曰:吾出偏將舉湖南,逺近震驚,一旦三分喪二,人將輕我。請委邊將察其形勢。唐主乃遣統軍使矦訓將兵五千,自吉州路?全州,與張巒合兵攻桂州。南漢伏兵於山谷,巒等始至,城下罷乏,伏兵四起,城中出兵夾擊之,唐兵大敗,訓死,巒收散卒數百,奔歸全州。 五月,庚申,帝發大梁。戊辰,至兖州。己巳,帝使人招諭慕容彦超,城上人語不遜,庚午,命諸軍進攻。先是,術者紿彦超云:鎮星行至角、亢,角、亢,兖州之分,其下有福。彦超乃立祠而禱之,令民家皆立黄幡。彦超性貪吝,官軍攻城急,猶瘞藏珍寳,由是人無?志,將卒相繼有出降者。乙亥,官軍克城。彦超方禱鎮星祠,帥衆力戰,不勝,乃焚鎭星祠,與妻赴井死。子繼勲出走,追獲,殺之。官軍大掠,城中死者近萬人。?彦超將反,募羣盗置帳下,至者二千餘人,皆山林獷悍,竟不爲用。帝欲悉誅兖州將吏,翰林學士竇儀見馮道、范質,與之共白帝曰:彼皆脅從耳。乃赦之。丁丑,以端明殿學士顔衎權知兖州事。壬午,赦兖州管內。彦超黨與逃匿者,期一月聽自首,前已伏誅者,赦其親戚。癸未,降泰寧軍爲防禦州。 唐司徒致仕李建勲卒,且死,戒家人曰:時事如此,吾得良死,幸矣。勿封土立碑,聽人耕種於其上,免爲它日開發之標。及江南之亡也,諸貴人髙大之冡無不發者,惟建勲冢莫知其處。 六月,乙酉朔,帝如曲阜,謁孔子祠,旣奠,將拜,左右曰:孔子,陪臣也,不當以天子拜之。帝曰:孔子百世帝王之師,敢不敬乎!遂拜之。又拜孔子墓,命葺孔子祠,禁孔林樵採。訪孔子、顔淵之後,以爲曲阜令及主簿。丙戌,帝發兖州。 乙未,呉越、順德太夫人呉氏卒。 丁酉,蜀大水入成都,漂沒千餘家,溺死五千餘人,壞太廟四室。戊戌,蜀大赦,賑水災之家。己亥,帝至大梁, 朔方節度使兼中書令、陳留王馮暉卒,其子牙内都虞?繼業殺其兄繼勲,自知軍府事。太子賔客李濤之弟澣,在契丹爲勤政殿學士,與幽州節度使蕭海真善。海真,契丹主兀欲之妻弟也。澣說海真內附,海真欣然許之。澣因定州諜者田重霸齎絹表以聞,且與濤書,言:契丹主童騃專事宴遊,無逺志,非前人之比。朝廷若能用兵,必克;不然,與和必得。二者皆利於速,度其情勢,它日終不能力助河東者也。壬寅,重霸至大梁,㑹中國多事,不果從。 辛亥,以馮繼業爲朔方留後。 樞密使王峻性輕躁,多計數,好權利,喜人附已,自以天下爲己任,每言事,帝從之則喜;或時未允,輒愠懟,往往發不遜語。帝以其故舊,且有佐命功,又素知其爲人,每優容之。峻年長於帝,帝即位,猶以兄呼之,或稱其字,峻以是益驕。副使鄭仁誨、皇城使向訓、恩州團練使李重進,皆帝在藩鎭時腹心將佐也,帝即位,稍稍進用。峻心嫉之,累表稱疾,求解機務,以詗帝意。帝屢遣左右敦諭,峻對使者辭氣亢厲。又遺諸道節度使書,求保證。諸道各獻其書,帝驚駭乆之,復遣左右慰勉令視事,且曰:卿儻不來,朕且自往。猶不至,帝知樞密直學士陳觀與峻親善,令往諭指。觀曰:陛下但聲言臨幸其第,嚴駕以待之,峻必不敢不來。從之。秋,七月,戊子,峻入朝,帝慰勞,令視事。重進,滄州人,其母即帝妹福慶長公主也。 李榖足跌傷右臂,在告月餘,帝以榖職業繁劇,趣令入朝,辭以未任趨拜。癸巳,詔免朝參,但令視事。 蜀工部尚書、判武德軍邵延鈞不禮於監押王承丕,承丕謀作亂。辛丑,左奉聖都指揮使安次孫欽當以部兵戍邊,往辭承丕,承丕邀與俱見府公,欽不知其謀,從之。承丕至,則令左右擊殺延鈞,屠其家,稱奉詔處置軍府。即開府庫,賞士卒,出繫囚,發屯戍。將吏畢集,欽謂承丕曰:今延鈞已伏辜,公宜出詔書以示衆。承丕曰:我能致公富貴,勿問詔書。欽始知承丕反,因紿曰:今內外未安,我請以部兵爲公巡察。即躍馬而出,承丕連呼之不止。欽至營,曉諭其衆,帥以入府攻承丕。承丕左右欲拒戰,欽叱之,皆棄兵走,遂執承丕,斬之,并其親黨,傳首成都。天平節度使、守中書令髙行周卒。行周有勇而知義,功髙而不矜,策馬臨敵,叱咤風生。平居與賔僚宴集,??和易,人以是重之。 癸卯,蜀主遣客省使趙季札如梓州,慰撫吏民。 漢法,犯私鹽、麴,無問多少抵死。鄭州民有以屋稅受鹽於官,過州城,吏以爲私鹽,執而殺之,其妻訟?。癸丑,始詔犯鹽麴者,以斤兩定刑有差。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