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禰

彈禰

抱朴子曰：漢末有禰?者，年二十有三。孔文舉齒過知命，身居九列，文學冠群，少長稱譽，名位殊絶。而友?於布衣，又表薦之於漢朝，以為宜起家作臺郎。

云：惟岳降神，異人並出。目所一見，輙誦於口；耳所瞥聞，不忘於心。性與道合，思若有神。其歎之如此。?游許下，自公卿國士以下，?初不稱其官，皆名之云阿，或以姓呼之為　兒，呼孔融為大兒，呼楊脩為小兒。荀彧猶强可與語，過此以徃皆木梗泥偶，似人而無人氣，皆酒瓮飯囊耳。百官大㑹，?時在坐，忽顰?悽愴，哀歎忼慨。或譏之曰：英豪樂集，非所歎也。?顧盻歴視稠衆而答曰：在此積尸列柩之間，仁人安能不悲乎？

曹公甞切齒欲殺之，然復無正有入法應死之罪，又惜有殺儒生之名，乃謫作鼓吏。?了無悔情耻色，乃縛角於柱口，就吹之，乃有異聲，並揺鼗撃鼓。聞者不知其一人也。而論更劇，無所顧忌。尋亡走投荆州牧劉表。表欲作書與孫權討逆，于時已全據江東，帶甲百萬，欲結輔車之援，共其距中國。使諸文士立草，盡思而不得表意，乃示?。?省之曰：但欲使孫左右柱刀兒視之者，此可用爾。儻令張子布見此，大辱人也。即摧壞投地。表悵然有怪色，謂?曰：為了不中芸鋤乎？惜之也。索紙筆便更書之。衆所作有十餘通，?凡一歴視之，而已。暗記書之畢以還表，表以還主。或有録所作之本也。以比校之，無一字錯，乃各大驚。表乃請?更作，?則作成，手不停輟。表甚以為佳而施用焉。?驕傲轉甚，一州人士莫不憎恚，而表亦不復堪，欲殺之。或諌以為曹公名為嚴酷，猶能容忍，?少有虚名，若一朝殺之，則天下游士莫復擬足於荆楚者也。表遂遣之。?走到夏口，依將軍黄祖，祖待以上賔。祖大兒黄射與?偕行，過人墓下，俱讀碑銘一過而去。

乆之射曰：前所視碑文大佳，恨不寫也。?曰：卿存之名耳，我一覽尚記之。即為暗書之，末有一字石缺，乃不分明。?與半字曰：疑此當作　字，恐不審也。射省可難，言行輕人，宻願榮顯。是以髙游鳯林，不能幽翳蒿萊。然修己駮剌，迷而不覺，故開口見憎，舉足蹈禍。齎！如此之伎倆，亦何理容於天下而得其死哉。猶裊鳴狐嚾。人皆不喜。音響不改易處。何益許下人物之海也。文舉為之主。任荷之足為至到。扵此不安已可知矣。猶必死之病。俞附越人所無如何。朽木鈆鋌。班輸歐冶所不能匠也。而復走投荆楚間。終陷極害。此乃?懵蔽之効也。蓋欲之而不䏻，得非能得而弗用者矣。於戯才士，可勿戒哉！

嵇生曰：吾所惑者，?之虚名也。子所論者，?之實病也。敢不寤寐於指南，投杖於折中乎？

抱朴子外篇卷四十七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