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臺說示徒

非臺說示徒

眞實見道之士，雖不?文字，未?不能通文字。若徒攻文字而不知道，則差排掜合，其言不能通其意，往往有之。秀大師於黃梅會下，爲七百龍象之敎授。師博聞強記，疇不推爲第一。其爲偈也，則曰：身似菩提?。梵語菩提，此云正知正見。旣無形段闊狹，又無色相靑黃，身何以似？况又曰菩提?，豈除卻所謂正知正見之菩提，別有一?，具四支百骸，亦復菩提其名，而可以比人之身乎？此其差排一也。又曰：心如明鏡臺。夫字有虛實，明鏡下安一臺字爲韻腳，是鏡虛臺實矣。然則所謂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乃拂拭臺，非拂拭鏡也。心而如鏡，已非心矣。今又如鏡之臺，則是四七二三，以心傳心，人人屋裏有一鏡臺爲樣子明矣。此其差排二也。作詩文有起承轉合，說法亦然。今身心雙起，其結語勿使惹塵埃，乃單結明鏡，而置卻菩提。此其掜合三也。夫一偈耳，姑勿論其於道無涉，求之字句，巳備三病。是故盧行?乃別其語曰：菩提本無?，明鏡亦非臺。本無亦非四字，如疾雷於迷霧中貫頂而下，臺?之非，不待細揀，而人皆豁然矣。旣又?人之不認臺?，而更認鏡，認菩提爲本有，故又徵詰之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此正於非臺無?之外，重下一鎚，將菩提明鏡四字，一併擊碎，使無蹲坐，而後於無蹲坐處，令其自尋下落，故謂之本來無一物，非指明鏡爲本來無物與人作歸宿處也。其妙處在追問他，要他自說是何處惹塵埃，何有於拂拭，何有於拂拭明鏡之臺，何有於拂拭鏡臺，而便忘卻菩提?。旣一總不然，只一問而奪境、奪人、奪法，無所不具，所謂我無一法與人，祗是識病，豈欺人哉？然能使其病除，又未始不可爲天下後世法也。一法通，法法通，素不讀書之盧行?，其見於文字如此。一處?，處處?，無書不讀之秀上座，其見於文字乃如彼。然則世之求通，爲是在於必讀書，爲復在於眞見道？多見近時學?，作一拈一頌，飣餖破碎，如以蚊足取大海水，而望其爲霖爲雨，見其雨不行，便推道幼年不曾讀書，何不看槽厰裏人曾讀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