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宗神武聖文皇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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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4
徳宗神武聖文皇帝九
貞元八年春二月壬寅,執夢衝,數其罪而斬之,雲南之路始通。 三月丁丑,山南東道節度使曹成王臯薨。宣武節度使劉?佐有威略,每李納使至,?佐厚結之,故常得其隂事,先爲之備,納憚之。其母雖貴,日織絹一匹,謂?佐曰:汝本寒㣲,天子冨貴,汝至此,必以死報之。故?佐始終不失臣節。庚午,?佐薨。 山南東道節度判官李實知留後事,性刻薄,裁損軍士衣食。鼓角將楊清潭帥衆作亂,夜,焚掠城中,獨不犯曹王臯家,實踰城走免。明旦,都將徐誠縋城而入,號令禁遏,然後止,收清潭等六人斬之。實歸京師,以爲司農少卿。實,元慶之玄孫也。丙子,以荆南節度使樊澤爲山南東道節度使。 初,竇參爲度支轉運使,班宏副之,參許宏,俟一歳以使職歸之。歳餘,參無歸意,宏怒。司農少卿張滂,宏所薦也,參欲使滂分主江、淮鹽鐵,宏不可;滂知之,亦怨宏。及參爲上所疎,乃譲度支使於宏;又不欲利權專歸於宏,乃薦滂於上,以宏判度支,以滂爲户部侍郎、鹽鐵轉運使,仍?於宏以悦之。 竇參隂狡而愎,恃權而貪,每遷除,多與族子給事中申議之。申招權受賂,時人謂之喜鵲。上頗聞之,謂參曰:申必爲卿累,宜出之以息物議。參再三保其無它,申亦不悛。左金吾大將軍虢王則之,巨之子也,與申善。左諫議大夫、知制誥吴通玄與陸贄不叶,竇申恐贄進用,隂與通玄、則之作謗書以傾䞇。上皆察知其狀。夏,四月,丁亥,貶則之昭州司馬,通玄泉州司馬,申道州司馬,尋賜通玄死。 劉玄佐之䘮,將佐匿之,稱疾請代,上亦爲之隱。遣使即軍中問:以陜虢觀察使吳湊爲代,可乎?監軍孟介、行軍司馬盧瑗皆以爲便,然後除之。湊行至汜水,玄佐之柩將發,軍中請備儀仗,瑗不許,又令留器用以俟新使。將士怒,玄佐之婿及親兵皆被甲,擁玄佐之子士寧,釋衰絰,登重榻,自爲留後。執城將曹金岸、浚儀令李邁,曰:爾皆請吳湊者!遂另之。盧瑗逃免。士寧以財賞將士,劫孟介以請於朝。上以問宰相,竇參曰:今汴人指李納以邀制命,不許,將合於納。庚寅,以士寧爲宣武節度使。士寧疑宋州刺史翟良佐不附己,託言廵撫至宋州,以都知兵馬使劉逸準代之。逸準,正臣之子也。 乙未,貶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竇參爲郴州别駕,再貶竇申錦州司户。以尚書左丞趙憬、兵部侍郎陸贄並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憬,仁本之曽孫也。 張滂請鹽鐵舊簿於斑宏,宏不與。滂與宏共擇巡院官,莫有合者,闕官甚多。滂言於上曰:如此,職事必廢,臣罪無所逃。丙午,上命宏、滂分掌天下財賦,如大曆故事。 壬子,吐蕃冦靈州䧟水口支渠,敗營田,詔河東、振武救之,遣神策六軍二千戍定遠、懷遠城,吐蕃乃退。 陸贄請令臺省長官各舉其屬,著其名於詔書,異日考其殿最,并以升黜舉者。五月,戊辰,詔行贄議。未幾,或言於上曰:諸司所舉,皆有情故,或受貨賂,不得實才。上密諭贄:自今除改,卿宜自擇,勿任諸司。贄上奏,其略曰:國朝五品以上,制敕命之,蓋宰相商議。奏可者也。六品以下則㫖授,蓋吏部銓材署職,詔㫖畫聞而不可否者也。開元中,起居遺、補御史等官猶並列於選曹。其後倖臣專朝,捨僉議而重己權,廢公舉而行私惠,是使周行庶品,茍不出時宰之意,則莫致也。又曰:宣行以來,纔舉十數,議其資望,既不愧於班行;考其行能,又未聞於闕敗。而議者遽以騰口,上煩聖聰,道之難行,亦可知矣。請使所言之人,指陳其状,某人受賄,某舉有情,付之有司,覈其虛實。謬舉者必行其罰,誣善者亦反其辜。何必貸其姦贓,不加辨詰;私其公議,不出主名。使無辜見疑,有罪獲縱,枉直同貫,人何頼焉?又宰相不過數人,豈能徧諳多士?若令悉命羣官,理須展轉詢訪,是則變公舉爲私薦,易明揚以闇投,情故必多,爲弊益甚。所以承前命官,罕不涉謗,雖則秉鈞不一,或自行情,亦由私訪所親,轉爲所賣。其弊非遠,聖鑒明知。又曰:今之宰相,則徃日臺省長官;今之臺省長官,乃將來之宰相。但是職名暫異,固非行舉頓殊。豈有爲長官之時,則不能舉一二屬吏;居宰臣之位,則可擇千百具僚。物議悠悠,其惑斯甚。蓋尊者領其要,卑者任其詳,是以人主擇輔臣,輔臣擇庶長,庶長擇佐僚,將務得人,無易於此。夫求才貴廣,考課貴精。往者則天欲收人心,進用不次,非但人得薦士,亦得自舉其才。然而課責既嚴,進退皆速。是以當代謂知人之明,累朝賴多士之用。又曰:則天舉用之法,傷易而得人。陛下愼簡之規,太精而失士。上竟追前詔不行。 癸酉,平盧節度使李納薨,軍中推其子師古知留後。 六月,吐蕃千餘騎㓂涇州,掠田軍千餘人而去。 嶺南節度使奏:近日海舶珍異,多就安南市易,欲遣判官就安南收市,乞命中使一人與俱。上欲從之,陸贄上言,以爲:遠國商販,惟利是求,緩之斯來,擾之則去。廣州素爲衆舶所湊,今忽改就安南,若非侵刻過深,則必招?失所,曽不内訟,更蕩上心。况嶺南、安南莫非王土,中使、外使悉是王臣,豈必信嶺南而絕安南,重中使以輕外使!所奏望寢不行。 秋,七月甲寅朔,户部尚書、判度支班宏薨。陸贄請以前湖南觀察使李巽權判度支,上許之。既而復欲用司農少卿裴延齡,贄上言,以爲:今之度支,準平萬貨,刻吝則生患,寛假則容姦。延齡誕妄小人,用之交駭物聽,尸禄之責,固冝及於微臣。知人之明,亦恐傷於聖鑒。上不從。己未,以延齡判度支事。 河南北、江、淮、荆、襄、陳、許等四十餘州大水,溺死者二萬餘人。陸贄請遣使賑撫,上曰:聞所損殊少,即議優恤,恐生姦欺。贄上奏,其略曰:流俗之弊,多徇諂諛。揣所悦意,則侈其言,度所惡聞,則小其事,制備失所,?病於斯。又曰:所費者財用,所收者人心,茍不失人,何憂乏用。上許爲遣使,而曰:淮西貢賦既闕,不必遣使。贄復上奏,以爲陛下息師含垢,宥彼渠魁,惟兹下人,所宜矜恤。昔秦晉讎敵,穆公猶救其饑,况帝王懷柔萬邦,唯徳與義,寧人負我,無我負人。八月,遣中書舍人京兆奚陟等宣撫諸道水災。 以前青州刺史李師古爲平盧節度使。 韋臯攻吐蕃維州,獲其大將論贊熱 陸。䞇上言以邊儲不贍,由措置失當,蓄歛乖宜,其略曰:所謂措置失當者,戍卒不?於守臣,守臣不揔於元帥,至有一城之将,一旅之兵,各降中使監臨,皆承别詔委任。分鎭亘千里之地,莫相率從;縁邊列十萬之師,不設謀主。每有冦至,方從中覆。比䝉徴發救援,冦已獲勝,罷歸。吐蕃之比中國,衆寡不敵,工拙不侔,然而彼攻有餘,我守不足,蓋彼之號令由將,而我之節制在朝,彼之兵衆合并,而我之部分離析故也。所謂蓄斂乖宜者,陛下頃設就軍和糴之法以省運制,與人加倍之價以勸農。此令初行,人皆悦慕,而有司競爲茍且,專事纎嗇。歲稔則不時斂藏,艱食則抑使收糴,遂使豪家貪吏,反操利權,賤取於人,以俟公私之乏。又有勢要近親羈遊之士,委賤糴於軍城,取高價於京邑,又多支絺紵,充直窮邊,寒不可衣,鬻無所售。上既無信於下,下亦以偽應之。度支物估轉高,軍城穀價轉貴。度支以茍售滯貨爲功利,軍城以所得加價為羨餘。雖設巡院,轉成囊槖,至有空申簿帳,偽指囷倉。計其數則億萬有餘,考其實則百十不足。又曰:舊制以闗中用度之多,歲運東方租米,至有斗錢運斗米之言。習聞見而不達時宜者則曰:國之大事,不計費損,雖知勞煩,不可廢也。習近利而不防遠患者,則曰:每至秋成之時,但令畿内和糴,既易集事,又足勸農。臣以兩家之論,互有長短,將制國用,須權重輕。食不足而財有餘,則弛於積財而務實倉廪;食有餘而財不足,則緩於積食而嗇用貨泉。近歲闗輔屢豐,公儲委積,足給數年。今夏江淮水潦,米貴加倍,人多流庸。闗輔以榖賤傷農,宜加價以糴而無錢。江淮以穀貴人困,宜減價以糶而無米。而又運彼所乏,益此所餘,斯所謂習見聞而不達時宜者也。今江淮斗米直百五十錢,運至東渭橋,僦直又約二百,米糙且陳,尤爲京邑所賤。據市司月估,斗糶三十七錢,耗其九而存其一,餒彼人而傷此農,制事若斯,可謂深失矣。頃者每年自江、湖、淮浙運米百一十萬斛至河隂,留四十萬斛貯河隂倉。至陜州,又留三十萬斛貯太原倉,餘四十萬斛輸東渭橋。今河隂、太原倉。見米猶有三百二十餘萬斛,京兆諸縣斗米不過直錢七十。請令來年江淮止運三十萬斛至河、隂、河隂、陜州以次運至東渭橋。其江淮所停運米八十萬斛,委轉運使每斗取八十錢,於水災州縣糶之,以救貧乏。計得錢六十四萬緡,减僦直六十九萬緡。請令戸部先以二十萬緡付京兆,令糴米以補渭橋倉之缺數。斗用百錢,以利農人。以一百二萬六千緡付邊鎭,使糴十萬人一年之糧,餘十萬四千緡以充來年和糴之價。其江淮米錢僦直,並委轉運使折市綾絹、絁綿,以輸上都,償先貸户部錢。九月,詔西北邊貴糴以實倉儲,
邊備浸充。 冬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吐蕃、雲南日益相猜,每雲南兵至境上,吐蕃、輙亦發兵,聲言相應,實爲之備。辛酉,韋臯復遺雲南王書,欲與共襲吐蕃,驅之雲嶺之外,悉平吐蕃城堡,獨與雲南築大城於境上,置戍相保,永同一家。 右庻子姜公輔乆不遷官,詣陸䞇求遷,贄密語之曰:聞竇相屢奏擬,上不允,有怒公之言。公輔懼,請爲道士。上問其故,公輔不敢泄贄語,以聞參言爲對。上怒參歸怨於君,己巳,貶公輔爲吉州别駕,又遣中使責參。 庚午,山南西道節度使嚴震奏敗吐蕃於芳州及黑水堡。 初,李納以棣州蛤★有鹽利,城而據之,又戍徳州之南三□城,以通田緒之路。及李師古襲位,王武俊以其年少,輕之,是月,引兵屯徳、棣,將取蛤★及三汊城。師古遣趙鎬将兵拒之,上遣使諭止之,武俊乃還。 初,劉怦薨,劉濟在莫州,其母弟澭在父側,以父命召濟而以軍府授之。濟以澭爲瀛州刺史,許它日代己旣,而濟用其子爲副大使,澭怨之,擅通表朝廷,遣兵千人防秋,濟怒,發兵擊澭,破之。 左神策大将軍柏良器募才勇之士以易販鬻者,監軍竇文場惡之,㑹良器妻族,飲醉,寓宿宫舍。十二月丙戍,良器坐左遷右領軍。自是䆠官始専軍政。九年春正月癸卯,初稅茶。凡州縣産茶及茶山外要路,皆估其直,什稅一,從鹽鐵使張滂之請也。滂奏:去歲水災减稅,用度不足,請稅茶以足之。自明年以往,稅茶之錢,令所在别貯,俟有水旱,以代民田稅。自是歲收茶稅錢四十萬緡,未嘗以救水旱也。滂又奏:姦人銷錢爲銅器以求贏,請悉禁銅器,銅山聽人開采,無得私賣。 二月,甲寅,以義武留後張昇雲爲節度使。 初,鹽州既䧟,塞外無復保障,吐蕃常阻絕靈武,侵擾鄜坊。辛酉,詔發兵三萬五千人城鹽州,又詔涇原、山南、劒南各發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勢,城之二旬而畢。命鹽州節度使杜彦光戍之,朔方都虞?楊朝晟戍木波堡,由是靈武、銀、夏、河西獲安。 上使人諭陸贄,以要重之事,勿對趙憬陳論,當密封手䟽以聞。又苖:粲父晉卿往年攝政,嘗有不臣之言,諸子皆與古帝王同名,今不欲明行斥逐,兄弟宜各除外官,勿使近屯兵之地。又卿清愼太過,諸道饋遺,一皆拒絕,恐事情不通,如鞭靴之類,受亦無傷。贄上奏,其略曰:昨臣所奏,惟趙憬得聞,陛下巳至勞神,委曲防護,是於心膂之内,尚有形迹之拘,職同事殊,鮮克以濟,恐爽無私之徳,且傷不吝之明。又曰:爵人必於朝,刑人必於市,惟恐衆之不覩,事之不彰,君上行之無愧心,兆庶聽之無疑議,受賞安之無怍色,當刑居之無怨言,此聖王所以宣明典章,與天下公共者也。凡是?訴之事,多非信實之言,利於中傷,懼於公辨。或云歲月巳乆,不可究尋,或云事體有妨,須爲隠忍,或云惡迹未露,宜假它事爲名,或云但棄其人,何必明言責辱,詞皆近於情理,意實苞於矯誣,傷善售姦,莫斯為甚。若晉卿父子,實有大罪,則當公議典憲;若被誣枉,豈令隂受播遷?夫聽訟辨讒,必求情辨跡,情見跡著,辭服理窮,然後加刑罰焉。是以下無寃人,上無謬聽。又曰:監臨受賄,盈尺有刑,至於士吏之微,尚當嚴禁。矧居風化之首,反可通行。賄道一開,展轉滋甚,鞭鞾不已,必及金玉。目見可欲,何能自窒于心。已與交私,何能中絕其意。是以涓流不止,谿壑成災矣。又曰:若有所受,有所却,則遇却者疑乎見拒而不通矣。若俱辭而不受,則咸知不受者乃其常理。復何嫌阻之有乎? 初,竇參惡左司郎中李巽,出爲常州刺史。及參貶郴州,巽爲湖南觀察使,汴州節度使劉士寧遺參絹五十匹。巽奏參交結藩鎭。上大怒,欲殺參。陸贄以爲參罪不至死,上乃止。既而復遣中使謂贄曰:參交結中外,其意難測,社稷事重,卿速進文書處分。贄上言:參朝廷大臣,誅之不可無名。昔劉晏之死,罪不明白,至使衆議爲之憤邑,叛臣得以爲辭。參貪縱之罪,天下共知。至於濳懷異圖,事跡曖昧,若不推鞠,遽加重辟,駭動不細。竇參於臣無分,陛下所知,豈欲營救其人,蓋惜典刑不濫。三月,更貶參驩州司馬,男女皆配流。上又命理其親黨,贄奏:罪有首從,法有重輕,參既䝉宥,親黨亦應末減。況參得罪之初,私黨並已連坐,人心乆定,請更不問。從之。上又欲籍其家貲,贄曰:在法,反逆者盡沒其財,贜汚者止徴所犯,皆須結正施刑,然後收藉。今罪法未詳,陛下已存惠貸,若簿錄其家,恐以財傷義。時宦官左右恨參尤深,謗毁不已。參未至驩州,竟賜死於路。竇申杖殺,貨財奴婢,悉傳送京師。 海州團練使張昇璘,昇,雲之弟,李納之壻也。以父大祥,歸于定州,嘗於公座罵王武俊,武俊奏之。夏,四月,丁丑,詔削其官,遣中使杖而囚之。定州富庶,武俊常欲之,因是遣兵襲取義豐,掠安喜、無極萬餘口,徙之徳、棣。昇雲閉城自守,屢遣使謝之,乃止。上命李師古毁三□城,師古奉詔,然常招聚亡命,有得罪於朝廷者,皆厚撫而用之。 五月,甲辰,以中書侍郎趙憬爲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義成節度使賈耽爲右僕射,右丞盧邁守本官,並同平章事。邁,翰之族子也。憬疑陸贄恃恩,欲専大政,排己置之門下,多稱疾不豫事,由是與贄有隙。 陸贄上奏論備邊六失,以爲:措置乖方,課責虧度,財匱於兵衆,力分於将多,怨生於不均,機失於遥制。闗東戍卒,不習土風,身苦邊荒,心畏戎虜。國家資奉若驕子,姑息如倩人,屈指計歸,張頥待哺。或利王師之敗,乘擾攘而東潰;或㧞棄城鎭,搖遠近之心。豈惟無益,實亦有損。復有犯刑讁徙者,旣是無良之類,且加懷土之情,思亂幸災,又甚戍卒,可謂措置乖方矣。自頃權移於下,病失於朝,将之號令,既鮮克行之於軍,國之典常,又不能施之於将。務相遵養,茍度歲時,欲賞一有功,翻慮無功者反仄;欲罰一有罪,復慮同惡者憂虞。罪以隠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賞,姑息之道,乃至於斯。故使忘身效節者獲誚於等夷,率衆先登者取怨於士卒,僨軍蹙國者不懐於愧畏,緩救失期者自以爲智能,此義士所以痛心,勇夫所以解體,可謂課責虧度矣。虜毎入冦,将帥遞相推倚無敢誰何,虛張賊勢上聞則曰兵少不敵。朝廷莫之省察,唯務徴發益師,無禆備禦之功,重增供億之幣,閭井日秏,徴求日繁,以編戸傾家破産之資,兼有司?鹽税酒之利,揔其所入半以事邊,可謂財匱於兵衆矣。吐蕃舉國勝兵之徒,纔當中國十數大郡而已,動則中國懼其衆而不敢抗,静則中國憚其强而不敢侵,厥理何哉?良以中國之節制多門,蕃醜之統帥專一故也。夫統帥專一,則人心不分,號令不貳,進退可齊,疾徐如意,機會靡愆,氣勢自壮,斯乃以少爲衆,以弱爲强者也。開元、天寳之間,控禦西北兩蕃,唯朔方、河西、隴右三節度。中興以來,未遑外討,抗兩蕃者,亦朔方、涇原、隴右、河東四節度而已。自頃分朔方之地,建牙擁節者凡三使焉。其餘鎮軍,數且四十,皆承特詔委寄,各降中貴監臨,人得抗衡,莫相稟屬。每俟邊書告急,方令計會用兵。旣无軍法下臨,唯以客禮相待。夫兵以氣勢爲用者也,氣聚則盛,散則消;勢合則威,析則弱。今之邊備,勢弱氣消,可謂力分於将多矣。理戎之要,在於練覈優劣之科,以爲衣食等級之制,使能者企及,否者息心,雖有薄厚之殊,而無觖望之釁。今窮邊之地,長鎭之兵,皆百戰傷夷之餘,終年勤苦之劇。然衣糧所給,唯止當身,例爲妻子所分,常有凍餒之色。而闗東戍卒,怯於應敵,懈於服勞,衣糧所頒,厚踰數等。又有素非禁旅,本是邊軍,将校詭爲媚詞,因請遥?,神䇿不離舊所,唯改虚名,其於廪賜之饒,遂有三倍之益。夫事業未異,而給養有殊,茍未忘懐,孰能無愠?可謂怨生於不均矣。凡欲選任将帥,必先考察行能,可者遣之,不可者退之,疑者不使,使者不疑。故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自頃邊軍去就,裁斷,多出宸?,選置戎臣,先求易制,多其部以分其力,輕其任以弱其心。遂令爽於軍情亦聽命,乖於事宜亦聽命。戎虜馳突,迅如風飈,馹書上聞,旬月方報。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敵,分鎭者以无詔不肯出師。賊既縱掠退歸,此乃陳功告㨗,其敗䘮則減百而為一,其捃獲則張百而成千。將帥既幸於揔制在朝,不憂罪累。陛下又以爲大權由己,不究事情,可謂機失於遥制矣。臣愚謂宜罷諸道将士防秋之制,令本道但供衣糧,募戍卒願留及蕃漢子弟以給之。又多開屯田,官爲收糴,冦至則人自爲戰,時至則家自力農,與夫倐來忽往者,豈可同等而論哉!又宜擇文武能臣爲隴右、朔方、河東三元帥,分統縁邊諸節度使,有非要者,隨所便近而併之。然後減姦濫虛浮之費以豐財,定衣糧等級之制以和衆,?委任之道以宣其用,懸賞罰之典以考其成,如是,則戎狄威懐,疆場寧謐矣。上雖不能盡從,心甚重之。韋臯遣大将董勔等将兵出西山,破吐蕃之衆,拔堡柵五十餘。丙午,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董晉罷爲禮部尚書。 雲南王異牟尋遣使者三軰,一出戎州,一出黔州,一出安南,各齎生金、丹砂詣韋臯,金以示堅,丹砂以示赤心。三分臯所與書爲信,皆達成都。異牟尋上表請棄吐蕃歸唐,并遺臯帛書,自稱唐故雲南王孫、吐蕃賛普義弟日東王。臯遣其使者詣長安井上表賀。上賜異牟尋詔書,令臯遣使慰撫之。 賈耽、陸贄、趙憬、盧邁爲相,百官白事,更讓不言。秋七月,奏請依至徳故事,宰相迭秉筆以處政事,旬日一易,詔從之。其後日一易之。 劒南西山諸?女王、湯立志、哥隣王、董卧庭、白狗王、羅陀怱、弱水王、董辟和、南水王、薛莫庭、悉董王、湯悉賛、清遠王、蘇唐磨、咄霸王董邈蓬及逋祖王先皆役屬吐蕃,至是各帥衆内附。韋臯處之於維、保、覇州,給以耕牛、種糧立志。陀怱、辟和入朝,皆拜官厚賜而遣之。 癸卯,户部侍郎裴延齡奏:自判度支以來,檢責諸州欠負錢八百餘萬緡,收諸州抽貫錢三百萬緡,呈様物三十餘萬緡,請别置欠負耗賸季庫以掌之,柒練物别置月庫以掌之。詔從之。欠負皆貧人,無可償,徒存其數者,抽貫錢給用,旋盡。呈様、染練皆左藏正物,延齡徙置别庫,虛張名數以惑上,上信之,以爲能富國而寵之,於實無所增也。虛費吏人簿書而已。京城西汚濕地生蘆葦數?,延齡奏稱長安、咸陽有陂澤數百頃,可牧廐馬。上使有司閱視,無之,亦不罪也。左補闕權徳輿上奏,以爲:延齡取常賦支用未盡者充羡餘以爲己功,縣官先所市物,再給其直,用充别貯。邊軍自今春以來,並不支糧。陛下必以延齡孤貞獨立,時人醜正流言,何不遣信臣覆視,究其本末,明行賞罰。今群情衆口,喧於朝市,豈京城士庶皆為朋黨邪!陛下亦宜稍回聖慮而察之。上不從。 八月,庚戍,太尉、中書令、西平忠武王李晟薨。 冬,十月,甲子,韋臯遣其節度巡官崔佐時齎詔書詣雲南,并自爲帛書答之。 十一月乙酉,上祀圓丘,赦天下。 劉士寧既爲宣武節度使,諸将多不服。士寧滛亂殘忍,出畋輙數日不返,軍中苦之。都知兵馬使李萬榮得衆心,士寧疑之,奪其兵權,令攝汴州事。十二月乙卯,士寧帥衆二萬畋于外野,萬榮晨入使府,召所留親兵千餘人,詐之曰:敕徴大夫入朝,以吾掌留務,汝軰人賜錢三十緡。衆皆拜。又諭外營兵,皆聽命。乃分兵閉城,使馳白士寧曰:敕徴大夫,宜速即路,少或遷延,當傳首以獻。士寧知衆不為用,以五百騎逃歸京師,比至東都,所餘僕妾而已。至京師,敕歸第行䘮,禁其出入。淮西節度使吳少誠聞變,發兵屯郾城,遣使問故,且請戰。萬榮以言戲之,少誠慙而退。上聞萬榮逐士寧,使問陸贄,贄上奏,以爲:今軍州已定,宜且選朝臣宣勞,徐察事情,冀免差失。其略曰:今士寧見逐,雖是衆情,萬榮揔軍,且非朝㫖,此安危強弱之機也,願陛下審之。愼之上復使謂贄:若更淹遲,恐於事非便。今譏除一親王充節度使,且令萬榮知留後,其制即從内出。䞇復上奏,其略曰:臣雖服戎角力,諒匪克堪,而經武伐謀,或有所見。夫制置之安危由勢,付授之濟否由才。勢如器焉,唯在所置,置之夷地則平;才如負焉,唯在所授,授踰其力,則踣萬榮。今所陳奏,頗涉張皇,但露徼求之情,殊無退讓之禮。據兹鄙躁,殊異純良。又聞本是滑人,偏厚當州将士,與之相得,纔止三千,諸營之兵,已甚懷怨。據此頗僻,亦非将材。若得志驕盈,不悖則敗,悖則犯上,敗則僨軍。又曰:苟邀則不順,苟允則不誠。君臣之閒,勢必嫌阻。與其圖之於滋蔓,不若絕之於萌芽。又曰:爲國之道,以義訓人,将教事君,先令順長。又曰:方鎮之臣,事多専制,欲加之罪,誰則無辭。若使傾奪之徒,便得代居其任,利之所在,人各有心,此源濳滋,禍必難救。非獨長亂之道,亦闗謀逆之端。又曰:昨逐士寧,起於倉卒,諸郡守将,固非連謀,一城師人,亦未協志。各計度於成敗之勢,迴遑於逆順之名,安肯捐軀與之同惡!又曰:陛下但選文武羣臣一人,命爲節度,仍降優詔,慰勞彼軍。奨萬榮以撫定之功,别加寵任;褒将士以輯睦之義,厚賜資装。揆其大情,理必寧息。萬榮縱欲䟦扈,勢何能爲!又曰:儻後事有愆,素臣請受敗撓之罪。上不從。壬戍,以通王諶爲宣武節度大使,以萬榮爲留後。 丁卯,納故駙馬都尉郭曖女爲廣陵王淳妃。淳,太子之長子,妃母即昇平公主也。
十年春正月,劒南西山羌、蠻二萬餘户來降。詔加韋臯押近界羌、蠻及西山八國使。 崔佐時至雲南所都羊苴咩城,
吐蕃使者數百人先在其國,雲南王異牟尋尚不欲吐蕃知之,令佐時衣牂柯服而入。佐時不可,曰:我大唐使者,豈得衣小夷之服?異牟尋不得已,夜迎之。佐時大宣詔書,異牟尋恐懼,顧左右失色,業已歸唐,乃歔欷流涕,俯伏受詔。鄭回密見佐時敎之,故佐時盡得其情,因勸異牟尋悉斬吐蕃使者,去吐蕃所立之號,獻其金印,復南詔舊名。異牟尋皆從之,仍刻金契以獻。異牟尋帥其子尋夢湊等與佐時盟於㸃蒼山神祠。先是,吐蕃與囘鶻爭北庭,大戰,死傷頗衆,徴兵萬人於雲南,異牟尋辭以國小,請發三千人;吐蕃少之,益至五千,乃許之。異牟尋遣五千人前行,自将數萬人踵其後,晝夜兼行,襲擊吐蕃,戰於神川,大破之,取鐵橋等十六城,虜其五王,降其衆十餘萬。戊戍,遣使來獻。㨗 瀛州刺史劉澭爲兄濟所逼,請西扞隴坻,遂将部兵千五百人、男女萬餘口詣京師,號令嚴整,在道無一人敢取人雞犬者。上嘉之,二月,丙午,以爲秦州刺史、隴右經略軍使,理普潤。軍中不撃柝,不設音樂,士卒病者,澭親視之,死者哭之。 乙丑,義成節度使李融薨。丁卯,以華州刺史李復爲義成節度使。復,齊物之子也。復辟河南尉洛陽盧坦爲判官。監軍薛盈珍數侵軍政,坦每據理以拒之。盈珍常曰:盧侍御所言公,我固不違也。 横海節度使程懐直入朝,厚賜遣歸。 夏,四月,庚午,宣武軍亂,留後李萬榮討平之。先是,宣武親兵三百人素驕横,萬榮惡之,遣詣京西防秋,親兵怨之。大将韓惟清、張彦琳誘親兵作亂,攻萬榮,萬榮擊破之,親兵掠而潰,多奔宋州,宋州刺史劉逸準厚撫之。惟清奔鄭州,彦琳奔東都。萬榮悉誅亂者妻子數千人。有軍士數人呼於市曰:今夕兵大至,城當破。萬榮收斬之。奏稱劉士寧所爲。五月,庚子,徙士寧於郴州。 欽州蠻酋黄少卿反,圍州城,邕管經略使孫公器奏請發嶺南兵救之,上不許,遣中使諭解之。陸贄上言:郊禮赦下已近半年,而竄謫者尚未霑恩。乃爲三状擬進,上使謂之曰:故事,左降官準赦量移,不過三五百里,今所擬稍似超越,又多近兵馬及當路州縣事,恐非便。贄復上言,以爲:王者待人以誠,有責怒而無猜嫌,有懲沮而無怨忌,斥遠以儆其不恪,甄恕以勉其自新。不儆則浸及威刑,不勉而復加黜削,雖屢進退,俱非愛憎。行法乃暫使左遷,念材而漸加進敘,又知復用,誰不增脩?何憂乎亂常,何患乎蓄憾?如或以其貶黜,便謂姦凶,恒處防閑之中,長從擯弃之例,則是悔過者無由自補,蘊才者終不見伸。凡人之情,窮則思變,含悽貪亂,或起於兹。今若所移不過三五百里,則有疆域不離於本道,風土反惡於舊州,徒有徙家之勞,是增移配之擾。又當今郡府,多有軍兵,所在封疆,少無舘驛,示人疑慮,體又非弘,乞更賜裁審。上性猜忌,不委任臣下,官無大小,必自選而用之。宰相進擬,少所稱可,及羣臣一有譴責,往往終身不復收用。好以辯給,取人不得,敦實之士艱於進用,羣材滯淹。䞇上奏諌,其略曰:夫登進以懋庸,黜退以懲過,二者迭用,理如循環。進而有過則示懲,懲而改脩則復進,既不廢法,亦無棄人,雖纎芥必懲,而用才不匱。故能使黜退者克勵以求復,登進者警飭以恪居,上無滯疑,下無蓄怨。又曰:明王不以辭盡人,不以意選士。如或好善而不擇所用,恱言而不驗所行,進退隨愛憎之情,離合繫異同之趣,是由捨繩墨而意裁曲直,棄權衡而手揣重輕,雖甚精微,不能無謬。又曰:中人以上,迭有所長,茍區别得宜,付授當器,各適其性,各宣其能。及乎合以成功,亦與全才無異。但在明鑒大度,御之有道而已。又曰:以一言稱愜爲能,而不核虛實;以一事違忤爲咎,而不考忠邪。其稱愜則付任逾涯,不思其所不及;其違忤則罪責過當,不恕其所不能。是以職司之内無成功,君臣之際無定分。上不聽。贄又奏請均節財賦,凡六條,其一論兩税之弊,其略曰:舊制賦役之法,曰租、調、庸。丁男一人受田百?,歲輸粟二石,謂之租。每户各隨土宜,出絹若綾若絁共二丈,綿三兩。不蠶之士輸布二丈五尺,麻三斤,謂之調。每丁歲役,則收其庸,日準絹三尺,謂之庸。天下爲家,法制均一,雖欲轉徙,莫容其姦,故人無揺心,而事有定制。及羯胡亂華,兆庶雲擾,版圖墮於避地,賦法壊於奉軍。建中之初,再造百度,執事者知弊之宜革,而所作兼失其原。知簡之可從,而所操不得其要。凡欲拯其弊,須窮致弊之由。時弊則但理其時,法弊則全革其法,所爲必當,其悔乃亡。兵興以來,供億無度,此乃時弊,非法弊也。而遽更租、調、庸、法,分遣使者搜擿郡邑,校驗簿書,每州取大曆中一年科率最多者,以爲兩税定額。夫財之所生,必因人力,故先王之制,賦入必以丁夫爲本。不以務穡增其税,不以輟稼減其租,則播種多;不以殖産厚其征,不以流寓免其調,則地著固;不以飭勵重其役,不以窳怠蠲其庸,則功力勤。如是,故人安其居,盡其力矣。兩税之立,惟以資産爲宗,不以丁身爲本。曾不寤資産之中,有蔵於襟懐囊篋,物雖貴而人莫能窺;有積於場圃囷倉,直雖輕而衆以爲富;流 通蕃息之貨,數雖寡而計日收贏;有廬舍器用之資,價雖高而終歲無利。如此之比,其流實繁。一槩計估筭緡,宜其失平長偽。由是務輕資而樂轉徙者,恒脱於徭税,敦本業而樹居産者,每困於徴求。此乃誘之爲姦,驅之避役,力用不得不弛,賦入不得不闕。復以創制之首,不務齊平,供應有煩簡之殊,牧守有能否之異。所在徭賦,輕重相懸,所遣使臣,意見各異。計奏一定,有加無除。又大曆中供軍進奉之類,旣收入兩税,今於兩税之外,復又並存,望稍行均减,以救彫殘。其二請兩税以布帛爲額,不計錢數。其略曰:凡國之賦税,必量人之力,任土之宜,故所入者唯布、麻、繒、纊與百糓而已。先王懼物之貴賤失平,而人之交易難凖,又定泉布之法,以節輕重之宜,歛散弛張,必由於是。蓋御財之大柄,爲國之利權,守之在官,不以任下。然則糓帛者,人之所爲也;錢貨者,官之所爲也。是以國朝著令,租出榖,庸出絹,調出繒、纊、布、曷,常有禁人鑄錢,而以錢為賦者哉,今之兩税,獨異舊章,但估資産爲差,便以錢榖定税,臨時折徴雜物,每歳色目頗殊。唯計求得之利宜,靡論供辦之難易。所徴非所業,所業非所徴,遂或増價以買其所無,減價以賣其所有,一増一減,耗損已多。望勘㑹諸州初納兩税年絹、布,定估比類當今時價,加賤減貴,酌取其中,揔計合税之錢,折為布帛之數。又曰:夫地力之生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生物之豐敗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是以聖王立程,量入為出,雖遇災難,下無困窮。理化既衰,則乃反是,量出為入,不恤所無。桀用天下而不足,湯用七十里而有餘,是乃用之盈虚,在節與不節耳。其三論長吏以増户、加税、闢田爲課績,其略曰:長人者罕能推忠恕易地之情,體至公徇國之意,迭行小惠,競誘姦甿,以傾奪鄰境爲智能,以招萃逋逃爲理化。捨彼適此者,既爲新收而有復;倐往忽来者,又以復業而見優。唯懐土安居,首末不遷者,則使之日重,斂之日加。是令地著之人,恒代惰遊賦役,則何異驅之轉徙,教之澆訛。此由牧宰不克?通,各私所部之過也。又曰:立法齊人,乆無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維御損益之宜,則巧偽萌生,恒因沮勸而滋矣。請申命有司,詳定考績,若當管之内,人益阜殷,所定税額有餘,任其據户口均减,以减數多少爲考課等差。其當管稅物,通比毎户十分减三者爲上課,減二者次焉,減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見户,比校殿罰法亦如之。其四,論税限迫促。其畧曰:建官立國,所以養人也。賦人取財,所以資國也。明君不厚其所資而害其所養,故必先人事而借其暇力,先家給而斂其餘財。又曰:蠶事方興,已輸縑税,農功未艾,遽斂榖租。上司之繩責既嚴,下吏之威暴愈促。有者急賣而秏其半直,無者求假而費其倍酬。望更詳定徴税期限。其五,請以税茶錢置義倉,以備水旱。其畧曰:古稱九年、六年之蓄者,率土臣庶通爲之計耳,固非獨豐公庾不及編甿也。近者有司奏請稅茶,歳約得五十萬貫,元敕令貯户部,用救百姓凶饑,今以蓄糧,適副前㫖。其六,論兼并之家私斂重於公稅。其略曰:今京畿之内,毎田一?,官稅五升,而私家收租殆有?至一石者,是二十倍於官稅也。降及中等,租猶半之。夫土地,王者之所有;耕稼農夫之所爲,而兼并之徒,居然受利。又曰:望凡所占田,約爲條限,裁減租價,務利貧人。法貴必行,慎在深刻。裕其制以便俗,嚴其令以懲違。微損有餘,稍優不足;損不失富,優可賑窮。此乃古者安富恤窮之善經,不可捨也。
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