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卷第七十五 宋史一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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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16:43

志卷第七十五 宋史一百二十二

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前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領經筵事都總裁臣脱脱等奉敕修

禮二十五

凶禮一

山陵

山陵謚祔、服紀、葬儀與士庶之喪制爲凶禮。其上陵忌日,漢儀如吉祭,宋制是日禁屠殺,設素饌,輟樂舉哭,素服行事。因以類附焉。太祖建國,號僖祖曰欽陵,順祖曰康陵,翼祖曰定陵,宣祖曰安陵。安陵在京城東南隅。乾德初改卜河南府鞏縣西南四十里訾鄕鄧封村,以司徒范質爲改。卜安陵使,學士竇儀禮儀使,中丞劉溫叟儀仗使,樞密直學士薛居正鹵簿使。太宗時尹開封,爲橋道頓遞使。質尋免相,以太宗兼轄五使事。修奉新陵。皇堂下深五十七尺,高三十九尺。陵臺三層正方,下層每面長九十尺。南神門至乳臺,乳臺至鵲臺,皆九十五步。乳臺高二十五尺,鵲臺增四尺。神墻高九尺五寸,環四百六十步,各置神門、角闕。有司言:“改卜陵寢,宣祖合用哀冊及文班官各撰歌辭二首。吉仗用大駕鹵簿,凶仗用大升輿、龍輴、鵝茸纛、魂車、香輿、銘旌、哀謚冊寶車、方相、買道車、白幰弩、素信幡、錢山輿、黃白紙帳、暖帳、夏帳、千味臺盤、衣輿、拂纛、明器輿、漆梓宫、夷衾、儀椁、素翣、包牲、倉瓶、五穀輿、瓷甒、瓦甒、辟惡車。進玄宫有鐵帳覆梓宫,籍以椶櫚褥,鐵盆、鐵山用然漆燈。宣祖兗冕,昭憲皇后花釵、翬衣、贈玉。十二神當壙、當野、祖明、祖思、地軸及留陵刻漏等。並制如儀。”有司又言:“按儀禮‘改葬緦’注云:‘臣爲君,子爲父,妻爲夫也。必服緦者,親見尸柩,不可以無服,緦三月而除之。’又五禮精義云:‘改葬無祖奠,蓋祖奠設於柩車之前以爲行始,至於改葬,告遷而已。’今請皇帝服緦,皇親及文武官護送靈駕者亦服緦,旣葬而除。不設祖奠,止於陵所行一虞之祭。宣祖謚册、謚寳舊藏廟室,合遷置陵内。改葬之禮,與始葬同。几筵宜新,明器壞者改作。凡歛衣、歛物並易之。其皇堂贈玉、鎮圭、劎佩、旒冕、玉寶,並以珉玉、藥玉,綬以青錦。安陵中玉圭、劍佩、玉寳等皆用于闐玉。孝明、孝惠陵内用珉玉、藥玉。啓故安陵,奉安宣祖、昭憲孝惠二后梓宫于幄殿。靈駕發引,所過州府縣鎮,長吏令佐素服出城奉迎并辭,皆哭。自發引至揜皇堂,皆廢朝,禁京城音樂。”順祖、翼祖皆葬幽州,至眞宗始命營奉二陵,遂以一品禮葬河南縣,制度比安陵減五分之一,石作減三分之一。尋改上定陵名曰靖陵。開寶九年十月二十日,太祖崩,遺詔:“以日易月,皇帝三日而聽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七日大祥。諸道節度防禦團練使、刺史、知州等,不得輒離任赴闕,諸州軍府臨三日釋服。”群臣叙班殿庭,宰臣宣制發哀畢,太宗即位,號哭見群臣,群臣稱賀,復奉慰盡哀而退。禮官言:“群臣當服布斜巾、四脚、直領布襴,腰絰。命婦布帕首、裙、帔。皇弟、皇子、文武二品以上,加布冠、斜巾、帽、首絰、大袖、裙、袴,竹杖。士民縞素,婦人素縵。諸軍就屯營三日哭。”群臣屢請聽政,始御長春殿。群臣喪服就列,帝去杖、絰,服斜巾、垂帽,卷簾視事。小祥,改服布四脚、直領布襴,腰絰、布袴。二品以上官亦如之。大祥,帝服素紗軟脚折上巾、淺黃衫、緅皮鞓黑銀帶。群臣及軍校以上,皆本色慘服,鐵帶、鞾、笏。諸王入内服衰,出則服慘。又成服後,群臣朝晡臨三日,大小祥、禫除、朔望,皆入臨奉慰。内出遺留物頒賜諸臣親王,遣使賫賜方鎭。二十七日,命宰臣撰陵名哀册文。明年三月十七日,群臣奉謚號册寶告于南郊,明日讀于靈坐前。四月十日,啓欑宫,帝與群臣皆服如初喪。羣臣朝晡臨殿中,退易常服出宫城。十三日,發引,帝衰服啓奠哭,群臣入臨,升梓宫于龍輴,祖奠徹,設次明德門外,行遣奠禮,讀哀册,帝哭盡哀,再拜辭,釋衰還宫,百官辭於都城外。二十五日,掩皇堂。二十九日,虞主至,奉安于大明殿。五月十九日,祔廟之第五室,以孝明皇后王氏升配。禮畢,群臣奉慰。其吉凶仗如安陵,惟增輼輬車,神帛肩輿,鹵簿三千五百三十九人。陵在鞏縣,祔宣祖,曰永昌。至道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太宗崩于萬歲殿,眞宗散髮號擗,奉遺詔即位於殿之東楹。制永熙陵,皇堂深百尺,方廣八十尺,陵臺方二百五十尺。大駕鹵簿用玉輅一、革車五外,凡用九千四百六十八人。有司定散髮之禮:皇帝、皇后、諸王公主、縣主、諸王夫人、六宫内人並左被髮,皇太后全被髮。帝服布斜巾、四脚、大袖、裙、袴、帽、竹杖,腰絰、首絰,直領布襴衫、白綾襯服。諸王皇親以下如之,加布頭冠、絹襯服。皇太后、皇后、內外命婦,布裙、衫、帔、帕頭,首絰,絹襯服。宫人無帔。文武二品以上布斜巾、四脚、頭冠、大袖、襴衫、裙、袴,腰絰,竹杖,絹襯服。自餘百官,並布幞頭、襴衫、腰絰。兩省五品、御史臺尚書省四品、諸司三品以上,見任前任防禦團練刺史、内客省閤門入内都知押班等,布頭冠、幞頭、大袖、襴衫、裙、袴,腰絰。諸軍庶民白衫紙帽。婦人素縵不花釵,三日哭而止。山陵前,朔望不視事。六月,詔翰林寫先帝常服及絳紗袍、通天冠御容二,奉帳坐,列于大升輿之前,仍以太宗玩好弓劎、筆硯、琴棊之屬蒙組繡置輿中,陳於仗内。十月三日,靈駕發引,其凶仗法物擎舁牽駕兵士力士,凡用萬一千一百九十三人。挽郎服白練寛衫、練裙、勒帛、絹幘,餘並如昌陵制。十一月二日,有司奉神主至太廟,近臣題謚號,祔於第六室,以懿德皇后符氏升配。置衛士五百人于陵所,作殿以安御容,朝暮上食,四時致祭焉。乾興元年二月十九日,眞宗崩,仁宗即位。二十日,禮儀院言:“準禮例,差官奏告天地、社稷、太廟、諸陵,應祠祭惟天地、社稷、五方帝諸大祠、宗廟及諸中小祠並權停,俟祔廟禮畢仍舊。”是日,命閤門使薛貽廓告哀于契丹。宣慶使韓守英爲大内都廵檢,内侍分領宫殿門衛士屯護。閤門使王遵度爲皇城四面廵檢,新舊城廵檢各權添差,益以禁兵器仗,城門亦設器甲,以辨姦詐。二十一日,群臣入臨,見帝于東序。閤門使宣口敕曰:“先皇帝奄棄萬國,凡在臣僚,畢同號慕,及中外將校,並加存撫。”群臣拜舞稱萬歲,復哭盡哀,退。是日上表請聽政,凡三上始允。二十三日,陳先帝服玩及珠襦、玉匣、含襚應入梓宫之物於延慶殿,召輔臣通觀。明日,大歛成服。二十五日,有司設御坐,垂簾崇政殿之西廡,簾幕皆縞素。群臣叙班殿門外,帝衰服,去杖、絰,侍臣扶升坐。通事舍人引群臣入殿庭,西向合班,俟簾捲,群臣再拜,班首奏聖躬萬福,隨班三呼萬歲退。宰臣升殿奏事如儀。三月一日,小祥,帝行奠,釋衰服,群臣入臨,退赴内東門,進名奉慰。自是每七日皆臨,至四十九日止。十三日,大祥,帝釋服,服慘。十四日,司天監言:“山陵斬草,用四月一日丙時吉。”十六日,山陵按行使藍繼宗言:“據司天監定永安縣東北六里曰卧龍岡,堪充山陵。”詔雷允恭覆按以聞。皇堂之制,深八十一尺,方百四十尺,制陵名曰永定。九月十一日,召輔臣赴會慶殿觀入皇堂物,皆生平服御玩好之具。帝與輔臣議及天書皆先帝尊道膺受靈貺殊尤之瑞屬于元聖,不可留于人間,宜於永定陵奉安。二十三日,奉導天書至長春殿,帝上香再拜奉辭。二十四日,天書先發,帝啓奠梓宫,讀哀册。禮畢,具吉凶儀仗,百官素服赴順天門外,至板橋立班奉辭,還詣西上閤門,進名奉慰。十月十三日,掩皇堂。十八日,虞主至京。十九日,群臣詣會慶殿行九虞祭。二十三日,祔太廟第七室。嘉祐八年三月晦日,仁宗崩,英宗立。喪服制度及修奉永昭陵,並用定陵故事,發諸路卒四萬六千七百人治之。宣慶使石全彬提舉制梓宫,畫様以進,命務堅完,毋過華飾。三司請内藏錢百五十萬貫、紬絹二百五十萬匹、銀五十萬兩,助山陵及賞賚。遣使告哀遼、夏及賜遺留物。又遣使告諭諸路。又以聽政奠告大行,近臣告升遐於天地、社稷、宗廟、宫觀。又告嗣位。賜兩府、宗室、近臣遺留物。五月,翰林學士王珪言:“天子之謚,當集中書門下御史臺五品以上,尚書省四品以上、諸司三品以上,於南郊告天,議定然後連奏。近制唯詞臣撰議,即降詔命,庶僚不得參聞,頗違稱天之義。臣擬上先帝尊謚,望詔有司稽詳舊典,先之郊而後下臣之議。”七月,宰臣以下宿尚書省,宗室團練使以上宿都亭驛,請謚于南郊。八月,告于福寧殿、天地、宗社、宫觀。九月二十八日,啓菆宫,以初喪服日一臨,易常服出。十月六日,靈駕發引,天子啓奠,梓宫升龍輴,祖奠徹,與皇太后步出宣德門,群臣辭于板橋。十五日,奉安梓宫陵側。十七日,開皇堂。十一月二日,虞主至,皇太后奠于瓊林苑,天子步出集英殿門奉迎,奠于幄。七日,祭虞主。二十九日,祔太廟。主如漢制,不題謚號,及終虞而行卒哭之祭。禮院言:

“故事,大祥變除服制,以三月二十九日大祥,至五月二十九日禫。六月二十九日禫除,至七月一日從吉,已蒙降敕。謹按禮學,王肅以二十五月爲畢喪,而鄭康成以二十七月。通典用其說,又加至二十七月終,則是二十八月畢喪,而二十九月始吉,蓋失之也。天聖中,更定五服年月敕斷以二十七月,今士庶所同遵用。夫三年之喪,自天子逹,不宜有異。請以三月二十九日爲大祥,五月擇日而爲禫,六月一日而從吉。”於是大祥日不御前後殿,開封府停決大辟及禁屠至四月五日,待制、觀察使以上及宗室管軍官日一奠。二十八日而群臣俱入奠。二十九日禫除,群臣皆奉慰焉。

治平四年正月八日,英宗崩,神宗即位。十一日大歛,二月三日殯,四月三日請謚,十八日奏告及讀謚册于福寧殿。七月二十五日,啓菆。八月八日,靈駕發引。二十七日,葬永厚陵。禮院準禮,群臣成服後,乗布褁鞍韉。小祥臨訖,除頭冠、方裙、大袖。大祥臨訖,裹素紗軟脚幞頭,慘公服,乗皁鞍韉。禫除訖,素紗幞頭,常服,黑帶。二日,改吉服,去佩魚。虞主至自掩壙,五虞皆在途,四虞於集英殿。曲赦兩京畿内鄭、孟等州如故事。元豐八年三月五日,神宗崩。十三日,大歛,帝成服。十七日,小祥。四月一日,禫除。七月五日,請謚于南郊。九月八日,讀謚寳册于福寧殿。二十三日,啓菆。十月一日,靈駕發引。二十一日,葬永裕陵。二十九日,虞主至。十一月一日,虞祭于集英殿。自復土,六虞在途,太常卿攝事。三虞行禮于殿。四日,卒哭。五日,祔廟。祕書正字范祖禹言:“先王制禮,以君服同于父,皆斬衰三年,蓋恐爲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此所以管乎人情也。自漢以來,不惟人臣無服,而人君遂亦不爲三年之喪。唯國朝自祖宗以來,外廷雖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實行三年之喪。且易月之制,前世所以難改者,以人君自不爲服也。今群臣易月,而人主實行三年之喪,故十二日而小祥,期而又小祥;二十四日大祥,再朞而又大祥。

夫練、祥不可以有二也,旣以日爲之,又以月爲之,此禮之無據者。再朞而大祥,中月而禫。禫者祭之名,非服之色也。今乃爲之慘服三日然後禫,此禮之不經者也。旣除服,至葬而又服之,蓋不可以無服也。祔廟而後即吉,財八月矣,而遽純吉,無所不佩,此又禮之無漸也。易月之制,因襲已乆,旣不可追,宜令群臣朝服,止如今日而未除衰,至朞而服之,漸除其重者;再朞而又服之,乃釋衰。其餘則君服斯服可也。至於禫,不必爲之服,惟未純吉以至於祥,然後無所不佩,則三年之制略如古矣。”詔禮官詳議。禮部尚書韓忠彥等議:“朝廷典禮,時世異宜,不必循古。若先王之制不可盡用,則當以祖宗故事爲法。今言者欲令群臣服喪三年,民間禁樂如之,雖過山陵,不去衰服,庶恊古制。緣先王恤典節文甚多,必欲循古,又非特如所言而已。今旣不能盡用,則當循祖宗故事及先帝遺制。”詔從其議。神主祔廟。是月冬至,百官表賀。崇政殿說書程頥言:“神宗喪未除,節序變遷,時思方切,恐失居喪之禮,無以風化天下,乞改賀爲慰。”不從。紹聖四年,太史請遷去永裕陵禁山民塚一千三百餘,以便國音。帝曰:“遷墓得無擾乎?若無所害,則令勿遷。果不便國音,當給官錢以資葬費。”元符三年正月十二日,哲宗崩,徽宗即位。詔山陵制度並如元豐。七月十一日,啓菆。二十日,靈駕發引。八月八日,葬永泰陵。九月一日,以升祔畢,群臣吉服如故事。太常寺言:“太宗皇帝上繼太祖,兄弟相及,雖行易月之制,實斬衰三年,以重君臣之義。公除已後,庶事相稱,具載國史。今皇帝嗣位哲宗,實承神考之世,已用開寳故事,爲哲宗服衰重。今神主已祔,百官之服並用純吉,皇帝服御宜如太平興國二年故事。”禮部言:“太平興國中,宰臣薛居正表稱:‘公除以來,庶事相稱,獨命徹樂,誠未得宜。’即是公除後,除不舉樂外,釋衰從吉,事理甚明。今皇帝當御常服,素紗展脚幞頭、淡黃衫、黑犀帶,請下有司裁製。”宰臣請從禮官議,乃詔候周朞服吉。

時詔不由門下,徑付有司。給事中龔原言:“喪制乃朝廷大事,今行不由門下,是廢法也。臣爲君服斬衰三年,古未甞改。且陛下前此議服,禮官持兩可之論,陛下旣察見其姦,其服遂正。今乃不得已從之,臣竊爲陛下惜。開寳時,并、汾未下,兵革未弭,祖宗櫛風沐雨之不暇,其服制權宜一時,非故事也。”原坐黜知南康軍。於是詔依元降服喪三年之制,其元符三年九月“自小祥從吉”指揮改正。紹興五年四月甲子,徽宗崩于五國城。七年正月,問安使何蘚等還以聞。宰執入見,帝號慟擗踊,終日不食。宰臣張浚等力請,始進麋粥。成服于几筵殿,文武百僚朝晡臨於行宫。自聞喪至小祥,百官朝晡臨;自小祥至禫祭,朝一臨。太常等言:“舊制,沿邊州軍不許舉哀。緣諸大帥皆國家腹心爪牙之臣,休戚一體,至於將佐,皆懷忠憤。宜就所屯,自副將而上成服,日朝晡臨,故校哭於本營。”命徽猷閣待制王倫等爲奉迎梓宫使。時知邵州胡寅上䟽,略曰:“三年之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及漢孝文自執謙德,用日易月,至今行之。子以便身忘其親,臣以便身忘其君,心知其非而不肯改。自常禮言之,猶且不可,況變故特異如今日者,又當如何?恭惟大行太上皇帝、大行寧德皇后,蒙塵北狩,永訣不復,實繇粘罕,是有不共戴天之讎。考之於禮,讎不復則服不除,寢苫枕戈,無時而終。所以然者,天下雖大,萬事雖衆,皆無以加於父子之恩、君臣之義也。伏覩某月某日聖旨,緣國朝故典,以日易月,臣切以爲非矣。自常禮言之,猶須大行有遺詔,然後遵承。今也大行詔旨不聞,而陛下降旨行之,是以日易月,出陛下意也。大行幽厄之中,服御飲食,人所不堪,疾病粥藥,必無供億;崩殂之後,衣衾歛藏,豈得周備?正棺卜兆,知在何所?茫茫沙漠,瞻守爲誰?伏惟陛下一念及此,荼毒摧割,備難堪忍。縱未能遵春秋復讎之義,俟讎殄而後除服,猶當革漢景之薄,喪紀以三年爲斷。不然,以終身不可除之服,二十七日而除之,是薄之中又加薄焉,必非聖人之所安也。”又曰:“雖宅憂三祀,而軍旅之事,皆當決於聖裁,則諒闇之典,有不可舉。蓋非枕塊無聞之日,是乃枕戈有事之辰。故魯侯有周公之喪,而徐夷並興,東郊不開,則是墨衰即戎,孔子取其誓命。今六師戒嚴,方將北討,萬幾之衆,孰非軍務?陛下聽斷平決,得禮之變,卒哭之後,以墨衰臨朝,合於孔子所取,其可行無疑也。如合聖意,便乞直降詔旨云:‘恭惟太上皇帝、寧德皇后,誕育眇躬,大恩難報,欲酬罔極,百未一伸。鑾輿遠征,遂至大故,訃音所至,痛貫五情。想慕慈顔,杳不復見,怨讎有在,朕敢忘之!雖軍國多虞,難以諒闇,然衰麻枕戈,非異人任,以日易月,情所不安。興自朕躬,致喪三年,即戎衣墨,況有權制。布告中外,昭示至懷。其合行典禮,令有司集議來上。如敢沮格,是使朕爲人子而忘孝之道,當以大不恭論其罪。’陛下親御翰墨,自中降出,一新四方耳目,以化天下,天地神明,亦必有以佑助,臣不勝大願。”六月,張浚請謚于南郊。户部尚書章誼等言:“梓宫未還,乆廢謚册之禮,請依景德元年明徳皇后故事,行埋重、虞祭、祔廟之禮,及依嘉祐八年、治平四年虞祭畢而後卒哭,卒哭而後祔廟,仍於小祥前卜日行之。異時梓宫之至,宜遵用安陵故事,行改葬之禮,更不立虞主。”從之。九月甲子,上廟號曰徽宗。九年正月,太常寺言:“徽宗及顯肅皇后將及大祥,雖皇堂未置,若不先建陵名,則春秋二仲有妨薦獻,請先上陵名。”宰臣秦檜等請上陵名曰永固。徽宗與顯肅初葬五國城。十二年,金人以梓宫來還。將至,帝服黃袍乘輦,詣臨平奉迎,登舟易緦服,百官皆如之。旣至行在,安奉于龍德别宫,帝后異殿。禮官請用安陵故事,梓宫入境,即承之以槨,有司預備兗冕翬衣以徃,至則納之槨中,不復改歛。秦檜白令侍從、臺諫、禮官集議,靈駕旣還,當崇奉陵寢,或稱欑宫。禮部員外郎程敦厚希檜意,獨上奏言:“仍欑宫之舊稱,則莫能示通和之大信;而用因山之正典,則若亡存本之後圖。臣以爲宜勿徇虛名,當示大信。”於是議者工部尚書莫將等乃言:“太史稱歲中不利大葬,請用明德皇后故事權欑。”從之。以八月奉迎,九月發引,十月掩欑,在昭慈欑宫西北五十步,用地二百五十畝。十三年,改陵名曰永祐。紹興三十一年五月,金國使至,以欽宗訃聞。詔:“朕當持斬衰三年之服,以申哀慕。”是日,文武百僚並常服、黑帶、去魚,詣天章閣南空地立班,聽詔旨。舉哭畢,次赴後殿門外進名奉慰,次詣几筵殿焚香舉哭。六月,權禮部侍郎金安節等請依典故,以日易月,自五月二十二日立重,安奉几筵,至六月十七日大祥,所有衰服,權留以待梓宫之還。從之。七月,宰臣陳康伯等率百官詣南郊請謚,廟號欽宗,遥上陵名曰永獻,其餘並如徽宗典禮。淳熙十四年十月八日,高宗崩,孝宗號慟擗踊,踰二日不進膳。尋諭宰執王淮,欲不用易月之制,如晉武、魏孝文實行三年之喪,自不妨聽政。淮等奏:“通鑑載晉武帝雖有此意,後來只是宫中深衣練冠。”帝曰:“當時群臣不能將順其羙,司馬光所以譏之。後來武帝竟欲行之。”淮曰:“記得亦不能行。”帝曰:“自我作古何害?”淮曰:“御殿之時,人主衰絰,群臣吉服,可乎?”帝曰:“自有等降。”乃出内批:“朕當衰絰三年,群臣自行易月之令。其合行儀制,令有司討論。”詔百官於以日易月之内,衰服治事。二十日丁亥,小祥,帝未改服,王淮等乞俯從禮制。上流涕曰:“大恩難報,情所未忍。”二十一日,車駕還内,帝衰絰御輦,設素仗,軍民見者,徃徃感泣。詔:“自今五日一詣梓宫前焚香。”帝欲衰服素幄,引輔臣及班次,而禮官奏謂:“苴麻三年,難行於外庭。”奏入,不出。十一月戊戌朔,禮官顔師魯、尤袤等奏:“乞禮畢改服小祥之服,去杖、絰。禫祭禮畢,改服素紗軟脚折上巾、淡黃袍、黑銀帶。神主祔廟畢,改服皂幞頭、黑鞓犀帶。遇過宫燒香,則於宫中衰絰行禮。二十五月而除。”帝批:“淡黃袍改服白袍。”二日己亥,大祥。四日辛丑,禫祭禮畢。五日壬寅,百官請聽政,不允。八日,百官三上表,引康誥“被冕服出應門”等語以證。九日,詔可。十五年正月十八日甲寅,百日,帝過宫行焚香禮。二十一日丁巳,諭輔臣曰:“昨内引洪邁,見朕已過百日,猶服衰麤,因奏事應以漸,今宜服如古人墨衰之義,而巾則用繒或羅。朕以羅絹非是,若用細布則可。”王淮等言:“尋常士大夫丁憂過百日,巾衫皆用細布,出而見客,則以黲布。今陛下舉曠古不能行之禮,足爲萬世法。”帝又曰:“晚間引宿直官之類如何?”淮曰:“布巾、布背子便是常服。”上不以爲然。自是每御延和殿,止服白布折上巾、布衫,過宫則衰絰而杖。三月壬子,啓欑,帝服初喪之服。甲寅,發引。丙寅,掩攅。甲戌,親行第七虞祭。大臣言:“虞祭乃吉禮,合用鞾袍。”上曰:“只用布折上巾、黑帶、布袍可也。”

二十日丙戌,神主祔廟。是日詔曰:“朕昨降指揮,欲衰絰三年,緣群臣屢請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視事内殿。雖有俟過祔廟勉從所請之詔,稽諸典禮,心實未安。行之終制,乃爲近古。宜體至意,勿復有請。”於是大臣乃不敢言。蓋三年之制,斷自帝心,執政近臣皆主易月之說,諫官謝鍔、禮官尤袤心知其不可,而不敢盡言。惟敕令所刪定官沈清臣再上書:“願堅‘主聽大事於内殿’之旨,將來祔廟畢日,預降御筆,截然示以終喪之志,杜絶輔臣方來之章,勿令再有奏請,力全聖孝,以示百官,以刑四海。”帝納用焉。仍詔:“欑宫遵遺誥務從儉約,凡修營百費,並從内庫,毋侵有司經常之費。諸路監司、州軍府監止進慰表,其餘禮並免,不得以進奉欑宫爲名,有所貢獻。”上陵名曰永思。紹熙五年六月九日,孝宗崩。太皇太后有旨:皇帝以疾聽在内成服,太皇太后代皇帝行禮。慶元二年六月九日,大祥。八月十六日,禫祭。時光宗不能執喪,寧宗嗣服,欲大祥畢更服兩月,曰:“但欲禮制全盡,不較此兩月。”於是監察御史胡紘言:“孫爲祖服,已過朞矣。議者欲更持禫兩月,不知用何典禮?若曰嫡孫承重,則太上聖躬亦已康復,於宫中自行二十七月之重服,而陛下又行之,是喪有二孤也。自古孫爲祖服,何嘗有此禮?”詔侍從、臺諫、給舍集議。吏部尙書葉翥等言:“孝宗升遐之初,太上聖體違豫,就宫中行三年之喪。皇帝受禪,正宜倣古方喪之服以爲服,昨來有司失於討論。今胡紘所奏,引古據經,别嫌明微,委爲允當。欲從所請,參以典故,六月六日大祥禮畢,皇帝及百官並純吉服;七月一日,皇帝御正殿,饗祖廟。將來禫祭,令禮官檢照累朝禮例施行。”四月庚戌,詔:“群臣所議雖合禮經,然於朕追慕之意有所未安。早來奏知太皇太后,面奉聖旨,以太上皇帝雖未康愈,宫中亦行三年之制,宜從所議。朕躬奉慈訓,敢不遵依。”初,高宗之喪,孝宗爲三年服。及孝宗之喪,有司請於易月之外,用漆紗淺黃之制,蓋循紹興以前之舊。朱熹初至,不以爲然,奏言:“今已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將來啓儧發引,禮當復用初喪之服,則其變除之節,尚有可議。望明詔禮官稽考禮律,豫行指定。其官吏軍民方喪之服,亦宜稍爲之制,勿使肆爲華靡。”其後詔中外百官皆以涼衫視事,蓋用此也。方朱熹上議時,門人有疑者,未有以折之。後讀禮記正義喪服小記“爲祖後者”條,因自識於本議之末,其略云:“準五服年月格,斬衰三年,嫡孫爲祖,

法意甚明,而禮經無文,但傳云:‘父没而爲祖後者服斬。’然而不見本經,未詳何據。但小記云:‘祖父没而爲祖母後者三年。’可以傍照。至‘爲祖後者’條下䟽中所引鄭志,乃有‘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喪事’之問,而鄭荅以‘天子諸侯之服皆斬’之文,方見父在而承國於祖服。向來上此奏時,無文字可檢,又無朋友可問,故大約且以禮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當承重者,時無明白證驗,但以禮律人情大意答之,心常不安,歸來稽考,始見此說,方得無疑。乃知學之不講,其害如此。而禮經之文,誠有闕略,不無待於後人。向使無鄭康成,則此事終未有所斷決,不可直謂古經定制,一字不可增損也。”已而詔于永思陵下宫之西修奉攢宫,上陵名曰永阜。

慶元六年,光宗崩,上陵名曰永崇。

嘉定十七年,寧宗崩,上陵名曰永茂。

景定五年,理宗崩,上陵名曰永穆。

咸淳十年,度宗崩,上陵名曰永紹。

自孝宗以降,外庭雖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實行三年之喪云。

志卷第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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