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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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9 00:42
平原君論
平原君受馮亭之邑,致喪師於長平。太史公以爲利令智昏,不覩大體。全子曰:此成敗論人之言也。從來地有所必爭,興王定覇,必先㩀刑勝之區。太行天下之脊,而上黨最爲要害,勁兵出焉。杜牧之謂其肘京洛而履蒲津,倚太原而跨河朔,以秦晉而相爭,乃王不得不王、覇不得不覇之地也。而不百里而至邯鄲,於趙尤密。故蘇厲嘗謂上黨入秦,則勾注之南、羊腸之西,皆非趙有。而樊餘謂韓挾上黨以臨趙,卽羊腸以上危,方韓之急也。信陵嘗極言於魏,謂宜通上黨於共、甯,以爲三晉計。然則魏尚知之,而況其近於魏者?秦之所以必得此而甘心者,亦以囊括三晉,機關全係乎此,非徒以爭一日之勝也。夫以脣齒之區,適當存亡之㑹,敵空國而爭之,吾拱手而讓之,雖至愚者不甘。且秦之爲虎狼也,亦復何厭之有?卽使趙人閉?不岀,坐聽收十七城市之邑,秦人瞰知其無能爲,鼓戰勝之餘威,以恣其席卷之全勢,朝發上黨,暮臨邯鄲,當此之時,何必不爲馮亭所笑也。況是時趙以藺相如、廉頗中振之餘,兵力未孱,海內之望猶在乎?趙仗大順以撫來歸之民,此覇者之事也。趙之所以幾於亡國而不復振者,不在受馮亭,而在用趙括,然固非平原之過也。平原君於澠池之㑹,因白起小頭而面銳,以卜其斷;瞳子白黑分明,以卜其明;視瞻不轉,以卜其強;可與持久,難與爭鋒,何知白起之深也!又謂廉頗爲人勇 而愛士,知難而忍恥,野戰非其所長,持久足以當之,何知廉頗之深也?然則應侯反間之計,葢探知平原之言而撓之者,使考成王能塞讒慝之口,終始勿貳,四十餘萬節制之師,堅壁淸野,以逸待勞,雖有輸攻,其何能以破墨守乎?頓兵深入,乃軍家之所深忌,欲進不能,欲退不得,情見勢屈,釁?形焉。是役勝而秦人詘,六國之從,一時響應,可以復見主父之雄風矣。馮亭以下邑之守,力所不支,猶且義不降秦,及其敗也,以身殉之,斯其人亦志士也。說者以爲嫁禍,彼亦復何憾於趙而必誤之?且使趙不易將,則亦何禍之有哉?平原洞然見兩將之才,如寘諸掌,斯其知人不在信陵之下,未可以失于毛公、薛公而遽議之。至於兼金旣施,反間遂成。其於用趙括也,不特大違其意,亦必力爭之而不得也。彼平陽之徒,惴惴焉但以退縮爲事,而豈知規橅天下,固非懦夫之所知。今反以其言爲中,是所謂耳視而目聽者也。後世之人,亦或知長平之敗由於易將,而至於上黨之必不可棄,則未有見及之者。不觀唐末乎?并、汴虎視,無歲不?,鬬于山東者,爭澤潞耳。故存孝叛而晉陽孤,丁㑹降而河中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