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雲先生文集序

許白雲先生文集序

斯道也，堯舜禹湯文武以之相傳，而至扵周公、孔、孟焉。孟子沒而其傳泯焉。漢唐之儒，若賈誼、董仲舒、韓昌?，亦庶㡬乎斯道也。醇疵相間，故卒未有接乎孟氏之傳者。厯千又餘年，至扵有宋，真儒軰出，如周、程、張、朱數君子者，始有以承孟氏之絶學矣。繼之以真西山、蔡九峰、胡文㝎之属。皆?以闡明斯道者也。迨夫元之許魯齋劉静脩吴草廬。又皆篤信斯道者也。其白雲先生。則又得夫朱子之正傳。而䏻大顯斯道者也。先儒謂程子之道。得朱子而復明。朱子之大。至許公而益尊。夫豈不信。今觀其文。究極夫六經。出入乎子史。浸滛扵群書。其䂓模固不出乎韓氏柳氏之文。然不樂聲利。則非退之溺扵功名之可儗。操持節槩。則非宗元黨比勢要之可侔。脩身軆道。佩仁服義。故其發之扵言辭也。深厚而䧺愽。至誠而諄悉。故曰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瞱。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若先生者，誠有以任夫聖賢斯道之統緒矣。先生之没，迄今百有餘年，其?著之書，見其傳于世也。余㓜時得之扵祖妣王氏之家。盖王氏之先有諱麟者，寔受學扵先生之門，故其家多存先生之遺書焉。此盖先生之草藁也。其手澤尚新，惜當時未有䏻編次以成帙者，故詩文雜亂而無統紀，簡策厯乆而頗殘缺。余因而次第之，分為四卷，繕寫為集，蔵之巾笥，以俟他日託之有力者而板行之。憶昔歐陽子得韓文，扵漢東李氏之弊筐而甚愛之，時去韓子盖已二百年矣，遂以之而倡率學者。其後天下之士，非韓不學也，至扵今猶然，豈不盛㦲？先生之文隠而復見者，而與韓無異。余得先生之文，愛而好之也，而與歐不殊。盖先生之學識純正，則超軼扵韓子；余之闇劣卑微，則深慙扵歐公，尚何足與先生文為之䡖重㢤幸知言君子倡率之。如歐之扵韓也。則先生之文不患乎不行扵世矣。此余之?望也。歐陽之記韓文曰。道固有行扵逺而止扵近有忽扵往而貴扵今者。盖其乆而愈明。不可磨滅。雖蔽扵暫而終耀扵無窮者。道當然也。先生是集若行。則其?以左右聖賢相傳之道者。将為不小也。先生諱謙。字益之。世號白雲先生。詳見元史。兹不贅言也。

正統丁卯七月望。金䑓後學李伸序。元史載白雲先生行實

元順帝至元三年冬十月。金華䖏士許謙卒。初謙聞仁山金履祥講道蘭江上。委巳而學焉。履祥曰：士之為學，若五味之在和，醯鹽既加，則酸鹹頗異。子来見我已三日，而猶夫人也，豈吾之學無以感彂扵子耶？謙聞之愓然。時履祥年七十，而謙年三十有一矣。履祥嘗告之曰：吾儒之學，理一而分殊。理不患其不一，?難者分殊耳。謙由是致其辨扵分之殊，而要其㱕扵理之一。又曰：聖人之道，中而巳矣。謙由是事事求夫中者而用之。履祥既殁，謙益肆充闡，多?自得，自謂吾非有大過人，惟為學之功無間㫁耳。謙制行甚嚴，而?以應世者，不?扵古，不流扵俗，介而不僑，通而不随，身在草莱，而心存當世，素志冲澹，以道自樂。浙東憲府聞謙名而不察其志，辟以為掾，避弗就。肅政㢘訪使劉公庭直舉茂才異等，副使趙公宏偉舉遺逸，亦皆固辭。趙宏偉在南㙜，命除舍舘迎致謙，将使衆僚多士有?矜式，謙欣然為之起。而不乆留也。謙既東還，以目眚倦扵應接，屏迹八華山中，學者翕然，籯粮笥書而　居。再嵗以兄子䘮而㱕户屦尢多逺而幽冀齊魯，近而荆揚吴越，皆百舍重趼而至謙之教，以五性人倫為本，以開明心術，變化氣質為先，以為已為立心之要，以分辨義利為䖏事之制，至誠諄悉，内外殚盡。嘗曰：已或有知，使人亦知之，豈不快㢤。或有?聞難而辭，不䏻自達，則為之言其??言而解其?惑，討論講貫，終日無倦。攝其粗踈，入扵宻微，聞者方傾耳聴受，而其出愈直切。惰者作之，銳者抑之，拘者開之。放者約之。為學者師?四十年。著錄迨千餘人。随其才分。咸有?得達官。富人之子。望閭而驕氣自消。踐庭而禮容自?。四方之士。以不及門為恥。縉紳先生至扵是邦。必即其家存問焉。謙素多疾。先是金履祥病革。徒歩往省之。㑹大雪中寒温。及奔兄璟䘮扵廣信、病増劇。不良扵行。疾少間而神更清茂。至是疾復作。謂其子元曰、伯兄以是月二十三卒。我死殆與之同日乎。及是日正衣冠而坐。戒元以孝。扵母友扵弟。元復請??言。謙曰、吾平日訓爾多矣。至此復何言。門人朱震亨進曰：先生視稍偏矣。謙更肅容端視，項之視微瞑，遂卒，年六十八。門人以義制服者若干人，因其自號，題其墓曰白雲先生。謙字益之，?著有讀四書叢說二十卷、詩名物鈔八卷、讀書傳叢說六卷、觀史治忽㡬微若干卷，皆行于世。後謚曰文懿。

義烏黄氏溍曰：聖賢不作，師道乆廢。逮二程子起而倡聖學以㳤諸入，朱子又遡流窮源，折?群言而綂一，由是師道大備。文㝎何公基旣得文公朱子之傳，扵其髙弟文肅黄公榦，而文憲王公相扵、文㝎則師友之。文安金公履祥又學扵文憲而及登文㝎之門者也。三先生婺人，學者推原綂緒，必以三先生為朱子之傳。適文懿許公出扵，三先生之郷克任其承傳之重，三先生之學卒以大顯于世。然則程子之道，得朱子而復明，朱子之大，至許公而益尊，文懿許公之功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