荅鍾離中逺先輩書

荅鍾離中逺先輩書

說之啟，老益迂拙，無以立　朝，上辜　睿奨，招讒被逐。方出國門俟命之際，遽聞胡騎渡河，蒼黄覔舟東下，至睢陽，舟欲行而河絶流。始古人欲濟無航之歎，於我未甚也。旣而聞胡虜破拱州，将攻睢陽，遂捨舟與凡百士族民伍雜然奔亡。朝雨暮雲，飢不知寒，僅有竹輿，不如徒步旣過之處，胡㓂與潰兵踵跡相接，若来追逐，而彼方嗜殺略焚蕩，使我得以小舟渡淮至髙郵，見其可居而不顧其不可居也。怱怱求覔親舊，少以生民自置爾。敢期足下惠然以長書寵臨，究惟平昔蝉聮之契，足下過誤之聞，而得文彩煥燿，坐還太平士夫之風儀，豈不幸甚。非常日比也。雖然，足下知徳而未知人也。僕無状，不能自立於　圖治之朝，而少居亂之鄉，妻孥方且恥?足下，乃處以前輩典刑，無乃為足下知徳之累乎？僕今日危邦必入，亂邦必居，無知之小人也，尚何足與語，然或可因法語之言以謝盛意，病者未必不知藥也。夫所謂危邦不入者，豈不謂不茍得而求利也，箕子之明夷是也。亂邦不居，則寕殺吾身以諌吾君，而不使吾邦禍亂以亡也，比干之?是也。茍以謂避危而去亂，則吾君孰與居者，又孰與守者，吾父母之邦，無異覉旅之舎也。小雅怨剌之士，肯出此言乎？足下以謂如何？足下旦夕間絶浙江，逰㑹稽訪謝安石、王逸少之故棲，必有忠厚君子，因足下而知吾言也。足下強學自愛。十二月十一日，箕山晁說之上先輩鍾離君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