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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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6
均王中
貞明三年秋七月庚戌,蜀主以桑?志為西北面第一招討,王宗宏為東北面第二招討。己未,以兼中書令王宗侃為東北面都招討,武信節度使劉知俊為西北面都招討。 晉王以李嗣源、閻寶兵少,未足以敵契丹,辛未,更命李存審將兵益之。 蜀飛龍使唐文扆居中用事,張格附之,與司徒、判樞密院事毛文錫争權。文錫將以女適左僕射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庾傳素之子㑹親族於樞密院用樂,不先表聞,蜀主聞樂聲,怪之,文扆從而譖之。八月,庚寅,貶文錫茂州司馬,其子司封員外郎詢流維州,籍没其家;貶文錫弟翰林學士文晏為榮經尉,傳素罷為工部尚書。以翰林學士承㫖庾凝績權判内樞密院事。凝績,傳素之再從弟也。 癸巳,清海、建武節度使劉巖即皇帝位於畨禺,國號大越,大赦,改元乾亨。以梁使趙光裔為兵部尚書,節度副使楊洞濳為兵部侍郎,節度判官李殷衡為禮部侍郎,並同平章事。建三廟,追尊祖安仁曰太祖文皇帝,父謙曰代祖聖武皇帝,兄隱曰烈宗㐮皇帝。以廣州為興王府。 契丹圍幽州且二百日,城中危困。李嗣源、閻寶、李存審步騎七萬㑹于易州,存審曰:虜衆吾寡,虜多騎,吾多步。若平原相遇,虜以萬騎蹂吾陳,吾無遺類矣。嗣源曰:虜無輜重,吾行必載糧食自隨;若平原相遇,虜抄吾糧,吾不戰自潰矣。不若自山中濳行趣幽州,與城中合勢,若中道遇虜,則據險拒之。甲午,自易州北行,庚子,踰大房嶺,循澗而東。嗣源與養子從珂將三千騎為前鋒,距幽州六十里,與契丹遇,契丹驚却,晉兵翼而隨之。契丹行山上,晉兵行澗下,每至谷口,契丹輒邀之,嗣源父子力戰,乃得進。至山口,契丹以萬餘騎遮其前,將士失色。嗣源以百餘騎先進,免胄揚鞭,胡語謂契丹曰:汝無故犯我疆埸,晉王命我將百萬衆直抵西樓,滅汝種族。因躍馬奮檛,三入其陳,斬契丹酋長一人。後軍齊進,契丹兵却,晉兵始得出。李存審命步兵伐木為鹿角,人持一枝,止則成寨。契丹騎環寨而過,寨中發萬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馬死傷塞路。將至幽州,契丹列陳待之,存審命步兵陳於其後,戒勿動,先令羸兵曳柴然草而進,煙塵蔽天,契丹莫測其多少,因鼔譟合戰。存審乃趣後陳起乗之,契丹大敗,席卷其衆,自北山去,委弃車帳、鎧仗、羊馬滿野。晉兵追之,俘斬萬計。辛丑,嗣源等入幽州,周德威見之,握手流涕。契丹以盧文進為幽州留後,其後又以為盧龍節度使。文進常居平州,帥奚騎嵗入北邊,殺掠吏民。晉人自瓦橋運糧輸薊城,雖以兵援之,不免抄掠。契丹每入冦,則文進帥漢卒為鄉導,盧龍巡屬諸州為之殘弊。 劉鄩自滑州入朝,朝議以河朔失守責之。九月,落鄩平章事,左遷亳州團練使。 冬十月己亥,加吳越王鏐天下兵馬元帥。 晉王還晉陽,王連嵗出征,凡軍府政事一委監軍使張承業。承業勸課農桑,畜積金榖,收市兵馬,徵租行法,不寛貴戚,由是軍城肅清,饋餉不乏。王或時須錢蒲愽及給賜伶人,而承業靳之,錢不可得。王乃置酒錢庫,令其子繼岌為承業舞。承業以寶帶及幣馬贈之。王指錢積呼繼岌小名謂承業曰:和哥乏錢,七哥宜以錢一積與之,帶馬未為厚也。承業曰:郎君纒頭皆出承業俸祿,此錢大王所以養戰士也。承業不敢以公物為私禮。王不恱,憑酒以語侵之。承業怒曰:僕老敕使耳,非為子孫計惜此庫錢,所以佐王成霸業也。不然,王自取用之,何問僕為!不過財盡民散,一無所成耳。王怒,顧李紹榮索劒,承業起,挽王衣泣曰:僕受先王顧託之命,誓為國家誅汴賊。若以惜庫物,死於王手,僕下見先王無愧矣。今日就王請死!閻寶從旁解承業手,令退,承業奮拳敺寶踣地,罵曰:閻寶,朱温之黨,受晉大恩,曽不盡忠為報,顧欲以謟媚自容邪!曹太夫人聞之,遽令召王。王惶恐,叩頭謝承業曰:吾以酒失忤七哥,必且得罪於太夫人。七哥為吾痛飲,以分其過。王連飲四巵,承業竟不肯飲。王入宫,太夫人使人謝承業曰:小兒忤特進,適已笞之矣。明日,太夫人與王俱至承業第謝之。未幾,承制授承業開府儀同三司、左衛上將軍、燕國公。承業固辭不受,但稱唐官以至終身。掌書記盧質嗜酒輕傲嘗呼王諸弟為豚犬王衘之承業恐其及禍乗間言曰:盧質數無禮請為大王殺之。王曰:吾方招納賢才以就功業七哥何言之過也。承業起立賀曰:王能如此何憂不得天下。質由是獲免。晉王元妃衛國韓夫人,次燕國伊夫人,次魏國劉夫人。劉夫人最有寵,其父成安人以醫卜為業。夫人㓜時,晉將?建豐掠得之,入于王宫。性狡悍淫妬,從王在魏,父聞其貴,詣魏宫上謁。王召?建豐示之,建豐曰:始得夫人時,有黄鬚丈人護之,此是也。王以語夫人,夫人方與諸夫人爭寵,以門地相高,恥其家寒微,大怒曰:妾去鄉時,略可記憶。妾父不幸死亂兵,妾守尸哭之而去。今何物田舍翁,敢至此!命笞劉叟于宫門。 越主巖遣客省使劉瑭使於吳,告即位,且勸吳王稱帝。 閏月,戊申,蜀主以判内樞密院庾凝績為吏部尚書、内樞密使。 十一月,丙子朔,日南至。蜀主祀圓丘, 晉王聞河冰合,曰:用兵數嵗,限一水不得度,今冰自合,天賛我也。亟如魏州。 蜀主以劉知俊為都招討使,諸將皆舊功臣,多不用其命,且疾之,故無成功。唐文扆數毁之,蜀主亦忌其才,嘗謂所親曰:吾老矣,知俊非爾輩所能馭也!十二月,辛亥,收知俊,稱其謀叛,斬於炭市。 癸丑,蜀大赦,改明年元曰光天。 壬戌,以張宗奭為天下兵馬副元帥。 帝論平慶州功,丁卯,以左龍虎統軍賀瓌為宣義節度使、同平章事,尋以為北面行營招討使。 戊辰,晉王畋于朝城。是日大寒,晉王視河冰巳堅,引步騎稍度。梁甲士三千戍楊劉城,緣河數十里,列柵相望。晉王急攻,皆䧟之。進攻楊劉城,使步卒斬其鹿角,負葭葦塞塹,四面進攻,即日拔之,獲其守將安彦之。先是,租庸使、户部尚書趙巖言於帝曰:陛下踐阼以來,尚未南郊,議者以為無異藩矦,為四方所輕,請幸西都行郊禮。遂謁宣陵。敬翔、諌曰:自劉鄩失利以來,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禮圎丘,必行賞賚,是慕虛名而受實弊也。且勍敵近在河上,乗輿豈宜輕動!俟北方旣平,報本未晚。帝不聽。己巳,如洛陽,閲車服,飾宫闕,郊祀有日。聞楊劉失守,道路訛言晉軍已入大梁,扼汜水矣。從官皆憂其家,相顧涕泣。帝惶駭失圖,遂罷郊祀,奔歸大梁。 甲戌,以河南尹張宗奭為西都留守, 是嵗,閩王審知為其子牙内都指揮使延鈞娶越主巖之女。
四年春正月乙亥朔,蜀大赦,復國號曰蜀 帝至大梁,晉兵侵掠至鄆、濮而還。
敬翔上䟽曰:國家連年䘮師,疆土日蹙,陛下居深宫之中,所與計事者皆左右近習,豈能量敵國之勝負乎!先帝之時,奄有河北,親御豪傑之將,猶不得志。今敵至鄆州,陛下不能留意。臣聞李亞子繼位以來,于今十年,攻城野戰,無不親當矢石。近者攻楊劉,身負束薪,為士卒先,一鼓拔之。陛下儒雅守文,晏安自若,使賀瓌輩敵之,而望攘逐冦讎,非臣所知也。陛下宜詢訪黎老,别求異䇿,不然,憂未艾也。臣雖駑怯,受國重恩,陛下必若乏才,乞於邊垂自効。䟽奏:趙、張之徒言翔怨望,帝遂不用。 吳以右都押牙王祺為虔州行營都指揮使,將洪、撫、
?、吉之兵擊譚全播。嚴可求以厚利募贑石水工,故吳兵奄至虔州城下,虔人始知之。蜀太子衍好酒色,樂遊戯,蜀主嘗自夾城過,聞太子與諸王鬭雞擊毬喧呼之聲,歎曰:吾百戰以立基業,此輩其能守之乎!由是惡張格而徐賢妃為之内主,竟不能去也。信王宗傑有才略,屢陳時政,蜀主賢之,有廢立意。二月,癸亥,宗傑暴卒,蜀主深疑之。 河陽節度使、北面行營排陳使謝彦章將兵數萬攻楊劉城。甲子,晉王自魏州輕騎詣河上,彦章築壘自固,决河水瀰浸數里以限晉兵,晉兵不得進。彦章,許州人也。安彦之散卒多聚於兖、鄆山谷為群盜,以觀二國成敗,晉王招募之,多降於晉。 己亥,蜀主以東面招討使王宗侃為東、西兩路諸軍都統。 三月,吳越王鏐初立元帥府,置官屬。 夏,四月,癸卯朔,蜀主立子宗平為忠王,宗特為資王、 岐王,復遣使求好于蜀。 己酉,以吏部侍郎蕭頃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保大節度使高萬金卒。癸亥,以忠義節度使高萬興兼保大節度使,并鎮鄜延。 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光逢告老,己巳,以司徒致仕。 蜀主自永平末得疾昏瞀,至是增劇。以北面行營招討使兼中書令王宗弼沈静有謀,五月,召還,以為馬步都指揮使。乙亥,召大臣入寢殿,告之曰:太子仁弱,朕不能違諸公之請,踰次而立之。若其不堪大業,可寘諸别宫,幸勿殺之。但王氏子弟,諸公擇而輔之;徐妃兄弟,止可優其祿位,慎勿使之掌兵預政,以全其宗族。内飛龍使唐文扆久典禁兵,參預機密,欲去諸大臣,遣人守宫門。王宗弼三十餘人日至朝堂,不得入見。文扆屢以蜀主之命慰撫之,伺蜀主殂即作難,遣其黨内皇城使潘在迎偵察外事。在迎以其謀告宗弼等,宗弼等排闥入言文扆之罪,以天冊府掌書記崔延昌權判六軍事,召太子入侍疾。丙子,貶唐文扆為眉州刺史。翰林學士承㫖王保晦坐附㑹文扆,削官爵,流瀘州。在迎,炕之子也。丙申,蜀主詔:中外財賦、中書除授、諸司刑獄案牘専委庾凝績,都城及行營軍旅之事委宣徽南院使宋光嗣。丁酉,削唐文扆官爵,流雅州。辛丑,以宋光嗣為内樞密使,與兼中書令王宗弼、宗瑶、宗綰、宗䕫並受遺詔輔政。初,蜀主雖因唐制置樞密使,専用士人,及唐文扆得罪,蜀主以諸將多許州故人,恐其不為幼主用,故以光嗣代之。自是䆠者始用事。六月,壬寅朔,蜀主殂。癸卯,太子即皇帝位,尊徐賢妃為太后。徐淑妃為太妃。以宋光嗣判六軍諸衛事。乙卯,殺唐文扆、王保晦,命西面招討副使王宗昱殺天雄節度使唐文裔於秦州。免左保勝軍使、領右街使唐道崇官。 吳内外馬步都軍使、昌化節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訓驕倨淫㬥,威武節度使、知撫州李德誠有家妓數十,知訓求之,德誠遣使謝曰:家之所有皆長年,或有子,不足以侍貴人,當更為公求少而美者。知訓怒,謂使者曰:㑹當殺德誠,并其妻取之。知訓狎侮吳王,無復君臣之禮,嘗與王為優,自為參軍,使王為蒼鶻,緫角弊衣,執帽以從。又嘗泛舟濁河,王先起,知訓以彈彈之。又嘗賞花於襌智寺,知訓使酒悖慢,王懼而泣,四座股栗。左右扶王登舟,知訓乗輕舟逐之,不及,以鐵檛殺王親吏,將佐無敢言者,父温皆不之知。知訓及弟知詢皆不禮於徐知誥,獨季弟知諫以兄事禮之。知訓嘗召兄弟飲,知誥不至,知訓怒曰:乞子不欲酒,欲劒乎?又甞與知誥飲,伏甲欲殺之。知諫躡知誥足,知誥陽起如厠,遁去。知訓以劒授左右刁彦能,使追殺之。彦能馳騎及於中塗,舉劒示知誥而還,以不及告平盧節度使、同平章事、諸道副都統朱瑾遣家妓通候問於知訓,知訓强欲私之,瑾已不平。知訓惡瑾,位加已上,置靜淮軍於泗州,出瑾為靜淮節度使,瑾益恨之。然外事知訓愈謹。瑾有所愛馬,冬貯於幄,夏貯於幬,寵妓有絶色。知訓過别瑾,瑾置酒,自捧觴,出寵妓使歌,以所愛馬為壽。知訓大喜。瑾因延之中堂,伏壯士於户内,出妻陶氏拜之。知訓荅拜,瑾以笏自後擊之,踣地,呼壯士出斬之。瑾先繫二悍馬於廡下,將圖知訓,密令人解縱之,馬相蹄齧,聲甚厲,以是外人莫之聞。瑾提知訓首出,知訓從者數百人皆散走。瑾馳入府,以首示吴王曰:僕巳為大王除害。王懼,以衣鄣面,走入内曰:舅自為之,我不敢知。瑾曰:婢子不足與成大事。以知訓首擊柱挺劒,將出。子城,使翟䖍等巳闔府門,勒兵討之,乃自後踰城,墜而折足,顧追者曰:吾為萬人除害,以一身任患。遂自剄。徐知誥在潤州,聞難用宋齊丘䇿,即日引兵濟江。瑾已死,因撫定軍府。時徐温諸子皆弱,温乃以知誥代知訓,執吳政,沈朱瑾尸於雷塘而滅其族。瑾之殺知訓也,泰寧節度使米志誠從十餘騎問瑾所向,聞其已死,乃歸。宣諭使李儼貧困,寓居海陵,温疑其與瑾通謀,皆殺之。嚴可求恐志誠不受命,詐稱?州大破楚兵,將吏皆入賀,伏壯士於㦸門,擒志誠,斬之,并其諸子。 壬戌,晉王自魏州勞軍於楊劉,自泛舟測河水,其深沒槍。王謂諸將曰:梁軍非有戰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師,當涉水攻之。甲子,王引親軍先涉,諸軍隨之,褰甲横槍,結陳而進。是日水落,深纔及膝。匡國節度使、北面行營排陳使謝彦章帥衆臨岸拒之,晉兵不得進,乃稍引却,梁兵從之。及中流,鼓譟復進,彦章不能支,稍退登岸,晉兵因而乗之,梁兵大敗,死傷不可勝紀,河水為之赤,彦章僅以身免。是日,晉人遂䧟濵河四寨。 蜀唐文扆旣死,太傅、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張格内不自安,或勸格稱疾俟命,禮部尚書楊玢自恐失勢,謂格曰:公有援立大功,不足憂也。庚午,貶格為茂州刺史,玢為榮經尉,吏部侍郎許寂、户部侍郎潘嶠皆坐格黨貶官,格尋再貶維州司户。庾凝績又奏徙格於合水鎮,令茂州刺史顧承郾伺格隂事。王宗侃妻以格同姓,欲全之,謂承郾母曰:戒汝子勿為人報仇,他日將歸罪於汝。承郾從之。凝績怒,因公事抵承郾罪。 秋,七月,壬申朔,蜀主以兼中書令王宗弼為鉅鹿王,宗瑤為臨淄王,宗綰為臨洮王,宗播為臨潁王,宗裔、宗䕫及兼侍中宗黯皆為琅邪郡王。甲戌,以王宗侃為樂安王。丙子,以兵部尚書庾傳素為太子少保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蜀主不親政事,内外遷除,皆出於王宗弼,宗弼納賄多私,上下咨怨。宋光嗣通敏善希合,蜀主寵任之,蜀由是遂衰。 吳徐温入朝于廣陵,疑諸將皆預朱瑾之謀,欲大行誅戮。徐知誥、嚴可求具陳徐知訓過惡,所以致禍之由,温怒稍解,乃命網瑾骨於雷塘而葬之,責知訓將佐不能匡救,皆抵罪,獨刁彦能屢有諫書,温賞之。戊戌,以知誥為淮南節度行軍副
使、内外馬步都軍副使、通判府事兼江州團練使,以徐知諫權潤州團練事。温還鎮金陵,揔吳朝大綱,自餘庶政皆決於知誥。知誥悉反知訓所為,事吳王盡恭,接士大夫以謙,御衆以寛,約身以儉。以吳王之命,悉蠲天祐十三年以前逋税,餘俟豐年乃輸之。求賢才,納規諫,除姧猾,杜請託,於是士民翕然歸心,雖宿將悍夫,無不悦服。以宋齊丘為謀主。先是吳有丁口錢,又計畝輸錢,錢重物輕,民甚苦之。齊丘説知誥,以為錢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輸錢,是教民弃本逐末也。請蠲丁口錢,自餘稅悉輸榖帛、紬絹,匹直千錢者,當稅三千。或曰:如此,縣官嵗失錢億萬計。齊丘曰:安有民富而國家貧者邪?知誥從之。由是江、淮間曠土盡闢,桑柘滿野,國以富彊。知誥欲進用齊丘,而徐温惡之,以為殿直軍判官。知誥每夜引齊丘於水亭屏語,常至夜分。或居高堂,悉去屏障,獨置大爐,相向坐不言,以鐵筯畫灰為字,隨以匙滅去之。故其所謀,人莫得而知也。 虔州險固,吳軍攻之久不下,軍中大疫。王祺病,吳以鎮南節度使劉信為虔州行營招討使。未幾,祺卒。譚全播求救於吳越,閩楚吳越王鏐以統軍使傳球為西南面行營應援使,將兵二萬攻信州。楚將張可求將萬人屯古亭,閩兵屯鄠都以救之。信州兵纔數百,逆戰不利,吳越兵圍其城,刺史周本啓、關張虛幕於門内,召僚佐登城樓,作樂宴飲,飛矢雨集,安坐不動。吳越疑有伏兵,中夜解圍去。吳以前舒州刺史陳璋為東南面應援招討使,將兵侵蘇、湖。錢傳球自信州南屯汀州。晉王遣間使持帛書㑹兵於吳,吳人辭以虔州之難。 晉王謀大舉入冦。周德威將幽州步騎三萬,李存審將滄景步騎萬人,李嗣源將邢洺步騎萬人,王處直遣將將易定步騎萬人,及麟、勝、雲、蔚、新、武等州諸部落,奚、契丹、室韋、吐谷渾皆以兵㑹之。八月,并河東、魏、愽之兵大閲於魏州, 蜀諸王皆領軍使。彭王宗鼎謂其昆弟曰:親王典兵,禍亂之本。今主少臣彊,讒間將興,繕甲訓士,非吾輩所宜為也。因固辭軍使,蜀主許之,但營書舍,植松竹自娛而已。 泰寧節度使張萬進,輕險好亂,時嬖倖用事,多求賂於萬進。萬進聞晉兵將出,己酉,遣使附于晉,且求援,以亳州團練使劉鄩為兖州安撫制置使,將兵討之。 甲子,蜀順德皇后周氏殂。 乙丑,蜀主以内給事王廷紹、歐陽晃、李周輅、宋光葆、宋承蕰、田魯儔等為將軍及軍使,皆干預政事,驕縱貪暴,大為蜀患。周庠切諌不聽。晃患所居之隘,夜,因風縱火,焚西鄰軍營數百間,明旦,召匠廣其居,蜀主亦不之問。光葆,光嗣之從弟也。晉王自魏州如楊劉,引兵略鄆、濮而還,循河而上,軍於麻家渡。賀瓌、謝彦章將梁兵屯濮州北行臺村,相持不戰。晉王好自引輕騎迫敵營挑戰,危窘者數四,賴李紹榮力戰翼衛之,得免。趙王鎔及王處直皆遣使致書曰:元元之命繫於王,本朝中興繫於王,柰何自輕如此?王笑謂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戰何由得之,安可但深居帷房以自肥乎?一旦,王將出營,都營使李存審扣馬泣諌曰:大王當為天下自重,彼先登䧟陳,將士之職也,存審輩宜為之,非大王之事也。王為之攬轡而還。它日,伺存審不在,䇿馬急出,顧謂左右曰:老子妨人戲!王以數百騎抵梁營,謝彦章伏精甲五千於隄下,王引十餘騎發,隄伏兵發,圍王數十重,王力戰於中,後騎繼至者攻之於外,僅得出㑹。李存審救至,梁兵乃退,王始以存審之言為忠。 吳劉信遣其將張宣等夜將兵三千襲楚將張可求於古亭,破之。又遣梁詮等將兵擊吳越及閩兵。二國聞楚兵敗,俱引歸。 梅山蠻冦邵州,楚將樊須擊走之。 九月,壬午,蜀内樞密使宋光嗣以判六軍讓兼中書令王宗弼,蜀主許之。 吳劉信書夜急攻虔州,斬首數千級,不能克,使人説譚全播取質納賂而還。徐温大怒,杖信使者。信子英彦典親兵,温授英彦兵三千,曰:汝父據上游之地,將十倍之衆,不能下一城,是反也。汝可以此兵往,與父同反。又使昇州牙内指揮使朱景瑜與之俱,曰:全播守卒皆農夫,飢窘踰年,妻子在外,重圍旣解,相賀而去。聞大兵再往,必皆逃遁。全播所守者空城耳,往必克之。 冬,十一月,壬申,蜀葬神武聖文孝德明惠皇帝于永陵,廟號高祖, 越主巖,祀南郊,大赦,改國號曰漢。 劉信聞徐温之言,大懼,引兵還擊虔州。先鋒始至,虔兵皆潰,譚全播奔雩都,追執之。吳以全播為右威衛將軍,領百勝節度使。先是,吳越王鏐常自虔州入貢,至是道絶,始自海道出登、萊,抵大梁。 初,吳徐温自以權重而位卑,説吳王曰:今大王與諸將皆為節度使,雖有都統之名,不足相臨制,請建吳國,稱帝而治。王不許。嚴可求屢勸温以次子知詢代徐知誥知吳政,知誥與駱知祥謀出可求為楚州刺史。可求旣受命至金陵,見温,説之曰:吾奉唐正朔,常以興復為辭。今朱、李方爭,朱氏日衰,李氏日熾,一旦李氏有天下,吾能北面為之臣乎?不若先建吳國以繫民望。温大恱,復留可求參緫庶政,使草具禮儀。知誥知可求不可去,乃以女妻其子續。 晉王欲趣大梁,而梁軍扼其前,堅壁不戰百餘日。十二月,庚子朔,晉王進兵,距梁軍十里而舍。初,北面行營招討使賀瓌善將步兵,排陳使謝彦章善將騎兵,瓌惡其與已齊名。一日,瓌與彦章治兵於野,瓌指一高地曰:此可以立柵。至是,晉軍適置柵於其上,瓌疑彦章與晉通謀,瓌屢欲戰,謂彦章曰:主上悉以國兵授吾二人,社稷是頼。今彊、冦壓吾門,而逗留不戰,可乎?彦章曰:彊、冦憑陵,利在速戰。今深溝高壘,據其津要,彼安敢深入?若輕與之戰,萬一蹉跌,則大事去矣。瓌益疑之,密譛之於帝,與行營馬步都虞?、曹州刺史朱珪謀,因享士,伏甲殺彦章及濮州刺史孟審澄、别將侯温裕,以謀叛聞。審澄、温裕,亦騎將之良者也。丁未,以朱珪為匡國留後,癸丑,又以為平盧節度使兼行營馬步副指揮使以賞之。晉王聞彦章死,喜曰:彼將帥自相魚肉,亡無日矣。賀瓌殘虐,失士卒心,我若引軍直指其國都,彼安得堅壁不動!幸而一與之戰,蔑不勝矣。王欲自將萬騎直趣大梁,周德威曰:梁人雖屠上將,其軍尚全,輕行儌利,未見其福。不從。戊午,下令軍中老弱悉歸魏州,起師趨汴。庚申,毁營而進,衆號十萬。 辛酉,蜀改明年元曰乾德。 賀瓌聞晉王已西,亦棄營而踵之。晉王發魏博白丁三萬從軍,以供營柵之役,所至營柵立成。壬戌,至胡柳陂。癸亥旦,?者言梁兵自後至矣。周德威曰:賊倍道而來,未有所舍。我營柵已固,守備有餘,旣深入敵境,動須萬全,不可輕發。此去大梁至近,梁兵各念其家,内懐憤激,不以方略制之,恐難得志。王宜按兵勿戰,德威請以騎兵擾之,使彼不得休息。至暮,營壘未立,樵爨未具,乗其疲乏,可一舉滅也。王曰:前在河上,恨不見賊,今賊至不擊,尚復何待,公何怯也!顧李存審曰:敕輜重先發,吾為爾殿後,破賊而去。即以親軍先出。德威不得已,引幽州兵從之,謂其子曰:吾無死所矣。賀瓌結陳而至,横亘數十里,王帥銀槍都䧟其陳,衝盪擊斬,往返十餘里。行營左廂馬軍都指揮使、鄭州防禦使王彦章軍先敗,西走趣濮陽。晉輜重在陳西,望見梁旗幟,驚潰入幽州,陳。幽州兵亦擾亂,自相蹈藉,周德威不能制,父子皆戰死。魏博節度副使王緘與輜重俱行,亦死。晉兵無復部伍。梁兵四集,勢甚盛。晉王據高丘收散兵,至日中,軍復振。陂中有土山,賀瓌引兵據之。晉王謂將士曰:今日得此山者勝,吾與汝曹奪之。即引騎兵先登,李從珂與銀槍大將王建及以步卒繼之,梁兵紛紛而下,遂奪其山。日向晡,賀瓌陳於山西,晉兵望之,有懼色。諸將以為諸軍未盡集,不若歛兵還營,詰朝復戰。天平節度使、東南面招討使閻寶曰:王彦章騎兵已入濮陽山下,惟步卒向晚皆有歸志。我乗高趣下擊之,破之必矣。今王深入敵境,偏師不利,若復引退,必為所乗。諸軍未集者,聞梁再克,必不戰自潰。凡決勝料敵,惟觀情勢,情勢巳得,斷在不疑。王之成敗,在此一戰,若不決力取勝,縱收餘衆北歸,河朔非王有也。昭義節度使李嗣昭曰:賊無營壘,日晚思歸,但以精騎擾之,使不得夕食,俟其引退,追擊可破也。我若歛兵還營,彼歸整衆復來,勝負未可知也。王建及擐甲横槊而進曰:賊大將巳遁,王之騎軍一無所失。今擊此疲乏之衆,如拉朽耳。王但登山觀臣為王破賊。王愕然曰:非公等言,吾幾誤計。嗣昭、建及以騎兵大呼䧟陳,諸軍繼之,梁兵大敗。元城令吴瓊、貴鄉令胡裝各帥白丁萬人,於山下曳柴揚塵,鼓譟以助其勢。梁兵自相騰藉,弃甲山積,死亡者幾三萬人。裝,証之曽孫也。是日,兩軍所䘮士卒各三之二,皆不能振。晉王還營,聞周德威父子死,哭之慟,曰:䘮吾良將,是吾罪也。以其子幽州中軍兵馬使光輔為嵐州刺史。李嗣源與李從珂相失,見晉軍撓敗,不知王所之,或曰:王已北度河矣。嗣源遂乗冰北度,將之相州。是日,從珂從王奪山晚戰皆有功。甲子,晉王進攻濮陽,拔之。李嗣源知晉軍之捷,復來見王於濮陽,王不恱曰:公以吾為死邪?度河安之?嗣源頓首謝罪。王以從珂有功,但賜大鍾酒以罰之。然自是待嗣源稍薄。 初,契丹主之弟撒刺阿撥號北大王,謀作亂於其國。事覺,契丹主數之曰:汝與吾如手足,而汝興此心,我若殺汝,則與汝何異!乃囚之朞年而釋之。撒刺阿撥帥其衆奔晉,晉王厚遇之,養為假子,任為刺史。胡柳之戰,以其妻子來奔。晉軍至德勝渡,王彦章敗,卒有走至大梁者,曰:晉人戰勝,將至矣。頃之,晉兵有先至大梁問次舍者,京城大恐。帝驅市人登城,又欲奔洛陽,遇夜而止。敗卒至者不滿千人,傷夷逃散,各歸鄉里,月餘僅能成軍。五年春正月,辛巳,蜀主祀南郊,大赦。 晉李存審於德勝南北夾河築兩城而守之,晉王以存審代周德威為内外蕃漢馬步總管。晉王還魏州,遣李嗣昭權知幽州軍府事。 漢主巖立越國夫人馬氏為皇后,殷之女也。三月丙戌,蜀北路行營都招討、武德節度使王宗播等自散關擊岐,度渭水,破岐將孟鐵山㑹,大雨而還,分兵戍興元、鳳州及威武城。戊子,天雄節度使、同平章事王宗昱攻隴州,不克。 蜀主奢縱無度,日與太后、太妃遊宴於貴臣之家,及遊近郡名山,飲酒賦詩,所費不可勝紀。仗内教坊使嚴旭强取士民女子内宫中,或得厚賂而免之,以是累遷至蓬州刺史。太后、太妃各出教令賣刺史、令、録等官,每一官闕,數人爭納賂,賂多者得之。晉王自領盧龍節度使,以中門使李紹宏提舉軍府事,代李嗣昭。紹宏,宦者也,本姓馬,晉王賜姓名,使與知嵐州事孟知祥俱為河東魏愽中門使。知祥又薦教練使鴈門郭崇韜能治劇,王以為中門副使。崇韜倜儻有智略,臨事敢決,王寵待日隆。先是,中門使吳珪、張虔厚相繼獲罪,及紹宏出幽州,知祥懼禍,稱疾辭位,王乃以知祥為河東馬步都虞?,自是崇韜專典機密。 詔吳越王鏐大舉討淮南,鏐以節度副大使傳瓘為諸軍都指揮使,帥戰艦五百艘自東洲擊吳,吳遣舒州刺史彭彦章及裨將陳汾拒之。 吳徐温帥將吏、藩鎮請吳王稱帝,吳王不許。夏,四月,戊戌朔,即吳國王位,大赦,改元武義。建宗廟、社稷,置百官,宫殿文物皆用天子禮,以金繼土,臘用丑。改諡武忠王曰孝武王,廟號太祖,威王曰景王。尊母為太妃。以徐温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諸道都統、鎮海寧國節度使、守太尉兼中書令、東海郡王;以徐知誥為左僕射、參政事兼知内外諸軍事,仍領江州團練使;以揚府左司馬王令謀為内樞使,營田副使嚴可求為門下侍郎,鹽鐵判官駱知祥為中書侍郎,前中書舍人盧擇為吏部尚書兼太常卿,掌書記殷文圭為翰林學士,館驛巡官游㳟為知制誥,前駕部員外郎楊迢為給事中。擇,醴泉人;迢,敬之之孫也。 錢傳瓘與彭彦章遇,傳瓘命每船皆載灰、豆及沙。乙巳,戰于狼山江,吳船乗風而進,傳瓘引舟避之,旣過,自後隨之。吳囬船與戰,傳瓘使順風揚灰,吳人不能開目。及船舷相接,傳瓘使散沙於己船而散豆於吳船,豆為戰血所漬,吳人踐之皆僵仆。傳瓘因縱火焚吳船,吳兵大敗,彦章戰甚力,兵盡,繼之以木,身被數十創。陳汾按兵不救,彦章知不免,遂自殺。傳瓘俘吳禆將七十人,斬首千餘級,焚戰艦四百艘。吳人誅汾,籍沒家貲,以其半賜彦章家,稟其妻子終身。 賀瓌攻德勝南城,百道俱進,以竹笮聨艨艟十餘艘,䝉以牛革,設睥睨,戰格如城狀,横於河流,以斷晉之救兵,使不得度。晉王自引兵馳往救之,陳於北岸,不能進。遣善游者馬破龍入南城見守將氏延賞,延賞言:矢石將盡,陷在頃刻。晉王積金帛于軍門,募能破艨艟者,衆莫知為計,親將李建及曰:賀瓌悉衆而來,冀此一舉,若我軍不度,則彼為得計。今日之事,建及請以死決之。乃選効節敢死士得三百人,被鎧操斧,帥之乗舟而進。將至艨艟,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間,斧其竹笮,又以木甖載薪,沃油然火,於上流縱之,隨以巨艦實甲士,鼓譟攻之,艨艟旣斷,隨流而下,梁兵焚溺者殆半, 晉兵乃得度。瓌解圍走,晉兵逐之,至濮州而還。瓌退屯行臺村。 蜀主命天策府諸將無得擅離屯戍。五月,丁卯朔,左散旗軍使王承諤、承勲、承㑹違命,蜀主皆原之。自是禁令不行。 楚人攻荆南,高季昌求救于吳,吳命鎮南節度使劉信等帥洪、吉、撫、信步兵自瀏陽趣潭州,武昌節度使李簡等帥水軍攻復州。信等至潭州東境,楚兵釋荆南引歸。簡等入復州,執其知州鮑唐。 六月,吳人敗吳越兵于沙山。 秋,七月,吳越王鏐遣錢傳瓘將兵三萬攻吳常州,徐温帥諸將拒之,右雄武統軍陳璋以水軍下海門,出其後。壬申,戰于無錫。㑹温病熱,不能治軍,吳越攻中軍,飛矢雨集。鎮海節度判官陳彦謙遷中軍旗鼓于左,取貎類温者,擐甲胄,號令軍事,温得少息。俄頃,疾稍間,出拒之。時久旱草枯,吳人乗風縱火,吳越兵亂,遂大敗,殺其將何逢、吳建,斬首萬級。傳瓘遁去,追至山南,復敗之。陳璋敗吳越于香彎,温募生獲叛將陳紹者,賞錢百萬,指揮使崔彦章獲之。紹勇而多謀,温復使之典兵。初,錦衣之役,吳馬軍指揮曹筠叛奔吳越,徐温赦其妻子,厚遇之,遣 使告之曰:使汝不得志而去,吾之過也,汝無以妻子為念。及是役,筠復奔吳,温自數昔日不用筠言者三,而不問筠去來之罪,歸其田宅,復其軍職,筠内愧而卒。知誥請帥步卒二千,易吳越旗幟鎧仗,躡敗卒而東,襲取蘇州。温曰:爾䇿固善,然吾且求息兵,未暇如汝言也。諸將皆以為吳越所恃者舟楫,今大旱,水道涸,此天亡之時也。宜盡步騎之勢,一舉滅之。温歎曰:天下離亂久矣,民困已甚,錢公亦未易可輕。若連兵不解,方為諸君之憂。今戰勝以懼之,戢兵以懷之,使兩地之民各安其業,君臣高枕,豈不樂哉!多殺何為?遂引還。吳越王鏐見何逢馬,悲不自勝,故將士心附之。寵姬鄭氏,父犯法當死,左右為之請,鏐曰:豈可以一婦人亂我法?出其女而斬之。鏐自少在軍中,夜未嘗寐,倦極則就圎木小枕,或枕大鈴,寐熟輒欹而寤,名曰警枕。置粉盤于卧内,有所記則書盤中,比老不倦。或寢方酣,外有白事者,令侍女振紙即寤。時彈銅丸于樓牆之外,以警直更者。嘗微行,夜叩北城門,吏不肯啓關,曰:雖大王來,亦不可啓。乃自佗門入。明日,召北門吏,厚賜之。 丙戌,吳王立其弟濛為廬江郡公,溥為丹陽郡公,潯為新安郡公,澈為鄱陽郡公,子繼明為廬陵郡公。 晉王歸晉陽,以巡官馮道為掌書記。中門使郭崇韜以諸將陪食者衆,請省其數,王怒曰:孤為効死者設食,亦不得専,可令軍中别擇河北帥,孤自歸太原。即召馮道,令草詞以示衆。道執筆逡巡不為,曰:大王方平河南,定天下,崇韜所請,未至大過,大王不從可矣,何必以此驚動逺近,使敵國聞之,謂大王君臣不和,非所以隆威望也。㑹崇韜入謝,王乃止。 初,唐滅高麗,天祐初,高麗石窟寺眇僧躬乂聚衆據開州,稱王,號大封國。至是,遣佐良尉金立竒入貢于吳。 八月乙未朔,宣義節度使賀瓌卒,以開封尹王瓉為北面行營招討使。瓉將兵五萬自黎陽度河,掩擊澶、魏,至頓丘,遇晉兵而旋。瓉為治嚴,令行禁止,據晉人上游十八里楊村,夾河築壘,運洛陽竹木造浮橋,自滑州饋運相繼。晉蕃漢馬步副揔管、振武節度使李存進亦造浮梁於德勝,或曰:浮梁須竹笮、鐵牛、石囷,我皆無之,何以能成?存進不聽,以葦笮維巨艦,繫於土山巨木,踰月而成,人服其智。吳徐温遣使以吳王書歸無錫之俘於吳越,吳越王鏐亦遣使請和於吳。自是吳國休兵息民三十餘州,民樂業者二十餘年。吳王及徐温屢遺吳越王鏐書,勸鏐自王其國,鏐不從。 九月,丙寅,詔削劉巖官爵,命吳越王鏐討之。鏐雖受命,竟不行。吳廬江公濛有材氣,常歎曰:我國家而爲它人所有,可乎?徐温聞而惡之。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