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山先生语录卷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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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8:39
龟山先生语录卷第二
朝廷立法,台察不许言天下利害,諌官不许论人才。命为台諌,是使之言也,而又禁之,何理哉?如命以中书舎人,或升黜不当,缴还词头,则更属他中书舎人为之。命以给事中,或有必行之事,则不复过门下,而所谓中书舎人、给事中者,亦更不整理。且如此,是不得其职矣。不得其职则当去,而今之君子安为之,其义焉在。常平司有支用,虽是勑取,法当执奏,近又免执奏之法,关防甚宻,何可免也。使吾軰得为常平官,如此等事,亦当辨明,则知今之要路,大抵难处也。先王之时,工执艺事以諌,自此推之,则当是时,凡有职者皆得执其事以諌矣。若人人有职事皆能思其利害以諌,法度何忧不完,政事何忧不成?且古者百工犹能信度以申其说,而今之侍从、监司盖内外之逹官,人主所亲信者反未尝知諌,此又何理也?
天生聦明时乂,所谓天生者,因其固然而无作之谓也。无所作聦明,是谓宪天聦明。宪天云者,任理而已矣。故伊尹曰:视逺惟明,听德惟聦。知此然后可与论人君之聦明矣。或曰:为人君须聦明有以胜人,然后可以制人而止其乱。曰:天聦明期于胜人,非也。如人听讼,必欲即揣知其情状是非,亦或屡中,若不任理,只是亿度而已,非所谓聦明。故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人君如不听德,毎事即揣知情状是非,所中虽多,失人君之道矣,谓之不聦明可也。
作诗不知风雅之意,不可以作诗。诗尚谲諌,唯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乃为有?。若諌而渉于毁谤,闻者怒之,何?之有!观苏东坡诗,只是讥诮朝廷,殊无温柔敦厚之气,以此人故得而罪之。若是伯淳诗,则闻之者自然感动矣。因举伯淳和温公诸人禊饮诗云:未须愁日暮,天际乍轻隂。又泛舟诗云:只恐风花一片飞。何其温厚也。
考槃之诗,言永矢弗过,说者曰:誓不过君之朝,非也。矢,陈也。亦曰永言其不得过耳。昔者有以是问常夷甫之子立,立对曰:古之人盖有视其君如㓂雠者,此尢害理。何则?孟子所谓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㓂雠,以为君言之也,为君言,则施报之道,此固有之。若君子之自处,岂处其薄乎?孟子曰: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君子之心盖如此。考槃之诗,虽其时君使贤者退而穷处为可罪,夫苟一日有悔过迁善之心,复以用我,我必复立其朝,何终不过之有!大抵今之说诗者,多以文害辞,非徒以文害辞也,又有甚者,分析字之偏傍以取义理。如此岂复有诗!孟子引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曰: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其释诗也,于其本文加四字而已,而语自分明矣。今之说诗者殊不知此。
郭汾阳不问发墓之人,虽古之齐物我者不能过。问谢安屐齿折事,识者不信是否?曰:此事未必无,但史于此亦失之亿度,安知其非偶然乎?若破贼而喜在谢安,固不足怪,然屐齿必不为一时遑遽而致折也。或谓人当无利心,然后为君子。曰:以此自为可也,以此责人,恐不胜责矣。人但能于得处知辨,义理亦自难得。故孔子以见利思义称成人,而以见得思义称士焉,此其辨也。
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阙。故君子处丗,当浑然天成,则人不厌弃矣。
沟洫之量,不可以容江河,江河之量,不可以容沧海,有所局故也。若君子则以天地为量,何所不容?有能捐一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十金;能捐十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百金。此由所见之熟与不熟,非能真知其义之当与否也。若得其义矣,虽一介不妄予,亦不妄取。
丗之事鬼神,所以䧟于淫謟者,皆其不知鬼神之情状,祭祀之深意也,学者当求知之。汉儒言祖有功,宗有德,不毁,所以劝也。曰:非也。子孙之祭其亲,岂为其功德而后?之乎?若以为有功德然后祭,是子孙得拣择其祖宗而尊之也,岂事亲之道哉?秦少游以韦元成为腐儒,恶其建毁庙之议,其说曰: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廐库为次,居室为后。夫营之先亲而后身,则毁之先身而后亲可知矣。汉之离宫别馆,长杨、五柞,巳大侈靡,未闻其毁,乃取韦元成毁庙之说亟行之。此元帝寝疾,所以梦祖谴责也。其后又复,岂终可改乎?曰:审宗庙也,则不容以所未当毁者而毁之矣。先王之礼,天子?天地,诸侯?社稷,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以士。支子不祭,有事则祭于宗子之家,明非继体也。如是,则祭与不祭,皆不可茍矣。汉之庙在郡国,盖以千数,岁时皆诸侯王主祭,岂古礼哉?使汉祖宗有灵,当不享矣。立无度之庙,致不享之?,以此事神,尚不欲毁邪?以梦寐而复既,未知鬼神之情状,引之为证,其说陋矣。且诚如所论,先王当行之矣,先王岂不敬神哉?
耳余之交,相责之深,相知之浅耳。故不终
知合内外之道,则颜子、禹稷之所同可见。盖自诚意正心推之,至于可以平天下,此内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观其意诚心正,则知天下由是而平;观其天下平,则知非意诚心正不能也。兹乃禹、稷、颜回之所以同也。
问:师也辟,何以见?曰:语云: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盖几于辟然,此其?也。学于孔门者,皆终有进焉。若子张后来论交曰: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此岂介僻之流?
孟子曰:人之有四端,犹其有四体也。夫四体与生俱生,身体不备,谓之不成人。阙一不可,亦无先后之次。老子言: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礼者,忠信之薄,是特见后丗为礼者之弊耳。先王之礼,本诸人心,所以节文仁义是也。顾所用如何,岂有先后?虽然,老子之薄而末之者,其意欲民还淳反朴,以救一时之弊而巳。夫果能使民还淳反朴,不亦善乎?然天下岂有此理。夫礼文其质而巳,非能有所増益也。故礼行而君臣父子之道得,使一日去礼,则天下乱矣。若去礼,是去君臣父子之道也,而可乎?唯不可去此四端,所以犹人之有四体也。
今学者将仁小?,故不知求仁。孔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孔子尚不敢当,且罕言之,则仁之道不亦大乎?然则所谓合而言之道也,何也?曰:由仁义行,则行仁义,所谓合也。洪范传曰:道万物而无所由,命万物而无所听,唯天下至神为能与于此。此为不知道与命也。孔子之言道曰:谁能岀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其言命曰:道之将行也欤,命也。道之将废也欤,命也。夫道非能使人由之,命非能使人听之,人自不能违耳。圣人虽至神,以谓体道而至于命则可也。若曰无所由,无所听,将焉之乎。且圣人未尝不欲道之兴,以无可奈何,故委之于命。如使孔子必可以为周公之事,其不为之乎。可为而不为,则是欲道之废矣,岂孔子之心哉。故曰道万物而无所由,命万物而无所听者,不知道与命之言也。又
洪范传论水火金木土,自然之数,配诸人之一身,皆有先后之序,此有序乎?夫五行在天地之间,有则俱有,故曰阙一不可。今曰有水然后有火,有火然后有木,有木然后有金,有金然后有土,虽常人皆知其不然矣。然则谓精神䰟魄意为有序,失之矣。或问:台諌官如何作?曰:剥之彖。曰: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夫君子之于小人,方其进也,不可以骤去。观剥之?,斯可见矣。剥坤下而艮上。坤,顺也。艮,止也。此天理之不可易者也。顺而止之,其渐而非暴之谓乎。隂阳之气,消息盈虚,必以其渐,君子所尚,盖在于此。
君子之治心养气,接物应事,唯直而巳,直则无所事矣。康子馈药,孔子既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逹,不敢尝。此疑于拂人情。然圣人愼疾,岂敢尝未逹之药,既不敢尝,则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髙乞邻醯以与人,是在今之君子,盖常事耳,顾亦何害?然孔子不以为直,以所以辞康子之言观之,信乎其不直也。维摩经云:直心是道场。儒佛至此,实无二理。学者必欲进德,则行已不可不直。盖孔子之门人,皆于其师无隐情者,知直故也。如宰我短䘮之问之?。
范济美问:读论语以何为要?曰:要在知仁。孔子说仁处,最冝玩味。曰:孔子说处甚多。尢?的当是何语?曰:皆的当。但其门人所至有不同,故其答之亦异。只如言刚毅木讷近仁,自此而求之仁之道,亦自可知。盖尝谓曾子在孔门,当时以为鲁。鲁者,学道尢冝,难于他人。然子思之中庸圣学所頼以传者也,考其渊源,乃自曽子,则传孔子之道者,曽子而巳矣,岂非鲁得之乎。由此观之,聦明辨智,未必不害道,而刚毅木讷,信乎于仁为近矣。
吕吉甫解孝经义首章云:是曽子力所不能问,故孔子以其 而尽告之。曰:岂有人未之晓而可以尽告之乎?观孔子门人问为邦者,惟颜子一人,其他敢为国者尚少。今孝经所论,上自天子,下至庶人,无不及者。若其力有未至而尽告之,在孔子为失言,于曽子为无益,岂圣贤教与学之道哉?孔子云:参也鲁,盖其?时而后语之以一以贯之。曾子于此黙喻,则其所得深矣。犹以为鲁是学于孔门者,独无所进乎?观论语所载曽子将死之言,孟子推明不事有若之意,又详考子思、孟子传道之所自,是特以鲁终其身者耶?学有所患,在守陈编,而不能断以独见之明,此其于古人是非所以多失之也。
京师所闻
李似祖曹令德问何以知仁。曰:孟子以恻隐之心为仁之端。平居但以此体究,乆乆自见。因问似祖:令德㝷常如何说隐?似祖云:如有隐忧,勤恤民隐,皆疾痛之谓也。曰:孺子将入于井,而人见之者,必有恻隐之心。疾痛非在已也,而为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岀于自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体究此理,知其所从来,则仁之道不逺矣。二人退,余从容问曰:万物与我为一,其仁之体乎?曰:然。
问:论语言仁处,何语最为亲切?曰:皆仁之方也。若正所谓仁,则未之尝言也。故曰:子罕言利与命与仁,要道得亲切。唯孟子言仁,人心也,最为亲切。
丰尚书尝言:少时见雪窦教人惜福云:人无寿夭,禄尽则死。昔元厚之死而复生于隂府,见主吏谓之曰:君禄未尽,他时官至两府,然须惜福,乃可延年。厚之一生,虽一杯饭,亦必先减而后食,其余奉养,皆不敢过,故身为执政,寿逾七十。雪窦之言,于是可验。今日贵人相髙以侈,视其费用,皆是无益,毕竟何??公闻之曰:此犹以利言也。若以义言之,则箪食万锺,顾吾所得为者如何耳。
呉审律劝解易曰:易难。解曰:及今可以致力。若后力衰,?难:曰:某尝观圣人言易,便觉措辞不得。只如乾坤两卦,圣人尝释其义于后,是则解易之法也。乾之?九,潜龙勿用,释云:阳在下也。又曰:龙德而隐者也。又曰:下也。又曰:阳气潜藏。又曰: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此一爻耳。反复推明,至五变其说然后巳。今之释者,其于他卦能如是推明乎?若不能尔,则一爻之义,只可用之一事。易三百八十四爻,爻指一事,则是其用止于三百八十四事而巳。如易所该,其果极于此乎。若三百八十四事不足以尽之,则一爻之用不止于一事,亦明矣。观圣人于系辞,发明卦义尚多,其说果如今之解易者乎?故某尝谓说易须髣髴圣人之意,然后可以下笔,此其所以未敢苟也。问:邵尧夫云:谁信画前元有易,自从删后更无诗。画前有易何以见?曰:画前有易,其理甚微。然即用孔子之已发明者言之,未有画前盖可见也。如云神农氏之耒耜,盖取诸益;日中为市,盖取诸噬嗑;黄帝尧舜之舟楫,盖取诸涣;服牛乗马,盖取诸随。益、噬嗑、涣、随,重卦也。当神农黄帝尧舜之时,重卦未画,此理真,圣人有以见天下之?,故通变以冝民,而易之道得矣。然则非画前元有易乎?
问:墙有茨之诗,若以为劝戒,似不必存。曰:著此者,欲知此恶不可为耳。所以不可为,以行无隐而不彰,虽幽暗深僻之中,人亦可以知其详也。人之为恶,多以人莫之知而宻为之,然终不能掩宻。为之者,其?心也。至于不能掩,盖巳无如之何耳。岂其所欲哉。此君子所以戒愼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也。
自非狙诈之徒,皆知义足以胜利,然不为利疚而迁者几希。如管仲亦知义,故其所为多假义而行。自王者之迹熄,天下以诈力相髙,故常溺于利而不知反。由孔子而后,为天下国家不以利言者,唯孟子一人守得定。九月丁卯,子同生。曰子同者,正名,其为桓公之子也。猗嗟之诗序曰:人以为齐侯之子。其诗曰:展我甥?。则明庄公非齐侯之子矣。以经考之,庄公之生,桓公之六年也。至十八年始书夫人姜氏遂如齐,而左传因载申繻之谏与桓公适齐之事,则前此文姜盖未尝如齐也。未尝如齐,而人以庄公为齐侯之子,春秋安得而不辨乎?此春秋所以为别嫌明微也。
闵二年书郑弃其师,观清人之诗序可见矣。文公恶髙克,使之将兵御狄,乆而不召,遂使众散而归,岂非弃其师乎?盖恶其人而使之将兵以外之,兵何罪?故止罪郑。
齐桓公攘戎狄而封卫,未尝请命于天子而专封之也,故春秋书城楚丘而不言其封卫,盖无取焉。然则木?羙桓公,孔子何以取之?曰:木?之诗,卫人之诗也。卫为狄所㓕,桓公救而封之,其恩岂可忘也?欲厚报之,不亦冝乎?在卫人之义,不得不以为羙。其取之也,以卫人之义而巳。若春秋褒贬,示天下之公,故无取。
郑季常作太学博士,言养士之道,当先善其心。今殊失此意,未知所以善之之方。曰:由今之道,虽贤者为教官,必不能善人心。曰:使荆公当此职,不知如何?曰:荆公为相,其道盖行乎当年。今日学法,荆公之法也,巳不能善之矣。季常良乆,曰:如是,如是。
与季常言,学者当有所疑,乃能进德。然亦湏着力深,方有疑。今之士读书为学,盖自以为无可疑者,故其学莫能相尚。如孔子门人所疑,皆后丗所谓不必疑者也。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疑所可去,荅之以去兵,于食与信犹有疑焉,故能发孔子民无信不立之说。若今之人问政,使之足食与兵,何疑之有?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智,子曰知人。是盖甚明白,而迟犹曰未逹。故
孔子以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教之,由是而行之,于智之道,不其庶矣乎!然迟退而见子夏,犹申问举直错诸枉之义,于是又得舜举皐陶,汤举伊尹为证,故仁智兼尽其说。子夏问巧?倩?羙目盻?,直推至于曰礼后乎,然后巳。如使今之学者方得其?问之荅,便不复疑矣。盖尝谓古人以为疑者,今人不知疑也。学何以进?季常曰:某平生为学,亦常自谓无疑。今观所言,方知古之学者善学。
问:中庸只论诚,而论语曾不一及诚,何也?曰:论语之教人,凡言恭敬忠信所以求仁而进德之事,莫非诚也。论语示人以其入之之方,中庸言其至也。盖中庸,子思传道之书,不正言其至,则道不明,孔子所罕言,孟子常言之,亦犹是矣。
易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夫尽其诚心而无伪焉,所谓直也。若施之于事,则厚薄?杀一定,而不可易为有方矣。敬与义本无二,所主者敬,而义则自此岀焉,故有内外之辨,其实义亦敬也。故孟子之言义,曰:行吾敬而巳。
问:孔子许子路升堂,其品第甚髙,何以见?曰:观其死犹不忘结缨,非其所养素定,何能尔邪?苟非其人,则遑遽急迫之际,方寸乱矣。
问:宰我于三年之丧犹有疑问,何也?曰:此其所以为宰我也。凡学于孔子者,皆欲穷究到无疑处方巳。三年之丧。在他人于此不敢发之。宰我疑以朞断。故必求质于圣人。虽被深责。所不辞也。
四科之目。不尽孔门弟子之贤。非可指为定论。杨雄作太元准易。此最为诳后学。后之人徒见其言艰深。其数汗漫。遂谓雄真有得于易。故不敢轻议。其实雄未尝知易。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既!不可忘,又不可助长,当如何着力?曰:孟子固曰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虽未尝忘,亦不助长。
温、良、恭、俭、让,此五者非足以尽孔子,然必闻其政者以此耳。
母意云者,谓无私意耳。若诚意则不可无也。
所谓时习者,如婴儿之习书㸃画,固求其似也。若习之而不似,亦何用习?学者学圣人亦当如此。大槩必践履圣人之事,方名为学。习又不可不察,习而不察,与不习同。若今之学者固未尝习,而况于察?
问:何谓屡空?曰:此颜子所以殆庶几也。学至于圣人,则一物不留于胷次,乃其常也。回未至此,屡空而巳。谓之屡空,则有时乎不空。
亿则屡中,非至诚前知也,故不足取。
问:操则存如何?曰:古之学者,视听言动无非礼,所以操心也。至于无故不彻琴瑟,行则闻佩玉,登车则闻和鸾,盖皆欲収其放心,不使惰慢邪僻之气得而入焉,故曰:不有博奕者乎,为之犹贤乎巳。夫博奕非君子所为,而云尔者,以是可以収其放心尔。说经义至不可践履处,便非经义。若圣人之言,岂有人做不得处?学者所以不免求之释老,为其有髙明处。如六经中自有妙理,却不深思,只于平易中认了。曾不知圣人将妙理只于㝷常事说了。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人须能弘,然后有容。因言:陈述古先生云:丈夫当容人,勿为人所容。
旁招俊乂,列于庶位,宰相之任也。今宰相欲擢任一人,必令登对,然后取旨用之。夫人之贤不肖,一见之顷,安能尽知?此盖起于后丗宰相不堪委任之过。荆公云:利者隂也,隂当隐伏;义者,阳也,阳当宣著。此说源流发于董仲舒,然此正王氏心术之蔽。观其所为,虽名为义,其实为利。
春秋正是圣人处置事处。他经言其理,此明其用,理既明,则其用不难知也。
圣人作处,本分之外,不加毫末,故以孔子之圣,孟子止言其不为巳甚而巳。
或问操心。曰:书云以礼制心,所谓操也。如颜子克己复礼,最学者之要。若学至圣人,则不必操而常存。扬雄言能常操而存者,其唯圣人乎!此为不知圣人。论。及庄周言天人处,曰:络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曰:是亦天也。若络牛首,穿马鼻,则不可谓之天。论西铭曰:河南先生言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所谓分殊,犹孟子言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无差等。或曰:如是则体用果离而为二矣。曰:用未尝离体也。且以一身观之,四体百骸皆具,所谓体也。至其用处,则屦不可加之于首,冠不可纳之于足,则即体而言,分在其中矣。吾从周,非从其文也,从其损益之意而巳。
易言利见利用,而终不言所以利,故孔子罕言利。或谓死与鬼神,子路所不得而问,盖不晓一致之理,故错认圣人之言。
宰我问三年之丧,非不知其为薄也,只为有疑,故不敢隐于孔子。只此无隐,便是圣人作处。
问:伯夷圣人犹有隘,何也?曰:此自气禀不同耳。若观其百丗之下,闻其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此是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