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善山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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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14:10
独善山房记
古之学者,为已而已。及其至也,则思推其有诸已者以及乎民焉。将推其有诸已者以及乎民,则非得其位而施之政不可。故仕而逹者,君子之所甚欲也。非欲其仕而逹也,欲其有诸已者及乎民也。然学而有诸己者,必自贵而不徇于外。故其交也有礼,其进也有义。必人即之而不即乎人也,必世求之而不求乎世也,交之以礼矣,进之以义矣,人即之而世求之矣,又必度其时之可为,道之可行,然后起而从之。是数者,一或不然,则三公之贵,千驷之富,视之犹弊屦焉,曷足以动其心哉?其难进寡合如此。而有天下国家者,方悬其爵禄以招天下之士,有司者敖然持其权衡尺寸,秤度而进退之。幸而合其程式,然后授之以职,临之以赏罚,使之促促然唯上令之是听。其取士用人之法如此。然而自公卿以下至于百执事之位,未甞乏人焉。于是上之人自以为其术果足以笼天下之士,驭天下之才,而为天下之政矣,又何必弊弊然求彼之难进寡合者为哉。盖自三代而下,山林岩穴之士,懐其道德才艺,深蔵不售,而没齿贫贱者众矣。然其人皆浩然有以自乐,未尝或之悔也。而论者以为孟氏所谓逹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而异端叛逃之民,果于遗世者,不可同日而语焉。友人柯同德,儒者也,世居屏山之下,自其祖父隐德不耀数世矣,其家之所传以为学者,皆内而弗外为己者也。而同徳之为人,善论议,有气节,尢能应变,吾甞与之共处忧患,知其学之有守,而才之足以有为也,惟其自贵而不徇于外也,故不为时之所知。崎岖连蹇,至于穷且老矣,终不肯少变其操,而其心浩然有以自乐而无悔。于是取孟氏之言,名其室曰独善山房,而属余为文以记之。余既惜其才之可用而莫用,又喜其能自贵而不徇于外,几于古之学者,而合乎孟氏之所云,遂述其所闻以为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