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致果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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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20:27
胡致果诗序
孟子曰:诗亡肰后春秋作。春秋未作以前之诗,皆国史也。人知夫子之删诗,不知其为定史;人知夫子之作春秋,不知其为续诗。诗也,书也,春秋也,首尾为一,书离而三之者也。三代以降,史自史,诗自诗,而诗之义不能不本于史。曹之赠白马,阮之咏怀,刘之扶风,张之七哀,千古之兴亡升降、感叹悲愤,皆于诗发之,驯至于少陵,而诗中之史大备,天下称之曰诗史。唐之诗入宋而衰,宋之亡也,其诗称盛。臯羽之恸西台,玉泉之悲竹国,水云之茗歌,谷音之越吟,如穷冬沍寒,风高气栗,悲噫怒号,万籁杂作。古今之诗,莫变于此时,亦莫盛于此时。至今新史盛行,空坑厓山之故事,与遗民旧老,灰飞?灭。考诸当日之诗,则其人犹存,其事犹在,残篇啮翰,与金匮石室之书,并悬日月。谓诗之不足以续史也,不亦诬乎?
余自刦灰之后,不复作诗,见他人诗,不忍竟读。金陵遇胡子致果读其近诗,穆乎其思也,悄乎其词也,愀乎忧乎,使人为之欷歔烦酲,屏营徬徨,如听雍门之琴,聆庄舄之吟,而按蔡女之拍也。致果自定其诗,归其指于微之一字。思㴱哉其有忧患乎?传曰:春秋有变例,定哀多微词。史之大义,未尝不主于㣲也。二雅之变,至于赫赫宗周,瞻乌爰止。诗之立言,未尝不著也。扬之而著,非著也;抑之而微,非微也。著与微,修词之枝叶,而非作诗之本原也。学殖以㴱其根,养气以充其志,发皇乎忠孝恻怛之心,陶冶乎温柔敦厚之教,其征兆在性情,在学问,而其根抵则在乎天地运世、阴阳剥复之几微。微乎,微乎,斯可与言诗也巳矣。
胡子汲古力学,㴱?博闻,其为诗翦刻陶洗,刋落凡近,过此以往,㴱造而自得之,使后世论诗史者,谓有唐天寳而后,复见昭陵北征之篇,不亦休乎!余虽老而耄矣,尚能磨厉以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