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汉人䇿问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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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08:04

国学汉人䇿问

问:传有之曰,教之以徳,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遯心。此岂非圣人所以论治者乎。汉崔寔始为严之则理,寛之则乱之说,而史臣以为眀于政体,寔之论犹空言耳。诸葛亮治蜀,刑法峻急,而史臣以为识治之良才,则又见于行事者也。然则圣人之论治者非耶?诸君子眀古而识今,冝熟讲于此矣,它日出而从政,则何以㢤?其悉陈之,毋譲问。昔者舜以契为司徒,而敷五教于百姓,命之以一言而已。至命䕫典乐以教胄子,则为言不一而足焉。成周之教万民者,大司徒而已。其教国子也,有师氏焉,有保氏焉,又有大司乐及乐师焉。为教虽不必尽同,畧于郷而详于国则一也。岂不以所䡖者可畧,所重者冝详欤?洪惟我 朝,事必师古,乃者 纶音洊降,嘉惠乎成均之士甚厚,皆帝王之遗意也。所重固有在,而待之不加详焉,何以称塞 上旨欤?盖古之设教者,有声音律吕,干戈羽籥,弧失之?,为事至详也,果可用于今而不以为戾欤。二三子朝斯夕斯,所谈无非天人性命之理,凡昔人为教之具,皆未甞身服其事,寍不曰彼所习者器之末,此所讲者道之本欤。先儒之论学,盖曰不可厌末而求本,幸推原其本末,而于其法之所冝详者条陈之,将以复于 上而相与讲习焉。母苟曰异世殊时。不相㳂袭也。

问古之造士,必以四术,而莫尚于乐。有虞胄子之教,典乐专焉。成周国子之教,司乐緫焉。考其名官,而所重可知也。岂不以乐者学之所以成终欤。汉唐去古日逺,诗、书、礼之文虽仅存,而乐之缺有间矣。然犹有以乐立于学官者,有请以乐教诸生者,其为乐果皆出于古欤?我 朝㳂袭近制,雅乐之设于成均者,惟释奠乃有合,而未始用以为教也,其为乐果不通于今欤?孔子适齐,以童子视端行直而知韶乐之作,乐之善人心,其效如此,而可希阔弗讲欤?伊欲如帝王盛时,俾为士者无不成于乐,亦有其道欤?二三子㳺于庠序之间,蹈徳咏仁,不为不久。愿具陈古乐之本末,与其可施于今者,有司得以详择焉。

问若昔三代之士论于郷者,必升于学,然后官爵加焉。其取之也详,故其为材也备。汉之四科,不皆养于学校,唐之六馆,不皆择于郷闾,至宋之方州舎法,遂判焉两途,而亦足以得人,何欤?洪惟 国朝自至元间,建首善之地于亰师,以风四方,逮延祐?,乃以科目取士著于令,如种之获,适惟其时。三?登贤能之书于天府,仅百人,以博士弟子而预其列,恒不若偕计吏者之众,岂取之有未尽欤?抑教之有未至欤?或者阀阅贵㳺,耻与寒畯争长欤?伊欲考古之制,自郷而学,自学而官爵之,其可行于今否欤?后世之法亦有可?用者欤?幸试陈之,毋隠问。国朝之制䇿?士必以经史时务,时务诚未易知,经出于圣人,亦不容拟议也。姑以史事言之,左氏之所传,太史公之所纪,立法何不同欤?班固、荀恱、范晔、?宏、陈夀之流,互有祖述,孰为得失欤?欧阳子唐书,法太史公者也,司马公通鉴,法左氏者也。而皆不能免先儒之讥,是盖有其说矣。然纲目之作,㦯因其旧,或革而正之,其是非去取,可得而闻欤?方今六馆之士,奋自儒科,而居编摩论撰之列者,踵武相接也。二三子于昔人之是非得失,安可无夙讲而为之折?欤?愿试陈之,以观所学问。古之为国者四:曰井田,曰封建,曰学校,曰 刑,其存于今者,学校而已。夫阡陌之巳开者不可复矣,何以使民无甚贫而遂其生乎?郡县之已置者不可变矣,何以使吏无数易而成其治乎?箠令已定,则法之轻者不可加重矣,何以使人无易犯而不䧟于罪戾乎?若夫学校,虽以著令仅存,而知仁圣义忠和之教不及于万民,直温寛栗刚蕳之教不行于胄子,何以使之成其材、就其实乎?先王之遗制废而莫之举者既如彼,存于今者又如此,其弛张损益,亦有可议者乎。二三子㳺于庠序之间,而务为有用之学,得无夙讲于此乎?其酌古今之冝以对问人材者,国之所与立也。培植本根以成其名莭者,上之待士冝过乎厚?奋扬精采以持其清议者,士之自待不冝过乎薄。四代逺矣,东汉太学之士三万余人,嘘枯吹生,公卿往往折节下之,辟召常出其口。唐之六馆,宋之三舎,犹有能眀目张胆,叩阍言事者,史谍所载,可信不诬也。方今 圣仁在上,菁莪乐育,古所未有,刍荛之言,一善弗遗,夫何以贤士之?萃,四方之英㳺,而于民生之休戚,政治之得失,一切存而不论,徒规规焉缀缉陈言,以求合有司月书季攷之绳尺。视昔人若不能无歉。上之人待之者亦既厚矣。其自待者毋乃太薄欤。岂世降俗敝。士气萎薾。不可复振欤。抑为表率者。未有以鼔舞而作兴之欤。观立朝必于平日。它时倘有言责。亦将守其嘿以为醇谨欤?愿闻所以变今日之积习,追昔人之风烈者,其道何若?亦以观所志焉。问,三代之兴,皆改正朔,夏建寅,啇建丑,周建子,此三代之正朔也。而甘誓有三正之言,则三代之前,三正既迭用矣。黄帝、颛顼之暦,尧之授人时,舜之恊时月正日,果何所建欤?前乎夏啇既建寅矣,以汤、武、周公之圣,何为不能踵而行之?而行夏之时,犹有待于孔子然后定欤?建子者,一阳之生,天道之始也。建寅者,三阳之长,人事之始也。商之建丑,独何义欤?秦之建亥,亦商、周有以启之否欤?先儒谓三代改正朔而不改月数,以诗书言之,月固不改矣。攷之孟子,则月盖未甞不改也,何其不同欤?由汉迄今,率用夏时,是无容议矣。然语古而无徴,习今而不察,亦君子所耻也。试索言之。

问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俗,风声既立,气习系焉。东汉尚清议,而名节日以崇;西晋好清谈,而礼法日以替。得非好尚之殊,遂以成俗欤?然夷攷其人,无所回挠,戮力王室者,清议激之也,而亦有逊辞恭色,取媚于时者焉。清议果安在欤?任放为逹?废弛軄业者,清谈启之也,而亦有检摄众事,未甞少闲者焉。清谈何甞为之累欤?岂士君子之制行,有不随风声气习转移者欤?稽前言往行之得失以自鉴,而防其好尚之偏,不亦学者之切务欤?幸试陈之,以观所趋向者安在。

问选举之法,其来尚矣。说者率以为古之取士,以实不以文,后世反是,故其人才不古若也。稽之经史,则有虞氏之敷纳以言近于文,成周之賔兴,以六徳六行近于实。谓有虞氏之法不及成周,可乎?若汉之以孝㢘察于有司者,即古所谓徳行。唐之以直言极谏对于天子之廷者,即古所谓言也。然以唐人词章之习,西汉之儒术,东汉之名节,固自不侔,夫岂文胜其实,诚如谈者所云,虽有虞氏之遗法,亦不能无獘乎?此皆有司所甚惑也。幸相与推言其故。

问汉儒言灾异者,焦延、夀亰房以易夏侯胜,刘向、歆父子以洪范五行,故延寿作易林,而向作洪范五行传论,至班固始述歆言,以为河圗、雒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盖二者莫可偏废也。曷为而固书独五行有志乎?近世学士大夫皆以易言吉凶,而不复以洪范言休咎,岂非欲矫其偏乎?汉儒之牵合拘泥,诚若未足尽信,固所序次祸福徴应之实,果可尽废乎?然考之周官,则太卜所掌三易之外,无所谓洪范五行者。岂古之隂阳占验,一以易为㫁,而洪范不预乎?箕子之言安所用?汉儒之言何所本乎?易、洪范并列于六艺、五行灾异之学,岂但小道之可观而巳。今亦有能通其说者乎?请闻其畧问,为学必求师而取友,师之尊未若友之亲也。樊迟问仁与知,夫子既吿之矣。退复质诸子夏,始喻夫子吿之之意。当时学者既问于师,又辨诸友,其务实如此,非后进所冝取法欤。二三子群居终日,求于师者为甚详,而取于友者则已畧,是固知师之可尊矣,亦知友之当亲欤?在易丽泽兊,君子以朋友讲习,释之者曰:兊为说?朋友讲习,说之大者也。知讲习之为说,则知友之当亲矣。其相滋相益,岂浅浅欤?愿以古者湏友而成之义,相与懋明之,毋苟曰归而求之有余师也。

问:成周郷饮酒之礼,厯,汉唐犹存,汉唐行于郡邑,而西晋行于辟雍,今頋以非著令所及,莫之敢举,惟偏州下邑守令之有志于古者,乃或讲行之,固未能尽合于旧典也。盖古之郷饮酒,或以蜡?,或以习射,或饮国中之贤者。唐惟三?賔兴,畧用其仪,今又废矣。升歌、笙入,间歌各三终,皆以小雅合乐。三终则周南、召南。汉惟鹿鸣、驺虞仅传其声,今亦亡矣。然则古礼之存者㡬希,伊欲搜辑遗文,以谂于朝,而肄习于庠序之间,诸君子倘有意焉,幸相与商订之。

问汉耿寿昌奏设常平仓,萧望之非之,而宣帝不听。常平法既行,民果以为便,后世因之,莫敢废也。夫以望之论议有余,材任宰相,岂迂阔于事情而不知变通者欤?若寿昌者,徒以能商功利得幸于上,何以使法施于人如是之久欤。近代常平、义仓领以专使,逮至我 朝,乃有义仓而无常平。顷甞有以复常平为请者,事下有司,将行而輙止。或者夀昌之遗法,至是不能无獘,而望之之言为不谬欤?徴古验今,以究其得失而折?之,有司之所愿闻也。

问班固志地理,条其风俗,最为详悉。按禹贡、周官职方氏辨九州山川土地所宜,皆未始及乎风俗,而十三国风之变,独见于诗。说者谓盛治之世,天下大同,故无风俗之可言。国异政,家殊俗,而风声气习随之,故不得不论其风俗。作史者兼而取之,所以备著古今之本末云尔。然以其时考之,禹有反道败徳之苗民,周有怙侈㓕义之殷士,则于其同之中有未尽同也。曹之失奢,魏之失?,郑卫之失滛,而唐有尧之遗风,则于其变之中有未尽变也。文翁倡其教,相如为之师,而蜀之文章冠天下,韩延寿先之以敬譲,黄覇继之,而颕川之教化大行,则风有时而移,俗有时而易,似未可专以地分为㫁也。夫语时务者,莫大于移风易俗,而于经史之指,若有所未喻,幸有以祛所惑焉。

问:尚论昔之言治者,必推贾?、董仲舒,而刘向称仲舒虽伊吕无以加?,虽伊管未能逺过,则是?、仲舒皆伊吕之流也。然而一则曰伊吕,一则曰伊、管,岂仲舒所言纯乎王道??所言杂出于覇道欤?向子歆不以向之称仲舒者为然,而于?无所贬??果非仲舒所及欤?至歆叙七畧?仲舒,又何以与伊尹、太公、管仲并列于诸子欤?若夫治安之策,天人之对,乃班固所谓切于古当世之事,而二三子?夙讲以待问者也,请摭其言之无怍于古人,可施于今日者条陈之,问曺参避正堂舎盖公,而齐国安集,周亚父得剧孟若一敌国,而知呉楚无能为,班固于本传备著之者,以其有?于治乱成败云尔。至为司马迁传賛。乃讥其先黄老而后六经。退䖏士而进奸雄。其旨安在乎。固又谓道家者流。清虚以自持。卑弱以自守。合于尧之克譲。易之谦谦。布衣㳺侠之伦。温良泛爱。振穷周急。谦退不伐。亦皆有绝异之姿。其称之如此。岂犹有取于迁之遗意乎。方今治教休眀。风俗醇羙。为士者既不屑道虚无之言,为民者又莫敢以豪杰自任。诸君子亦甞监古今习尚之变,而考前史论议之同异得失乎。愿闻其说。

问职田之制,其来尚矣,而今也谓之养㢘、职田。职田而以养㢘名,则是吏之㢘否时视夫?养何如耳。然以田之在官者,有限。有田则给焉。无田则弗给也。不㡬于糓禄不平乎。若夫人品之不齐,又未易以槩论。㢘者固不待养,而有养者未必皆能㢘也。岂非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乎。伊欲使上之所养也均。下之自养也厚。其道何由可得而闻乎。

问:古者士有常业,官有常守,故其为事专而成效易见也。夫何后世之用人,惟以?月序迁,而不复审其能否,至于官数易其守,而士数易其业,以儒名家者,不得专意稽古礼文,以吏为师者,不得专力于簿书期会,自非以数术方技执艺之事为世守,鲜有久于其职业者。授以不素习之事,而欲委任责成焉,亦已难矣。岂当世之事皆有非常之材,而施诸事业者无施不可欤?抑为士者徒知计官资之崇卑,而未能如数术、方技、执艺事者之安其所守欤?不然,则古者任人之道不可行于后世欤?必有其说。问:昔之大儒,盖有以习文法吏事见称于史氏者,然则文法吏事亦君子之所冝知也,安可忽乎?孔子曰:古之知法者能省刑,本也。今之知法者不失有罪,末矣。惟夫使之无讼而后可以省刑,是诚难能也。苟非有以得其情,鲜或不失有罪者,岂易然乎。律学之废巳久。理官所掌、固非诸生所得与闻。乃若先王立法之意、考诸载籍,犹可见也。二三子姑以所知者究其本末而极言之。可乎。

问、谈者谓秦尚申韩、故其治刻薄而少恩。晋尚庄列、故其俗浮华而无实。其说是也。我 国家尊尚儒术、褒孔子之道,以昭示乎四方。搢绅先生言必以孔子之诗、书执礼,而非敢为申、韩法家之言也;教必以孔子之文行忠信,而非敢为庄、列道家之教也。是冝刻薄之风,浮华之习,为之丕变,乃犹有一二之或存而未尽去者,何百家邪说入人之深,而儒者之效頋若是缓与。夫岂为士者溺于口耳之末,而昩于当世之所尚与。不然,则承流宣化者,未能谕上旨欤?愿闻所以转移而兴起之者,其道何由也。

问:自古有国者不能去刑,必设官以主之,虞之九官眀。刑者有士焉,而折民惟刑者,秩宗之官也。周之六官,掌刑者有司㓂焉,而以郷八刑紏万民者,司徒之官也。既有刑官,而又以它官分任其职,何欤?岂其为事固有不同欤?今之刑曺,即古之士与司㓂也。礼官无所谓折民之刑,而教官无所谓紏民之刑,职任可谓专而不分矣。夫职任专则事易治,何古之人虑不及此欤?二三子姑为之解

问。古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盖无地而无学,亦无时而不学也。王制,诸侯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然后为学,则凡天子之命?未及者,不得有学矣,将辍而弗教欤?千乘之国为郷术,与二十五家之闾者有㡬,而建学立师,悉聴命于天子,为法何若是之烦欤?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此诸侯之国学也,岂当时国学湏?天子之命乃立,郷学之设,不待禀命欤?夫学校之政,亦时务之大者也。考经传之遗文,以祛?惑,敢俟来对。问天下之事,恒患夫过与不及,不及则失于蕳,过则失于烦,其不适于中一也。曺参日饮,无所请事而不嫌其蕳;诸葛孔眀夙兴夜?,罚二十以上,皆亲覧而不厌其烦,俱号称良相,其为事有不同,何以能同归于治乎?岂其才智之不齐,舎所短而用所长乎?抑以世殊事异,其弛张缓急难以㮣论乎?千载之下,欲以古人自期者,苟未至乎无过不及之地,则守职而不病于蕳,为曺参可也。奉法而不伤于烦,为诸葛亮可也。不犹愈于为胡广之中庸乎?先儒甞教人以志伊尹之志矣,曺参、诸葛亮之事,寕足多譲乎?愿闻诸君子之自期者何如也。问自古国家莫不重马政,所以蕃息之者,必有其法焉。儒者引经而言,则以为卫之诗人羙其君,有秉心塞渊,来牝三千之语。盖人之操心充实而深逺,故其马生息之蕃如此也。夫苟于刍牧之事漫不加省,而但于吾之一心求马之蕃息,不太迂乎?前史所载,汉诸苑三十六所,马三十万匹,唐八坊四十八监马七十万六千匹,而后魏之马乃至二百余万匹。以后魏与卫人?畜较之,㡬七百倍,果皆本诸其心而致之乎?抑有它术乎?天下之事,固未有不本于心者,马政特其一矣。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释之者谓有其心而无其政也。马政于今为尤重,请即是而试论之,则凡发于心而措扵事业者,可以?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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