荅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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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7 13:18
荅问五
问:曲礼恭敬撙节之撙,不见于说文,何也?
曰:撙当为?。说文:?,减也。又荀子不茍篇恭敬繜屈,仲尼篇尊贵之,则恭敬而僔,其义皆与撙同。
问:曲礼七十曰老,公羊疏乃云,今曲礼七十曰耋,岂徐彦所见本特异乎?
曰:陆德明释文云:本或作八十曰耋,九十曰耄。徐所见者葢即此本,故引以证何氏六十称耋之异同,后来转写,误八为七耳。八十曰耋,见于毛诗故训传,又见于许氏说文。厥后刘熙释名,王肃注易,郭璞注尔雅,皆主此义。易大耋之嗟,郑注谓年逾七十,亦与毛、许义不远。曲礼有曰耋二字者,当是古本,而陆以为后人?加葢,失之矣。何氏六十称耋之说,与犍为舍人注尔雅相同。服虔注左传又云:七十曰耋葢。汉人说耋,义各不同,要当以八十为正也。
问:长者不及毋儳言。注:儳犹暂也。非?杂。暂与非?似不相应。
曰:荀子云:不问而告者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儳言者长者问所不及,而辄以更端杂之。即,荀?所谓囋也。说文:儳,互不齐也。亦与非?之说相近。转儳为暂,声虽近而义则远矣。郑注表记以儳焉为可轻贱之貌,亦取儳贱声相近为义。儳与囋声亦相近。凡字从赞者,皆非一之词,故丛木为欑,车衡三束为?,以羮浇饭为饡。说文无囋字,而训儳为不齐,可证儳即囋矣。
问:勦说之勦,曹宪谓当从刀,与左传勦民字从力者不同。其说然否?
曰:说文勦训劳,郑训为擥。即取劳之转声而借其义,非有异文也。说文刀部无?字,曹宪俗儒,未达六书之旨,故多?说。
问:曲礼、内则俱有男女不同椸枷之文。郑云:椸,可以枷衣者。又云:竿谓之椸。释器云:竿谓之箷。是椸箷同物。说文无此二字,何故?
曰:陆氏释文内则篇本作杝。说文杝训落,其字承栅之下,当解为藩落之落,非虚字也。李巡本尔雅作䈕,䈕,假借字。
问:左右攘辟,郑注兼存二义,当何所从?
曰:古揖让之让从手。汉书礼乐志隆雅颂之声,感揖攘之容是也。礼记多古字,当以或说为长。注训攘为却,却避尊者,亦与退让之义相因,非有异也。
问:春秋有一人而二字者,叔向之为叔誉,亦其?欤?
曰:说文:肸,响布也。古人名字相配,故名肸,字叔响。响与向通,故或为向。其作誉者,当为响之譌。字形相涉,转写易淆,非有两字也。
问:退然如不胜衣,注云:退或为妥。此何义也?
曰:妥、退声相近。易系辞:隤然示人简矣。孟喜本隤作退。陆绩、董遇、姚信三家作妥,是妥与退同义。妥或为绥。曲礼:大夫则绥之。郑读绥为妥,言其下于心,亦取退下之义。春秋传交绥,谓两军皆退也。
问:郑注月令,多引今月令以证文字异同。正义谓不入礼记者为今,则吕氏春秋是也。今吕氏书具在,与郑所引亦不尽合,何故?
曰:汉艺文志有明堂阴阳二十三篇,在记百三十一篇之外。此礼记四十九篇,小戴所传,刘向所录,郑君据以为注,其别出于明堂阴阳者,则谓之今月令矣。说文引明堂月令,如?雨,岁将僟终之?葢即,郑所谓今月令,虽同出于吕氏,而文不无互异也。
问:礼运云:凤以为畜,故鸟不獝。麟以为畜,故兽不狘。注:獝狘,飞走之貌。正义谓獝然惊飞也。狘然,惊走也。獝狘二字说文皆无之。獝为鸟飞,似不应从犬旁。
曰:陆氏释文獝本作矞。周礼大司乐注引此文亦作矞。俗本从犬者,误也。公羊传:陈侯鲍卒,曷为以二日卒之怴也?注:怴者,狂也。怴与狘音义同。说文:㾁,狂走也,读若歘。怴、狘皆㾁之异文,当以㾁为正。字或作怵。洪范五行传:御听于怵攸,郑康成读怵为兽不狘之狘是也。说文走部有?字,训狂走即鸟不矞之矞。张衡东京赋:捎魑魅,斮獝狂。薛综注:獝狂,恶厉之鬼名。埤苍云:獝狂,无头鬼也。矞本有狂义,因矞狂连文,并矞字亦加犬旁,犹展转之展作辗,鈇质之质作锧也。
问八蜡之神,诸家说不同。郑康成谓:先啬一、司啬二、农三,邮表畷四,猫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虫八也。王肃分猫虎为二而去昆虫,陈祥道则去昆虫而增百种,吕大临则去先啬昆虫而增百种,又分猫虎为二。或又有分邮表、畷为二而去昆虫者,当何所从乎?
曰:记称蜡者,索也,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孔冲远诗正义云:八蜡为其主耳,所祭不止于此,四方百物皆祭之。春官大司乐云:凡六乐者,一变而致羽物,再变而致臝物,三变而致鳞物,四变而致毛物,五变而致介物,六变而致象物。注云:此谓大蜡索鬼神而致百物。又大宗伯:以疈辜祭四方百物。注云:谓磔禳及蜡祭。是蜡祭,四方百物皆祭之。然则郑康成、蔡中郞以昆虫为八蜡之一,非无征矣。或谓昆虫害稼,于礼不当祭。子谓人与物一也,人?为鬼,鬼有所归,则不为厉。故泰厉、公厉、族厉之纪,先王举而不废。螽、蝝、螟、蝗之害稼,亦由政治之失而生,则必有神以司之矣。祭之,俾上之人知所警戒,而小民亦有所恃以无恐,此八蜡所以终昆虫也。
问:明堂位爼用梡嶡。注:梡,始有四足也,嶡为之距。嶡字,说文未收,从山,于义无取。
曰:陆氏释文:嶡又作橛。说文:撅,从手,有所把也。夏后氏爼用梡,止有四足,殷人加以横距,谓之撅者,取其手可把持。又谓之距。距、撅声相近也。
问:内则有栉纵,注:纵,韬髪者也。说文无縰字,未审当何从?
曰:士冠礼:缁纚,广终幅,长六尺。注:纚,一幅,长六尺,足以韬髪而结之矣。士昏礼:姆纚笄。注:纚,縚发,亦广充幅,长六尺。纚、即、縰之异文也。史记周本纪:其罚倍纚。徐广云:一作蓰,五倍曰蓰。蓰与纚同,故縰亦与纚同。郑笺柏舟诗引礼世子昧爽而朝,亦栉纚笄。总正作纚字。
问:内则免薧之免,郑解为新生者,其义何取?
曰:说文:生子齐均也。妇人妊子初生为 故艸,木之新生者亦名 免。即 之省文,古读免如问,与萌声亦相近。薧本蒿里字,借为枯槁之槁。
问冠带垢,和灰请漱,与盥漱之漱异义。
曰:说文:漱,荡口也,涑 也。洓与漱异文,亦异义。曲礼诸母不漱裳,及内则和灰请漱字皆当为涑。问中庸费隐之义。
曰:费,释文又作拂,古文费、拂相通,道拂则身隐。即承上遯世不悔之文而申言之。古注至精,无可更易。后儒疑君子之道为开端之词,剏立新义,以费隐两字联贯后数章。按曲礼云:不词费。论语云:惠而不费。费非美词,古书从无以费赞道者。且中庸一篇,绝不更及费字。孔子曰:吾无隐乎尔。又曰:道不远,人可离,非道也。以道为隐,非子思立言之旨。昔人谓臧三耳甚难,而实非其费隐之谓乎?
问:君子胡不慥慥尔?说文无慥字。郑训慥慥为守实,亦不见于释训,未审何据。
曰:古书造与蹙通。韩子忠孝篇:舜见瞽瞍,其容造焉,孟子作其容有蹙。大戴礼保传篇灵公造然失容,贾子新书作戚然。周礼夏官掌固夜三鼜以号戒,杜子春读鼜为造次之造,而今人皆作戚,音蹙,又戚之转也。慥慥犹蹙蹙,当取不自足之意。郑以为守实,恐未必然。
问:中庸必得其寿,朱注云:舜年百有十岁葢据尙书三十,征庸三十,在位五十载陟方之文,而伪孔传谓三十在位者,歴试二年,摄位二十八年,服丧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数,为天子五十年,凡寿一百一十二岁。郑注尙书,则以舜生三十为句,征庸二十为句,在位五十载为句。谓生三十年,歴试二十年摄位,至死为五十年。舜年一百岁也。此三说者宜何从?
曰:史记舜本纪,舜年二十,以孝闻。年三十尧举之。年五十摄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尧崩。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合计之,实年百岁。且三十而尧举,五十而摄位,中闲二十年为歴试之岁。故本纪又云舜得举用事,二十年而尧使摄政,与郑氏征庸二十之文恰相符合。史公从安国问故所载多古文说,则东晋古文以二十在位为句,又改二十为三十,必非孔壁之旧。又添出服丧二年为百十二岁,益不足信矣。
问:缁衣一篇,其文大似论语,其云: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遯心。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谨于言而愼于行生,则不可夺志。多闻,质而守之;多志,质而亲之。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卜筮。古之遗言与?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皆与论语同。刘献以为公孙尼子所作。公孙氏殆七十子之徒,故得闻孔子之绪言欤?
曰:愚尝读旧唐书,载沈约之言云:中庸、表记、坊记、缁衣,皆取子思子,其词纯粹平易,非子思子不能作也。郑康成注论语不可以作巫医云:巫医不能治无常之人也。其注不占而已句云:易所以占吉凶,无常之人,易所不占也。皆依缁衣为说,以经解经,信而有征。卫瓘云:无恒之人,不可以为巫医。巫医则疑误人也。此朱注所本,然于下文不占之义,终难通矣。
问:聘义缜宻以㮚,注:缜,致也。说文无缜字,当用何文?
曰:缜当从禾旁。诗集于苞栩传:苞,稹也。释文云:本又作缜。郑笺云:根相迫迮。梱,致也。与此注训缜为致同。
问:妇人之义,从一而终,而礼有七出之文,毋乃启人以失节乎?
曰:此先王所以扶阳抑阴,而家道所以不至于穷而乖也。夫父子兄弟,以天合者也,夫妇,以人合者也。以天合者,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而以人合者,可制以去就之义。尧舜之道,不外乎孝弟,而孝弟之衰,自各私其妻始。妻之于夫,其初固路人也,以室家之恩联之,其情易亲。至于夫之父母、夫之兄弟姊妹、夫之兄弟之妻,皆路人也,非有一日之恩苐?推夫之亲以亲之,其情固已不相属矣。矧!妇人之性,贪而吝,柔而狠,而筑里姑姊之伦,亦妇人也。同居而志不相得,往往有之。其真能安于义命者,十不得一也。先王设为可去之义,义合则留,不合则去,俾能执妇道者,可守从一之贞,否则宁割伉俪之爱,勿伤骨肉之恩。故嫁曰归,出亦曰归。以此坊民,恐其孝衰于妻子也。然则圣人于女子抑之不已甚乎?曰:去妇之义,非徒以全丈夫,亦所以保匹妇。后世闾里之妇。失爱于舅姑。䜛间于叔妹。抑欝而死者有之。或其夫淫䣱凶悍。宠溺嬖媵。凌迫而死者有之。凖之古礼。固有可去之义。亦何必束缚之。禁锢之。置之必死之地以为快乎。先儒戒寡妇之再嫁。以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予谓全一女子之名,其事小,得罪于父母兄弟其事大。故父母兄弟不可乖,而妻则可去,去而更嫁,不谓之失节。使其过在妇欤,不合而嫁,嫁而仍穷,自作之孽不可逭也。使其过不在妇欤,出而嫁于乡里,犹不失为善妇,不必强而留之,使夫妇之道苦也。自七出之注不行,而牝鸡之司晨日炽,夫之制于妇者,隐忍而不能去,甚至于破家绝嗣,而有司之断斯狱者犹欲合之。知女之不可事二夫,而不知失妇道者,虽事一夫,未可以言烈也。知臣之不可事二君,而不知失臣节者,虽事一君,未可以言忠也。此未谕先王制礼之意也。
问:周礼疏以郑康成为汉大司农北海郡郑冲之孙攷?后汉书本传但称八世祖崇,尙书仆射,不言其祖名冲。惟魏晋时有郑冲,与何晏同修论语集解,乃在康成之后,且荥阳开封人,非北海人也。
曰:礼记毛诗正义、仪礼䟽俱不云康成祖名冲,恐系周礼䟽误尔。
问:鄕师巡其前后之屯,注:故书屯或为臀。郑大夫读屯为课殿。课殿之文,贾氏未审所出,敢问何谓?
曰:古文尻臀,字本作 殿,从 得声,臀又从殿,取声。人之一身,臀居其后,军后曰殿,亦取斯义。汉时课吏有殿最之注,亦以居后为殿也。杜子春读为在后曰殿,与课殿之义同。后郑以殿既为后,则上文不应更著前后字,故改从屯耳。
问:礼谨男女之别,而媒氏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然则溱洧秉蕑相谑,诗人何以刺之?
曰:此会字读如惟王不会之会,谓会计其数,非令其合会也。凡男女自成名以上,媒氏既书其名矣。娶判妻入子,则又书之。是匹夫匹妇其嫁娶皆书于媒氏。仲春会男女,谓会计其未嫁娶者,令其及时嫁娶也。古者女子有罪为人妾。而内则云:奔则为妾,以其六礼不备,卑之也。仲春奔者不禁,谓不禁其为人妾耳。圣人岂导民以淫奔哉?会字之解,得之梁鸿翥。梁德州贡生,所著周礼解,予未及见。此条则李南㵎为予述之。
问牛人职云:军事共其犒牛。春秋传亦屡见犒师之文,而说文无犒字。张有复古编谓即镐字,果何所据?
曰:经典无以镐与犒通者,唯玉篇云:犒与镐同。故谦中从之,其实不足据也。攷牛人疏云:将帅在军,枯槁赐之牛,谓之犒牛。又大行人职云:若国师役,则令槁襘之。注:故书槁为槀。郑司农云:槀当为槁,谓犒师也。左传:公使展喜犒师。服虔注:以师枯槁,故馈之飮食。然则犒本从木,后人因此犒牛字?改为牛㫄尔
问:守祧掌先王先公之庙祧。注:故书祧为濯。说文无祧字,今以濯代之,未审可否。
曰:集韵,祧古作?,?非古字。葢本作濯,后人以偏㫄相似,改从示耳。古书从兆从翟之字,多相通借。诗:佻佻公子。韩诗作嬥嬥。书顾命:王乃洮颒水。郑训洮为濯,则濯亦有洮音。许君习周官古文,不别出祧字,葢亦以濯为祧也。郑康成注祭法云:祧之言超也。超,上去意也。超、祧声亦相近。
问大司乐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贾疏谓:圜丘取丘之自然,未必要在郊,无问东西与南北方皆可。其说然否?
曰:古人分郊、丘为二祭。贾意郊在南方,圜丘无定所,故为此说,其实非也。孔颕达郊特牲疏云:圜丘所在,虽无正文,应从阳位,当在国南。魏氏营委粟山为圜丘,在洛阳南二十里。然则周家亦在国南,但不知远近,其义当矣。
问:太祝掌六祈,以同鬼神,示,曰?,曰造,曰禬,曰禜,曰攻,曰说。而诅祝亦掌?、造、攻、说、禬、禜之祝号。攻、说之名,于古未见。
曰:墨子兼爱下篇引汤说之辞曰:惟予小子履,敢用元牡,告于上天。后曰:今天大旱,即当朕身。履未知得罪于上下,有善不敢蔽,有罪不敢赦,简在帝心。万方有罪,即当朕身;朕身有罪,无及万方。又释之云:此言汤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然且不惮以身为牺牲,以词说于上帝鬼神。则说之礼,殷人已有之矣。吕氏春秋季秋纪云:昔汤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曰: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无以一人之不敏,使上帝鬼神伤民之命。于是翦其发,?其手,以身为犠牲,用祈福于上帝。与墨子说正同。郑谓攻说用币无牲,其不然乎?孔安国注论语予小子履一节云:此伐桀告天之文。墨子引汤誓,其辞若此。然墨予书引汤说,不云汤誓且孙祷旱告天之辞,非伐桀告天之辞,孔殆误矣。东晋古文尙书出,又以此文窜入汤诰,使孔壁书果有予小子履云云,见于汤诰,则安国注论语,何故舍汤诰之正文而别引墨子书乎?益不然矣。
问:玉人,天子用全,上公用龙,侯用瓒,伯用将。说文龙为駹,将为埒。先郑读龙为尨,与许叔重义颇恊,唯将、埓二文音义全别,何欤?
曰:将当依说文为埒,玉石半相埒也。将不得有杂义,或系后人转写之譌?
问:玉人注:瓒读如??之?。说文无?字,未审其音义。
曰:据玉篇?,即饡之古文。说文云:饡,以羮浇饭也。礼记内则云:小切狼臅膏,以与稻米为酏。注:狼臅膏,臆中膏也。以煎稻米,则似今膏?矣。释名:?,饡也。以米糁之,如膏饡也。贾疏谓汉时有膏?,葢本内则注。集韵?以膏煎稻为酏,与贾疏合。凡从赞之字,皆有相佐义,故郑以瓒为杂名。又问:说文?与鬻同,鬻也。与此注??义似异。
曰:?、酏声相近。内则饘酏之酏,注亦训为粥,而于小切狼臅膏以与稻米为酏句,则云:此酏当从餰,破酏为?,取其声相转。是郑意以?当膏,?与酏训粥者不同矣。贾侍中说酏为鬻,许君则训酏为黍酒,而兼存贾说。郑注亦与贾同。
问:攷工记、梓人、矢人篇皆有閷字。说文无杀部,从闪,亦无义。
曰:此即籀文 字 譌为门,又譌为人,非别有閷字也。周礼多古文,后人不通六书,任意更改,如爂譌为爂, 譌为?,全失制字之恉。问:士冠礼:冠者以柶祭醴兴,坐啐醴。㨗柶。唐石经㨗为建,顾氏以石经为误,然否?
曰:士昏礼妇受醴,亦有以柶祭醴,坐啐醴,建柶之文,则石经作建为是。敖继公本亦与石经同,是宋时犹未误也。今本所以误者,乃缘陆氏释文有㨗柶二字,疑为经文,遂?改建为㨗尔。郑注本云:建柶,扱柶于醴中。陆所见本扱柶作㨗柶,故云本又作挿,或作扱。要是注文,非经文有㨗字也。经典释文本单行之书,今注䟽本以释文散入各经注下,颇有舛譌。而仪礼一经尤多芟削,甚至以释文溷入注中。读者不察,乃谓郑君注经已有翻切,校刋之不谨,贻误后生多矣。
问:礼记、仪礼俱有周弁、殷哻、夏收之文,说文无哻字,未审所从。曰:哻当从冃,吁声。郑注士冠记云:哻名出于幠。幠,覆也,言所以自覆饰也。予谓哻与芋通。诗:君子攸芋。笺云:芋当作幠。幠,覆也。释文:芋或作吁。其加冃者,经师附益之字也。汉书艺文志有芋子十八篇。即,史记之吁子也。张敞传:长安中传:张京兆眉怃,孟康读怃为诩。以是推之,幠亦有吁音。
问:士昏礼有纚筓被顈黼之文,说文无顈字,何故
曰士昏礼及礼记杂记皆有顈字,而义各别。士昏礼注:顈,襌也。玉藻:襌为䌹。中庸衣锦尙䌹,释文:本又作顈。诗硕人丰并作衣锦褧。衣。䌹、褧顈皆同物也。杂记:如三年之䘮则既顈,其练祥皆行。注:顈,艸名。无葛之乡,去麻则用顈。说文:檾,枲属。即,杂记所谓顈也。檾与褧通,故说文引诗衣锦檾衣,其实襌衣字当从褧,枲顈字当从檾,为正也。
问:士昏礼父蘸子辞云:朂帅以敬先妣之嗣。荀子书朂作隆惠松厓,谓当由避殇帝讳改为朂,如毛诗隆冲为临冲之?,信有之乎?
曰:礼家传闻文字不无异同,要当从其长者。朂帅以敬,于义为长。且信诸子不如信经,若云避讳更易,则无是理。士冠礼称弃尔幼志,志为桓帝讳,受天之祜,祜为安帝讳,皆未改易。即以毛诗征之,四月秀葽,秀为光武讳。思皇多祜,祜为安帝讳,亦未改易也。临冲,韩诗作隆冲,韩诗在汉时立于学官,何尝避隆字耶?
问:既夕礼燕器杖笠翣。注:笠,竹?葢也。陆氏释文,?字无音,何故?
曰:贾䟽释?为竹靑皮,则?当为筠字之譌。陆所见本亦必作筠。筠字礼记屡见,故不更加音尔。说文无?字,张参五经文字竹部亦不收?字,可证。唐以前无此字,惟丁度集韵九虞部始收之,读如敷葢。此注之譌,昉于北宋矣。
问:䘮礼有赗,见于礼经、春秋,其来旧矣。说文不收此字,何也?
曰:隐元年服氏注:赗,覆也,天王所以覆被臣子。既取复冒之义,则文不当从贝。窃意古经文当为?,书武王惟冒,许叔重引作?,此古文以?为冒之证。徐鼎臣于贝部增赗赙诸字,未达叔重之恉。
问:赗当为?,以尙书征之,宜可信矣。赙字亦说文所未收,不识古文何从?
曰:周礼小行人,若国札䘮,则令赙补之。注云:故书赙作傅。故书者,古文也。傅者,附也,助也。许君从古文,故不取赙字。问:世俗父殁称孤子,毋殁称哀子,父母俱殁称孤哀子,见于温公书仪,于古有之乎?
曰:士䘮礼:哀子某为其父某甫筮宅,哀子某来日卜葬其父某甫。考降。士虞礼:哀子某哀显相,夙兴夜处不宁。哀子某来日某隮祔尔于尔皇祖某甫。哀子某圭为而哀,荐之飨。杂记:䘮称哀子哀孙。曲礼:孤子当室,冠衣不纯素。郊特牲:春飨孤子深衣,孤子衣纯以素。孟子:幼而无父曰孤。是哀子孤子俱无父者之称。温公书仪大率本之刘岳。五季乱离,士大夫鲜有知古礼者,其称谓葢未可据。
问少牢勿替引之。注:古文替为袂,袂或为臷。臷、替声相近,袂字似可疑。
曰:袂当为秩,字形相涉而譌也。说文臷为。 诗秩秩大猷,说文引作 是。秩与?通。书:平秩东作,说文作平豒。豒从弟声,则秩亦有弟音,故与替声亦相近也。陆德明读袂为决,则陆所见本已譌矣。
问:特牲、少牢、士虞俱有酳尸之文,说文无酳字,何故?
曰:今本特牲注云:今文酳为酌。少牢、士虞注并云:古文酳为酌。酌当为酌。说文:酌少,少飮也。音与酳同。许君从古文,必以酌为酳也。学者多闻酌,少闻酌,故注文譌为酌。特牲注云:今文亦当为古文之譌,所谓三占从二也。陆氏释文于酌无音葢,陆所见本已譌为酌矣。濳硏堂文集卷八 门人袁廷梼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