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方舆纪要卷一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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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7 02:58

读史方舆纪要卷一百二十五

川渎二

传有言“微禹之功吾其鱼乎”夫自禹治河之后千百余年中国不被河患河之患萌于周季而浸淫于汉横溃于宋自宋以来淮济南北数千里间岌岌乎皆有其鱼之惧也神禹不生河患未已国计民生靡所止定矣次大河源流而参互以古今之变为此纪也其有忧患乎

河源发于昆仑。

禹贡曰“导河自积石”。司马迁云:“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今曰河源发于昆仑者,从其可信者言之也。尔雅:“河出昆仑墟。”淮南子:“昆仑之墟,河水出其东北陬。”水经注亦曰:“昆仑墟,河水所出。”自古言河源者,皆推本于昆仑。唐书“长庆中刘元鼎为吐番盟会使,言河之上流由洪济桥,西南行二千里,水益狭,冬春可涉,夏秋乃胜舟。其南三百里有三山,中高四下,曰紫山,在大羊同国,古所云昆仑也,番名闷摩黎山。东距长安万五千里。河源其间,流澄缓下,稍合众流,水色赤,行益远,众水并注则黄浊。河源东北直莫贺延碛尾,隐测其地,葢当剑南之西。元志:至元十七年命招讨使都实求河源,实还报,谓河源出吐番朶甘思西鄙,有泉百余泓,沮洳散涣,弗可逼视,方可七八十里,登高望之,如列星然,是为星宿海也。群流奔凑,连汇二泽,东流曰赤宾河,益引而东,凡二三百里,群川次第流合焉。其流浸大,遂名黄河,然水清可涉。又东一二百里岐为九度河,通广六七里,又四五百里,水益浊,土人抱革囊乘马以渡。自是经两山峡间,广可一里、二里或半里,其深叵测。至朶甘思东北有大雪山,其山最高,多积雪,即昆仑也。自九度水至昆仑,约二十日程。昆仑山麓绵亘五百里,河随山足而东,又东北流千余里,有细黄河自西南来注之,又东北四五百里至贵德州,又四百余里至积石州,即禹贡导河之处矣。自发源入中国,计六千余里,南北溪涧,络绎灌注,莫知纪极。昆仑之西,人鲜少,山平水漫,其东山益高,地渐下,至积石方林木畅茂。世言河九折,彼地有二折,葢谓乞儿马出及贵德州也。〇按:王氏鏊常言:“天下之山起于昆仑,天下之水亦宜出于昆仑。汉张骞歴西域诸国甚久,东汉之世,大秦、条支、安息至于海滨四万里外,重译贡献。甘英尝穷临西海而还,皆未覩所谓昆仑者。元使所言,何昆仑之近乎?恐未可以一人之言而废千古之论也。”夫张骞固已凿空,甘英亦非专使,攷刘元鼎之说,参以都实所见河源庶几可攷。今特著其切实而雅驯者,其荒僻无徴之辞,未遑博采也。且河源本在西南,而张骞乃求之西北,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者与?

至积石而入中国。

积石山在西宁卫西南百七十里,大河经其下,即禹迹所陟,古今华戎之大限也。自昆仑而至积石,皆经川流通。有邈水流合焉。

又东经河州城北。

元志:“大河自积石州东流,循河而行五日至河州安乡关。”是也。今大河经州北六十里有大夏河,经州东三十里,又北入于河。

又东北流经兰州城北,又东经金县北,

大河自河州东北流至兰州境,其西则湟水合浩亹河流入焉。其南则洮河流入焉。又东北经州城北二里,金城关在焉,为河津之要隘。又东北经金县北六十里,流入乱山中,危湍仄涧,凡二百余里而入靖远卫界。

又东北经靖远卫北,又东北经宁夏中卫南,大河自金城乱山中而来,泻落平川,奔流汹涌,乌兰桥之险在焉。又东北出卫城北一里,山峡险隘,河经其中,悬流数仞。又东北二百余里经宁夏中卫南十五里,地势稍平,而河流益盛矣。

又东经灵州所北,又东北经宁夏卫东南。

大河自中卫而东,凡三百里,经灵州所城北一里,其地亦谓之河曲。葢河自积石至中卫,大抵东北流,中卫至灵州则正东流,由灵州至宁夏则益折而北,故曰河曲也。经宁夏卫东南四十里,益引而北,入废丰州界。自宁夏以上,民多引渠溉田,而宁夏尤被其利,民无旱涝之灾。葢上源势稍缓,无涨溢之患,且泥沙未甚,故引河为宜也。

又东北入榆林西境,经古三受降城南,又东折而南,经榆林之东。

大河在榆林卫北千余里。自宁夏卫东北流六百余里,经古丰州之西,又北折而东,经三受降城南。三城相去凡八百里,至废东胜州西。乃折而南,其西则榆林之东境,其东则山西大同府朔州之西境也。又南至黄甫川,而西为延安府府谷县境,东为太原府河曲县境,其间囘环曲折,几三千里,古为朔方地,今谓之河套。山川之衿要,中外之巨防也。

又南经府谷县东,又经神木县南而入葭州境,经州城东,河之东岸为山西河曲县及保德州曁兴县之境。

大河在府谷县城东百步,西南流入神木县界,经县南三十里,又南经葭州城东一里,而山西之河曲县北去黄甫川二十余里,西南去府谷百余里。县滨河为险,山西之防以河曲一带为最冲。而保德州西临大河,与府谷县隔河相对。又南百五十里则岢岚之兴县也。县西去大河五十里,与葭州滨河为界。

又南经吴堡县东,又南经绥德州东,河之东岸为山西临县及永宁州宁乡县之境。

大河自葭州而南八十里,经吴堡县城东一里,又南百六十里经绥德州东境,而山西之临县西北去大河二十里,永宁州则西去大河百十里。宁乡县西去黄河七十里,皆与绥德州滨河为境也。又南经青涧县东,又南经延川县及延长县之东,河之东岸为山西石楼县及永和县、大宁县之西境也。

大河在青涧县东百里,无定河自西北流入焉。又南经延川县东四十五里,又南经延长县东三十余里,而山西之石楼县西距大河百里,永和县西距大河五十里,大宁县西距大河七十余里,津流相通,一苇可航也。

又南经宜川县东,河之东岸为山西吉州及宁乡县之西境,

大河在宜川县东八十里,而山西之吉州西距大河七十里,孟门山、壶口山皆在其地,为河津险要。又南为宁乡县,西距大河八十里。又西南接韩城县界,缘河两岸,群山列峙,称险固焉。

又南经韩城县东,又南经郃阳县东。河之东岸为山西河津县及荣河县、临晋县之西境。

大河在韩城东北八十里,龙门山在焉。大事记。“周威烈王十三年,晋河岸倾,壅龙门至于底柱”。吕氏云:“自春秋以后,河患之见于史传,葢始于此。”又南流经梁山东。春秋成五年,“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即此矣。又南经郃阳县东南四十里,津渡相通,战守所资也。而山西之河津县,即古耿邑也。商祖乙都耿,圮于河水,书有盘庚之诰是也。今县西去大河三十里,亦有龙门山,与韩城之龙门对峙,所谓禹凿龙门,河经其中者,非与?又南经荣河县城西。城去大河不及一里,汾水自东北流入焉。又南经临晋县西三十里,渡河而西,又三十里即郃阳县矣。

又南经朝邑县东,又南经华阴县东北,而渭水入焉。河之东岸为蒲州城西,又南过雷首山西,乃折而东也。

大河自郃阳县南百二十里而经朝邑县东三十五里,滨河有临晋关,亦曰蒲津关。又南五十余里至华阴县境,则华山当其冲,潼关在焉。又渭水流经华阴县北,至县东北五十里而入于河,即禹贡导渭入河处也。而山西之蒲州大河自临晋境南流五十余里,经其西门外,与朝邑县临晋关夹河相对。为自古设险之处。又南则涑水流入焉,经雷首山西。折而东,其地亦谓之河曲,春秋时秦、晋次于河曲是也。河流自东胜州折而南几千八百里,自壶口、龙门以至于潼关,两岸重山,翼带深险,而华山复横亘其南,冈峦盘固,河于是复折而东,河山之胜甲于天下矣。

又东经阌乡县北,又东经灵宝县北,河之北岸为芮城县南境,

大河在阌乡县北七里。又东经灵宝县北十里,而山西之芮城县负山面河,南距大河二十里,与阌乡县夹河相望,三十里而近耳。葢河自雷首西麓而南,经芮城西二十里稍南即折而东,芮城当其曲折之间,而阌乡县亦为大河东折之冲,东至灵宝县七十余里,西距潼关六十里,踞高临深,并为险塞。又东经陕州城北,又东经渑池县及新安县北,河之北岸为平陆县及垣曲县境,

大河在陕州城北。自灵宝县东流六十里至州城西北三里,大阳津在焉,河津要地也。又东四十余里为底柱山,控扼中流,惊涛怒湍,舟船经此,称为险阻。又东百余里经渑池县北境,又东百里为新安县界,陵阪陂陀,津途遥隔,故二邑无滨河之称也。而山西之平陆县城临大河,东南距陕州不过五六里,南北往来,尝为津径。又东二百余里至垣曲县南二十里,冈阜逶迤,与河南岸两相倚阻,皆非利涉之所也。

又东经河南府北,河之北岸为济源县南境,

大河在河南府城北二十里。绕北邙山之麓,层峦叠阜,屹然保障。志云:大河自芮城、阌乡而东,河之北岸则中条以接王屋,南岸则崤、函以接北邙,夹河翼带,并趋而东,虽底柱扼塞中流,而旁无溃决之患,则以冈陵包络,有自然之险固耳。而济源县南距大河七十余里,西邻垣曲,南卫洛阳,亦控守之处云。唐史:“圣歴二年河溢,湮济源民舍千余家。”或以为山水暴发,非河患也。又东经孟津县北。河之北岸为孟县南境。

大河在孟津县北五里,北岸至孟县三十里。即古之孟津也。河桥在焉。自昔为设险之处。河阳三城置于此。宋史:“乾德二年,孟州水涨,坏中潬桥。金史:“大定十一年,河决王村,南京、孟、卫州界多被其害。”明嘉靖十七年,河涨,孟津县圮于水。葢河自孟津而上,多循山麓行,至孟津两岸平濶,河势渐张,溃溢之患,于是乎见端矣。夫决在下流,河之患犹浅;决在上流,河之患乃深。孟津,河行平陆之上流也。河患及此,下流之壅阏必日甚,横决必且益多。征之往事,不信然与?○丘氏濬曰:“河为中原大害,自古治之者未有能得上策者也。”葢以河自星宿发源,东入中国,逾万里,凡九折焉,合华、夷诸水,千流万派,以趣于海。其源之来也远矣,其水之积也众矣。夫以万川而归于一壑,所来之路孔多,所收之门束隘,而欲其不泛滥也难矣。况孟津已下,地平土䟽,易为冲决,而移徙不常也哉!

又东经巩县北,洛水入焉。河之北岸为温县之境,济水入焉。大河在巩县北十里,洛水自西南流入焉。又东经温县南二十里,济水入焉。宋太平兴国二年河决孟州之温县。葢河既出险就平,复南纳洛川之注,北并济水之流,纵横震荡,势不能已,疏导无方,巩、洛而下,禹贡旧迹安得不月异而岁不同哉?

又东经汜水县北,又东经荥阳县北,河之北岸为武陟县之南境。

大河在汜水县北一里。又东经荥阳县北二十五里。明洪武二十五年河决荥阳,命修塞之。正统十三年河复决荥阳,经曹、濮,冲张秋,溃沙湾东隄,夺济、汶入海。寻自开封西南经陈留,自亳入涡河,又经䝉城至怀远县入淮。而开封城遂在河北,久之始复故道。而武陟县南去大河五十里,西南与荥阳县接境,沁水自北来,至县南入于大河。宋熙宁十年河溢怀州黄沁口,即其地云。

又东经河阴县北,又东经荥泽县北,河之北岸为获嘉县之南境。大河在河阴县北十三里。县西二十里有石门渠,即古之荥口。秦始皇二十三年攻魏,引河沟灌大梁。汉王横言“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即此矣。后汉初河自荥阳决入汴。永平十三年诏修汴渠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余里,葢始功于此。自河阴县东三十里经荥泽县北五里,荥泽地稍下,古荥水所钟也。唐开成三年河决,浸郑州外城。五代汉乾佑三年河决郑州。周广顺二年河复决于郑州。说者曰:自荥泽县决而南也。显德初遣使修塞决河。宋太平兴国二年河决于荥泽。熙宁十年河复决荥泽。元延佑十年河决荥泽之塔海庄东堤,久之始塞。明正统十三年河决荥阳,既而自孙家渡决而南,全河南徙,久之始塞。宏治五年河又大决于封邱,抚臣徐恪请开孙家渡,从之,既而复塞。而衞辉府之获嘉县南去大河六十里,与荥泽、河阴接壤。宋太平兴国三年河决怀州之获嘉,盖亦堤防之处矣。

又东经原武县北、阳武县南。

大河在原武县北二十二里。五代周广顺中河决原武,寻遣使修塞。又显徳六年郑州奏河决原武。宋元丰元年河复决于此。五年又决,下流纳梁山泺。明洪武十四年河决原武及祥符、中牟。二十四年,河决原武黑阳山,东经开封城北五里,又南行至项城,经颍州颍上县,东至寿州正阳镇,全入于淮。而河之故道淤塞,疏久之,乃复旧。宏治三年,河复决原武,支流为三:一决封丘金龙口,漫祥符及长垣、下曹、濮,冲张秋长隄;一出中牟,下尉氏;一泛滥于兰阳、仪封、归德、考城,入宿州。诏白昂修塞之。而阳武南距大河十余里,旧时大河经城北,与衞辉府之新乡、汲县接境。自河决塞不时,河遂徙而南。周广顺二年河决阳武,寻修塞之。宋乾德三年河决阳武。开宝五年复决阳武。金大定十七年河决阳武之白沟。明昌五年河决阳武故隄,灌封邱而东。元至元二十五年,阳武诸处河决。泰定三年河决阳武县,漂居民万六千五百余家,寻复塞治。明洪武十五年河决阳武。天启元年河决阳武县脾沙堈,由封丘、曹、单至考城复入旧河。自河出阳武之南,而新乡、汲县、胙城之境皆去河渐远,禹迹之益不可问也,自阳武之决塞始也。

大河旧道在阳武县北,又东经延津县北,又东经胙城县北,河之北岸为新乡县及汲县之境,此大河旧道也。旧志云:河在阳武县北二十三里,河之北岸即新乡县境,南去大河三十里。金明昌中,河决阳武,入封邱,于是河益东南下。元至元九年,河决新乡。葢是时河犹出阳武、新乡间也。由阳武而东五十里,迳延津城北十七里。延津,古酸枣也。汉文帝后元年,河决酸枣,东溃金堤,东郡大兴卒塞之。五代周广顺二年河决酸枣。显德初遣使修塞。明成化十四年河溢延津。明年复自县南流入封邱。其旧流故道,则自延津折而东北,经汲县东南十七里,又东北经胙城县北一里。宋熙宁四年河溢衞州王供埽。十年复溢王供埽及汲县上、下埽。金大定二年河决衞州及延津县,弥漫至归德府。二十六年河决衞州堤,坏其城,泛滥及于大名。先是胙城隶开封府,泰和八年以限大河,改属衞州。贞祐三年徙州治于宜村新城,以胙城为倚郭。胙城为河北县,自金始也。

又东北经濬县之南,滑县之北。

大河旧在濬县城南一里,河之南岸即滑县界。大河经其间,北曰黎阳津,南曰白马津,自昔津济之要,今变为平陆矣。汉建始四年河决东郡金堤。唐元和八年,河溢瓠子,东泛滑,距城十二里。郑滑帅薛平、魏博帅田宏正共发卒凿黎阳山东,复入故渎。开成三年河决,浸滑州外城。乾宁三年河涨,将毁滑州,朱全忠决为二河,夹城而东,为害滋甚。石晋天福六年,滑州河决。九年滑州河决,侵汴、曹、单、濮、郓五州之境,环梁山合于汶,大发数道丁夫塞之。五代汉乾祐元年,河决滑州之鱼池店,周广顺二年,河决滑州、灵河诸处,命王浚修塞之。三年义成帅白重赞奏塞决河。宋乾德四年滑州河决,坏灵河大堤。太平兴国三年,河又决滑州之灵河。八年河大决滑州之韩村,泛澶、濮、曹、济,东南流至彭城入于淮。九年,河复决滑州之房村,大中祥符四年,河决通利军,合御河,坏州城田庐。天禧三年,滑州河溢城西北天台山旁,俄复溃于城西南岸,漫溢州城,歴澶、濮、曹、郓,注梁山泊,又合清水、古汴渠,东入于淮,州邑罹患者三十二。诏发丁夫塞治。四年河复决于天台山。天圣五年塞河成,以其近天台山麓,名之曰天台埽。自是以后,滑州之患大抵移于澶州。○考河自大伾以上,犹禹贡时大河经流也。汉贾让欲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堤,势不能远泛滥。此即司马迁河渠书所称“禹以为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乃酾二渠以引其河,北载之高地”之说也。其后王横亦言“禹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宜更开濬,使缘西山足,乘高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宋李垂祖其说,欲引河自大伾而北,载之高地。其后孙民先亦主是说。元丰中,陈祐甫亦请修复禹故道。夫滑州河患,莫甚于宋之天禧以前,于此时引河北去,未为不可也。其后河亦益徙而北出于信都、勃海间,故道庶几可复矣。何意谋国者方且人持一说,非迂疎拂逆之计,则因循苟且之见而已矣。以千载一时之机,而空言坐失之,宋事之不可为也,岂惟用兵为然哉!至于李垂导河形势书,纡回繁复,类皆不切于用,葢所见近是,而未达于因势利导之方也。其言果行,安在不与六塔、五股并遗诮于后世哉?又东北经开州南、长垣县及东明县之北。

大河旧在开州城南,汉之濮阳、宋之澶州,皆其地也。汉元光三年河水徙从顿邱东南流,既而决瓠子,东南注巨野,通于淮、泗,泛郡十六,使汲黯、郑当时兴人徒塞之,輙复坏。元封二年自临决河塞之,作瓠子之歌是也。五代周广顺三年澶州河溢。宋乾德三年河决澶州。开宝四年河复决澶州,东汇于郓、濮,坏民田舍。五年河复决濮阳,命颍州团练使曹翰往塞之。淳化四年河复决澶州,陷北城,坏庐舍七千余区。景德元年河决澶州横陇埽。四年又决澶州王八埽。大中祥符七年河决澶州大吴埽。天圣六年又决州之王楚埽,景祐元年复决于横陇埽。庆歴八年又决州之商胡埽,嘉祐元年河复决于六塔河。熙宁四年,河溢澶州之曹村,十年,大决于曹村,澶渊北流断绝,河道南徙,东汇于梁山、张泽泺。分为二派,一合南清河入淮,一合北清河入海。灌郡县四十五,濮、济、郓、徐更甚。元丰元年,决口塞,改曹村埽曰灵平,筑堤断流,河复归北。三年,澶州孙村陈埽及大吴、小吴埽复决。四年,小吴埽复大决,自澶注入御河,恩州危甚。五年,河溢内黄,决大吴埽以纾灵平水患,葢自河入御河之后,而宋澶州之患稍缓。至金大定以后,河益徙而南,澶州之流遂绝。明正统十三年,河决荥阳,自阳武冲入故道,直至州治南,又东抵濮州,坏张秋隄入海,后复塞治。葢瓠子、灵平之旧迹皆不可复识矣。〇考自滑县、开州以下,此秦、汉以来之故道,非禹治河之故道也。葢自周定王以来,禹迹不可复矣。史称汉武塞瓠子而导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岂其然耶?

开州之东北为清丰县之西、内黄县之东,

大河旧道在内黄县东南及清丰县西南。汉时河皆经此。元光三年河徙从顿邱东南流。后决塞不时,故道废。宋时澶州河屡决,河复行北道。开宝八年,河决澶州之顿邱。太平兴国二年,河复决顿邱。元祐八年,河溢内黄埽。元符二年,河决内黄口,灌邢、洺诸州,而东道之流遂绝。

又东北经南乐县及大名县、元城县之东。

水经注:“大河故渎径昌乐故城东,即南乐也。”宋时大河亦迳此。嘉祐五年,韩赟请分浚二股、五股诸河于县境,以减下流恩、冀之患。治平元年,始命都水监浚治。熙宁初,河自恩、冀北注,议者请开二股河,渐闭北流。二年,张巩等奏:大河东徙,北流浅小,请闭北流。从之。未几,河自其南四十里许家港东北泛滥大名、恩、德、沧、永静五州军境。诏遣官相度。六年,王安石奏自大名之东南开修直河,使大河还二股故道,于是河势增涨。十年,河遂大决于澶州。而大名、元城县亦皆大河所经也。唐开元十四年魏州河溢。宋嘉祐七年河决大名第五埽。元丰七年河溢元城埽,决横堤,冀、洺、北京皆被其害。八年河决大名之小张口。宋时以大名为北京,堤防障遏,无岁不讲也。

又东北经馆陶县东,又东北经临清州及高唐州之境,又东北经恩县南。

大河故道自元城、冠县间入馆陶界。汉沟洫志:“自塞宣房后河复北决于馆陶,分为屯氏河,东北经魏郡、清河、信都、勃海入海,广深与大河等,因其自然,不堤塞也。元帝永光五年河决清河灵、鸣犊口,而屯氏河绝成帝建始二年河复决于馆陶,及东郡金堤,泛滥兖、豫,入平原、千乘、济南,凡灌四郡三十二县。又鸿嘉四年清河、勃海、信都河水湓溢,灌县邑三十一。新莽始建国三年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水经注:“大河故渎经甘陵故城南。又东北经灵县故城南。河渎于县别出为鸣犊河,又东经鄃县故城东。”此即汉时河所出之道。宋皇祐二年河决馆陶县之郭固,四年塞之,熙宁四年,北京新隄第四、第五埽决,湮溺馆陶、永济、清阳以北,下,属恩、冀,合于御河。五年河溢于夏津,而清河即宋之恩州也。熙宁元年河溢恩州乌拦堤,是年又决冀州枣强埽,北注瀛州,既又溢瀛州乐寿埽。元祐四年又溢冀州南宫等五埽。时都水监言:“前二年河决南宫下埽,去三年决上埽,今四年决宗城中埽。”葢皆自恩州决而北也。政和三年河决冀州之枣强埽,都水孟揆言:“枣强东堤决溢,其漫水行流,多咸卤及积水之地,不犯州军,止经数县地分,迤逦接御河归纳黄河。今欲自决口上恩州之地水堤为始,增补旧堤,接续御河东岸,签合大河。”从之。宣和三年河决恩州清和埽。葢自内黄决后,河出清河之北,至此下流渐壅,故上流复决,河又从瀛、冀而西南矣。

又东北迳德州西,又东北经景州及沧州之境入于海。

德州,汉平原郡界也。河之故道本在平原以北,汉以前大概从魏郡、清河、信都、勃海界入海,皆与平原接境,不径至平原也。武帝建元三年,河水溢于平原。成帝建始三年,河决馆陶,遂溢入平原、千乘、济南界中。河平三年,河复决平原,流入济南,千乘,复隄塞之。东汉永平中,河流合汴,泛滥兖、豫,明帝使王景治之,绝水立门,河、汴分流,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余里,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回注,无复溃溢之患。然则河经平原以南,自汉建始中始,而永平以后常为河之经流矣。水经注:“大河故渎迳平原故城西,又北迳修县故城东,又东北至东光县故城西,而合于漳水。”此亦约言西汉时大河所经之处。道元时河仍自千乘入海,不至东光合漳也。宋自熙宁以后,主囘河之说,沧、景常多水患。元丰四年河溢沧州南皮上下埽,又溢清池埽,又溢永静军阜城下埽。既而河流益北,大抵合御河、西山诸水,自深州武强、瀛州乐寿埽至清州独流砦三叉口而入于海。

开州之东为观城县及朝城县南,河之南岸则濮州之北。

水经注:“大河迳衞国县南。鄄城县北。”疑东汉以后大河故道即出于此矣。五代晋开运三年河决澶州临黄。汉天福十二年河决观城界楚里村堤,东北经临黄、观城二县。宋开宝五年河决濮阳。明道二年移朝城县于社婆村,避河患也。明正统十三年河决荥阳,冲曹、濮。宏治三年河复决原武,冲曹、濮。濮州葢旧道所经,常为东下之冲矣。

又东迳范县北,莘县及聊城县之南,

大河故道在范县之北,仓亭津在焉。旧经云:“自范县渡河而西北六十里,即莘县是也。”而聊城故博州治,今东昌府治焉。唐开元十年博州河决,五代晋天福四年河决博州,即此矣。

又东迳东阿县北、博平县及茌平县南。

东阿自昔大河之冲也,南涨则渰东平,东溢则浸济南。五代梁末唐遣李嗣源取郓州,守杨刘。梁人攻杨刘,决河口以限晋兵,决口益大,连年为曹、濮患。同光二年命娄继英督汴、滑兵塞之,未几复坏。晋天福二年河决郓州,开运三年河决杨刘,西入莘县,广四十里,自朝城北流,周显德初命宰相李谷治隄,自阳谷抵张秋口遏塞之。宋乾德二年河决郓州之竹村,三年郓州河决。太平兴国七年河涨,挟清河凌郓州城将陷,州将塞其门以遏水,驰奏遣使往固其城。咸平三年河决郓州王陵埽,浮巨野入淮、泗,水势悍激,侵迫州城。明道二年废郓州王桥渡以避水。此五代及宋郓州水患也。而博平、茌平亦大河东出之道矣。

又东经长清县北、禹城县南。长清以西,古大河所经也,碻磝津在焉。宋元嘉二十七年王元谟为宁朔将军,前锋入河,平碻磝,守之。是南北朝时大河皆经此矣。大抵东阿以东往往挟济而流,又东北以达于海也。

又东经歴城县北、临邑县南。

临邑东有四渎津,大河故道所经也。唐五行志“永徽六年齐州河溢”,即此地矣。

又东北经商河县北、武定州南。

此昔时大河所经也。唐长寿二年河溢棣州,又开元十年棣州河决,大和二年河决,坏棣州城。宋祥符四年河决棣州聂家口,五年又决于州东南李氏湾,环城数十里,民舍多坏。六年徙州治而北,以避河患。自是澶、滑之间大河屡溢,而棣州之流渐绝矣。

又东经滨州境合清河以入海。

水经注:“河水东迳湿沃津,又东径千乘城北,又东过利城北,又东北济水从西来注之,又东北入于海。”夫水流变迁,其详不可得而知。今大清河自蒲台利津县东北入海,惟小清河则经青州府博兴县、乐安县境而后入于海。或谓宋初大河东行,大抵从滨州境合于大清河。或谓大清河即东汉以来大河经流处。夫自东汉至隋、唐,水之侵啮涨溢,岂能尽免?而由平原、千乘间以入海,则未经变异也。然则治河如王景,其成法讵不足遵与?自梁、晋夹河之战,苟且目前,横挑大衅,延及宋季,横决无已,而一时蜩螗沸羮之说,迄无成见。金、元河患,皆与国为终始。至于晚近,且谓御河如御敌,庙堂无百年之算,闾阎有旦夕之忧,亦独何欤?水经诸书,既未能条贯源流,兼综终始,史家纪载,又往往参差同异,兹畧举往迹,为之差次,古今之变,览者亦可知其梗槩矣。

右古大河。

读史方舆纪要卷一百二十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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