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园学古录卷之十七在朝藁十七

道园学古录卷之十七在朝藁十七

雍　虞　集　伯生

碑

徽政院使张忠献公神道碑

丗祖皇帝既受天命，廼定国都，建号纪元，立朝廷、宗庙、社稷、官府，以君临万方。若稽古制，定国本，以系天下之心，即其都邑立元子为燕王，兼中书枢府之长。未几，?拜皇太子，是为?宗皇帝。?丗祖尽得天下之豪杰而用之，以成大勲，建大业，而执事于东宫，若文武才能之士，彬彬可见矣。廼若身受信任委寄之重，终始宫府之事，其忠爱之心，信于　朝廷，著于简?，则未有过于鲁国忠献张公者也。公以至元二年见?皇于东宫，即受知遇，常侍左右。七年，以父蓟州节度任官当外?，?皇爱其才，留不遣。后数年伐宋取之，尽収其府藏，贡赋输至于内府，而析入于东宫者，储偫充斥，司会不能举其数。十六年，置都緫管以治其货用，命公为嘉议大夫、工部尚书兼领之。创法严整，至于今守之。十九年，丞相阿合马方用事，妖僧高菩萨、千户王著乗人心之不与，搆变图杀之。时?皇方从　上北廵贼，廼结党数百人，伪为仪服器仗，矫称皇太子，夜扣建德门，启钥而入，直抵太子宫西门，传令开宫门。公方留宿禁中，遽起叱户者：毋得擅启関。使语传令者曰：他时　殿下还宫，必以完泽、赛羊先请见二人，则启関矣。贼计穷，往返数四，气益索，知不可给，循墙而南行，且语曰：前门可入也。公侦闻之，曰：其诈明矣。亟遣人走告守前门者，而贼巳至，急呼阿合马出，与左丞郝侦俱为贼击死。変起仓卒，中外不知所为。公遣宿卫士驰射击讨贼败得诈状，贼诛死，而宫阃晏然。则公精审持重。决㫁之力也。枢宻副使张易，素称有权略，为上信?，故以宥宻留京。贼之入也，传　太子令索兵甚遽，易不能辨其伪，不敢抗，以兵与之，坐弃市。而论者以为易知谋，请传首郡邑。公入告?皇曰：张易不察贼诈而与之兵，罪至死。?，天而为其预贼谋，则无也。大臣被罪而死，传首，则过矣。?皇悟，言诸上而从之。公遣士讨贼，时右卫指挥使颜进在行，中矢死，而怨家指以为贼党，法当籍其孥。公曰：吾寔使之讨贼而死，焉可诬也。贼起变京城中，至为伪太子，故　上与太子甚恶之。狱起，连坐者祸不测，莫敢为言，公挺身明此二人，议狱者得致其平允云。于是　上更化相和礼霍孙，革宿弊而新之。公首荐易州何公玮，东平徐公琰、马公绍，献州范公芳，?皇次第用之。何叅议中书，徐为左司郎中，范为右司郎中，马为刑部尚书。侍从以下因公言而见用者，徧布朝著，一时号为得人。公惟贤才是达，不以䟽逺亲宻为取舎，是以能若是其沛然也。是年冬十月，立詹事院，拜公詹事丞。公内谨侍卫，外肃僚属，岀纳缓急，思逺而虑周，得宫臣之体也。则又曰：辅导德性，则在于老成重厚，有经术学问之士，其関系甚重也。于是立賔客谕德賛善等官，召用上党宋公道。保定处士刘公因。曹南夹谷公之竒东平李公谦诸君子。公毎假宫中闲暇时。身先后其岀入，使得致其开导之说。二十二年。?皇即丗詹事院。无所受事。时议将请废之。虽宫府旧僚不能无惑志。公抗言曰：有　皇孙在，固宗社之所属，人心之所系也。柰何为此言乎？廷臣以为当。三十年，丞相完泽荐公曰：昔妖僧之乱，能审诈以御变者也。遂拜中书左丞，仍兼詹事丞。是年，丗祖崩，　成宗即位，追尊　?宗?母后为皇后，后即东宫为隆福宫以奉之。攺詹事院为徽政院，公为徽政副使，余如故。十一月，进资德大夫、中书右丞，国史院修丗祖　?皇实录。公以旧臣在中书，习知典故，预其比事之司焉。大德二年，拜平章政事，力辞机务，遂以平章之名预中书事，徽政副使如故。元贞，大德中，　皇太后母仪东朝，保佑匡正之功，天下颂称焉。故徽政之任，重儗朝省。而公小心谨愼通，练识大体，事无巨细，裁决可否，待公一言而后定。闻望所在，莫或比隆。五年，攺授大司徒、徽政副使，领将作院事。凡宫室服御之事，土木金石丝缕采色之工，经公指授，制作精异，非众思所及。受事者若怠，且不中程，惩之无少贷。及以成功献，必极道其善而赏赉之，故人得尽其技而乐于趍事，盖善用人之道也。　上以公老且病，赐小车，得乗以出入殿门，谕之曰：朕知?必以礼辞，诚念?宫府之旧，不忍郷歩履之艰也。其勿固辞。既而又　诏曰：昔在东朝，?于事无所违缺，朕素念之。今佐朕理天下如詹事时，朕所望也。且具训于外庭。时人荣之。六年，加光禄大夫。公之事　上涖官也，夙夜无懈，以家政尽属其弟九仪。而故尝治园于南门之外，作堂曰遂?。花竹水石之胜。甲于　京师。常以休沐与公?贤大夫觞咏而楽之。治具洁丰。水陆之珍毕具。车盖相望。衣冠伟然。从容论说古今。以逹于政理。蔼然太平人物之盛。于斯见之。非直为一日之乐也。然公之心未甞。侈然自逸。故　东朝尝又赐之别墅。或劝公可以少休乎。公曰：不然。人臣有汗马之劳。伐越之积，既老而衰。得谢而乐。其余年礼固有之。我受?皇皇太后知遇，致身若此。报称之私。惟日不足。鞠躬尽瘁。死而后巳。老臣之心也。故以勤勚而终其身云。公㓜有音质，入郷校读书，识古人之意。以大器自许，既归不忘其?，?皇㓜冲时，丗祖命儒臣劝之，斈是以于儒术常留意焉。公尝进言曰：京师首善冝建　国学以风示天下，?皇韪之学之有宫，公实开之于先也。大都之学在南城，公曰：昔尝游焉，吾不敢忘也。春秋舎莫于先圣先师，公必具牢醴以相执事者，二十余年不废。又为斈舎于四邑郷，曰：吾先人之所居也，愿与其子孙昆弟讲习于斯焉。好贤乐善，出于天性，寒俊之士，四方来归，因材而用之。宗族郷里疾病死䘮，惸孤无以为依，贫困无以为生者，随周之，皆有其道。公德业之盛，岂偶然哉！大德六年十二月，有大星陨于其第。二十四日，公薨，年六十一。追赠推诚翊亮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傅、上柱国、鲁国公，谥忠献。后二十九年为天暦三年，其子金界奴丗其官为大都留守，　天子建奎章阁以观图书，而敦德性，特任之为都主管工事，日见亲近。　上爱其能而思其父之忠也，赐之神道之碑，而命臣某著文以刻之。谨按公讳九思，字子有，姓张氏。其先大都宛平县邑郷人。曽祖赠资善大夫中书右丞清河郡公，谥安㳟。曽祖妣赠清河郡夫人。祖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鲁国公，谥康懿，祖妣赠鲁国夫人。父滋，蓟州节度使，赠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鲁国公，谥庄惠，妣赠鲁国太夫人。公娶唐氏，翰林学士承㫖脱因之女，弟丗祖又赐以赵国文贞刘公秉忠之女，今皆封鲁国太夫人。子三人：曰诚，蚤卒；曰椿，童、承德，郞同知织染杂造人匠，緫管府事，亦卒。曰金界奴，嫡夫人唐氏出也。公薨时，唐夫人年三十，金界奴方七歳，家法雍睦，严而有教。武宗皇帝在位，母子相携持入见　兴圣太后。上嗟悼乆之，命加恩焉。金界奴年十二，巳备宿卫，甚称　旨意。事歴朝皆有功。今为　奎章阁都主管公事资政大夫大都留守内宰隆祥緫管府緫管提调织染杂造人匠都緫管府事兼领中兴武功库事。孙三人。同知之子曰安孙袭父职为同知织染杂造人匠緫管府事。留守之子曰寿童袭出职领隆福宿卫。次曰福童。张氏先茔在四邑郷茔隘。故迁公之墓于良郷县之南原。嗟夫。　国家建元以来。至于今治平七十年矣。　京师贵冨之家。兴替消长于歳时旬月之间。何可胜数。而公安冨尊荣。岂弟寿考。而其子年在髫齓巳起而　之精敏修?有闻于时。父子遭逢　国家之盛无小间，而　圣上之眷遇方未艾，不亦盛哉。臣集奉　诏纪实为铭。诗曰：

猗欤鲁公，盛德有容。起事　?皇，夙夜匪躬。

丗祖圣神，属国　元子。国有大政，是询是理。

於穆?皇，仁孝以承。孰佐天宫，众贤彚兴。

肃肃以朝，雝雝以养。一人以寕，万国咸亨。

明堂孔阳，制度考文。秩秩春宫，亦谂多闻。

时惟鲁公，进见退食。辑思无遗，以究厥职。

孰辅道义，国有老成。授几设醴，公为导迎。

寳藏玉府，礼在不㑹。公视其緫，有正无悖。

臣作福威，盗乗其间。不虞突来，公能识奸。

群疑既亡，宫壸亦固。不轶不惊，惟公之故。

文母皇皇，圣孙之将。隆福有宫，万民所望。

徽音安安，以出政纪。匡之翼之，公将其㫖。

相臣进贤，虚左待之。造于两宫，有猷有为。

至元之治，于斯为盛。民物阜康，法令修整。

耆寿俊乂，乐乎熈辰。公为咏歌，以燕嘉賔。

时之方殷，而公不待。生荣死哀，君子之慨。

顾瞻其家，有木维乔。衮衣朱轮，相　以朝。

嗟此乔木，岂维在宅。南原有封，亦长松栢。

松栢丸丸，垂三十年。有子孔嘉，克象其贤。

珮玉垂绅，入侍　天子。左有鼎彛，右有图史。

天子曰嘻，尔惟旧人。宫中府中，怀尔先臣。

神道有石，可载功德。廼命太史，著文以刻。

卢川沄沄，西山峨峨。山夷川湮，兹铭不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