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正义卷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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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2-04

尚书正义卷第十二

勑撰周书旅獒第七,金縢第八,大诰第九,微子之命第十,旅獒第七,西旅至旅獒,

正义曰:西方之戎有国名旅者,遣献其大犬,其名曰獒。于是太保召公因陈戎史,叙其事,作旅獒传。西戎至大犬,

正义曰:西旅,西方夷名。西方曰戎,克商之后乃来,知是西戎逺国也。獒是犬名,故云贡大犬。传召公陈戒。

正义曰:成王时,召公为太保,知此时太保亦召公也。释诂云:旅,陈也。故云召公陈戒。上旅是国名,此旅训为陈,二旅字同而义异。郑云:獒读曰豪。西戎无君,名强大有政者为遒豪,国人遣其遒豪来献,见于周,良由不见古文,妄为此说。惟克至于王。

正义曰:惟武王既克商,华夏既定,遂开通道路于九夷八蛮,于是有西戎旅国,致贡其大犬,名獒。太保召公乃作此篇,陈贡獒之义,用训谏于王。传四夷至不服。

正义曰:曲礼云:其在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经举夷、蛮,则戎、狄可知。四夷慕化,贡其方贿,言所贡非独旅也。四夷各自为国,无大小,统领九八,言非一也。释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又云:八蛮在南方,六戎在西方,五狄在北方。上下二文,三方数目不同。明堂位称九夷、八变、六戎、五狄,与尔雅上文不同。周礼职方氏掌四夷、八蛮、七闽、九貉、五戎、六狄之人。郑众云:四、八、七、九、五、六,周之所服国数也。徧检经传,四夷之数,参差不同。先儒旧解,此尔雅殷制。明堂位及职方并尔雅下文云,八蛮在南,六戎在西,五狄在北,皆为周制,义或当然。明堂位言云戎五狄,职方言五戎、六狄。赵商以此问郑,郑荅云:戎狄但有其国数,其名难侍而知。是郑亦不能定解。言克商遂通道,是王家遣使通道也。鲁语引此事,韦昭云:通道,译使怀柔之。是王家遣使通彼,彼闻命来献也。言其通夷蛮而有戎贡,是四夷皆通道路,无所不服。传西戎至为异。

正义曰:西戎之长,谓旅国之君,致贡其獒,或遣使贡之,不必自来也。犬髙四尺曰獒,释畜文。左传:晋灵公有犬谓之獒,旅国以大为异,故贡之也。曰呜呼至展亲。

正义曰:呜呼,叹而言也。自古明圣之王,愼其德教,以柔逺人,四夷皆来賔服,无有逺之与近,尽贡其方土所生之物。其所献者,惟可以供其服食器用而已,不为耳目华侈供玩好之用也。明王既得所贡,乃明其德之所致,分赐于彼异姓之国,明已德致逺赐异姓之国,令使无废其服职事也。分宝玉于同姓伯叔之国,见己无所爱惜,是用诚信其亲亲之道也。传天下至华侈。

正义曰:以言无有逺近,是华夷揔统之辞。释诂云:毕,尽也。故云天下万国无有逺之与近,尽贡其方土所生之物,惟可以供服食器用者。?纁、絺纻,供服也。橘柚菁茅,供食也。羽毛、齿革、瑶琨、筿簜,供器用也。下言不役耳目,故知言不为耳目华侈也。周礼大行人云: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丗壹见,各以其所贵宝为贽。郑?云:所贵宝见经传者,犬戎献白狼、白鹿是也。余外则周书王㑹备焉。案王㑹篇诸方致贡,无所不有。此言惟服食器用者,逺方所贡,虽不充于器用,实亦受之。召公深戒武王,故言此耳。传德之至其职正义曰:明王有德,四夷乃贡,是德之所致,谓逺夷之贡也。昭德之致,正谓赐异姓诸侯,令其见此逺物,服德畏威,无废其贡献常职也。鲁语称武王时,肃愼氏来贡楛矢、石砮,长尺有咫。先王欲昭令德之致逺,以示后人,使永监焉。故铭其楛曰:肃愼氏贡矢,以分大姫,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古者分异姓以逺方之贡,使无忘服也。故分陈以肃愼氏之矢,是分异姓之事。礼有异姓、庶姓,异姓,王之甥舅,庶姓与王无亲,其分庶姓,亦当以逺方之贡矣。传以宝至之道。

正义曰:宝玉亦是万国所贡,但不必是逺方所贡耳。以宝玉分同姓之国,示己不爱惜,共诸侯有之,是用诚信其亲亲之道也。言用宝以表诚心,使彼知王亲爱之也。定四年左传称分鲁公以夏后氏之璜,是以宝玉分同姓也。异姓踈虑其废职,故赐以逺方之物摄彼心。同姓亲嫌王无恩,赐以宝玉贵物表王心。此亦互相见也。人不至其力。

正义曰:既言分物赐人,因说贵不在物,言有德无德之王,俱是以物赐人。所赐之物一也,不改易其物,惟有德者赐人,其此赐者是物,若无德者赐人,则此物不是物矣。恐人主恃己赐人,不自修德。言此者,戒人主使修德也,又说修德之事。德盛者,常自敬身,不为轻狎侮慢之事。狎侮君子,则无以尽人心,君子被君侮慢,不肯尽心矣。狎侮小人,则无以尽其力。小人被君侮慢,不复肯尽力矣。君子不尽心,小人不尽力,则国家之事败矣。传言物至于德。正义曰:有德不滥赏,赏必加于贤人,得者则以为荣,故有德则物贵也。无德则滥赏,赏或加于小人,贤者得之,反以为耻,故无德则物贱也。所贵不在于物,乃在于德。传以虚至心矣:

正义曰:以虚受人,易咸卦象辞也。人主以己为虚,受用人言,执谦以下人,则人皆尽其心矣。传以恱至尽矣

正义曰:诗序云:恱以使民,民忘其死。故云以恱使民,民忘其劳。在上抚恱, 则人皆尽其力矣。此君子谓臣,小人谓民。太甲曰:接下思恭,不可狎侮臣也。论语云:使民如承大祭,不可狎侮民也。襄九年左传云:君子劳心,小人劳力。故别言之。不役至道接。

正义曰:既言不可狎侮,又言不可纵恣。不以声色使役耳目,则百事之度惟皆正矣。以声色自娱,必玩弄人物。既,玩弄人者,丧其德也;玩弄物者,丧其志也。人物既不可玩,则当以道自处。志当以道而宁身,言当以道而接物。依道而行,则志自得而言自当。传言不至度正。

正义曰:昭元年左传子产论晋侯之疾云:玆心不?,昬乱百度。杜预云:百度,百事之节也。此言志既,不营声色,百事皆自用心,则皆得正也。传以人至其志。

正义曰:丧德丧志,其义一也。玩人为重,以德言之。玩物为轻,以志言之。终是志荒而德丧耳。传在心至勤道:

正义曰:在心为志,诗序文也。在心为志,谓心动有所向也。发气为言,言于志所趣也。志是未发,言是巳发,相接而成,本末之异耳。志、言并皆用道,但志未发,故以道宁,志不依道,则不得宁耳。言是巳发,故以道接言,不以道则不可接物。志、言皆以道为本,故君子须勤道也。传游观至生民正义曰:游观徒费时日,故为无益。无益多矣,非徒游观而巳。竒巧丗所希有,故为异物。异物多矣,非徒竒巧而巳。诸是妄作,皆为无益。诸是丗所希,皆为异物。异物无益,不可徧举。举此二者,以明此?皆是也。不作是初造之辞。为作,有所害,故以为无益。不贵是爱好之语,有贵必有贱,故以异物对用物。虽经言用物,传言器用可矣。经言有益,有益不知所谓,故传以德义是人之本,故德义为有益。诸是益身之物,皆是有益,亦举重为言。经之戒人主,人主如此,所以化丗俗,生养下民也。此言生民,宣十二年左传云分谤生民,皆谓生活民也。下云生民保厥居,与孝经云生民之本尽矣,言民生于丗,谓之生民,与此传异也。俗本云弗贱,衍弗字也。传非此至其用:

正义曰:此篇为戒,止为此句,以西旅之獒,非中国之犬,不用,令王爱好之,故言此也。僖十五年左传言晋侯乗郑马,及战,陷于泞。是非此土所生,不习其用也。犬不习用,传记无文。传寳贤至安矣。

正义曰:诗序云:任贤使能。周室中兴,故传以任能配寳贤言之。论语云: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故寳贤任能,则近人安,嫌安近不及逺,故云近人安则逺人安矣。楚语云:王孙圉聘于晋,定公飨之。赵?子鸣玉以相,问于王孙圉曰:楚之白珩犹在乎?对曰:然。?子曰:其为宝也几何矣?曰:未甞为宝。楚之所宝者,曰观射父及左史?相,此楚国之宝也。若夫白珩,先王之所玩,何宝之焉?是谓宝贤也。呜呼至丗王。

正义曰:所戒巳终,故叹以结之。呜呼!为人君者,当早起夜寐,无有不勤于德。言当勤行德也。若不矜惜细行,作随冝小过,终必损累大德矣。譬如为山,巳髙九仞,其功亏损,在于一篑,惟少一篑而止,犹尚不成山。以喻树德行政,小有不终,德政则不成矣。必当愼终如始,以成德政。王者信能蹈行此诫,生民皆安其居处,惟天子乃丗丗王天下也。传轻忽至其微。

正义曰:矜是怜惜之意,故以不惜细行为轻忽小物,谓上狎侮君子小人,爱玩犬马禽兽之?,是小事也。积小害,毁大德,故君子愼其微。易系辞曰: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不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不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是故君子当愼微也。传八尺至如始。

正义曰:周礼匠人有畎遂沟洫,皆广深等,而浍云广二㝷,深二仞,则浍亦广深等。仞与寻同,故知八尺曰仞。王肃圣证论及注家语皆云八尺曰仞,与孔义同。郑?云:七尺曰仞,与孔意异。论语云:譬如为山,未成一篑。郑云:篑,盛土器。为山九仞,欲成山,以喻为善向成也。未成一篑,犹不为山,故曰为山功亏一篑。古语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言末路之艰难也。是以圣人乾乾不息,至于日?,不敢自暇。恐末路之失,同于一篑,故愼终如始也。乾乾,易乾卦文。日?,无逸篇文。传言其至冝矣。

正义曰:此揔结上文信蹈行,此诫行此以上言也。言君主于治民,故先云生民安其居,天子乃得丗丗王天下也。传以庸君多自用已,不受人言,叙经意而申之云:武王虽圣,召公犹设此诫,况非圣人,可以无诫乎?身既非圣,又无善诫,其不免于过,则亦冝其然矣。巢伯至巢命。

正义曰:巢伯,国爵之君,南方逺国也。以武王克商,乃慕义来朝。王之卿大夫有芮伯者,陈王威德,以命巢君。史叙其事,作旅巢命之篇。传殷之至来朝。

正义曰:武王克商,即来受周之王命,知是殷之诸侯,伯是爵也。仲虺之诰云:成汤放桀于南巢。或此巢是也。故先儒相传,皆以为南方之国。今闻武王克商,慕义而来朝也。郑?以为南方丗一见者,孔以夷狄之爵不过子,此君伯爵,夷夏未明,故直言逺国也。传芮伯至巢亡。

正义曰:丗本云芮伯,姫姓,是周同姓也。杜预云:芮,冯翊临晋县芮郷是也。知是圻内之国者,芮伯在朝作命,必是王臣不得其官,故卿与大夫并言之。旅训为陈,陈王威德以命巢。金縢第八武王至金縢。

正义曰:武王有疾,周公作䇿书告神,请代武王死。事毕,纳书于金縢之匮,遂作金縢。凡序言作者,谓作此篇也。案经周公䇿命之书,自纳金縢之匮,及为流言所谤,成王悟而开之。史叙其事,乃作此篇,非周公作也。序以经具,故略言之。传为请至开之。

正义曰:经云金縢之匮,则金縢是匮之名也。诗述韔弓之事云:竹闭绲縢。毛传云:绲,绳。縢,约也。此传言缄之以金,则训縢为缄。王、郑皆云:縢,束也。又郑丧大记注云:齐人谓棺束为缄。家语称周庙之内有金人叁缄其口,则縢是束缚之义。藏之于匮,缄之以金,若今钉鐷之,不欲人开也。郑云:凡藏秘书,藏之于匮,必以金缄其表。是秘密之书皆藏于匮,非周公始造此匮,独藏此书也。金縢正义曰:发首至王季、文王,史叙将告神之事也。史乃䇿祝至屏璧与珪,告神之辞也。自乃卜至乃瘳,言卜吉告王差之事也。自武王既丧巳下,叙周公被流言,东征还反之事也。此篇叙事多而言语少,若使周公不遭流言,则请命之事遂无人知为成王开书,周公得反,史官美大其事,故叙之以为此篇。既克至文王。

正义曰:既克商二年,即伐纣之明年也。王有疾病不恱豫召公与太公:二公同辞而言曰:我其为王敬卜吉凶,问王疾病当瘳否。周公曰:王今有疾,未可以死,近我先王,故当须卜也。周公既为此言?公乃自以请命之事为己事,除地为墠,墠内筑坛,为三坛同墠,又为一坛于南方,北面,周公立坛上焉。置璧于三王之坐,公自执珪,乃告大王、王季、文王,告此三王之神也。传伐纣至恱豫:

正义曰:武王以文王受命十三年伐纣,既杀纣,即当称元年,克纣称元年,知此二年是伐纣之明年也。王肃亦云:克殷明年。顾命云:王有疾,不怿。怿,恱也。故不豫为不恱豫也。何休因此为例云:天子曰不豫,诸侯曰负兹,大夫曰犬马,士曰负薪。传穆敬至之辞。

正义曰:释训云:穆穆,敬也。戚是亲近之义,故为近也。武王时三公,惟周、召与太公耳,知二公是召公、太公也。言王疾恐死,当敬卜吉凶。周公言武王既定天下,当成就周道,未可以死近我先王。死则神与先王相近,故言近。先王若生,则人神道隔,是为逺也。二公恐王死,欲为之卜。周公言王未可以死,是相顺之辞也。郑云:戚,忧也。周公既内,知武王有九龄之命,又有文王曰吾与尔三之期,今必瘳,不以此终,故止二公之卜,云末可以忧怖我先王如郑。此言周公知王不死,先王岂不知乎?而虑先王忧也。传周公至己事。

正义曰:功训事也。周公虽许二公之卜,仍恐王疾不瘳,不复与二公谋之,乃自以请命为己之事,独请代武王死也。所以周公自请为己事者,周公位居冢宰,地则近亲,脱或卜之不善,不可使外人知悉,亦不可苟让,故自以为功也。传因大至三坛。

正义曰:请命,请之于天而告三王者,以三王精神巳在天矣,故因大王、王季、文王以请命于天。三王?王一坛,故为三坛。坛是筑土,墠是除地,大除其地,于中为三坛。周公为坛于南方,亦当在此墠内,但其处小别,故下别言之。周公北面,则三坛南面可知,但不知以何方为上耳。郑?云:时为坛墠于丰,坛墠之处犹存焉。传立坛至三王。

正义曰:礼,授坐不立,授立不坐,欲其髙下均也。神位在坛,故周公立坛上,对三王也。传璧以至祝辞。

正义曰:周礼大宗伯云:以苍璧礼天。诗说祷旱云圭璧既卒。是璧以礼神,不知其何色也。郑云:植,古置字,故为置也。言置璧于三王之坐也。周礼云公执桓圭,知周公秉桓圭,又置以为贽也。告谓祝辞,下文是其辞也。史乃至与珪。

正义曰:史乃为䇿书,执以祝之曰:惟尔元孙某。某即发也。遇得危暴重疾,今恐其死。若尔三王,是有太子之责于天,谓负天大子责,必须一子死者。请以旦代发之身,令旦死而发生。又告神以代之,状我仁能顺父。又旦多材力,多伎艺,又能善事鬼神。汝元孙不如旦,多材多艺,又不能事鬼神。言取发不如取旦也。然人各有能发,虽不能事鬼神,则有人君之用,乃受命于天帝之庭,能布其德教,以佑助四方之民,用能安定汝三王子孙在于下地,四方之民无不敬而畏之。以此之故,不可使死。呜呼!发之可惜如此,神明当救助之,无得陨坠。天之所下宝命,天下宝命,谓使为天子,若武王死,是陨坠之也。若不坠命,则我先王亦永有依归,为宗庙之主,神得归之。我与三王,人神道隔,许我以否不可知。今我就受三王之命于彼大龟,卜其吉凶,吉则许我,凶则为不许我。尔之许我,使卜得吉兆,旦死而发生,我其以璧与珪归家待汝。神命我死,当以珪、璧事神。尔不许我,使卜兆不吉,发死而旦生,我乃屏去璧之与珪。言不得事神,当藏珪、璧也。传史为至虐暴。

正义曰:吉神之言,书之于䇿。祝是读书告神之名,故云史为䇿书祝辞。史读此䇿书,以祝告神也。武王是大王之曽孙也,尊统于上,继之于祖,谓元孙是长孙也。某者,武王之名,本告神云元孙发,臣讳君,故曰某也。易乾卦云:夕惕若厉,厉为危也。虐训为暴,言性命危而疾暴重也。泰誓、牧誓皆不讳发,而此独讳之,孔惟言臣讳君,不解讳之意。郑?云:讳之者,由成王读之也。意虽不明,当谓成王开匮得书,王自读之,至此字口改为某,史官录为此篇,因逐成王所读,故讳之。上篇泰誓、牧誓王自称者,令入史制为此典,故不须讳之。传太子至丗教。

正义曰:责读如左传施舎巳责之责,责谓负人物也。太子之责于天,言负天一太子,谓必须死疾,不可救于天。必须一子死,则当以旦代之。死生有命,不可请代。今请代者,圣人叙臣子之心,以垂丗教耳,非谓可代得也。郑?弟子赵商问?曰:若武王未终,疾固当瘳,信命之终,虽请不得,自古巳来,何患不为??荅曰:君父疾病方困,忠臣孝子不忍嘿尔,视其歔欷,归其命于天,中心恻然,欲为之请命。周公达于此礼,著在尚书。若君父之病,不为请命,岂忠孝之志也?然则命有定分,非可代死。周公为此者,自申臣子之心,非谓死实可代。自古不废,亦有其人,但不见尔,未必周公独为之。郑?云:丕读曰不爱子孙曰子元孙遇疾,若汝不救,是将有不爱子孙之过,为天所责,欲使为之请命也。与孔读异。传我周至之意。

正义曰:告神称予,知周公自称我也。考是父也,故仁能顺父。上云元孙,对祖生称。此言顺父,从亲为始,祖为王考,曽祖为皇考,考、父可以通之。传举亲而言父耳。既能顺父,又多材多艺,能事鬼神,言已可以代武王之意。上言丕子之责于天,则是天欲取武王,非父祖取之。此言已能顺父祖,善事鬼神者,假令天意取之,其神必共父祖同处,言已是父祖所欲,欲令请之于天也。传汝元至以死正义曰:以王者存亡大运在天,有德于民,天之所与,是受命天庭也。以人况天,故言在庭,非王实至天庭受天命也。既受天命以为天子,布其德教,以佑助四方之民,当于天心,有功于民,言不可以死也。乃卜至乃瘳。

正义曰:祝告巳毕,即于坛所,乃卜其吉凶。用三王之龟卜,一皆相因而吉。观兆巳知其吉,犹尚未见占书。占书在于藏内,启藏以籥,见其占书,亦与兆体,乃并是吉。公视兆曰:观此兆体,王身其无患害也。我小子新受命于三王,谓卜得吉也。我武王当惟长终,是谋周之道。此卜吉之愈者,上天所以须待武王能念我一人天子之事,成其周道故也。公自坛归,乃纳䇿于金縢之匮中。王明日乃病瘳。传习因至而吉。

正义曰:习则袭也,袭是重衣之名,因前而重之,故以习为因也。虽三龟并卜,卜有先后,后者因前,故云因也。周礼太卜掌三兆之法,一曰玉兆,一曰瓦兆,三曰原兆。三兆各别,必三代法也。洪范卜筮之法,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是必三代之法并用之矣。故知三龟,三王之龟,龟形无异代之别,但卜法既别,各用一龟,谓之三王之龟耳。毎龟一人占之,其后君与大夫等揔占三代之龟,定其吉凶。未见占书,巳知吉者,卜有大体,见兆之吉凶,麤观可识,故知吉也。传三兆至是吉。

正义曰:郑?云:籥,开藏之管也。开兆书,藏之室以管,乃复见三龟,占书亦合,于是吉。王肃亦云:籥,开藏占兆书管也。然则占兆别在于藏。太卜三兆之下云其经兆之体皆百有二十,其颂皆千有二百,占兆之书,则彼颂是也。略观三兆,既巳同吉。开藏以籥,见彼占兆之书,乃亦并是吉,言其兆颂符同为大吉也。传公视至必愈。

正义曰:如此兆体,指卜之所得兆也。周礼占人云:凡卜筮,君占体,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圻。郑?云:体,兆象也。色,兆气也。墨,北广也。坼,兆舋也。尊者视兆象而巳,卑者以次详其余也。周公卜武王,占之曰体,王其无害。郑意此言体者,即彼君占体也。但周公令卜,汲汲欲王之愈,必当亲视灼龟,躬省兆繇,不惟占体而巳。但郑以君占体与此文同,故引以为证耳。传言武至周道。

正义曰:此原三王之意也。言武王得愈者,此谓卜吉武王之愈,言天与三王,一一须待武王能念我天子,事成周道,若死,则不复得念天子之事,周道必不成也。礼,天子自称曰予一人,故以一人言天子也。传从坛至瘳差。

正义曰:坛所即卜,故从坛归也。翼,明,释言文。瘳训差,亦为愈,病除之名也。藏此书者,此既告神,即是国家旧事,其书不可捐弃,又不可示诸丗人,故藏千金縢之匮耳。武王至诮公。

正义曰:周公于成王之丗,为管、蔡所诬,王开金縢之书,方始明公本意,卒得成就周道,天下太平。史官美大其事,述为此篇,故追言请命于前,乃说流言于后。自此以下,说周公身事。武王既丧,成王幼弱,周公摄王之政,专决万机。管叔及其群弟蔡叔、霍叔乃流放其言于国中曰:公将不利于孺子。言欲篡王位为不利。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不以法法此三叔,则我无以成就周道,告我先王。既言此,遂东征之。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于此皆得,谓获三叔及诸叛逆者。罪人既得讫,成王犹尚疑公。公于此既得罪人之后,为诗遗王,名之曰鸱鸮。鸱鸮,言三叔不可不诛之意。王心虽疑,亦未敢责诮公,言王意欲责而未敢也。传武王至成王正义曰:武王既死,成王幼弱,故周公摄政。摄政者虽以成王为主,政令自公出,不复?成王也。蔡仲之命云:群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囚蔡叔于郭邻,降霍叔于庶人。则知群弟是蔡叔、霍叔也。周语云:兽三为群,则满三乃称群。蔡、霍二人而言群者,并管,故称群也。传既言周公摄政,乃云其弟管叔,盖以管叔为周公之弟。孟子曰:周公,弟也;管叔,兄也。史记亦以管叔为周公之兄。孔似不用孟子之说,或可孔以其弟谓武王之弟,与史记亦不违也。流言者,宣布其言,使人闻知,若水流然。流即放也,乃放言于国,以诬周公,以惑成王,王亦未敢诮公,是王心惑也。郑?云:流公将不利于孺子之言于京师。于时管、蔡在东,盖遣人流传此言于民闲也。传三叔至成王正义曰:殷法多兄亡弟立。三叔以周公大圣,又是武王之弟,有次立之势,今复秉国之权,恐其因即篡夺,遂生流言,不识大圣之度,谓其实有异心,非是,故诬之也。但启商共叛,为罪重耳。传辟,法也。

正义曰:释诂文。传周公至此得。

正义曰:诗东山之篇,歌此事也。序云东征,知居东者,遂东往征也。虽征而不战,故言居东也。东山诗曰: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又云:三年而归。此言二年者,诗言初去及来,凡经三年,此直数居东之年,除其去年,故二年也。罪人既多,必前后得之,故云二年之中。罪人此得,惟言居东,不知居在何处。王肃云:东,洛邑也。管、蔡与商奄共叛,故东征镇抚之。案验其事,二年之闲,罪人皆得。传成王至未敢。

正义曰:成王信流言而疑周公,管、蔡既诛,王疑益甚,故周公既诛三监,而作诗解所以冝诛之意。其诗云: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毛传云:无能毁我室者,攻坚之故也。宁亡二子,不可以毁我周室。言冝诛之意也。释言云:贻,遗也。以诗遗王,王犹未悟,故欲让公而未敢。政在周公,故畏威未敢也。郑?以为,武王崩,周公为冢宰,三年服终,将欲摄政,管、蔡流言,即避居东都。成王多杀公之属党,公作鸱鸮之诗,救其属臣,请勿夺其官位土地。及遭风雷之异,启金縢之书,迎公来反。反乃居摄,后方始东征管、蔡。解此一篇及鸱鸮之诗,皆与孔异。秋,大至,大熟。

正义曰:为诗遗王之后,其秋大熟,未及收获,天大雷电,又随之以风,禾尽偃仆,大木于此而拔。风灾所及,邦人大恐。王见此变,与大夫尽皮弁,以开金縢之书,案省故事,求变异所由,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请代武王之说。二公及王问于本从公之人史与百执事,问审然以否。对曰:信言有此事也。乃为不平之声。噫公命我勿敢言。王执书以泣曰:其勿敬卜吉凶。言天之意巳可知也。昔公勤劳王家,惟我幼童之人,不及见知。今天动雷电之威,以彰明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改过自新,遣人往迎之。我国家襃崇有德之礼,亦冝行之。王于是出郊而祭以谢天。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仆者,尽扶起而筑之,禾木无亏,歳则大熟。言周公之所感致若此也。传二年至之异:

正义曰:上文居东二年,未有别年之事,知即是二年秋也。嫌别年,故辨之。洪范咎徴云:蒙恒风若。以成王蒙暗,故常风顺之。风是暗徴,而有雷者,以威怒之,故以示天之威怒,有雷风之异。传风灾至大恐。正义曰:言邦人,则风灾惟在周邦,不及寛逺,故云风灾所及,邦人皆大恐。言独畿内恐也。传皮弁质服以应天。

正义曰:皮弁象古,故为质服。祭天尚质,故服以应天也。周礼司服云: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无旒。乃是冕之质者,是事天冝质服,故服之以应天变也。周礼视朝则皮弁,服,皮弁是视朝服,?日常服,而言质者,皮弁白布衣,素积裳,故为质也。郑?以为爵弁必爵弁者,承天变降服,亦如国家未道焉。传二公至请命。

正义曰:二公与王若同而问,当言王及二公。今言二公及王,则是二公先问,知二公倡王启之,故先见书。郑云:开金縢之书者,省察变异所由故事也。以金縢匮内有先王故事,疑其遭遇灾变,必有消伏之术,故倡王启之。史为公造䇿书,而百执事给使令,皆从周公请命者,传史百至恨辞。正义曰:周公使我勿道此事者,公以臣子之情,忠心欲代王死,非是规求名誉,不用使人知之。且武王瘳而周公不死,恐人以公为诈,故令知者勿言。今被问而言之,是违负周公也。噫者,心不平之声,故为恨辞。传周公至之冝。

正义曰:公之东征,止为伐罪。罪人既得,公即当还。以成王未寤,恐与公不和,故留东未还,待王之察已也。新迎者,改过自新,遣使者迎之。诗九罭之篇。是迎之事也,亦国家礼。有德之冝,言尊崇有德,冝用厚礼。诗称衮衣笾豆,是国家礼也。传郊以至之是。

正义曰:祭天于南郊,故谓之郊。郊是祭天之处也。王出郊者,出城至郊为坛告天也。周礼大宗伯云:以苍璧礼天,牲币如其器之色。是祭天有玉有币。今言郊者,以玉币祭天,告天以谢过也。王谢天,天即反风起禾,明主郊之是也。郑?引易传云:阳感天,不旋日。阳谓天子也。天子行善以感天,不回旋经日,故郊之,是得反风也。传木有至见之:

正义曰:上文禾偃木拔,拔必亦偃,故云木有偃拔,起而立之。筑有其根,桑果无亏,百谷丰熟。郑、王皆云:筑,拾也。禾为大木所偃者,起其木,拾下禾,无所亡失。意太曲碎,当非经旨。案序将东征,作大诰,此上居东二年以来,皆是大诰后事,而编于大诰之前者,因武王丧并见之。大诰第九武王至大诰

正义曰:武王既崩,管叔、蔡叔与纣子武庚三人监殷民者,又及淮夷共叛。周公相成王摄王政,将欲东征,黜退殷君武庚之命,以诛叛之义大诰天下。史叙其事,作大诰。传三监至叛周

正义曰:知三监是管、蔡、商者,以序上下相顾为文。此言三监及淮夷叛,揔举诸叛之人也。下云

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命微子启代殷后,又言

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余民邦康叔。此序言三监叛,将征之。下篇之序历言伐得三人,足知下文管叔、蔡叔、武庚即此三监之谓,知三监是管、蔡、商也。汉书地理志云:周既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诗风邶、鄘、衞是也。邶以封纣子武庚,鄘管叔尹之,衞蔡叔尹之,以监殷民,谓之三监。先儒多同此说,惟郑?以三监为管、蔡、霍,独为异耳。谓之监者,当以殷之畿内被纣化日乆,未可以建诸侯,且使三人监此殷民,未是封建之也。三人虽有其分,互相监领,不必独主一方也。史记衞丗家云:武王克殷,封纣子武庚为诸侯,奉其先祀。为武庚未集,恐有贼心,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之。是言辅相武庚,共监殷人,故称监也。序惟言淮夷叛,传言淮夷、徐奄之属共叛周者,以下序文云

成王东伐淮夷,遂践奄,作成王政。又云,

成王既黜殷命,灭淮夷,作周官。又云:

鲁公伯禽宅曲阜,徐夷并兴,作费誓。彼三序者,一时之事,皆在周公归政之后也。多方篇数,此诸国之罪,云至于再,至于三,得不以武王初崩巳叛,成王即政又叛,谓比为再三也。以此知淮夷叛者,徐、奄之属皆叛也。传相谓至天下。

正义曰:君?序云:

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于时成王为天子,自知政事,二公为臣,辅助之。此言相成王者,有异于彼,故辨之。相谓摄政,摄政者,教由公出,不复?自成王耳。仍以成王为王,故称成王。郑?云:黜,贬退也。黜实退名,但此黜乃杀其身,绝其爵,故以黜为绝也。周公此行,普伐诸叛,独言黜殷命者,定四年左传云:管、蔡启商,惎闲王室。则此叛武庚为主,且顾微子之序,故特言黜殷命也。以诛叛者之义,大诰天下,经皆是也。大诰正义曰:此陈伐叛之义,以大诰天下,而兵凶战危,非众所欲,故言烦重。其自殷勤多止而更端,故数言王曰。大意皆是陈说武庚之罪,自言已之不能,言己当继父祖之功,须去叛逆之贼,人心既从,卜之又吉,往伐无有不克,劝人勉力用心。此时武王初崩,属有此乱,周公以臣代君,天下未察其志,亲弟犹尚致惑,何况踈贱者乎?周公虑其有向背之意,故殷勤告之。陈寿云:皐陶之谟略而雅,周公之诰烦而悉。何则?皐陶与舜、禹共谈,周公与群下矢誓也。其意或亦然乎?但君?、康诰乃与召公、康叔语也,其辞亦甚委悉,抑亦当时设言自好烦复也。管、蔡导武庚为乱,此篇略于管、蔡者,犹难以伐弟为言,故专说武庚罪耳。王若至即命。

正义曰:周公虽摄王政,其号令大事则假成王为辞。言王顺大道而为言曰:我今以大道诰汝天下众国及于众治事之臣,以我周道不至,故上天下其凶害于我家不少。言叛逆者多,此害延长寛大,惟累我幼童人,成王自言害及已也。我之致此凶害,以我为子孙承继无疆界之大数,服行其政,不能为智道令民安,故使之叛。自,责也。安民犹且不能,况曰其能至于知天之大命者乎?言已不能知天意也。复叹而言巳乎!我惟小子,承先人之业,如渉渊水,惟往求我所以济渡。言己恐惧之甚,我所求济者,惟在布行大道,布陈前人文王、武王受命之事,在我此身,不忘大功。既,不忘大功,当诛叛逆,由此我不敢绝天之所下威用而不行之,言必将伐四国也。宁天下之王,谓文王也。文王遗我大宝龟,疑则就而卜之,以继天明命。今我就受其命,言巳就龟,卜其伐之吉凶,巳得吉也。传周公至及之。

正义曰:序云相成王,则王若曰者,称成王之言,故言周公称成王命,实非王意。成王尔时信流言,疑周公,岂命公伐管、蔡乎?猷训道也,故云顺大道以告天下众国也。郑、王本猷在诰下。汉书:王莽摄位,东郡太守翟义叛莽,莽依此作大诰,其书亦道在诰下。此本猷在大上,言以道诰众国,于文为便。但此经云猷大,传云大道,古人之语多倒,犹诗称中谷,谷,中也。多邦之下云于尔御事,是于诸国治事者尽及之也。郑?云:王,周公也。周公居摄命大事,则权称王,惟名与器不可假人。周公自称为王,则是不为臣矣。大圣作则,岂为是乎?传凶害至之意。正义曰:释诂云:延,长也。洪,大也。此害长大,败乱国家。经言惟我幼童人,谓损累之,故传加累字,累我童人,言其不可不诛之意。郑、王皆以延上属为句,言害不少,乃延长之。王肃又以惟为念,向下为义,大念我幼童子,与继文武无穷之道。传言子至自责。王义曰:嗣训继也,言子孙承继,相疆境界,则是无穷大数。长逺,卜丗二十,卜年七百,是长逺也。传安人至者乎正义曰:民近而天逺,以易而况难。天子必当至灵,至灵乃知天命。言己犹不能安民,明其不知天命,自责而谦。传前人至任重:

正义曰:成王前人,故为文、武也。以渉水为喻,言求济者在于布行大道,行天子之政也。文武有大功德,故受天命,又当布陈文、武受命所行之事也。陈行天子之政,又陈文武所行之事,在此不忘大功。大功,太平之功也。言己所任至重,不得不奉天道。行诛伐也。传天下至四国

正义曰:王者征伐刑狱,象天震曜杀戮,则征伐者天之所威用,谓诛恶是也。天有此道,王者用之,用之则开,不用则闭。言我不敢闭绝天之所下威用而不行之既,不敢不行,故将伐四国。传安天至可违。

正义曰:纣为昬虐,天下不安,言文王能安之。安天下之王,谓文王也。遗我大宝龟者,天子宝藏神龟,疑则卜之,继天明道,就其命而行之。言卜吉则当行,不可违卜也。所以大宝龟能得继天明者,以天道?逺,龟是神灵,能传天意以示吉凶,故疑则卜之,以继天明道。郑?云:时既卜,乃后出诰,故先云然。曰有至并吉。

正义曰:上言为害不少,陈欲征之意,未说武庚之罪,更复发端言之。曰今四国叛逆,有大艰于西土,言作乱于东,与京师为难也。西土之人为此亦不得安静。于此。人情皆蠢蠢然动殷后小国腆腆然之禄父大敢纪其王业之次叙,而欲兴复之。禄父所以敢然者,上天下威于三叔,以其流言,欲下威诛之。禄父知我周国有此疵病,而欺惑东国人,令人不安。禄父谓人曰:我殷复望得更为天子,反鄙易我周国。今天下蠢动,今之明日,四国民之贤者有十夫不从叛逆,其来为我翼佐。我周于是用抚安武事,谋立其功。明禄父举事不当得贤者,叛来投我,为我谋用,是人事先应。如此,则我有兵戎大事,征伐必休美矣。人谋既从,我卜又并吉,是其休也。言往必克敌安民之意,告众使知也。传曰:语至蠢动。

正义曰:周公丁宁其事,止而复言,别加一曰,语更端也。下言王曰,此不言王,史详略耳。四国作逆于东京师,以为大艰,故言作大难于京师。西土人亦不安,亦如东方见其乱不安也。释诂云:蠢,动也。郑云:周民亦不定,其心骚动,言以兵应之。当时京师无与应者,郑言妄耳。传言殷至复之。正义曰:殷本天子之国,武庚比之为小,故言小腆。腆是小貌也。郑?云:腆谓小国也。王肃云:腆,主也。殷小主谓禄父也。大敢纪其王业。经纪王业,望复之也。传天下至疵病

正义曰:王肃云:天降威者,谓三叔流言,当诛伐之。言诛三叔,是天下威也。释诂云:疵,病也。郑、王皆云:知我国有疵病之瑕。传禄父至无状。

正义曰:禄父以父罪灭殷,身亦当死,幸得继其先祀,冝荷天恩,反鄙薄轻易我周家。言其不识恩养,道其罪无状也。汉代止有无状之语,盖言其罪大,无可形状也。近代巳来遭重丧,荅人书云无状招祸,是古人之遗语也。传今天至先应

正义曰:武庚既叛,闻者皆惊,故今天下蠢动。谓闻叛之日也。今之明日,闻叛之明日,以献为贤。四国民内贤者十夫来翼佐我周。十人,史无姓名,直是在彼逆地,有先见之明,知彼必败,弃而归周。周公喜其来降,举以告众,谓之为贤,未必是大贤也。用抚安武事,谋立其功,用此十夫为之,将欲伐叛,而贤者即来,言人事先应也。传大事至为美。

正义曰:成十三年左传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论伐叛,知大事。戎事也。十夫来,翼人谋,既从,卜又并吉,所以为美。美即经之休也。既言其休,乃说我卜并吉,以成此休之意。郑?云:卜并吉者,谓三龟皆从也。王肃云:何以言美?以三龟一习吉,是言并吉,证其休也,与孔异矣。肆予告至违卜。

正义曰:以人从卜吉为美之故,故我告汝友邦国之君及于尹氏卿大夫众士治事者曰:我得吉卜,我惟与汝众国往伐殷逋亡播荡之臣。谓伐禄父也。汝国君及于众治事者,无不反我之意,相与言曰:伐此四国,为难甚大。言其不欲征也。汝不欲伐罪我之由,四国之民不安而叛者,亦惟在我天子王宫与邦君之室,教化之过使之然。以此令汝难征 过事在我。虽然,于我小子先考疑而卜之,欲敬成周道。若谓四国难大不可征,则于王室有害,不可违卜,冝从卜往征也。传以美至及之。

正义曰:肆,训故也,承上休之下,以其东征必美之,故我告友国君以下共谋之。尹氏,即顾命云百尹是也。尹,正也。诸官之正,谓卿大夫,故传言及于正官。尹氏,卿大夫,尹氏即官也,揔呼大夫为官氏也。上文大诰尔多邦,越尔御事,无尹氏庶士。下文尔庶邦君越庶士御事,亦无尹氏。惟此及下文施义二者详其文,余略之,从可知也。传用汝至禄父正义曰:逋,逃也。播谓播荡逃亡之意。禄父,殷君,谓之为殷。今日叛逆,是背周逃亡,故云用汝众国,往伐彼殷君,于我周家逋逃亡叛之臣,谓禄父也。传汝众至戒之正义曰:王以卜吉之故,将以诸国伐殷。且彼诸国之情,必有不欲伐者,无不反我之意,相与言曰:征伐四国为大难。言其情必如此,叙其情以戒之,使勿然也。郑云:汝国君及下群臣不与我同志者,无不反我之意。云三监叛,其为难大。是言反者,谓反上意。反是上意,则知曰者,相与言也。传言四至及逺正义曰:自责惟当言天子教化之过,而并言诸侯者,化从天子,布于诸侯,道之不行,亦邦君之咎。见庶邦亦有过,故并言之。教化之过,在于君身,而云王宫邦君室者,宫室是行化之处,故指以言之。传于我至从卜

正义曰:翼训敬也。于我小子,先自考卜,欲敬成周道。汝庶邦御事等,若谓今四国不可征,则周道不成,于王室有害,故冝从卜。小子先卜,当谓初即位时,卜其欲成周道也。不可违卜,谓上朕卜并吉也。言欲征卜吉,当从卜征之。肆予冲至图功:

正义曰:以汝等有难征之意,故我童子成王长思此难而叹曰:呜呼!四国今叛信,蠢动天下,使鳏寡受害,尤可哀哉!我周家为天下役事,而遗我甚大,乃投此艰难于我身。此难须平,不可以巳。今征四国于我童人,不惟自忧而巳,乃欲施义于汝众国君于汝多士尹氏治事之人。如此为汝计,汝君臣当安勉我曰:无劳于征伐之忧。我诸侯当往共征四国,汝王不可不成,汝宁祖圣考所谋之功,冝出此善言以助我。何谓违我不欲征也。传我周至得巳。

正义曰:为天子者,当役己以养天下,故我周家为天下役事。揔言周家当救天下,此事遗我,故为甚大。以大役遗我,以为甚大,而又投掷此艰难之事于我身,谓当巳之时,有四国叛逆,言已职当静乱,不得以己也。传言征至事者,

正义曰:卬,我。恤,忧也。四国叛逆,害及众国,君得静乱,则为大美。言征四国于我童人,不惟自忧而巳,乃欲施义于汝众国君臣。言难除则义施也。传汝众至之助:

正义曰:绥,安也。毖,劳也。言我既施义于汝,汝众国君臣言得我之力,当安慰勉劝我曰:无劳于忧,令我无忧四国,众国自来征之。经言宁即文王,考即武王,故言宁祖圣考也。王以众国反己,乃复设为此言,责其无善言助己。巳予至不基:

正义曰:既叙众国之情,告以必征之意巳乎?我惟小子不敢废上帝之命,卜吉不征,是废天命,从卜而兴,乃有故事。天休美于安天下之文王,兴我小国周者,以安民之王,惟卜是用。以此之故,安受此上天之命,明卜冝用之。今天助民矣。十夫佐周,是天助也。人事既验,况亦如文王,惟卜之用吉可知矣。呜呼!而叹天之明德可畏也,辅成我周家大大之基业,卜既得吉,不可违也。传人献至文王正义曰:天之助民,乃是常道,而云民献十夫,是天助民者,下云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故以民献十夫为天助民也。王曰尔至休毕正义曰:既述文王之事。王又命于众曰:汝惟乆老之人,汝大能逺省识古事,汝知宁王若此之勤劳哉!以老人目所亲见,必知之也。以文王勤劳如此,故天命愼劳来我周家,当至成功所在。天意既然,我不敢不极尽文王所谋之事。文王谋致太平,我欲尽行之,我欲尽文王所谋,故我大为教化,劝诱我所友国君,共伐叛逆。天既辅助我周家有大化诚辞,其必成就我之众民。天意既如此矣。我何其不于前文王安民之道,谋立其功之处所,而终竟之乎?天亦惟劳愼我民,若人有疾病而欲巳去之,天意于民如此之急,我何敢不于前安人?文王所受美命终毕之乎?以须终毕之故,故当诛除逆乱,安养下民,使之致太平。传閟愼至太平。

正义曰:閟,愼,释诂文。天愼劳我周家者,美其德当天心愼惜人劳,来劝勉之,使至成功所在,在于致太平也。天意欲使之然,我为文王子孙,敢不极尽文王所谋之事。文王本谋谓致太平。传言我至民矣

正义曰:释诂云:棐,辅也。忱,诚也。文承大化之下,知辅诚辞者,言周家有大化诚辞,为天所辅,其成我民,必为民除害,使得成也。传天亦至去之正义曰:亦者,亦同之义也。君民共为一体,天愼劳使成功,亦当勤劳民使安宁,故言亦也。如疾欲已去之,言天急于民至甚也。传天欲至毕之正义曰:上云卒宁王图事,又云图功攸终,此云攸受休毕。毕,终也。三者文辞略同,义不甚异。大意惟言当终文王之业,须征逆乱之贼,周公重兵愼战,丁宁以劝民耳。王曰:若至弗救。

正义曰:子孙成父祖之业,古道当然。王又言曰:今顺古昔之道,我其往东征矣。我所言国家之难备矣。日日思念之,乃以作室为喻。若父作室,营建基址,既致法矣,其子乃不肯为之堂,况肯搆架成之乎?又以治田为喻,其父菑耕其田,杀其草,巳堪下种矣,其子乃不肯布种,况肯收获乎?其此作室治田之父,乃是敬事之人,见其子如此,其肯言曰:我有后,不弃我基业乎?必不肯为此言也。我若不终文武之谋,则文武之神亦如此耳。其肯道我不弃基业乎?作室农人犹恶弃其基业,故我何敢不于我身今日抚循安人之文王大命,以征讨叛逆乎?我今东征,无往不克。若凡人兄及父与子弟为家长者,乃有朋友来伐其子,则民皆养其劝伐之心,不救之。何则?以子恶故也。以喻伐四国,虽亲如父兄,亦无救之者,以君恶故也。言罪大不可不诛,无救所以必克也。顾氏以上不卬自恤,传云不惟自忧,遂皆以卬为惟。但卬之为惟,非是正训。观孔意亦以不卬为惟义也。传又以至获乎,

正义曰:上言作室,此言治田,其取喻一也。上言若考作室既厎法,此类上文当云若父为农既耕田,从上省文耳。菑谓杀草,故治田一歳曰菑,言其始杀草也。播谓布种,后稷播殖百谷是也。定本云矧弗肯构,矧弗肯获,皆有弗字。检孔传所解,弗为衍字。传其父至弃之:

正义曰:治田作室,为喻既同,故以此经结上二事。郑、王本于矧肯构下亦有此一经,然取喻既同,不应重出。盖先儒见下有而上无,谓其脱而妄増之。传若兄至大故,

正义曰:此经大意言兄不救弟,父不救子,发首兄考备文。伐厥子,不言弟,互相发见。传言兄弟父子之家以足之,民养其劝。民谓父兄为家长者也。养其心,不退止也。王曰呜至不易。

正义曰:既言四国无救之者?王曰:又言叹今伐四国必克之,故告汝众国君及于汝治事之臣,所以知必克者,故有明国事用智道者,亦惟有十人。此人皆蹈知上天之命,谓民献十夫,来佐周家,此人既来克之?必也于我天辅诚信之。故汝天下是知,无敢变易天法者。若易法无信,则上天不辅,故无敢易法也。况今天下罪于周国,使四国叛逆,惟大为难之人,谓三叔等大近相伐于其室家,自欲拔本塞源,反害周室,是其为易天法也。彼变易天法,若不早诛之,汝天下亦不知天命之不可变易也。传言其至佐周

正义曰:此其必克之故也。?,明也。由,用也。有明国事,用智道,言其有贤德也。蹈天者,识天命而履行之。此言十人,谓上文民献十夫来佐周家者,此是贤人,贤人既来,彼无所与,是必克之効也。王肃云:我未伐而知民弗救者,以民十夫,用知天命故也。传于天至叛乎正义曰:于天辅诚,言天之所辅,必是诚信,汝天下于是观之,始知无敢变易天法。若易天法,则天不辅之,况今天下罪于周,使四国叛乎?以小况大,易法犹尚不可,况叛逆乎?传惟大至不易

正义曰:以下句言相伐于其室家,室家自相伐,知惟大为难之人,谓三叔也。大近相伐于其室家者,三叔为周室至亲,而举兵作乱,是室家自相伐。为叛逆之罪,是变易天法之极。若汝诸国不肯诛之,是汝天下亦不知天命之不可变易也。王肃云:惟大为难之人,谓管、蔡也。大近相伐于其室家,明不可不诛也。管、蔡犯天诛,而汝不欲伐,则亦不知天命之不易也。予永至若兹。

正义曰:所以必当诛四国者,我长思念之曰:天惟丧亡殷国者,若稼穑之夫务去草也。天意既然,我何敢不终我垄?也?言秽草尽须除去,殷余皆当殄灭也。天亦惟美于前宁人文王,我何其极?文王卜法,敢不于是从乎?言必从之也。我循彼宁人所有旨意,以安疆土,不待卜筮,便即东征,已自善矣,况今卜东征而龟并吉,以吉之故,我大以尔东征四国,天命必不僭差。卜兆陈列惟若此吉不可不从,卜不可不勉力也。传天亦至必从:

正义曰:天亦惟美于文王受命,言文王德当天心,天?事美之,故得受天命,是文王之德大美也。文王用卜,能受天命,今于我何其穷极?文王卜法,敢不从乎?言必从文王卜也。传循文至不从。

正义曰:文王之旨意,欲令天下疆土皆得其冝。有叛逆者,自然须平定之。我直循彼文王所有旨意伐叛,则巳善矣,不必须卜筮也。况今卜并吉乎?言不可不从也。王肃云:顺文王安人之道,有旨意尽天下疆土,使皆得其所,不必须卜筮也。况今卜三龟皆吉,明不可不从也。传以卜至不勉。

正义曰:天命不僭者,天意去恶与善,其事必不僭差,言我善而彼恶也。卜兆陈列,惟若此吉,言往必克之,不可不勉力也。微子之命第十成王至之命

正义曰:成王既黜殷君之命,杀武庚,乃命微子启代武庚为殷后,为书命之史叙其事,作微子之命。黜殷命,谓绝其爵也。杀武庚,谓诛其身也。传启知至汤后

正义曰:启知纣必亡,告父师、少师而遁于荒野。微子作告,是其事也。武王既克纣,微子乃归之,非去纣即奔周也。传言得封之由,故言其奔周耳。僖六年左传云:许僖公见楚子,面缚衔璧,大夫衰绖,士舆榇。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袚之,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史记宋丗家云:武王克殷,微子启乃持其祭器,造于军门,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是言微子克殷始归周也。马迁之书,辞多错谬。面缚,缚手于后,故口衔其璧,又安得左牵羊,右把茅也?要言归周之事,是其实耳。乐记云:武王克殷,既下车,投殷之后于宋。则传言复其位者,以其自䌸为囚,释之使从本爵,复其卿大夫之位。及下车,即封于宋,以其终为殷后,故乐记云投殷之后。尔时未为殷之后也。微子初封于宋,不知何爵,此时因旧宋命之为公,令为汤后,使祀汤耳,不继纣也。微子之命,

正义曰:令写命书之辞以为此篇。君陈、君牙、囧命皆此?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

正义曰:王顺道而言。曰:今以大道告汝。殷王首子告之以下辞也。曰猷如大诰,言以道诰之。传微子至称之。

正义曰:吕氏春秋仲冬纪云:纣之母生微子启与仲衍,尚为妾,已而为妻,后生纣。纣父欲立启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之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故纣为后。郑云:微子启,纣同母庶兄也。若,顺也。猷,道也。以其本是元子,故顺道本而称之。释诂云:元,首始也。易曰:元者,善之长也。传言二至三统。

正义曰:郊特牲云:天子存二代之后,犹尊贤也。尊贤不过二代。书传云:王者存二王之后与已为三,所以通三统,立三正。周人以日至为正,殷人以日至后三十日为正,夏人以日至后六十日为正。天有三统,土有三王,三王者,所以统天下也。礼运云:祀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二王后得郊祭天,以其祖配之。郑云:所存二王后者,命使郊天,以天子礼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此谓通天三统,是立二王后之义也。此命首言稽古,则立先代之后,自古而有此法,不知从何代然也。孔意自夏以上,不必改正,纵使正朔不改,典礼服色自当异也。曰笃不忘。

正义曰:僖十二年左传王命管仲之辞曰,谓督不忘,则曰亦谓义。孔训笃为厚,故传云谓厚不可忘。杜预以督为正,可谓正而不可忘也。愼乃服命。

正义曰:传言愼汝祖服命数,谓祭汤庙,得用天子之礼,服其殷之本服。命则上公九命当愼之,无使乖礼制也。唐叔至归禾。正义曰:成王母弟唐叔于其食邑之内得禾,下异?垄,上同颖穗,以其有异,拔而贡于天子,以为周公德所感致。于时周公东征未反,王命唐叔归周公于东。命有言辞。史叙其事,作归禾之篇。传唐叔至一穗。

正义曰:昭十五年左传云: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指言唐叔得禾,知其所食邑内得异禾也。唐叔食邑,书传无文。诗述后稷种禾于实秀之下,乃言实颖。毛传云:颖垂,言穗重而垂,是颖为穗也。禾各生一垄,而合为一穗,言其异也。书传云:成王之时,有三苗贯桑叶而生,同为一穗,其大盈车,长几充箱,民得而上诸成王下。传云:拔而贡之。若是盈车之穗,不可手拔而贡。孔不用书传为说也。传异?至封晋。

正义曰:禾者,和也。异?同颖,是天下和同之象。成王以为周公德所感致,于时周公东征未还,故命唐叔以禾归周公于东也。归禾年月,史传无文,不知在启金縢之先后也。王启金縢,正当禾熟之月,若是前年得之,于时王疑未解,必不肯归周公。当是启金縢之后,喜得东土和平,而有此应,故以归周公也。唐叔后封于晋,经史多矣,传言此者,欲见此时未封,知在邑内得之。昭元年左传称成王灭唐而封大叔焉,所灭之唐,即晋国是也。然则得禾之时,未封于唐,从后称之为唐叔耳。周公至嘉禾。

正义曰:周公既得王所命禾,乃陈天子归禾之命,为文辞称此禾之善,推美于成王。史叙其事,作嘉禾之篇。传巳得至称君。

正义曰:郑云受王归已禾之命与其禾,以为既得命禾,谓复得禾,义当然矣。成王归禾之命,必归美周公,周公陈归禾之命,又推美成王,是善则称君之义也。善则称君,坊记文也。传天下至下亡:

正义曰:嘉训善也,言此禾之善,故以善禾名篇。陈天子之命,故当布告天下。此以善禾为书之篇名,后丗同颖之禾,遂名为嘉禾,由此也。二篇东征未还时事,微子受命,应在此篇后。篇在前者,盖先封微子,后布此书故也。尚书正义卷第十二,计一万五千五百一十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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