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平章政事蔡国张公墓志铭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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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06:53

中书平章政事蔡国张公墓志铭

我国家有文武忠孝丗勲大臣,曰蔡国公张公,以泰定四年十二月甲寅,薨于保定满城县冈头里第。遗命上蔡国公印。丞相即日以闻, 上为震悼,勑有司赠官致赙如礼。公?大夫士相吊于朝,中外闻者,莫不嗟叹,异口一辞曰:呜呼!正人亡矣。其孤景武等,以明年之二月辛酉,葬公于定兴县之河内,从献武王之兆次也。先事三日,使其孙旭属太史虞集书墓铭,事严不敢辞。谨按公讳珪,字公端,故累赠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蔡国武穆公讳某之曽孙,故累赠推忠宣力开国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汝南忠武王讳某之孙,故赠推忠効节翊运保大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淮阳献武王讳某之子也。至元十六年,献武王平宋海上,归奏成功,道出江淮,公年十六,行省臣察其英伟,留公慑管军万户。明年,真拜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佩其父虎符,治所统军,镇建康。未几,献武薨京师。丗祖皇帝亟召公还治䘮既葬。有勑入朝。 上亲抚之。因得面奏曰。臣㓜军事重。聂祯者从臣父祖乆歴行陈。幸以副臣。上叹曰。知求老臣自副。常儿不知出此。厚赐而遣之。偏及其从者。元领军半戍胡广省命还其麾下。十九年冬以使事入见。上赏识其成立,?凡内宴,忠武以功赐坐诸侯王上,至是特勑公坐其故处还军。盗起芜湖,宣徽尢甚,皆僣号署官,掠郡县,烧府库,杀县长吏。江东新附,民心易揺,应者日众,至犯杭之昌化,行省以重兵讨之,未克报。至之日,公投衣而起,率歩骑向芜湖。芜湖定,乃使人言于行省曰:宣徽虽非我所部,盗起,我不得以彼此为解。以其兵行,行省因以讨贼属公与他将㑹,惟公部曲所过无扰。宣部士数为贼衂,将奔溃,公传令止之,乃定败。卒有杀民家豕而并伤其主者,公曰:此军之所以败也。斩之。明日战,三合三胜,而贼益众困我。公曰:日暮矣,歛兵设伏,贼不敢动。明日复战,公曰:宣卒败而怯,毋累我众。使持旗鼓为声势,自以所部为二队,命之曰:贼勇者在前,前行击之,后立者胁从乌合耳。遣亲将帅二十五骑冲其后,陈乱前行?击,追奔数十里,得贼酋斩之,其馘三百,而自相蹂践以死殆尽。乃遣人抚安余民。又有贼?道者,以妖术起兵,亦有名号,恃其妖来往军门。且易公年少,欲因入谒剚刄,以骇服其众。公得其情,即执斩之麾下,其党大詟。而他酋犹将袭公,公夜伏兵山上,令之贼至而起。明日击贼。贼走山。伏起蹴贼堕崖死。磔其酋宣州平。贼之㓂徽者。巳败两万户军。公曰:贼轻矣。我往必得之。获生口三十。纵之使归。散语其人曰。张万户知汝栅居保族逃死耳。官军不谅汝。以贼击汝。与官军格。非汝志也。来降,吾能活之,不然,吾击汝立尽。明日,稍稍以牛酒来见,皆印识其衣,令兵识之,勿敢犯,渐以信服。有持金帛来者,弗受,兵弗动,而安者十八九矣。独南嵓西坑之寨尢险固,又尝衂官军惧,益自保,不听命。公得野人计,导胜兵百余人,鸟道縁登其巢背,度巳至,?兵击之,贼出战巢背,军下据其壁。贼囬顾巳失其穴,不得还其孥,由他道走。或请邀之,公不可。贼以孥得出,益懈。公曰:可矣。纵兵击之,血流成川,执其酋,送之行省,诛之。南陵盗又起,称天王,攻宣州,州兵不能支。公得檄,帅轻骑数十赴贼,贼并林阵,公不介而驰之。人德公,至于今祠之。盖自是江东之人。安于耕田凿井。以共赋税,而长子老孙矣。军中遂以无事。得故宋礼部侍郎邓公光。荐而师事之。邓公以相业授公曰。熟之,后必頼此用矣。凡在军十四年,而复入朝,实二十九年也。是时行枢宻院江南,或曰:天下事定矣,可无烦行院也。而张瑄者,以淛省叅知政事,任海道运饷,亦以为言。枢宻副使暗伯问于公,公曰:见上当自言之。遂召对。盖张方以运饷得幸,公恐其擅利海岛,因势用众,将非其福,故告上曰:纵使行院可罢,亦非瑄所冝。言淛省控制甚重,而行院得制其军事,非始计乎?上曰:不罢行院。枢宻院论江东功,奏公佥书江淮行枢宻院事,上曰:其命为副使。太师用儿鲁那演言:张珪年尚少,姑试以签书,果可大用,请俟他日。上曰:不然,是家为国家踣金蹙宋尽死力者三丗矣。汉人赐号㧞都者。惟真定史天泽与其家耳。史徒持文墨议论。孰与其家功多而可靳此邪。拜镇国上将军江淮等处行枢宻院副使。乆劳之师。新附之地。頼以镇安焉。成宗皇帝即位罢。大德三年遣使循行天下。诏公持节川陜民之疾苦,使宜振之。如罢官府之冗无益于民者,赎探马赤之贫而典鬻妻子者,还巩昌,民之复佥为军者,皆其事也。比还,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侍御史,换中奉大夫。淛西宋之故都,民物繁庶,贡税杂艺,倍蓰它镇,贪吏豪右?心其间。朝廷病之,以公为肃政廉访使。下车未数月,所部郡长吏以下,罢劾三十余,府史胥徒无虑数百,其?钜万万。强民有杀人,恃其赀,得不具狱。更制官吏持郷里短长,讼否受成于其家。公按之如法,民间始知有条制焉。得塩司奸吏事,根连上下,具有实迹,将发之。而窃位方面者内不自安,欲因以危中公,使其属以女子金钱赂遗近臣,用妄人言公有厌胜事,且沮塩法。天子为遣官数人往杂治之,得行省大小吏及塩官欺罔状,皆罪罢,而公召拜佥枢宻院事。入见同列,言此张九㧞都之子也。故事,侍宴别为衣冠,制饰如一,国语谓之只孙。公受赐,因得数宴。见探马赤军之戍北者多逃归,吏请按法诛之,公曰:逃者闻命惧诛,将聚而为盗,其以百日许自归,有不至者,乃诛之可也。奏可。公虽丗,家无第宅在京城,或言公僦居于上者,命买宅以赐,辞不受。拜御史中丞,行台江南。因上䟽,极言天人之际,灾异之故,其目则有修德行、广言路、进君子、退小人、信赏必罚、减冗官、节浮费,以宪法祖宗者。是时中书大臣有因朱青、张瑄之行贿也,事败,贬湖广,関节近幸,求复相位,而江淛省臣之首诬公者。亦在中书。公劾之不报。驰驲面䟽论之。并及近侍之荧惑者。又不报。遂谢病归。乆之又拜中丞行台陜西。不赴武宗皇帝时。仁宗皇帝在东宫。召拜谕德。未数日。拜太子賔客。复迁詹事。辞不就。尚书省臣滥杀无辜。轻革钱币。中外汹汹。中执法乆?人。上方图任,  仁宗曰:必欲得真中丞,惟张珪可。苟不称,我任其责。 上即日召拜中丞。居月余,上不豫,三寳奴矫诏赦天下,赦常赦之所必不赦者。未几, 上崩,仁宗命按诛之,而其党有求脱免者,公力言诸上,虽得不死,犹杖之。仁宗将即位,廷臣用 皇太后旨,行大礼于隆福宫。法驾已陈矣。公独奏其不可,台长止之曰:议巳定,虽百奏无益。公曰:未始一奏,讵知无益哉。且大位太祖 丗祖之位也。隆福 太后之宫也。舎大明弗御,天子果即何位乎。 上悟,移仗大明,遂即位。赐只孙衣二十袭,上金五十两,使自为带,受衣而辞金不允,制带以赐之。上命道士刘志清以其法为醮事,近侍分其所用金币。道士讼之台,而近侍譛道士于上前,当杀者六人。公力辩道士无死罪。 上怒曰:汝以台纲胁我耶?公曰:御史台陛下之台,则台纲陛下之纲也,陛下柰何欲自坏其纲乎?上怒未解,頋左右扶出。明日,复扣头苦諌曰:陛下必欲用譛言杀无罪,臣请先死。上即不杀,六道士亲解衣以赐公。明日,上谓近臣曰:人言中丞忠臣乎?张中丞乃张忠臣,非官中丞也。召谓之曰:朕欲厚赐?,非无寳玉,如非?心何?因以御巾拭面额,纳诸公怀,曰:朕泽之所存,朕心之所存也。其服膺母失。皇庆元年八月,拜荣禄大夫、枢宻副使。旧制,中州军士镇江南者,逾岭以戍,率二年而代,遭犯瘴疠,十无一还。公曰:是徒寘之死地耳。奏请屯置近邉,其岭表要害,因其土人以戍,不幸前死者,官给槥传还其家,从之。徽政院使失列门请以供城军?兴圣宫而巳领之以上。㫖移书宥府,众恐惧承命,公曰:宣徽省左右都卫两军足备工役,又欲此将何为?固不署,事得寝,而怨怒自此思害公矣。延祐二年,拜中书平章政事,请减烦冗,还有司,以清中书之务,得专修宰相之职焉。上从之,著为令。教坊使曹咬住拜礼部尚书,公曰:伶人为大宗伯,何以示后丗?上曰:姑听其至部而去之。公又谏,乃止。 皇太后以中书右丞相鉄木迭儿为太师,万户别薛叅知行省政事。公曰:太师辅上道德,鉄木迭儿非其人,万户无功,不得为外执政。 上深许公言,而东朝之怒滋矣。失列门等谋所以去公中书者,间车驾,时廵既度居庸, 皇太后宫幄在龙虎台,猝遣使召公,宫门下以中㫖切责之,赐杖。公创甚,舆归京师,明日遂出国门,贤人士大夫祖饯感叹,以为公之身可辱,公之名不可辱。斯事也,所谓质诸鬼神而无愧者欤。公子景元䝉 上眷,过掌符玺,不得一日去宿卫,至是以父病革告遽归。 上惊曰:郷别时?父无病。景元顿首泣血不敢言。 上不怿,遣?议中书省亊换住往赐之酒,遂拜为大司徒,谢病家居。㝷丁母忧,庐墓三年,寝苦啜粥,病肿湿,或劝之食肉,不听,日于其间累土坟次如台者三。七年正月,上忆公生日,辍上尊,解御衣以赐之。盖 仁庙于公终始之意固将有为,而竟夺其志,悲夫。至治二年。英宗皇帝召见公于易水之上,曰:四丗旧臣,朕将??以政。公辞归,遣近臣设醴候诸馆。东平王拜住时为相,问公曰:宰相之体何先?曰:莫先于格君心,莫急于广言路。是冬,起公为集贤大学士,而鉄木迭儿复为丞相,遂杀平章萧拜住、中丞杨朶儿只、上都留守贺伯颜,皆籍没其家,大小之臣,不知死所。㑹地震风烈勑,廷臣集议弭灾之道,公以大学士当议,抗言于坐曰:弭灾当究其所以得灾者。汉杀孝妇,三年不雨,萧、杨等?死,非致沴之一端乎?死者固不可复生,而清议犹可昭白,毋使朝廷终失之也。又拜中书平章政事。?公将兵时所佩符及歴台省毎除必让还曰。此军符也。非他官所得佩。请上之。典瑞自大德来凡三上三不允。至是以间又不?。而公固请竟纳之。侍宴万寿山。又特有玉带之赐。仁庙范金为主,盗窃之。时参知政事马刺兼领太常礼仪使,常迁左丞,公曰:以参政迁左丞,姑曰序进。而太常奉宗祏不谨,当待罪而迁官,何以谢在天之灵。遂格其命。时有勇暴者,厕名元从中,怙恃恩私,肆为不法。有医妇饰而过市六七人,要而执之,加无礼焉。有尉捕得强盗,械送府,盗有亲者,方乗传出,使击尉去,破械纵贼,有司莫得而诘,告省府,又不得请。公曰:如是则乱生矣。力命捕之,皆得诸权要之家,㑹赦解。有售珠于内府,枚论之,一小者有直万缗。公曰:万缗中人几家之产,㑹其珠凡几万乎?且战国小君,犹以得贤,胜照乗曽,彼识之不若乎?又手䟽极论,法度寛㢮,纪纲日坏,汚秽贼虐,恬不为怪。逆顺不明于人心,祸乱之鍳不逺,惟圣明?其乾刚以振德之,则仁厚之泽无党偏矣。不报,而公病増剧,非扶掖不能行。有诏常见免拜跪,赐小车,得乗至殿门下。 上肇开经筵,讲帝王之道,明古今治忽之故,命左丞相与公领之。公进翰林学士?澄等以备顾问。毎进读,公恳恳为上敷说,皆义理之正,无几微权谋术数之渉焉。自是辞位甚力,上委曲勉留而后许,然犹封蔡国公,知经筵事,别刻蔡国公印以赐,庶几其少留也。泰定二年五月,公得㫖蹔归,天下之功成名遂身退者,未有能及之者也。三年春,上遣使召公,期以必见,公力疾而谒,上曰:?来时民间何如?公曰:臣老寡賔客不足逺知。真定保定河间,臣郷里也,民饥甚,朝廷幸出金粟赈之,而恵未及者十五六。惟陛下念之。上恻然。勑有司毕赡之如公意。又一再进讲。拜翰林学士承㫖知制诰兼修国史。国公经筵如故。上见其诚病。谓之曰。西山佛祠多髙㓗。可以頥神巳疾。?择而处之。驾至上都。上顾谓丞相若曰张平章安否。老人恐之,侍养冝以时还家,得无便乎?因遣使抚谕之,务在顺适其意。于是公始成归矣。少间长衣幅巾,消揺泉石之间,与山僧野老分席以相愉恱。上稍闻之,以公为愈矣。起公商议中书省。公曰:老臣荷国厚恩四丗,而臣歴事六朝矣。一息未尽,其忍忘朝廷乎。如筋力弗胜何。使者不敢强。阅数月又病,上遣太医视之,乆不愈,乃移书中书曰:病不任事,而国公月俸千缗。弗敢受。籍㑹之,凡为定者三百余,悉送还官。上闵伤其意,留其奉庋诸府。俄而公薨。公质本髙明,又辅以学力,积丗勲崇,期丗其家,以经济自任。临事决议,侃侃正色,勇于敢言,千剉万折,人所不堪。公志不为少变,而气益昌。虽贵幸临之,奸黠侮之,公一以诚悫自处乆之,而各失其所恃者多矣。究而论之,盖古所谓社稷之臣者乎!公少能挽强命中,尝从大帅出林薄,有虎在焉,人马辟易。公抽一矢直当虎。虎人立。矢洞其喉。一军讙嚣。及学书。腕力尢徤。端重严劲。无惭笔諌之臣。读书不尚章句。务求内圣外王之道。既而稍进方外之士。以恱生佚老焉。公?娶杨氏。継室乌氏。又娶郭氏。并封赵国夫人。皆无子。清河郡夫人孙氏生定逺大将军、保定等路管军上万户,佩虎符。镇武昌。曰景武者。公长子也。次景鲁。亚中大夫海北广东道肃政廉访使。景哲。奉政大夫佥浙东海右道肃政廉访司事。景元。资政大夫河南江北道肃政廉访使。景德未仕卒。景诚文林郞内政司丞。女五人。长适朝列大夫太常礼仪院判官董守悫。次适中顺大夫秘书监丞赵伯忽。次継室董守悫次未行。次适武德将军保定翼管军上千户忽都帖木儿。孙男十一人。长曰旭宿卫。次曰昌。明威将军保定等路管军上万户佩金虎符。曰昆,曰升,曰昭,曰晟,曰曜,曰旺,余皆㓜。孙女六人,铭曰:

维蔡建国,自其先公,于焉讫金,是用启封。

公子公孙,洊扬丗武,追王奕奕。曰淮曰汝。

顾瞻先履,頟頟有成,孰不胙土。我于其生。

于皇建官,略用汉制。将军司马,丞相御史。

三府相望,緫賛国成,人登其一,巳极?荣。

我以丗将。典司风纪。既贰宥宻。又使宅揆。

公曰噫嘻。我曷致兹。于公先王。究忠百为。

人曰咈哉。德则维丗。智周虑渊。乃克有济。

丗皇作之。成宗渥之。穆穆武仁。心焉度之。

大车既载。于行而枕。孰谓得君。众忤构厄。

既退既藏,侃大纲。先帝遗直,以锡嗣皇。

有猷有为,有言有烈。相时憸壬,睢盱震慴。

大驾之来,法宫既清。出纳咨诹,属于老成。

人亦莫间,政亦莫适。抱其遗经,积诚思格。

白髪苍颜,安车以朝。伫瞻威仪,德音孔昭。

公虽言归,公郷近止。公疾遄巳,公来觐止。

公今不来, 天子永怀。一鉴之亡,四囯之哀。

勲在王室,德施孙子。著铭玄堂,作者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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