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虚總論

潛虚總論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強而名之是為道。太極元氣，函三為一，衍而伸之是為數。兩儀之所以奠位，萬?之所以成形，天下國家之所以致治，悉不外乎道與數。聖人筆而載之，是為易。子雲作太玄，所以明易也；温公作潛虚，所以明元也。易之作，出扵不得已，元虚之作，豈亦出扵不得已乎？自雄之作元，議者已紛然矣，獨有扵虚乎？曰：易者，経之原也，其道奥而難知。温公固嘗云：易，天也。元者，所以為之階也。將升天而可廢其階乎？又嘗譬之扶大厦者資衆木，明大道者資衆說，蓋非特元論，亦虚論也。學者由虚而曉元。由元而究易。斯無躐等之患。而有漸進之益矣。是豈得已而不已哉。抑又以温公平生著述論之。其考前古興衰得失之迹，作為通鑑。自潛虚視之。則筆學也。留心太元三十年，既集諸說而為註，又作濳虚之書。自通鑑視之。則心學也。今世扵筆力之所及者，家傳人誦，無間四夷。至扵心思之所及，則見者不傳，傳者不習，誠可恠也。豈後世之子雲扵？温公見之，後世之温公自有時乎？敦實自㓜得潛虚藁本於其裔孫伋，首尾多?，尋訪數年，始得全文。初若聱牙漫漶，不可測識，深思熟讀，乃知立辭命意。左右前後。横斜曲直。皆有成理。因即其圖。各為總論。庶㡬學者易覽。少見温公之用心焉。雖然。詩三百篇。而聖人蔽之以一言。若道極扵㣲妙。而不見於日用之間。則亦何貴於道哉。是故易之所謂人道者。不過乎仁義。元之所謂大訓者，不過乎忠孝。虚之所謂人之務者，不過乎五十五行。仰而推之，以配三百六十五度，日月不䏻越一度以周，天人不䏻越一行以全徳，兹又述作之深意也。學者以是求之，思過半矣。若夫大衍五行，律暦之至數，又何患其難知焉。

元以凖易，虚以擬元論。切觀元之凖易，虚之擬元，非謂卦爻象數求以相合也。反覆其序，軫轉其道，雖若與之相戾，而終實與之為表裏者，乃所以為有得也。故易之為卦六十有四，而元之首則八十有一，虚之名則五十有五，易之爻有六，元之賛則有九，虚之變則有七。易之卦有内外，元之首有四位，虚之體有十等。易有八物，元配五行，虚則兼之以生成之數。易始於乾，元則始於中，虚則始於元也。易終於未濟，元則終於飬，虚則終於餘也。易之蓍䇿用四十有九，元之蓍䇿用三十有三，虚之蓍䇿用七十。易之揲也以四，元之揲也以三，虚之揲也以十，易之占也以動，元之占也以逢，虚之占也以變。是三者固若相戾而不合也。及要而語極，則實相表裏，豈有異哉？易之為卦也，始於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而乗之，故極為六十有四焉。若之元為首，由一以生三，由三以生九，九九而乗之，斯為八十有一焉。至虚之為名，則始於五行，以天之中數五五而乗之為二十有五，以地之中數五六而乗之為三十，合而言之為五十有五焉。然則易之卦，元之首，虚之名，無以異也。易之為爻，守金木水火而為一，分土而為二，於是有六爻，六六乗之，故六十四卦而三百八十四爻具焉。若元之為賛，則分金木水火而為二，守土而為一，扵是有九賛，九九而乗之，故八十一首而七百二十九賛設焉。至虚之有變，以金木、水、火、土生成之，合旋相為宫，而生商、角、徴、羽及變宫、變徴，於是有七變。七七而乗之，以元餘，齊之無變，故五十二名三百六十四變生焉。易之爻，元之賛，虚之變，無以異也。易之為書也，卦有内外，以别正悔，於是有工體。故有以乾為主而重卦者，若徤而說之為夬是也。有以坤為主而重卦者，若順而說之為萃是也。以震為主，若動而說之為随；以巽為主，若巽而說之為大過，皆以其有二體故也。若元之為書，則方州、部、家，以别逺近，於是有四位焉。故一元象辟，都覆三方，而方者，三公之象也。方同九州，而州者九卿之象也。杖載庶部，以象大夫，分正部家，以象元士。凢。此皆以其有四位故也。至虚之為書，則體分十等，以表尊卑，故一等象王，二等象公。分岳牧率侯?、大夫、士庶次為等降。先設十純，各分其位。其次降一王，引三公也。其名為裒，其次降二王，引四岳也，其名為柔。其次降三王，引九牧也，其名為剛。其次降四王，引連率也，其名為雍凢。此皆以其有十等故也。合而論之，二體、四位、十等，同為卦象而已，果且有異乎哉？易之為書也，始於乾坤，而分扵六子，扵是有八物焉。天地奠位，知其為乾坤；山澤通氣，知其為艮兊；雷風相薄，震巽以辨；水火不相射，坎离以濟。凢！此以其體乎八物故也。若元之為書，則始於一水，終扵五土，扵是有五行焉。故首性屬水，知其為中；首性屬火，知其為周。礥之為首性得天；三之木；閑之為首，性得地四之金；少之為首，性得天五之土。凢！此皆以其配五行也。至虚之為書，始扵天一，終扵地十。扵是備五行生成之數。一六置後，自泯至昧；二七置前，自蠢至考；三八置左，自容至前；四九置右，自徒至乂；五十分至扵。四隅艮昭巽庸，坤范乾績，各有所?。若此，以其備五行生成之數也。合而論之，八物五行及五行生成之用，同扵取象而已，果且有異乎哉？易次其卦，以隂陽消息，人事盛衰，相受其義。元次其首，以日之?次宿之分度，以周其數；虚次其名，以周天之度。用三百六十四變，變尸一日。故易始於乾，則以萬物之所資始，所謂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是也。終於未濟，則以變故之不可測，所謂易不可窮，故以未濟終焉是也。元始於中，則以一元之氣所由基，所謂一氣潜萌扵，黄鍾信無不在其中是也。終扵飬，則以一歳之氣所由復，所謂星如歳如復継之?是也。虚始扵元，則以元始也，所謂冬至之氣起扵元是也。終扵餘，則餘終也，所謂天地無餘不䏻成變化是也。即是推之，則卦首名之終始無以異也。易之蓍䇿本乎大衍而虚其一，元之蓍䇿本乎天地而虚其三。虚之蓍、䇿，本乎五行而虚其五。故乾之䇿二百一十有六，坤之䇿百四十有四，合而計之，凢三百有六十，以當朞之日；衍而積之，凢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以當萬物之數。此易之蓍所以用四十有九也。天之數十有八，地之數十有八，合而計之，凢三十有六，以律七百二十九賛，衍而積之，凢二萬六千二百四十四䇿，以當?之日，此元之蓍所以用三十有三也。五行相乗得二十有五，又以三才乗之，得七十有五，以占五十五名。衍而積之凢三千八百五十䇿，以成變化之用，此虚之蓍所以用七十也。即是推之，則䇿筭之無窮，無以異也。分而為二，掛一扵指，揲之以四，㱕竒扵物，此則易之揲法也。先掛其一，半分其餘，揲之以三，并餘於扐，此則元之揲法也。分而為二，右掛左一，揲左以十，㱕餘扵扐，?分揲右，皆如左法，此則虚之揲法也。易揲以四，故取七、八、九、六以定六爻之法。元揲以三，故取七、八、九以定四位之畫。虚揲以十，故取左右生成之數，以定合體之名。是則揲法之同也。七為少陽，八為少隂，而七、八為無變。九為老陽，六為老隂，而九、六為有變。不變者静而守其位，有變者動而有所之。此則易之占法也。旦筮用経，夕筮用緯。休則逢陽星，時數辤従。咎則逢隂星，時數辤違。此則元之占法也。左為主，右為客。先主後客者陽，先客後主者隂。陽則用其顯，隂則用其幽，此則虚之占法也。易取其變，故以九六而辨其吉。㐫元取其逢，故以従違而别其休咎。虚用其變，故以幽顯而辨其否臧。是則占法之無以異也。夫以首凖卦，以名擬首，以賛凖爻，以變擬賛，以四位凖二體，以十等擬四位，以五行凖八物，以生成演五行。至於卦首名之相次，䇿筭之無窮，蓍之數，占之法，未有不固者。自非好古樂道，用心於内，超然自得於犧易之㫖者，孰䏻？進此知楊子雲深湛之思，司馬君實專精之見，皆有以臻大易之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