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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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1:57
晉紀二十五
太宗簡文皇帝
咸安元年春正月,袁瑾、朱輔求救於秦,秦王堅以瑾爲揚州刺史,輔爲交州刺史,遣武衛將軍武都王鑒、前將軍張蚝帥步騎二萬救之。大司馬温遣淮南太守桓伊、南頓太守桓石䖍等撃鑒、蚝於石橋,大破之,秦兵退屯愼城。伊,宣之子也。丁亥,温拔壽春,擒瑾及輔并其宗族,送建康,斬之。 秦王堅徙關東豪傑及雜夷十五萬户于關中,處烏桓于馮翊、北地,丁零翟斌于新安、澠池,諸因亂流移,欲還舊業者,悉聽之。 二月,秦以魏郡太守韋鍾為青州刺史,中壘將軍梁成為兖州刺史,射聲校尉徐成為并州刺史,武衛將軍王鑒為豫州刺史,左將軍彭越為徐州刺史。太尉司馬皇甫覆爲荆州刺史,屯騎校尉天水姜宇為涼州刺史,扶風内史王統爲益州刺史,秦州刺史西縣矦雅爲使持節、都督秦、晉、凉、雍州諸軍事、秦州牧,吏部尚書楊安為使持節、都督益、梁州諸軍事、梁州刺史。復置雍州,治蒲阪,以長樂公丕爲使持節、征東大將軍、雍州刺史。成平老之子,統。擢之子也。堅以關東初平,守令宜得人,命王猛以便宜簡召英俊,補六州守令,授訖,言臺除正。 三月,壬辰,益州刺史建成定公周楚卒。 秦後將軍金城俱難攻蘭陵太守張閔子于桃山,大司馬温遣兵擊却之。 秦西縣矦雅、楊安王統徐成及羽林左監朱肜、揚武將軍姚萇帥步騎七萬伐仇池公楊纂。 代將長孫斤謀弑代王什翼犍,世子寔格之,傷脇,遂執斤,殺之。 夏,四月,戊午,大赦。 秦兵至鷲峽,楊纂帥衆五萬拒之。梁州刺史弘農楊亮遣督䕶郭寳、卜靖帥千餘騎助纂,與秦兵戰于峽中,纂兵大敗,死者什三四,寳等亦沒。纂收散兵,遁還西縣。矦雅進攻仇池,楊統帥武都之衆降秦。纂懼,面縛出降。雅送纂于長安,以統為南秦州刺史,加楊安都督南秦州諸軍事,鎮仇池。王猛之破張天錫於枹罕也,獲其將敦煌陰據及甲士五千人。秦王堅既克楊纂,遣據帥其甲士還凉州,使著作郎梁殊、閻負送之,因命王猛爲書諭天錫曰:昔貴先公稱藩劉、石者,惟審於彊弱也。今論凉土之力,則損於往時,語大秦之徳,則非二趙之匹,而將軍翻然自絶,無乃非宗廟之福也歟。以秦之威旁振無外,可以囘弱,水使東流,返江河使西注,關東旣平,將移兵河右,恐非六郡士民所能抗也。劉表謂漢南可保,將軍謂西河可全,吉凶在身,元龜不逺,宜深筭妙慮,以求多福,無使六世之業一旦而墜地也。天錫大懼,遣使謝罪稱藩。堅拜天錫使持節、都督河右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凉州刺史、西平公、吐谷渾王辟奚聞楊纂敗,五月,遣使獻馬千匹、金銀五百斤于秦。秦以辟奚爲安逺將軍、漒川矦。辟奚,葉延之子也,好學,仁厚而無威斷,三弟專恣,國人患之。長史鍾惡地,西漒羌豪也,謂司馬乞宿雲曰:三弟縱横,勢出王右,㡬亡國矣。吾二人位爲元輔,豈得坐而視之!詰朝月望,文武並會,吾將討焉。王之左右皆吾羌子,轉目一顧,立可擒也。宿雲請先白王,惡地曰:王仁而無斷,白之必不從,萬一事泄,吾屬無類矣。事已出口,何可中變!遂於坐收三弟殺之。辟奚驚怖,自投床下。惡地、宿雲趨而扶之曰:臣昨夢先王刺臣云:三弟將為逆,不可不討,故誅之耳。辟奚由是發病恍惚,命世子視連曰:吾禍及同生,何以見之於地下?國事大小,任汝治之,吾餘年殘命,寄食而已。遂以憂卒。視連立,不飲酒遊畋者七年,軍國之事,委之將佐。鍾惡地諫,以爲人主當自娛樂,建威布徳。視連泣曰:孤自先世以來,以仁孝忠恕相承,先王念友愛之不終,悲憤而亡,孤雖纂業,尸存而已,聲色遊娯,豈所安也。威徳之建,當付之將來耳。 代世子寔病傷而卒。 秋七月,秦王堅如洛陽。代世子寔娶東部大人賀野千之女,有遺腹子,甲戌,生男。代王什翼犍爲之,赦境内,名曰涉圭。 大司馬温以梁、益多寇,周氏世有威名,八月,以寧州刺史周仲孫監益、梁二州諸軍事,領益州刺史。仲孫,光之子也。 秦以光禄勲李儼為河州刺史,鎮武始。 王猛以潞川之功,請以鄧羌為司?。秦王堅下詔曰:司?校尉董牧皇畿,吏責甚重,非所以優禮名將。光武不以吏事處功臣,實貴之也。羌有亷李之才,朕方委以征伐之事,北平匈奴,南蕩揚越,羌之任也,司?何足以嬰之!其進號鎮軍將軍,位特進。 九月,秦王堅還長安。歸安元矦。李儼卒于上邽,堅復以儼子辯爲河州刺史。 冬,十月,秦王堅如鄴,獵于西山,旬餘忘返。伶人王洛叩馬諫曰:陛下羣生所繫,今久獵不歸,一旦患生不虞,奈太后!天下何!堅爲之罷獵還宮。王猛因進言曰:畋獵誠非急務,王洛之言,不可忘也。堅賜洛帛百匹,拜官箴左右,自是不復獵。大司馬温恃其材略位望,陰蓄不臣之志,嘗撫枕歎曰: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術士杜炅能知人貴賤,温問炅以己禄位所至,炅曰:明公勲格宇宙,位極人臣。温不悦。温欲先立功河朔,以收時望,還受九錫。及枋頭之敗,威名頓挫。旣克壽春,謂參軍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未也。久之,超就温宿,中夜謂温曰:明公都無所慮乎?温曰:卿欲有言邪?超曰:明公當天下重任,今以六十之年,敗於大舉,不建不世之勲,不足以鎭愜民望。温曰:然則奈何?超曰:明公不爲伊、霍之舉者,無以立大威權,鎭壓四海。温素有心,深以爲然,遂與之定議。以帝素謹無過,而床第易誣,乃言帝早有痿疾,嬖人相龍、計好、朱靈寳等參侍内寢,二美人田氏、孟氏生三男,將建儲立王,傾移皇基。密播此言於民間,時人莫能審其虛實。十一月,癸卯,温自廣陵將還姑孰,屯于白石。丁未,詣建康,諷褚太后請廢帝,立丞相會稽王昱,并作令草呈之。太后方在佛屋燒香,内侍啟云:外有急奏。太后出,倚户視奏數行,乃曰:我本自疑此。至半便止,索筆益之:曰:未亡人不幸罹此百憂,感念存沒,心焉如割!己酉,温集百官於朝堂,廢立旣曠代所無,莫有識其故典者。百官震慄,温亦色動,不知所爲。尚書僕射王彪之知事不可止,乃謂温曰:公阿衡皇家,當?傍先代。乃命取霍光傳禮度儀制,定於湏臾。彪之朝服當階,神彩毅然,曾無懼容,文武儀準,莫不取定,朝廷以此服之。於是宣太后令,廢帝爲東海王,以丞相、録尚書事、㑹稽王昱統承皇極。百官入太極前殿,温使督䕶笁瑶、散騎侍郎劉亨收帝璽綬。帝著白帢單衣,步下西堂,乗犢車出神虎門。羣臣拜辭,莫不歔欷。侍御史、殿中監將兵百人,衛送東海第。温帥百官具乗輿灋駕,迎會稽王于會稽邸。王於朝堂變服,著平巾幘單衣,東向流涕,拜受璽綬。是日即皇帝位,改元。温出次中堂,分兵屯衛。温有足疾,詔乗輿入殿。温撰辭,欲陳述廢立本意,帝引見,便泣下數十行。温兢懼,竟不能一言而出。太宰、武陵王晞好習武事,爲温所忌,欲廢之,以事示王彪之,彪之曰:武陵親尊,未有顯罪,不可以猜嫌之閒便相廢徙。公建立聖明,當崇奬王室,與伊、周同美。此大事,宜更深詳。温曰:此已成事,卿勿復言。乙卯,温表:晞聚納輕剽,息綜矜忍,袁眞叛逆,事相連染,頃日猜懼,將成亂階。請免晞官,以王歸蕃。從之,并免其世子綜、梁王㻱等官。温使魏郡太守毛安之帥所領宿衞殿中。安之,虎生之弟也。庚戌,尊褚太后曰崇徳太后。初,殷浩卒,大司馬温使人齎書弔之。浩子㳙不荅,亦不詣温,而與武陵王晞遊。廣州刺史庾藴,希之弟也,素與温有隙,温惡殷、庾、宗彊,欲去之。辛亥,使其弟祕逼新蔡王晃詣西堂叩頭自列,稱與晞及子綜、著作郎殷㳙、太宰長史庾倩、掾曹秀、舎人劉彊、散騎常侍庾柔等謀反,帝對之流涕,温皆收付廷尉。倩、柔,皆藴之弟也。癸丑,温殺東海王三子及其母。甲寅,御史中丞譙王恬承温㫖,請依律誅武陵王晞。詔曰:悲惋惶怛,非所忍聞,況言之哉!其更詳議。恬,承之孫也。乙卯,温重表固請誅晞,詞甚酷切。帝乃賜温手詔曰:若晉祚靈長,公便宜奉行前詔;如其大運去矣,請避賢路。温覽之,流汙變色,乃奏廢晞及三子,家屬皆徙新安郡。丙辰,免新蔡王晃爲庶人,徙衡陽。殷㳙、庾倩、曹秀、劉彊、庾柔皆族誅。庾藴飲酖死。藴兄東陽太守友子婦,桓豁之女也,故温特赦之。庾希聞難,與弟會稽王參軍邈及子攸之逃于海陵陂澤中。温既誅殷、庾,威埶翕赫,侍中謝安見温遥拜,温驚曰:安石,卿何事乃爾!安曰:未有君拜於前,臣揖於後。戊午,大赦,增文武位二等。己未,温如白石,上書求歸姑孰。庚申,詔進温丞相,大司馬如故,留京師輔政。温固辭,仍請還鎮。辛酉,温自白石還姑孰。秦王堅聞温廢立,謂羣臣曰:温前敗灞上,後敗枋頭,不能思愆,自貶以謝百姓,方更廢君以自説,六十之叟,舉動如此,將何以自容於四海乎?諺曰:怒其室而作色於父。其桓温之謂矣。秦車騎大將軍王猛以六州任重,言於秦王堅,請改授親賢,及府選便宜,輒已停寢,别乞一州自效。堅報曰:朕之於卿,義則君臣,親踰骨肉,雖復桓昭之有管樂,玄徳之有孔明,自謂踰之。夫人主勞於求才,逸於得士,旣以六州相委,則朕無東顧之憂,非所以爲優崇,乃朕自求安逸也。夫取之不易,守之亦難,茍任非其人,患生慮表,豈獨朕之憂,亦卿之責也。故虛位台鼎,而以分陜爲先。卿未照朕心,殊乖素望,新政俟才,宜速銓補。俟東方化洽,當衮衣西歸。仍遣侍中梁讜詣鄴諭㫖,猛乃視事如故。 十二月,大司馬温奏:廢放之人,屏之以逺,不可以臨黎元。東海王宜依昌邑故事,築第吳郡。太后詔曰:使爲庶人,情有不忍,可特封王。温又奏可。封海西縣矦。庚寅,封海西縣公。温威振内外,帝雖處尊位,拱黙而已,常懼廢黜。先是,熒惑守太㣲端門,踰月而海西廢。辛卯,熒惑逆行入太㣲,帝甚惡之。中書侍郎郗超在直,帝謂超曰:命之脩短,本所不計,故當無復近日事邪?超曰:大司馬臣温方内固社稷,外恢經略,非常之事,臣以百口保之。及超請急省其父,帝曰:致意尊公,家國之事,遂至於此。由吾不能以道匡衛,愧歎之深,言何能諭!因詠庾闡詩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遂泣下霑襟。帝羙風儀善,容止,留心典籍,凝塵滿席,湛如也。雖神識恬暢,然無濟世大略,謝安以爲惠帝之流,但清談差勝耳。郗超以温故,朝中皆畏事之。謝安嘗與左衛將軍王坦之共詣超,日旰未得前,坦之欲去,安曰:獨不能爲性命,忍須㬰邪? 秦以河州刺史李辯領興晉太守,還鎭枹罕,徙涼州治金城。張天錫聞秦有兼并之志,大懼,立壇於姑臧南,刑三牲,帥其官屬遥與晉三公盟。遣從事中郎韓愽奉表送盟文,并獻書於大司馬温,期以明年夏同大舉,會于上邽。 是嵗,秦益州刺史王統攻隴西鮮卑乞伏司繁於度堅山,司繁帥騎三萬拒統于苑川。統潜襲度堅山,司繁部落五萬餘皆降於統。其衆聞妻子已降秦,不戰而潰,司繁無所歸,亦詣統降。秦王堅以司繁爲南單于,留之長安;以司繁從叔吐雷為勇士護軍,撫其部衆。二年春二月,秦以清河房曠爲尚書左丞,徵曠兄黙及淸河崔逞、燕國韓㣧爲尚書郎,北平陽陟、田勰、陽瑶爲著作佐,郭郝略爲清河相,皆關東士望,王猛所薦也。瑶,騖之子也。冠軍將軍慕容垂言於秦王堅曰:臣叔父評,燕之惡來輩也,不宜復汚聖朝,願陛下爲燕戮之。堅乃出評爲范陽太守,燕之諸王悉補邊郡。 臣光曰:古之人滅人之國而人悦,何哉?爲人除害故也。彼慕容評者,蔽君專政,忌賢疾功,愚闇貪虐,以喪其國,國亡不死,逃遁見擒。秦王堅不以爲誅首,又從而寵秩之,是愛一人而不愛一國之人也,其失人心多矣。是以施恩於人而人莫之
恩,盡誠於人而人莫之誠,卒於功名不遂,容身無所,由不得其道故也。
三月,戊午,遣侍中王坦之徵大司馬温入輔,温復辭。 秦王堅詔:關東之民,學通一經,才成一藝者,在所郡縣以禮送之。在官百石以上,學不通一經,才不成一藝者,罷遣還民。 夏,四月,徙海西公於吳縣西柴里,敕吳國内史刁彞防衛,又遣御史顧允監察之。彞,恊之子也。 六月,癸酉,秦以王猛爲丞相、中書監、尚書令、太子太傅、司?校尉、特進、常侍、持節、將軍、矦如故;陽平公融爲使持節、都督六州諸軍事、鎭東大將軍、冀州牧。 庾希、庾邈與故青州刺史武沈之子遵聚衆夜入京口城,晉陵太守卞眈踰城奔曲阿。希詐稱受海西公密㫖,誅大司馬温。建康震擾,内外戒嚴。卞眈發諸縣兵二千人擊希,希敗,閉城自守。温遣東海内史周少孫討之。秋,七月,壬辰,拔其城,擒希、邈及其親黨,皆斬之。眈,壼之子也。 甲寅,帝不䂊,急召大司馬温入輔,一日一夜發四詔,温辭不至。初,帝爲會稽王,娶王述從妹爲妃,生世子道生及弟俞生。道生踈躁無行,母子皆以幽廢死。餘三子、郁朱生、天流,皆早夭,諸姬絶孕將十年,王使善相者視之,皆曰:非其人。又使視諸婢媵,有李陵容者,在織坊中,黑而長,宮人謂之崑崙,相者驚曰:此其人也!王召之侍寢,生子昌明及道子。己未,立昌明爲皇太子,生十年矣。以道子爲琅邪王,領會稽國,以奉帝母鄭太妃之祀。遺詔大司馬温依周公居攝故事。又曰:少子可輔者輔之,如不可,君自取之。侍中王坦之自持詔入,於帝前毁之。帝曰:天下儻來之運,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專之?帝乃使坦之改詔曰:家國事一禀大司馬,如諸葛武矦、王丞相故事。是日帝崩,羣臣疑惑,未敢立嗣。或曰:當須大司馬處分。尚書僕射王彪之正色曰:天子崩,太子代立,大司馬何容得異?若先面諮,必反爲所責。朝議乃定。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崇徳太后令以帝沖㓜,加在諒闇,令温依周公居攝故事。事已施行,王彪之曰:此異常大事,大司馬必當固讓,使萬機停滯,稽廢山陵,未敢奉令,謹具封還。事遂不行。温望?文臨終禪位於已,不爾,便當居攝,既不副所望,甚憤怨,與弟沖書曰:遺詔使吾依武矦王公故事耳。温疑王坦之、謝安所爲,心銜之。詔謝安徵温入輔,温又辭。 八月,秦丞相猛至長安,復加都督中外諸軍事。猛辭曰:元相之重,儲傅之尊,端右務繁,京牧任大,緫督戎機,出納帝命,文武兩寄,巨細並關。以伊、呂、蕭、鄧之賢,尚不能兼,況臣猛之無似!章三四上,秦主堅不許,曰:朕方混壹四海,非卿誰可委者?卿之不得辭宰相,猶朕不得辭天下也。猛爲相,堅端拱於上,百官緫已於下,軍國内外之事,無不由之。猛剛明清肅,善惡著白,放黜尸素,顯拔幽滯,勸課農桑,練習軍旅,官必當才,刑必當罪。由是國富兵彊,戰無不克,秦國大治。堅敕太子宏及長樂公丕等曰:汝事王公,如事我也。陽平公融在冀州,髙選綱紀,以尚書郎房黙、河閒相申紹爲治中,别駕清河崔宏爲州從事,管記室。融年少,爲政好新竒,貴苛察,申紹數規正導以寛和,融雖敬之,未能盡從。後紹出爲濟北太守,融屢以過失聞,數致譴讓,乃自恨不用紹言。融嘗坐擅起學舎,爲有司所糾,遣主簿李纂詣長安自理,纂憂懼道卒。融問申紹,誰可使者?紹曰:燕尚書郎髙泰,清辯有膽智,可使也。先是丞相猛及融屢辟泰,泰不起。至是融謂泰曰:君子救人之急,卿不得復辭。泰乃從命。至長安。丞相猛見之,笑曰:髙子伯於今乃來,何其遲也?泰曰:罪人來就刑,何問遲速?猛曰:何謂也?泰曰:昔魯僖公以泮宫發頌,齊宣王以稷下垂聲。今陽平公開建學宫,追蹤齊、魯,未聞明詔褒美,乃更煩有司舉劾。明公阿衡聖朝,懲勸如此,下吏何所逃其罪乎!猛曰:是吾過也。事遂得釋。猛因歎曰:髙子伯豈陽平所宜吏乎!言於秦王堅,堅召見,悦之,問以爲治之本。對曰:治本在得人,得人在審舉,審舉在核眞,未有官得其人而國家不治者也。堅曰:可謂辭?而理博矣。以爲尚書郎。泰固請還州,堅許之。 九月甲寅,追尊故會稽王妃王氏曰順皇后,尊帝母李氏爲淑妃。 冬十月丁卯,葬?文帝于髙平陵。 彭城妖人盧悚自稱大道祭酒,事之者八百餘家。十一月,遣弟子許龍如吳,晨到海西公門,稱太后密詔,奉迎興復。公初欲從之,納保母諫而止。龍曰:大事垂捷,焉用兒女子言乎?公曰:我得罪於此,幸蒙寛宥,豈敢妄動。且太后有詔,便應官屬來,何獨使汝也?汝必爲亂。因叱左右縛之,龍懼而走。甲午,悚帥衆三百人晨攻廣莫門,詐稱海西公還,由雲龍門突入殿庭,略取武庫甲仗,門下吏士駭愕不知所爲。游擊將軍毛安之聞難,帥衆直入雲龍門,手自奮擊。左衛將軍殷康、中領軍桓祕入止車門,與安之并力討誅之,并黨與死者數百人。海西公深慮横禍,專飲酒,恣聲色,有子不育,時人憐之。朝廷以其安於屈辱,故不復爲虞 秦都督北蕃諸軍事、鎭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朔方桓矦、梁平老卒。平老在鎭十餘年,鮮卑、匈奴憚而愛之。 三吳大旱,饑,人多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