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質篇

形質篇

今之人嗜欲益開，形質益脆，知巧益出，性情益漓。何以言嗜欲益開也？古之時，膳用六牲，珍用八物，至矣。今則析燕之窠以爲餐，刳魚之翅以作食，蛑黄之醤，來自南中，熊白之羮，調于北地，非六牲八物之所可比也。古之時，冬則飲湯，夏則飲水足矣。今茶荈則新安、武林髙下百團僃涼燠之用。菸艸則香山、浦城、閩粤二種鬥水火之竒，非飲湯飲水之可比也。古之時，中人之家，冬則羊裘，夏則麻葛足矣。今則吉貝之暖，十倍于麻也。紗縠之輕，十倍于葛也。至于裘，則异種百岀，種文羊于田，搜海馬于水，不特古人所不及見，亦古人所不及聞矣。何以言形質日脆也？古者疾醫所掌，春時有痟首疾，夏時有痒疥疾，秋時有瘧寒疾，冬時有?上氣疾，四時皆有癘疾之?止矣。今則小兒増痧豆之科。中年添肝肺之疾。衰老加沈痼之疴。此卽吳普仲景不能定其方。岐伯榆柎不能知其症者也。何以言知。巧益岀也。今之時。天文地理之學。以迄百工技藝之巧。皆遠勝昔時。吳越之綾錦。出手而巳若化工西洋之鐘表。自鳴而不差絫黍。手談則枯棊三百。㨗過于秋儲心計則白?千萬。算微于桑僅運斤者咸有倕之一指。角技者罔非遲之八投是也。何以言性情日漓也。古之時飲羊飾脯以爲僞矣。今則粉石屑爲鹹。削木柹作米。鴨由絮，假調五味而出售，靴以?充雜六街而出市，有人意計所必不及者矣。然則其形質益脆者，非嗜欲益開之故乎？其性情益漓者，非知巧益岀所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