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文皇帝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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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1:58

太祖文皇帝上之上

元嘉元年春正月,魏改元始光。 丙寅,魏安定殤王彌卒。 營陽王居䘮無禮,好與左右狎暱,遊戲無度。特進致仕范泰上封事曰:伏聞陛下時在後園,頗習武備,鼔鞞在宫,聲聞于外,黷武掖庭之内,諠譁省闥之間,非徒不足以威四夷,秖生逺近之怪。陛下踐祚,委政宰臣,實同髙宗諒闇之美,而更親狎小人,懼非社稷至計。經世之道也。不聽。泰,甯之子也。南豫州刺史廬陵王義眞,警悟愛文義,而性輕易,與太子左衞率謝靈運、員外常侍顔延之、慧琳道人情好?密,嘗云:得志之日,以靈運、延之為宰相,慧琳為西豫州都督。靈運,?之孫也,性褊傲,不遵灋度,朝廷但以文義處之,不以為有實用。靈運自謂才能宜參權要,常懐憤邑。延之。含之曾孫也。嗜酒放縱。徐羨之等?義真與靈運等遊。義真故吏范晏從容戒之。義真曰:靈運空疎,延之隘薄,魏文帝所謂古今文人類不䕶細行者也。但性情所得。未能忘言於悟賞耳。於是羨之等以為靈運、延之構扇異同,非毁執政,出靈運為永嘉太守,延之為始安太守。義真至歷陽,多所求索,執政每裁量,不盡與。義真深怨之,數有不平之言。又表求還都,諮議參軍廬江何尚之屢諫,不聽。時羨之等已密謀廢帝,而次立者應在義眞,乃因義眞與帝有隙,先奏列其罪惡,廢為庻人,徙新安郡。前吉陽令堂邑張約之上疏曰:廬陵王少䝉先皇優慈之遇,長受陛下睦愛之恩,故在心必言,所懐必亮,容犯臣子之道,致招驕恣之愆。至於天姿夙成,實有卓然之美,宐在容養,錄善掩瑕,訓盡義方,進退以漸。今猥加剝辱,幽徙逺郡,上傷陛下常棣之篤,下令逺近恇然失圖。臣伏思大宋開基造次,根條未繁,宐廣樹藩戚,敦睦以道。人誰無過,貴能自新。以武皇之愛子,陛下之懿弟,豈可以其一眚,長致淪弃哉!書奏,以約之為梁州府參軍,尋殺之。 夏,四月,甲辰,魏主東巡大甯。 秦王熾磐遣鎮南將軍吉毗等帥步騎一萬南伐白茍、車孚、崔提,旁為四國,皆降之。 徐羨之等以南兖州刺史檀道濟

先朝舊將,威服殿省,且有兵衆,乃召道濟及江州刺史王?入朝,五月,皆至建康,以廢立之謀告之。甲申,謝晦以領軍府屋敗,悉令家人出外,聚將士於府内,又使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為内應。夜,邀檀道濟同宿,晦悚動不得眠,道濟就寢便熟,晦以此服之。時帝於華林園為列肆,親自沽賣,又與左右引船為樂,夕,游天淵池,即龍舟而寢。乙酉詰旦,道濟引兵居前,羨之等繼其後,入自雲龍門。安泰等先誡宿衞,莫有禦者。帝未興,軍士進,殺二侍者,傷帝指,扶出東閤,收璽綬。羣臣拜辭,衞送故太子宫。侍中程道惠勸羨之等立皇弟南豫州刺史義恭,羨之等以宐都王義隆素有令望,又多符瑞,乃稱皇太后令,數帝過惡,廢為營陽王,以宐都王纂承大統,赦死罪以下;又稱皇太后令,奉還璽綬,并廢皇后為營陽王妃,遷營陽王於呉,使檀道濟入守朝堂。王至呉,止金昌亭。六月,癸丑,羨之等使邢安泰就弑之。王多力,突走出昌門,追者以門闗踣而弑之。

裴子野論曰:古者人君養子,能言而師授之辭,能行而傅相之禮。宋之教誨,雅異於斯。居中則任僕妾,處外則近趨走,太子、皇子有帥有侍,是二職者,皆臺皁也。制其行止,授其灋則,導達臧否,罔弗由之。言不及於禮義,識不達於今古,謹敇者能勸之以吝嗇,狂愚者或誘之以凶慝。雖有師傅,多以耆艾大夫為之。雖有友及文學,多以膏粱年少為之。具位而已,亦弗與遊。幼王臨州,長史行事,宣傳敎命,又有典籖,往往專恣,竊弄威權,是以本枝雖茂,而端良甚寡。嗣君冲幼,世繼姦回。雖惡物醜類,天然自出。然習則生常,其流逺矣。降及太宗,舉天下而弃之,亦昵比之為也。烏呼!有國有家,其鑑之矣。

傅亮帥行臺百官奉灋駕迎宐都王于江陵。祠部尚書蔡廓至尋陽,遇疾不堪前,亮與之别。廓曰:營陽在呉宐,厚加供奉,一旦不幸,卿諸人有弑主之名,欲立於世,將可得邪!時亮已與羨之議害營陽王,乃馳信止之,不及。羨之大怒曰:與人共計議,如何旋背即賣惡於人邪!羨之等又遣使者殺前廬陵王義真於新安。羨之以荆州地重,恐宐都王至,或用别人,乃亟以錄命除領軍將軍謝晦行都督荆、湘等七州諸軍事、荆州刺史,欲令居外為援,精兵舊將,悉以配之。秋,七月,行臺至江陵,立行門於城南,題曰大司馬門。傅亮帥百僚詣門上表,進璽紱,儀物甚盛。宐都王時年十八,下教曰:猥以不徳,謬降大命,顧已兢悸,何以克堪。輒當暫歸朝廷,展哀陵寢,并與賢彦申寫所懐,望體其心,勿為辭費。府州佐史並稱臣,請題牓諸門,一依宫省。王皆不許,教州府國綱紀,宥所統内,見刑原逋責。諸將佐聞營陽廬陵王死,皆以爲疑,勸王不可東下。司馬王華曰:先帝有大功於天下,四海所服,雖嗣主不綱,人望未改。徐羨之中才寒士,傳亮布衣諸生,非有晉宣帝、王大將軍之心明矣。受寄崇重,未容遽敢背徳,畏廬陵嚴㫁,將來必不自容。以殿下寛叡慈仁,逺近所知,且越次奉迎,冀以見徳,悠悠之論,殆必不然。又羨之等五人同功並位,孰肯相讓?就懐不軌,勢必不行。廢主若存,慮其將來受禍,致此殺害。蓋由貪生過深,寧敢一朝頓懐逆志,不過欲握權自固,以少主仰待耳。殿下但當長驅六轡,以副天人之心。王曰:卿復欲為宋昌邪?長史王曇首、南蠻校尉到彦之皆勸王行,曇首仍陳天人符應。王乃曰:諸公受遺,不容背義。且勞臣舊將,内外充滿,今兵力又足以制物,夫何所疑。乃命王華揔後任,留鎮荆州。王欲使到彦之將兵前驅,彦之曰:了彼不反,便應朝服順流;若使有虞,此師既不足恃,更開嫌隙之端,非所以副逺邇之望也。㑹雍州刺史褚叔度卒,乃遣彦之權鎮襄陽。甲戌,王?江陵,引見傅亮,號泣,哀動左右。既而問義眞及少帝薨廢本末,悲哭嗚咽,侍側者莫能仰視。亮流汗沾背,不能對。乃布腹心於到彦之、王華等,深自結納。王以府州文武嚴兵自衞,臺所遣百官衆力不得近部伍。中兵參軍朱容子抱刀處王所乘舟户外,不解帶者累旬。 魏主還宫。 秦王熾磐遣太子暮宋帥征北將軍木弈干等步騎三萬出貂渠谷,攻河西白草嶺、臨松郡,皆破之,徙民二萬餘口而還。八月,丙申,宐都王至建康,羣臣迎拜於新亭。徐羨之問傅亮曰:王可方誰?亮曰:晉文、景以上人。羨之曰:必能明我赤心。亮曰:不然。丁酉,王謁初寧陵,還,止中堂,百官奉璽綬,王辭讓數四,乃受之,即皇帝位于中堂,備灋駕入宫,御太極前殿,大赦,改元,文武賜位二等。戊戌,謁太廟。詔復廬陵王先封,迎其柩及孫脩華、謝妃還建康。庚子,以行荆州刺史謝晦為眞。晦將行,與蔡廓别,屛人問曰:吾其免乎?廓曰:卿受先帝顧命,任以社稷,廢昏立明,義無不可。但殺人二兄,而以之北面,挾震主之威,據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為難。晦始懼不得去,既?,顧望石頭城,喜曰:今得脱矣!癸夘,徐羨之進位司徒,王?進位司空,傅亮加開府儀同三司,謝晦進號衛將軍,檀道濟進號征北將軍。有司奏:車駕依故事臨華林園聽訟。詔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者,二公推訊。帝以王曇首、王華為侍中,曇首領右衞將軍,華領驍騎將軍,朱容子為右軍將軍。 甲辰,追尊帝母胡婕妤曰章皇后,

封皇弟義恭為江夏王,義宣為竟陵王,義季為衡陽王。仍以義宣為左將軍,鎮石頭。徐羨之等欲即以到彦之為雍州,帝不許,徵彦之為中領軍,委以戎政。彦之自襄陽南下,謝晦已至鎮,慮彦之不過已。彦之至楊口,步往江陵,深布誠?,晦亦厚自結納。彦之留馬及利劒名刀以與晦,晦由此大安。 柔然紇升蓋可汗聞魏太宗殂,將六萬騎入雲中,殺掠吏民,攻㧞盛樂宫。魏世祖自將輕騎討之,三日二夜至雲中。紇升蓋引騎圍魏主五十餘重,騎逼馬首,相次如堵,將士大懼,魏主顔色自若,衆情乃安。紇升蓋以弟子於陟斤為大將,魏人射殺之,紇升蓋懼,遁去。尚書令劉絜言於魏主曰:大檀自恃其衆,必將復來,請俟收田畢,大?兵為二道,東西並進以討之。魏主然之。 九月,丙子,立妃袁氏為皇后,耽之曾孫也。冬,十月,吐谷渾威王阿柴卒。阿柴有子二十人,疾病,召諸子弟謂之曰:先公車騎以大業之故,捨其子拾䖍而授孤,孤敢私於緯代而忘先君之志乎?我死,汝曹當奉慕璝為主。緯代者,阿柴之長子;慕璝者,阿柴之母弟,叔父烏紇提之子也。阿柴又命諸子各獻一箭,取一箭授其弟慕利延使折之,慕利延折之。又取十九箭使折之,慕利延不能折。阿柴乃諭之曰:汝曹知之乎?孤則易折,衆則難摧,汝曹當勠力一心,然後可以保國寧家。言終而卒。慕璝亦有才略,撫納秦、涼失業之民及氐、羌雜種至五六百落,部衆轉盛。 十二月,魏主命安集將軍長孫翰、安北將軍尉眷北撃柔然,魏主自將屯柞山。柔然北遁,諸軍追之,大獲而還。翰,肥之子也。 詔拜營陽王母張氏為營陽太妃, 林邑王范陽邁冦日南九徳諸郡。 宕昌王梁彌怱遣子彌黄入見于魏。宕昌,羌之别種也。羌地東接中國,西通西域,長數千里,各有酋帥,部落分地,不相統攝,而宕昌最彊,有民二萬餘落,諸種畏之。 夏主將廢太子璝而立少子酒泉公倫。璝聞之,將兵七萬北伐倫。倫將騎三萬拒之,戰于髙平,倫敗死。倫兄太原公昌將騎一萬襲璝,殺之,并其衆八萬五千,歸于統萬。夏主大悦,立昌爲太子。夏主好自矜大,名其四門:東曰招魏,南曰朝宋,西曰服涼,北曰平朔。

二年春正月,徐羨之、傅亮上表歸政,表三上,帝乃許之。丙寅,始親萬機。羨之仍遜位還第。徐珮之、程道惠及呉興太守王韶之等並謂非宐,敦勸甚苦,乃復奉詔視事。辛未,帝祀南郊,大赦。 己夘,魏主還平城。 二月,燕有女子化為男,燕主以

問羣臣,尚書左丞傅權對曰:西漢之末,雌雞化為雄,猶有王莽之禍,况今女化為男,臣將為君之兆也。 三月,丙寅,魏主尊保母竇氏為保太后。密后之殂也,世祖尚幼,太宗以竇氏慈良有操行,使保養之。竇氏撫視有恩,訓導有禮,世祖徳之,故加以尊號,奉養不異所生。 丁巳,魏以長孫嵩為太尉,長孫翰為司徒,奚斤為司空。 夏,四月,秦王熾磐遣平逺將軍叱盧犍等襲河西,鎮南將軍沮渠白蹄於臨松,擒之,徙其民五千餘戸于枹罕。 魏主遣龍驤將軍步堆等來聘,始復通好。 六月,武都惠文王楊盛卒。初,盛聞晉亡,不改義熈年號,謂世子?曰:吾老矣,當終為晉臣,汝善事宋帝。及盛卒,?自稱都督隴右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遣使來告䘮,始用元嘉年號。 秋,七月,秦王熾磐遣鎮南將軍吉毗等南擊黒水羌酋丘擔,大破之。 八月,夏,武烈帝殂,葬嘉平陵,廟號世祖。太子昌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承光。 王?自以始不預定策,不受司空,表讓彌年,乃許之。乙酉,以?為車騎大將軍、

開府儀同三司。 冬,十月,丘擔以其衆降秦,秦以擔為歸善將軍,拜折衝將軍乞伏信帝為平羌校尉以鎮之。 癸夘,魏主大舉伐柔然,五道並進:長孫翰等從東道出黒漠,廷尉卿長孫道生等出白、黒二漠之間,魏主從中道,東平公娥清出栗園,奚斤等從西道出爾寒山。諸軍至漠南,舍輜重,輕騎齎十五日糧,度漠擊之。柔然部落大驚,絶迹比走。 十一月,以武都世子?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初,㑹稽孔甯子為帝鎮西諮議叅軍,及即位,以寗子為步兵校尉,與侍中王華並有富貴之願,疾徐羨之、傅亮專權,日夜搆之於帝。㑹、謝晦二女當適彭城王義康、新野侯義賓,遣其妻曹氏及長子世休送女至建康。帝欲誅羨之、亮,并發兵討晦,聲言當伐魏取河南,又言拜京陵,治行裝艦。亮與晦書曰:薄伐河朔,事猶未已,朝野之慮,憂懼者多。又言朝士多諫北征,上當遣外監萬幼宗往相諮訪。時朝廷處分,異常,其謀頗泄。三年春正月,謝晦弟黄門侍郎㬭馳使告晦,晦猶謂不然,以傅亮書示諮議參軍何承天曰:計幼宗一二日必至,傳公慮我好事,故先遣此書。承天曰:外閒所聞,咸謂西討已定,幼宗豈有上理!晦尚謂虚妄,使承天豫立答詔啟草,言伐虜宐須。明年,江夏内史程道惠得尋陽人書,言朝廷將有大處分,其事已審,使其輔國府中兵參軍樂囧封以示晦。晦問承天曰:若果爾,卿令我云何?對曰:䝉將軍殊顧,常思報徳,事變至矣,何敢隠情。然明日戒嚴,動用軍灋,區區所懐,懼不得盡。晦懼曰:卿豈欲我自裁邪?承天曰:尚未至此。以王者之重,舉天下以攻一州,大小既殊,逆順又異,境外求全,上計也。其次以腹心將兵屯義陽,將軍自帥大衆戰於夏口,若敗,即趨義陽以出北境,其次也。晦良久曰:荆州用武之地,兵糧易給,聊且決戰,走復何晩。乃使承天造立表檄。又與衞軍諮議參軍琅邪顔邵謀舉兵,邵飲藥而死。晦立幡戒嚴,謂司馬庾登之曰:今當自下,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備禦劉粹。登之曰:下官親老在都,又素無部衆,情計二三,不敢受此㫖。晦仍問諸將佐:戰士三千,足守城否?南蠻司馬周超對曰:非徒守城而已,若有外冦,可以立功。登之因曰:超必能辦,下官請解司馬、南郡以授之。晦即於坐命超為司馬,領南義陽太守,轉登之為長史,南郡如故。登之,蘊之孫也。帝以王?、檀道濟始不預廢弑之謀,?弟曇首又為帝所親委,事將發,密使報?,且召道濟,欲使討晦。王華等皆以為不可,帝曰:道濟止於脅從,本非創謀,殺害之事,又所不闗,吾撫而使之,必將無慮。乙丑,道濟至建康。丙寅,下詔暴羨之、亮、晦殺營陽、廬陵王之罪,命有司誅之,且曰:晦據有上流,或不即罪,朕當親帥六師,為其過防。可遣中領軍到彦之即日電發,征北將軍檀道濟駱驛繼路符衞軍府州,以時收翦。已命雍州刺史劉粹等㫁其走伏,罪止元凶,餘無所問。是日,詔召羨之、亮。羨之行至西明門外,謝㬭正直遣報亮云:殿内有異處分。亮辭以嫂病暫還,遣信報羨之。羨之還西州,乘内人問訊車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竈中自經死。亮乘車出郭門,乘馬奔兄迪墓,屯騎校尉郭泓收之。至廣莫門,上遣中書舍人以詔書示亮。幷謂曰:以公江陵之誠,當使諸子無恙。亮讀詔書訖,曰:亮受先帝布衣之眷,遂䝉顧託,黜昏立明,社稷之計也。欲加之罪,其無辭乎!於是誅亮而徙其妻子於建安,誅羨之二子,而宥其兄子珮之。又誅晦子世休,收繋謝㬭。帝將討謝晦,問策於檀道濟,對曰:臣昔與晦同從北征,入闗十策,晦有其九,才略明練,殆為少敵;然未嘗孤軍決勝,戎事恐非其長。臣悉晦智,晦悉臣勇。今奉王命以討之,可未陳而擒也。丁夘徵王?為侍中、司徒、錄尚書事、揚州刺史,以彭城王義康為都督荆、湘等八州諸軍事、荆州刺史。樂囧復遣使告謝晦,以徐、傅及㬭等已誅。晦先舉羨之、亮哀,次發子弟凶問,既而自岀射堂勒兵。晦從髙祖征討,指麾處分,莫不曲盡其宐。數日間,四逺投集,得精兵三萬人。乃奉表稱羨之、亮等忠貞,横被寃酷。且言:臣等若志欲執權,不專為國。初廢營陽,陛下在逺,武皇之子尚有童幼,擁以號令,誰敢非之?豈得泝流三千里,虚館七旬,仰望鸞旗者哉!故廬陵王於營陽之世,積怨犯上,自貽非命,不有所廢,將何以興?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亦何負於宋室邪?此皆王?、王曇首、王華險躁猜忌,䜛構成禍,今當舉兵以除君側之惡。 秦王熾磐復遣使如魏,請用師于夏。 初,袁皇后生皇子劭,后自詳視,使馳白帝曰:此兒形貌異常,必破國亡家,不可舉。即欲殺之。帝狼狽至后殿户外,手撥幔禁之,乃止。以尚在諒闇,故祕之。閏月,丙戌,始言劭生。 帝下詔戒嚴,大赦,諸軍相次進路,以討謝晦。晦以弟遯爲竟陵内史,將萬人。揔留任,帥衆二萬發江陵,列舟艦自江津至于破冢,旌旗蔽日,歎曰:恨不得以此為勤王之師!晦欲遣兵襲湘州刺史張邵,何承天以邵兄益州刺史茂度與晦善,曰:邵意趣未可知,不宐遽擊之。晦以書招邵,邵不從。 二月,戊午,以金紫光祿大夫王敬?為尚書左僕射,建安太守鄭鮮之爲右僕射。敬?,廙之曾孫也。 庚申,上?建康,命王?與彭城王義康居守,入居中書下省,侍中殷景仁參掌留任,帝姊㑹稽長公主留止臺内,揔攝六宫。謝誨自江陵東下,何承天留府不從。晦至江口,到彦之已至彭城洲。庾登之據巴陵,畏懦不敢進。㑹霖雨連日,參軍劉和之曰:彼此共有雨耳。檀征北尋至,東軍方彊,唯宐速戰。登之恇怯,使小將陳祐作大囊貯茅,懸於㠶檣,云可以焚艦,用火宐須晴,以緩戰期。晦然之,停軍十五日,乃使中兵參軍孔延秀攻將軍蕭欣於彭城洲,破之。又攻洲口栅,陷之。諸將咸欲退還夏口,到彦之不可,乃保隠圻。晦又上表自訟,且自矜其捷,曰:陛下若梟四凶於廟庭,懸三監於絳闕,臣便勒衆旋旗,還保所任。初,晦與徐羨之、傅亮為自全之計,以為晦據上流,而檀道濟鎮廣陵,各有彊兵,足以制朝廷。羨之、亮居中秉權,可得持久。及聞道濟帥衆來上,惶懼無計。道濟既至,與到彦之軍合,牽艦縁岸。晦始見艦數不多,輕之,不即岀戰。至晩,因風㠶上,前後連咽,西人離沮,無復鬬心。戊辰,臺軍至,悉置洲尾,列艦過江,晦軍一時皆潰。晦夜岀投巴陵,得小船,還江陵。先是,帝遣雍州刺史劉粹自陸道帥步騎襲江陵,至沙橋,周超帥萬餘人逆戰,大破之,士衆傷死者過半。俄而晦敗問至。初,晦與粹善,以粹子曠之為參軍,帝疑之,王?曰:粹無私,必無憂也。及受命南討,一無所顧,帝以此嘉之。晦亦不殺曠之,遣還粹所。丙子,帝自蕪湖東還。晦至江陵,無它處分,唯愧謝周超而已。其夜,超捨軍單舸詣到彦之降。晦衆散略盡,乃?其弟遯等七騎北走。遯肥壯,不能乘馬,晦毎待之,行不得速己。夘至安陸延頭,爲戍主光順之所執,檻送建康。到彦之至馬頭,何承天自歸。彦之因監荆州府事,以周超爲參軍。劉粹以沙橋之敗告,乃執之。於是誅晦、㬭、遯及其兄弟之子,并同黨孔延秀、周超等。晦女彭城王妃被髪徒跣,與晦訣曰:大丈夫當横尸戰場,柰何狼籍都市!庾登之以無任免官禁錮,何承天及南蠻行參軍新興王?謨等皆見原。晦之走也,左右皆弃之,唯延陵蓋追隨不捨。帝以蓋爲鎮軍功曹,督䕶、晦之起兵,引魏南蠻校尉王慧龍爲援。慧龍帥衆一萬拔思陵戍,進圍項城,聞晦敗,乃退。益州刺史張茂度受詔襲江陵,晦敗,茂度軍始至白帝,議者疑茂度有貳心,帝以茂度弟邵有誠節,赦不問。使還。三月,辛巳,帝還建康。徵謝靈運為祕書監,顔延之為中書侍郎,賞遇甚厚。帝以惠琳道人善談論,因與議朝廷大事,遂參權要。賔客輻湊,門車常有數十兩,四方贈賂相係,方筵七八,座上恒滿。琳著髙屐,披貂裘,置通呈書佐。㑹稽孔顗嘗詣之,遇賓客填咽,暄涼而已。顗慨然曰:遂有黑衣宰相,可謂冠屨失所矣!夏,五月,乙未,以檀道濟為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剌史到彦之爲南豫州剌史。遣㪚騎常侍袁渝等十六人分行諸州郡縣,觀察吏政,訪求民隠,又使郡縣各言損益。丙午,上臨延賢堂聽訊,自是每嵗三訊。左僕射王敬?性恬淡,有重名,闗署文桉,初不省讀。嘗預聽訟,上問以疑獄,敬?不對。上變色,問左右:何故不以訊牒副僕射?敬?曰:臣乃得訊牒讀之,正自不解。上甚不悦,雖加禮敬,不復以時務及之。六月,以右衞將軍王華為中護軍,侍中如故。華以王?輔政,王曇首為上所親任,與已相埓,自謂力用不盡,每歎息曰:宰相頓有數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時宰相無常官,唯人主所與議論政事,委以機密者,皆宰相也,故華有是言。亦有任侍中而不為宰相者,然尚書令、僕、中書監、令、侍中、侍郎、給事中,皆當時要官也。華與劉湛、王曇首、殷景仁俱爲侍中,風力局幹,冠冕一時。上甞與四人於合殿宴飲甚恱。旣罷岀,上目送良久,歎曰:此四賢一時之秀,同管喉脣,恐後世難繼也。黄門侍郎謝?微與華等皆上所重,當時號曰五臣。?微,琰之從孫也,精神端審,時然後言,婢僕之前,不妄語笑。由是尊卑小大,敬之若神。從叔混特重之,常曰:微子異不傷物,同不害正,吾無間然。上欲封王曇首、王華等,拊御牀曰:此坐非卿兄弟,無復今日。因出封詔以示之。曇首固辭曰:近日之事,賴陛下英明,罪人斯得,臣等豈可因國之災以為身幸!上乃止。 魏主詔問公卿:今當用兵,赫連、蠕蠕二國何先?長孫嵩、長孫翰、奚斤皆曰:赫連土著,未能為患,不如先伐蠕蠕,若追而及之,可以大獲;不及,則獵於隂山,取其禽獸皮角以充軍實。太常崔浩曰:蠕蠕鳥集獸逃,舉大衆追之則不能及,輕兵追之,又不足以制敵。赫連氏土地不過千里,政刑殘虐,人神所弃,宐先伐之!尚書劉絜、武京侯安原請先伐燕。於是魏主自雲中西巡至五原,因畋於隂山,東至和兜山。秋,八月,還平城。 詔殿中將軍吉恒聘于魏。 燕太子永卒,立次子翼為太子。 秦王熾磐伐河西,至㢘川,遣太子暮末等步騎三萬攻西安,不克,又攻番禾。河西王䝉遜?兵禦之,且遣使説夏主,使乘虛襲枹罕。夏主遣征南大將軍呼盧古將騎二萬攻苑川,車騎大將軍韋伐將騎三萬攻南安。熾磐聞之,引歸。九月,徙其境内老弱畜産於澆河及莫河,仍寒川,留左丞相曇達守枹。罕韋伐攻抜長安,獲秦秦州刺史翟爽、南安太守李亮。 吐谷渾握逵等帥部衆二萬餘落叛秦,奔昻川,附于吐谷渾王慕璝。大旱、蝗,左光祿大夫范泰上表曰:婦人有三從之義,

無自專之道。謝晦婦女猶在尚方,唯陛下留意。有詔原之。 魏主聞夏世祖殂,諸子相圖,國人不安,欲伐之。長孫嵩等皆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勞,大檀聞之,乘虚入冦,此危道也。崔浩曰:往年以來,熒惑再守羽林,鉤已而行,其占秦亡。今年五星并出東方,利於西伐,天人相應,不可失也。嵩固争之,帝大怒,責嵩在官貪汚,命武士頓辱之。於是遣司空奚斤帥四萬五千人襲蒲坂,宋兵將軍周㡬帥萬人襲陜城,以河東太守薛謹為鄉導。謹,辨之子也。魏主欲以中書博士平棘李順揔前驅之兵,訪於崔浩。浩曰:順誠有籌略,然臣與之婚姻,深知其為人,果於去就,不可專委。帝乃止。浩與順由是有隙。冬,十月,丁巳,魏主?平城。 秦左丞相曇達與夏呼盧古戰於嵻㟍山,曇達兵敗。十一月,呼盧古韋伐進攻枹罕。秦王熾磐遷保定連,呼盧古入南城,鎮京將軍趙夀生帥死士三百人力戰,却之。呼盧古、韋伐又攻沙州刺史出連䖍于湟河,䖍遣後將軍乞伏萬年擊敗之。又攻西平,執安西將軍庫洛干,阬戰士五千餘人,掠民二萬餘户而去。仇池氐楊興平求内附,梁、南秦二州刺史吉翰遣始平太守龎諮據武興。氐王楊?遣其弟難當將兵拒諮,諮擊走之。 魏主行至君子津㑹,天暴寒,冰合,戊寅,帥輕騎二萬濟河,襲統萬。壬午,冬至,夏主方燕羣臣,魏師奄至,上下驚擾。魏主軍於黑水,去城三十餘里。夏主出戰而敗,退走入城,門未及閉,内三郎豆代田帥衆乘勝入西宫,焚其西門,宫門閉,代田踰宫垣而出。魏主拜代曰勇武將軍。魏軍夜宿城北,癸未,分兵四掠,殺獲數萬,得牛馬十餘萬。魏主謂諸將曰:統萬未可得也,它年當與卿等取之。乃徙其民萬餘家而還。夏,?農太守曹達聞周㡬將至,不戰而走。魏師乘勝長驅,遂入三輔。㑹㡬卒于軍中。蒲坂守將東平公乙斗聞奚斤將至,遣使詣統萬告急。使者至統萬,魏軍已圍其城,還,告乙斗曰:統萬已敗矣。乙斗懼,弃城西奔長安,斤遂克蒲坂。夏主之弟助興先守長安,乙斗至,與助興弃長安,西奔安定。十二月,斤入長安,秦、雍氐、羌皆詣斤降。河西王䝉遜及氐王楊?聞之,皆遣使附魏。 前呉郡太守徐珮之聚黨百餘人,謀以明年正㑹於殿中作亂,事覺,壬戌,收斬之。營陽太妃張氏卒。 秦征南將軍吉毗鎮南漒。隴西人辛澹帥戸三千據城逐毗,毗走還枹罕,澹南奔仇池,魏初得中原,民多逃隠。天興中,詔采諸漏戸,令輸繒帛,於是自占為紬繭羅縠戸者甚衆,不?。郡縣賦役不均,是嵗始詔一切罷之,以屬郡縣。四年春正月辛巳,帝祀南郊。 乙酉,魏主還平城。統萬徙民在道多死,能至平城者什纔六七。己亥,魏主如幽州。夏主遣平原公定帥衆二萬向長安。魏主聞之,伐木隂山,大造攻具,再謀伐夏。 山羌叛秦。二月,秦王熾磐遣左丞相曇達招慰武始諸羌,征南將軍吉毗招慰洮陽諸羌。羗人執曇達送夏,吉毗為羌所撃,奔還,士馬死傷者什八九。 魏主還平城。 乙夘,帝如丹徒;己巳,謁京陵。初,髙祖既貴,命藏微時耕具以示子孫。帝至故宫見之,有慙色。近侍或進曰:大舜躬耕歷山,伯禹親事水土,陛下不覩遺物,安知先帝之至徳,稼穡之艱難乎!三月,丙子,魏主遣髙涼王禮鎮長安。禮,斤之孫也。又詔執金吾桓貸造橋於君子津。 丁丑,魏廣平王連卒。丁亥,帝還建康。 戊子,尚書右僕射鄭鮮之卒。 秦王熾磐以輔國將軍段暉為涼州刺史,鎮樂都;平西將軍麴景為沙州刺史,鎮西平;寧朔將軍出連輔政為梁州刺史,鎮赤水。 夏,四月,丁未,魏員外散騎常侍步堆等來聘。 庚戌,以廷尉王徽之為交州刺史,徵前刺史杜?文。?文有疾,自輿就路,或勸之待病愈,?文曰:吾杖節三世,常欲投軀帝庭,况被徵乎!遂行,卒於廣州。?文,慧度之子也。 魏奚斤與夏平原公定相持於長安。魏主欲乘虚伐統萬,簡兵練士,部分諸將,命司徒長孫翰等將三萬騎為前驅,常山王素等將步兵三萬為後繼,南陽王伏眞等將步兵三萬部送攻具,將軍賀多羅將精騎三千為前?。素,遵之子也。五月,魏主?平城,命龍驤將軍代人陸俟督諸軍鎮大磧以備柔然。辛巳,濟君子津。 壬午,中䕶軍王華卒。 魏主至㧞鄰山,築城,捨輜重,以輕騎三萬倍道先行。羣臣咸諫曰:統萬城堅,非朝夕可拔。今輕軍討之,進不可克,退無所資,不若與步兵攻具一時俱往。帝曰:用兵之術,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後用之。今以步兵攻具皆進,彼必懼而堅守。若攻不時拔,食盡兵疲,外無所掠,進退無地,不如以輕騎直扺其城。彼見步兵未至,意必寛弛,吾羸形以誘之,彼或出戰,則成擒矣。所以然者,吾之軍士去家二千餘里,又隔大河,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者也。故以之攻城,則不足,決戰則有餘矣。遂行。 六月,癸夘朔,日有食之。 魏主至統萬,分軍伏於深谷,以少衆至城下。夏將狄子玉降魏,言夏主聞有魏師,遣使召平原公定。定曰:統萬堅峻,未易攻拔,待我擒奚斤,然後徐往,内外擊之,蔑不濟矣。故夏主堅守以待之。魏主患之,乃退軍以示弱,遣娥清及永昌王健帥騎五千西掠居民。魏軍上有得罪亡奔夏者,言魏軍糧盡,士卒食菜輜重在後,步兵未至,宜急擊之。夏主從之,甲辰,將步騎三萬出城。長孫翰等皆言夏兵步陳難陷,宜避其鋒。魏主曰:吾逺來求賊,惟恐不出。今既出矣,乃避而不撃,彼奮我弱,非計也。遂收衆偽遁,引而疲之。夏兵為兩翼,鼓譟追之。行五六里,㑹有風雨從東南來,揚沙晦?。宦者趙倪頗曉方術,言於魏主曰:今風雨從賊上來,我向之,彼背之,天不助人,且將士飢渇,願陛下攝騎避之,更待後日。崔浩叱之曰:是何言也!吾千里制勝,一日之中,豈得變易!賊貪進不止,後軍已絶,宜隠軍分出,奄撃不意。風道在人,豈有常也。魏主曰:善。乃分騎為左右隊以掎之,魏主馬蹶而墜,幾為夏兵所獲。拓跋齊以身捍蔽,決死力戰,夏兵乃退。魏主騰馬得上刺夏尚書斛黎文,殺之,又殺騎兵十餘人,身中流矢,奮擊不輟,夏衆大潰。齊,翳槐之?孫也。魏人乘勝逐夏主至城北,殺夏主之弟河南公滿及兄子䝉遜,死者萬餘人。夏主不及入城,遂奔上邽。魏主微服逐奔者,入其城,拓拔齊固諫,不聽。夏人覺之,諸門悉閉。魏主因與齊等入其宫中,得婦人裙,繋之槊上,魏主乘之而上,僅乃得免。㑹日暮,夏尚書僕射問至奉夏主之母出走。長孫翰將八千騎追夏主至髙平,不及而還。乙巳,魏主入城,獲夏王、公、卿校及諸母、后妃、姊妹、宫人以萬數,馬三十餘萬匹,牛、羊數千萬頭,府庫珍寶、車旗、器物不可勝計,頒賜將士有差。初,夏世祖性豪侈,築統萬城,髙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廣十步,宮牆髙五仞,其堅可以厲刀斧。臺榭壯大,皆彫鏤圖畫,被以綺繡,窮極大采。魏主顧謂左右曰:蕞爾國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得夏太史令張淵、徐辯,復以為太史令;得故晉將毛脩之、秦將軍庫洛干,歸庫洛干於秦。以毛脩之善烹調,用為太官令。魏主見夏著作郎天水趙逸所為文,譽夏主太過,怒曰:此豎無道,何敢如是!誰所為邪?當速推之!崔浩曰:文士襃貶,多過其實,蓋非得已,不足罪也。乃止。魏主納夏世祖三女為貴人。奚斤與夏平原公定猶相拒於長安,魏主命宗正娥清、太僕丘堆帥騎五千略地闗右。定聞統萬已破,遂奔上邽。斤追至雍,不及而還。清、堆攻夏貳城,拔之。魏主詔斤等班師。斤上䟽言:赫連昌亡保上邽,鳩合餘燼,未有蟠據之資,今因其危,滅之為易。請益鎧馬,平昌而還。魏主不許,斤固請,乃許之。給斤兵萬人,遣將軍劉拔送馬三千匹,并留娥清、丘堆,使共擊夏。辛酉,魏主自統萬東還,以常山王素為征南大將軍,假節,與執金吾桓貸、莫雲留鎮統萬。雲,題之弟也。 秦王熾磐還抱罕。 秋,七月,己夘,魏主至柞嶺。柔然冦雲中,聞魏已克統萬,乃遁去。 秦王熾磐謂羣臣曰:孤知赫連氏必無成,冒險歸魏,今果如孤言。八月,遣其叔父平逺將軍渥頭等入貢于魏。 壬子,魏主還至平城,以所獲頒賜留臺百官有差。魏主為人壯健鷙勇,臨城對陳,親犯矢石,左右死傷相繼,神色自若。由是將士畏服,咸盡死力。性儉率,服御飲膳,取給而已。羣臣請增峻京城及脩宫室,曰:易云: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又蕭何云:天子以四海為家,不壯不麗,無以重感。帝曰:古人有言,在徳不在險。屈丐蒸土築城,而朕滅之,豈在城也?今天下未平,方須民力,土功之事,朕所未為,蕭何之對,非雅言也。毎以為財者軍國之本,不可輕費,至於賞賜,皆死事勲績之家,親戚貴寵,未嘗横有所及。命將出師,指授節度,違之者多致負敗。明於知人,或拔士於卒伍之中,唯其才用所長,不論本末,聽察精敏,下無遁情,賞不遺賤,罰不避貴,雖所甚愛之人,終無寛假。常曰:灋者朕與天下共之,何敢輕也。然性殘忍,果於殺戮,往往已殺而復悔之。九月,丁酉,安定民舉城降魏。 氐王楊?遣將軍苻白作圍。秦梁州刺史出連輔政于赤水。城中糧盡,民執輔政以降。輔政至駱谷,逃還。冬,十月,秦以驍騎將軍呉漢為平南將軍、梁州刺史,鎮南漒。 十一月,魏主遣軍司馬公孫軌兼大鴻臚,持節䇿,拜楊?為都督荆梁等四州諸軍事、梁州刺史、南秦王。及境,?不出迎,軌責讓之,欲奉策以還。?懼而郊迎,魏主善之,以軌為尚書。軌,表之子也。 十二月,秦梁州刺史呉漢為羣羌所攻,帥戸二千還于枹罕。 魏主行如中山,癸夘,還平城。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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