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䇿東周卷第二

戰國䇿東周卷第二

縉　雲鮑彪校注：

東陽呉師道重校

東周

惠公：

秦興師臨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顔率。顔率曰：大王勿憂，臣謂東借救於齊。顔率至齊，謂齊王曰：夫秦之於無道也，欲興兵臨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盡計與秦，不若歸之大國。夫存危國，美名也；得九鼎，厚寳也。願夫王圗之。齊王大發師五萬人，使陳臣思將以救周，而秦兵罷。

齊將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顔率曰：大王勿憂，臣請東解之。顔率至齊，謂齊王曰：周頼大國之義，得君臣父子相保也，願獻九鼎。不識大國何涂之從而致之齊？齊王曰：寡人將寄徑於梁。顔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睴臺之下，沙少海之上，其日乆矣。鼎入梁，必不出。齊王曰：寡人將寄徑於楚。對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於葉庭之中，其日乆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終何涂之？從而致之齊。顔率曰：敝邑固?，爲王患之。夫鼎者，非效壷醯醬瓿耳，可懷挾提挈以至齊者，非效鳥集烏飛，兎興馬逝，灕然止於齊者。昔周之代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萬人輓之，九九八十一萬人，士卒師徒，械器被具，所巳備者稱此。今大王縱有其人，何涂之從而出？臣切爲大王私憂之。齊王曰：子之數來，猶無與耳。顔率曰：不敢欺大國，疾定所從出敝邑，遷鼎以待命。齊王乃止。

秦攻宜陽，周君謂周累曰：子以爲如何？對曰：宜陽必㧞也。君曰：宜陽城方八里，材士十萬，粟支數年，公仲之軍二十萬，景翠以楚之衆，臨山而救之，秦必無功。對曰：甘茂覉旅也，攻宜陽而有功，則周公旦也；無功。則削迹於秦。秦王不聽群臣父兄之議而攻宜陽，宜陽不㧞，秦王耻之，臣故曰㧞。君曰：子爲寡人謀，且柰何？對曰：君謂景翠曰：公爵爲執珪，官為柱國，戰而勝，則無加焉矣，不勝則死。不如背秦援宜陽。公進兵，秦恐公之乗其敝也，必以寳事公。公仲慕公之爲巳乗秦也，亦必盡其寳。

秦㧞宜陽。景翠果進兵，秦懼，遽効煮棗，韓氏果亦効重寳。景翠得城於秦，受寳於韓而德東周。

東周與西周戰，韓救西周，爲東周謂韓王曰：西周者，故天子之國也，多名器，重寳，按兵而勿出，可以德東周，西周之寳可盡矣。

東周與西周爭，西周欲和於楚、韓。齊明謂東周君曰：臣恐西周之與楚、韓寳，令之爲已求地於東周也。不如謂楚、韓曰西周之欲入寳，持二端。今東周之兵不急西周，西周之寳不入楚、韓，楚、韓欲得寳，即且趣我攻西周。西周寳出，是我爲楚、韓取寳以德之也。西周弱矣。

東周欲爲稻，西周不下水，東周患之。蘇子謂東周君曰：臣請使西周下水，可乎？乃徃見西周之君曰：君之謀過矣。今不下水，所以富東周也。今其民皆種麥，無他種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爲下水以病其所種。下水，東周必復種稻，種稻而復奪之。若是，則東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而受命於君矣。西周君曰：善。蘇子亦得兩國之金也。

昭獻在陽翟，周君將令相國徃，相國將不欲。蘇厲爲之謂周君曰：楚王與魏王遇也，主君令陳封之楚，令向公之魏。楚、韓之遇也，主君令葉公之楚，令向公之韓，令昭獻，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國徃。若其王在陽翟，主君將令誰徃？周君曰：善。乃止其行。秦假道於周以伐韓，周恐假之而惡於韓，不假而惡於秦。史黶謂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謂韓公叔曰：秦敢絶塞而伐韓者，信東周也。公何不與周地，發重使使之楚？秦必疑不信周，是韓不伐也。又謂秦王曰：韓強與周地，將以疑周於秦，寡人不敢弗受。秦必無辭而令周弗受，是得地於韓而聴於秦也。

楚攻雍氏，周粻秦、韓，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爲周謂楚王曰：以王之強而怒周，周恐，必以囯合於所與粟之國，則是勁王之敵也。故王不如速解周恐彼前得罪而後得解，必厚事王矣。

蘇厲為周最謂蘇子秦曰：君不如令王聽最以地合於魏、趙，故必怒。合於齊，是君以合齊與強楚。吏産子，君若欲因最之亊，則合齊者君也，割地者最也。謂周最曰：仇赫之相宋，一將以觀秦之應趙、宋敗三國，三國不敗，將與趙、宋合於東方以孤秦，亦將觀韓、魏之於齊也。不固，則將與宋敗三國，則賣宋於三國。公何不令人謂韓、魏之王曰、欲秦、趙之相賣乎？何不合周最？兼相視之，不可離，則秦、趙必相賣以合於王也。

爲周最謂魏王曰：秦知趙之難與齊戰也，將恐齊、趙之合也，必隂勁之。趙不敢戰，恐秦不已収也，先合於齊。秦、趙爭齊，而王無人焉，不可。王不去周最，合與収齊，而以兵急之，之急，則伐齊無因事矣。

謂周最曰：魏王以國與先生，貴合於秦以伐齊，薛公故主輕忘其薛，不顧其先君之丘墓，而公獨修虚信，爲茂行明群臣據故主不與伐齊，産以忿強秦，不可。公不如謂魏王、薛公曰：請爲王入齊，天下不能傷，齊而有變，臣請爲救之。無變，王遂伐之。且秦爲齊奴也，如累王之交於天下，不可。王爲臣賜厚矣。臣入齊，則王亦無齊之累也。

趙取周之?地，周君患之，告於鄭朝。鄭朝曰：君勿患也，臣請以三十金復取之。周君予之。鄭朝獻之趙太卜，因告以祭地事。及王病，使卜之，太卜譴之曰：周之祭地爲祟。趙乃還之。

杜赫欲重景翠於周，謂周君曰：君之國小，盡君之重寳珠玉以事諸侯，不可不察也。譬之如張羅者，張之於無鳥之所，則終日無所得矣。張於多鳥處，則又駭鳥矣。必張於有鳥無鳥之際，然後能多得鳥矣。今君將施於大人，大人輕君；施於小人，小人無可以求，又費財焉。君必施於今之窮士，不必且爲大人者，故能得欲矣。

三國隘秦，周令其相之。秦以秦之輕也，留其行。有人謂相國曰：秦之輕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國之情，公不如遂見秦王曰：請爲王聽東方之處，秦必重公。是公重周，重周以取秦也。齊重，故有周而已。取齊，是周常不失重囯之交也。

宫

昌當他亡西周之東周，盡輸西周之情於東周。東周大喜，西周大怒馮睢，且曰：臣能殺之，君予金三十斤。馮睢且使人操金與書，間遺宫昌他曰：告宫昌他：事可成，勉成之；不可成，亟亡來！亡來，事乆且泄，自令身死。因使人告東周之候曰：今夕有姦人當入者矣。候得而獻東周，東周立殺宫昌他。

昭翦與東周惡，或謂昭翦曰：爲公畫隂計。昭翦曰：何也？曰：西周甚憎東周，常嘗欲東周與楚惡，西周必令賊賊。公因宣言東周也，以惡西周之於王也。昭翦曰：善。吾又恐東周之賊已而以輕西周，惡之於楚，遽和東周。

周最謂吕禮曰：子何不以秦攻齊？臣請令齊相子，子以齊事秦，必無慮䖏矣。子因令周最居魏以共之，是天下制於子也。子東重於齊，西貴於秦，秦、齊合，則子常重矣。謂薛公曰：周最於齊王厚也，而逐之，聽祝弗相吕禮者，欲取秦也。秦、齊合，弗與，禮重矣。有周、齊，秦必輕君。君弗如急北兵趨趙，以秦、魏収周最以爲後行，且反齊王之信，又禁天下之率。齊無秦，天下果弗必走，齊王誰與爲其國？

齊聽祝弗，外周最，謂齊王曰：逐周最、聽祝弗、相吕禮者，欲深取秦也。秦得天下，則伐齊深矣。夫秦、齊合則趙恐伐，故急兵以示秦。秦以趙攻，與之齊伐趙，其實同理，必不處矣。故用祝弗，即天下之理也。

周相吕倉見客於周君。前。相工師籍恐客之傷已也，因令人謂周君曰：客者，辯士也，然而所以不可者，好毀人。

周文君免士，工師籍相吕倉，國人不說也。君有閔閔之心，

謂周文君曰：國必有誹譽忠臣，令誹在已，譽在上。宋君奪民時以爲臺，而民非之，無忠臣以掩盖之也。子罕釋相爲司空，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齊桓公宫中女七市，女閭七百，國人非之。管仲故爲三歸之家，以掩桓公，非自傷於民也。春秋記臣弑君者以百數，皆大臣見譽者也。故大臣得譽，非國家之美也。故衆庶成強，増積如山。周君遂不免。

温人之周，周不納。客即對曰：主人也。問其巷而不知也。吏因囚之。君使人問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謂非客，何也？對曰：臣少而誦詩，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今周君天下，則我天子之臣，而又爲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

或爲周最謂金投曰：秦以周最之齊疑天下而又知趙之難子齊人戰恐齊韓之合必先合於秦。秦齊合則公之國虚矣。公不如救齊因佐秦而伐韓魏上黨長子趙之有巳。公東收寳於秦南取地於韓魏因以困徐爲之東則有合矣。

周最謂金投曰：公負令秦與強齊戰，戰勝，秦且収齊而封之，使無多割，而聽天下之戰。不勝，國大傷，不得不聽秦。秦盡韓、魏之上黨、太原、西土，止秦之有已。秦地，天下之半也，制齊、楚、三晉之命，覆復國且身危，是何計之道也？石行秦謂大梁造曰：欲决覇王之名，不如備兩周。辯智之士。謂周君曰：君不如令辯智之士爲君爭於秦。凡二十六章。

戰國䇿東周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