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絶卷第六

越絶卷第六

越絶外傳紀策考第七

昔者吳王闔廬始淂子胥之時，甘心以賢之，以為上客，曰：聖人前知乎千嵗，後覩萬世。深問其國，世何昧昧，淂無衰極？子其精焉。寡人?意聴子之言。子胥唯唯不對。王曰：子其明之。子胥曰：對而不明，恐獲其咎。王曰：願一言之，以試直士。夫仁者樂，知者好誠，秉禮者探幽索隱，明告寡人。子胥曰：難乎言哉！邦其不長，王其圖之。存無忘傾，安無忘亾。臣始入邦，伏見衰亾之證，當霸吳厄㑹之際，後王復空。王曰：何以言之？子胥曰：後必將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諂之臣，將至不乆。安危之兆，各有明紀。虹蜺牽牛，其異女，黄氣在上，青黑扵下。大嵗八會壬子數九，王相之氣自十一倍。死由無氣，如法而止。太子無氣，其異三世。日月光明，歷南斗。吳越為鄰，同俗幷土。西州大江，東絶大海，兩邦同城，相亞門户。憂在扵斯，必將為咎。越有神山，難與為鄰。願王定之，毋洩臣言。

呉使子胥救蔡，誅彊楚，笞平王，墓乆而不去，意。?報楚，楚乃購之千金，衆人莫能止之。有野人謂子胥曰：止！吾是干斧掩壺漿之子。發簞飯扵船中者。子胥乃知是漁者也，引兵而還。故無徃不復，何德不報？漁者一言，千金歸焉。因是還去。

范蠡興師戰扵就李，闔廬見中扵飛矢，子胥還師，中媿扵。吳被秦號，年至大差，復覇諸侯，興師伐越，任用子胥，?夫差驕奢，釋越之圍，子胥諫而誅，宰嚭諛心，卒以亾吳。夫差窮困，請為匹夫，范蠡不許，滅扵五湖。子胥䇿扵吳，可謂明乎？

昔者吳王夫差興師伐越，敗兵就李，大風發狂，日夜不止，車敗馬失，騎士墮死，大船陵居，小船没水。吳王曰：寡人晝卧，夢見井嬴溢大，與越争彗，越將掃我軍，其凶乎？孰與師還？此時越軍大號，夫差恐越軍入，驚駭。子胥曰：王其勉之哉！越師敗矣。臣聞井者人所飲，溢者食有餘。越在南火，呉在北水。水制火，王何疑乎？風北來助吳也？昔者武王伐紂時，彗星出而興，周武王問太公曰：臣聞以彗鬭倒之則勝。胥聞災異或吉或凶，物有相勝，此乃其證。願大王急行，是越將凶，呉將昌也。

子胥至直，不同邪曲，捐軀切諫，虧命為邦。愛君如軀，憂邦如家，是非不諱，直言不休，庶㡬正君，反以見踈。讒人間之，身且以誅。范蠡聞之，以為不通。知數不用，知懼不去，豈謂智與？胥聞，歎曰：吾背楚、荆，挾弓以去，義不止竆！吾前獲功，後遇戮，非吾智衰，先遇闔廬，後遭夫差也。胥聞：事君猶事父也。愛同也，嚴，等也。太古以來，未嘗見人君虧恩，為臣報仇也。臣獲大譽，功名?著，胥知分數，終扵不去。先君之功，且猶難忘。吾願腐髮?齒，何去之有？蠡見其外，不知吾内。今雖屈寃，猶止死焉。子貢曰：胥執忠信，死貴扵生；蠡審凶吉，去而有名。種留封侯，不知令終。二賢比德，種獨不榮。范蠡智能同均，扵是之謂也。伍子胥父子奢為楚王大臣，為世子聘秦女，夫有色，王?悦之，?自御焉。奢盡忠入諫，守朝不休，?匡正之，而王拒之諫，策而問之以奢，乃害扵君絶世之臣，聴讒邪之辭，係而囚之，待二子而死。尚孝而入，子胥勇而難欺，累世忠信，不遇其時，奢諫扵楚，胥死扵吳。詩云：讒人㒺極，交亂四國。是之謂也。

太宰者，官號；嚭者，名也，伯州之孫。伯州為楚臣，以過誅嚭，以困奔扵吳。是時吳王闔廬伐楚，悉召楚仇而近之。嚭為人覧聞辯見，目達耳通，諸事無所不知，因其時自納扵吳，言伐楚之利。闔廬用之伐楚，令子胥、孫武與嚭將師入郢，有大功。還，吳王以嚭為太宰，位高權盛，專邦之枋。末入，闔廬卒。嚭見夫差内無柱石之堅，外無斷割之勢，諛心自納，操獨斷之利，夫差終以從焉。而忠臣籥口，不淂一言，嚭知徃而不知來，夫差至死悔不早誅。傳曰：見清知濁，見曲知直。人君選士，各象其德。夫差淺短，以是與嚭專權，伍胥為之惑，是之謂也。

范蠡其始居楚也，生扵、宛、槖，或伍户之虛。其為結僮之時，一癡一醒，時人盡以為狂。然獨有聖賢之明，人莫可與語，以内視若盲，反聴若聾。大夫種入其縣，知有賢者未覩所在，求邑中不淂。其邑人以為狂夫多賢士，衆賤有君子，汎求之焉。淂蠡而悦，乃從官屬問治之術。蠡修衣冠，有頃而出，進退揖讓，君子之容，終日而語，疾陳霸王之道，志合意同，胡越相從，俱見霸兆。出扵東南，捐其官位，相要而徃臣，小有所虧，大有所成。捐止扵吳，或任子胥。二人以為胥在，無所聞其辭。種曰：今將安之？蠡曰：彼為我何邦？不可乎？去吳之越，句踐賢之。種　正内，蠡出治外，内不煩濁，外無不淂，臣主同心，遂霸越邦。種善圖始，蠡能慮終。越承二賢，邦以安寧。始有災変，蠡專其明。可謂賢焉，能屈能申。越絶卷苐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