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人立晉

衛人立晉

為臣而擅置其君，為子而專有其國，則皆得罪於王法矣。夫春秋為正名分而作也。衞有州吁之亂，賊既討矣，其國人不請于天王而立晉，是擅置其君也。晉雖諸侯之子，無王命而遂立焉，是專有其國也。春秋書曰，衛人立晉，則衛人與晋之罪皆無所迯矣。古者諸候継世襲封，則内必有?承爵位，?田受之天子，則上必有?禀。必承國於先君者，?以重父子之親，必禀命於天子者，?以正君臣之義，天下之大倫於是乎在，而可以私亂之乎？衛州吁以嬖人之子弑其君而自立，諸侯連兵欲㝎其位，而衛人不以為君，凡經八月而殺之于濮，謂衛國之無人焉，不可也。柰何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乎？此聖人之?深惜，而特起衞人立晉之文也歟！吾嘗觀衛人之殺州吁，而知春秋之?人心之天理猶明也。及觀衛人之立晉，而傷春秋之時人心天理之壊，亦自此始也。何也？擊鼓其鏜，踴躍用兵，介先君之寵，握百里之權，弑其君而虐用其民，有宋、魯、陳、蔡以為之黨，其勢未易取也。然而敢即圖之，使一徃而陳人遂執以請，涖以一告老之大夫主其謀，而國人無不從，諸侯無敢沮，非人心天理之猶明而若是，夫柰之何討賊之後，遽爾相率自置其君，而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天子，視周室如無人焉，則不顧先王之典，而䧟其君於無王之罪矣。彼晉者，宣公也，縦不足責，而石子賢人也，亦不念水木之有本源乎？無他，狃於見聞之習而遂以為常也。賢者而若是矣，人心天理之壊，可勝救乎？觀衛人立晉之文，継于衛人殺州吁于濮之後，其為深惜之可知矣。是故衛人書立，立者不冝立也，?以著擅其君之罪也，於晉絶其公子，言其内無?承也，所以明專有其國之非也。晉也既立，卒於不令以亂衛國，大抵不正其始者，必不能善其終，盖亦必然之理矣。或曰：春秋書立君者二，此年衛人立晉，及昭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是也。彼則指其立之之人，而此則言衛人，何也？盖立子朝者，尹氏之私意也，朝不當立，而㒔尹氏立之也。晉雖不當專有其國，而實當立，故衛人之立晉，特不請于王為可罪，而非若尹氏之私于子朝也，此又輕重之權衡也。吁，聖人之筆嚴矣。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