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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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1:38
文學第四
鄭?在馬融門下,三年不得相見,高足弟子傳授而已。嘗筭渾天不合,諸弟子莫能解。或言?能者,融召令?一轉便决,衆咸駭服。及?業成辭歸。既而融有禮樂,皆東之。歎恐?擅名而心忌焉。?亦疑有追,乃坐橋下,在水上據屐,融果轉式逐之,告左右曰:?在土下水上而據木,此必死矣。遂罷追,?竟以得免。
鄭?欲注春秋傳,尚未成時行與服子慎遇宿客舎,先未相識,服在外車上與人說已注傳意,?聽之,良乆多與己同。?就車與語曰:吾乆欲注尚未了,聽君向言,多與吾同,今當盡以所注與君。遂爲服氏注。
鄭?家奴婢皆讀書,嘗使一婢不稱,㫖將撻之,方自陳說,?怒,使人曵箸泥中。須臾,復有一婢來,問曰:胡爲乎泥中?荅曰:薄言徃愬,逢彼之怒。
服䖍既善春秋,將爲注,欲叅考同異,聞崔烈集門生講傳,遂匿姓名,爲烈門人賃作食。每當至講時,輙竊聽戸壁間,既知不能踰己,稍共諸生敘其短長。烈聞不測何人,然素聞䖍名,意疑之。明蚤徃及未窹便呼子慎,子慎。䖍不覺驚應,遂相與友善。
鍾㑹撰四本論始畢,甚欲使嵇公一見,置懷中。既定,畏其難懷不敢出,於户外遥擲,便回急走。
何晏爲吏部尚書,有位望。時談客盈坐,王弼未弱冠,往見之。晏聞弼名,因條向者勝理語。弼曰:此理僕以爲極,可得復難不?弼便作難,一坐人便以爲屈。於是弼自爲客主數番,皆一坐所不及。
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詣王輔嗣,見王注精竒廼神伏曰:若斯人可與論天人之際矣。因以所注爲道徳二論。
王輔嗣弱冠詣裴徽,徽問曰:夫無者,誠萬物之所資,聖人莫肻致言,而老子申之無已,何邪?弼曰:聖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言必及有。老荘未免於有,恒訓其所不足。
傅嘏善言虚勝,荀粲談尚?逺,每至共語,有爭而不相喻。裴冀州釋二家之義,通彼我之懷,常使兩情皆得,彼此俱畼。
何晏注老子未畢,見王弼自說注老子,㫖何意多所短,不復得作聲,但應諾諾,遂不復注,因作道德論。
中朝時有懷道之流,有詣王夷甫咨疑者,值王昨已語多小極,不復相酬荅。乃謂客曰:身今少惡,裴逸民亦近在此,君可徃問。
裴成公作崇有論,時人攻難之,莫能折,唯王夷甫來如小屈。時人卽以王理難裴,理還復申。
諸葛厷年少,不肻學問,始與王夷甫談,便已超詣。王歎曰:卿天才卓出,若復小加研尋,一無所愧。厷後㸔荘老,更與王語,便足相抗衡。
衛玠總角時,問樂令夢,樂云:是想。衛曰:形神所不接而夢,豈是想邪?樂云:因也。未嘗夢乘車入䑕穴,擣?噉鐡杵,皆無想無因故也。衛思因經日不得,遂成病。樂聞,故命駕爲剖析之,衛即小差。樂歎曰:此兒胷中當必無膏肓之疾。
庾子嵩讀荘子,開卷一尺許便放去,曰:了不異人意。客問樂,令㫖不至者,樂亦不復剖析文句,直以麈尾柄确几曰:至不?客曰:至。樂因又舉麈尾曰:若至者,那得去?於是客乃悟,服樂辭約而㫖達,皆此?。
初注荘子者數十家,莫能究其㫖要。向秀於舊注外爲解義,妙析奇致,大畼?風,唯秋水、至樂二篇未竟而秀卒。秀子㓜義遂零落,然猶有别本。郭象者,爲人薄行,有儁才,見秀義不傳於世,遂竊以爲已注,乃自注秋水、至樂二篇,又易馬蹄一篇,其餘衆篇,或定㸃文句而已。後秀義别本出,故今有向、郭二莊,其義一也。
阮宣子有令聞,太尉王夷甫見而問曰:老、莊與聖教同異?對曰:將無同。太尉善其言,辟之爲掾。世謂三語掾。衛玠嘲之曰:一言可辟,何假於三?宣子曰:茍是天下人望,亦可無言而辟,復何假一?遂相與爲友。
裴散騎娶王太尉女,婚後三日,諸壻大㑹,當時名士王、裴子弟悉集。郭子?在坐,挑與裴談。子?才甚豐贍,始數交未快,郭陳張甚盛,裴徐理前語,理致甚微,四坐咨嗟稱快。王亦以爲竒,謂諸人曰:君軰勿爲,爾將受困寡人女壻。
衛玠始度江,見王大將軍,因夜坐。大將軍命謝㓜輿。玠見謝,甚說之,都不復顧。王遂達旦。㣲言:王永夕不得豫。玠體素羸,恒爲母所禁,爾夕忽極於此病篤,遂不起。
舊云:王丞相過江左,止道聲,無哀樂。養生言盡意,三理而已,然宛轉闗生,無所不入。
殷中軍爲庾公長史,下都,王丞相爲之集。桓公、王長史、王藍田、謝鎮西並在。丞相自起,解帳帶麈尾,語殷曰:身今日當與君共談析理,旣共清言。遂逹。三更,丞相與殷共相徃反,其餘諸賢,略無所關旣,彼我相盡。丞相乃歎曰:向來語乃竟未知理源所歸。至於辭喻不相負,正始之音,正當爾耳。明旦,桓宣武語人曰:昨夜聽殷、王清言甚佳,仁祖亦不寂寞。我亦時復造心,顧看兩王掾輙翣如生母狗馨。
殷中軍見佛經云:理亦應阿堵上。
謝安年少時,請阮光祿道白馬論,爲論以示謝。于時謝不即解阮語,重相咨盡。阮乃歎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可得。
禇季野語孫安國云:北人學問,淵綜廣博。孫荅曰:南人學問,清通簡要。支道林聞之曰:聖賢固所忘言。自中人以還,北人㸔書如顯處視月,南人學問,如牖中窺日。
劉真長與殷淵源談,劉理如小屈。殷曰:惡卿不欲作,將善雲梯仰攻。殷中軍云:康伯未得我牙後慧。
謝鎮西少時,聞殷浩能清言,故徃造之。殷未過有所通,爲謝標榜諸義,作數百語,既有佳致,兼辭條豐蔚,甚足以動心駭聽,謝注神傾意,不覺流汗交面。殷徐語左右,取手巾與謝郎拭面。
宣武集諸名勝講易,日說一卦。簡文欲聽,聞此便還,曰:義自當有難易,其以一卦爲限邪?
有北來道人,好才理,與林公相遇於瓦官寺,講小品。于時竺法深、孫興公悉共聽此道人語,屢設疑難。林公辯荅清析,辭氣俱爽,此道人每輙摧屈。孫問深公:上人當是逆風家,向來何以都不言?深公笑而不荅。林公曰:白旃檀非不馥,焉能逆風?深公得此義,夷然不屑。
孫安國徃殷中軍許共論,徃反精苦,客主無間。左右進食,冷而復煗者數四,彼我奮擲,麈尾悉脫落,滿餐飯中。賓主遂至莫忘食。殷乃語孫曰:卿莫作强口馬,我當穿卿鼻。孫曰:卿不見决鼻牛,人當穿卿頰。
荘子逍遥篇:舊是難處,諸名賢所可鑚味,而不能㧞理於郭向之外。支道林在白馬寺中,將馮太常共語,因及逍遥,支卓然標新。理於二家之表。立異義於衆賢之外。皆是諸名賢尋味之所不得。後遂用支理。
殷中軍嘗至劉尹所。清言良乆。殷理小屈。遊辭不已。劉亦不復荅。殷去後。乃云。田舎兒强學人作爾馨語。
殷中軍雖思慮通長。然於才性偏精。忽言及四本。便苦湯池鐡城,無可攻之勢。
支道林造即色論,論成,示王中郎,中郎都無言。支曰:黙而識之乎?王曰:既無文殊,誰能見賞?王逸少作㑹稽,初至,支道林在焉。孫興公謂王曰:支道林㧞新領異,胷懷所及乃自佳。卿欲見不?王本自有一徃雋氣,殊自輕之。後孫與支共載徃王許王都領域,不與交言。須臾,支?後,正值王當行,車已在門。支語王曰:君未可去,貧道與君小語。因論莊子逍遥逰。支作數千言,才藻新竒,花爛映發。王遂披襟解帶,留連不能已。
三乘佛家滯義,支道林分判,使三乘炳然,諸人在下坐聽,皆云可通。支下坐自共說:正當得兩入三,便亂今義。弟子雖傳,猶不盡得。
許掾年少,時人以比王茍子,許大不平。時諸人士及於法師並在會稽西寺講,王亦在焉。許意甚忿,便徃西寺與王論理,共决優劣,苦相折挫,王遂大屈。許復執王理,王執許理,更相覆疏。王復屈許。謂支法師曰:弟子向語何似?支從容曰。君語佳則佳矣。何至相苦邪。豈是求理中之談哉。
林道人詣謝公東陽。時始總角,新病起,體未堪勞,與林公講論,遂至相苦。母王夫人在壁後聽之。再遣信令還,而太傅留之。王夫人因自出云:新婦少遭家難,一生所寄,唯在此兒。因流涕抱兒以歸。謝公語同坐曰:家㛮辭情忼慨,致可傳述,恨不使朝士見。
支道林、許掾諸人共在㑹稽王齋頭,支爲法師,許爲都講。支通一義,四坐莫不厭心;許送一難,衆人莫不抃舞,但共嗟詠二家之美,不辯其理之所在。
謝車騎在安西,艱中,林道人徃就語,將夕乃?。有人道上見者,問云:公何處來?荅云:今日與謝孝劇談一出來。
支道林初從東出,住東安寺中。王長史宿構精理,并撰其才藻。徃與支語不大當,對,王叙致,作數百語,自謂是名理竒藻。支徐徐謂曰:身與君别多年,君義言了不長進。王大慚而?。殷中軍讀小品下二百籖,皆是精微,世之幽滯。嘗欲與支道林辯之,竟不得。今小品猶存,
佛經以爲祛練神明,則聖人可致。簡文云:不知便可登峰造極不然,陶練之功,尚不可誣于法。開始與支公爭名,後情漸歸支,意甚不分,遂遁跡剡下。遣弟子出都,語使過㑹稽。于時支公正講小品,開戒弟子道林講:比汝至,當在某品中。因示語攻難數十。畨云:舊此中不可復通。弟子如言詣支公,正值講,因謹述開意。徃反多時。林公遂屈,厲聲曰:君何足復受人寄載來。
殷中軍問:自然無心於稟受,何以正善人少,惡人多?諸人莫有言者。劉尹荅曰:譬如寫水著地,正自縱横流漫,略無正方圓者。一時絶歎,以爲名通。
康僧淵初過江,未有知者,恒周旋市肆,乞索以自營,忽徃殷淵源許,值盛有賔客。殷使坐。麤與寒温。遂及義理。語言辭㫖曽無愧色。領略麤舉,一徃參詣。由是知之。
殷謝諸人共集。謝因問殷。眼徃屬萬形。萬形來入眼不。
人有問殷中軍。何以將得位而夢棺器。将得財而夢矢穢。殷曰。官本是臭腐。所以將得而夢棺屍;財本是糞土,所以將得而夢穢汙。時人以爲名通。
殷中軍被廢,東陽,始㸔佛經。初視維摩詰,疑般若波羅宻太多,後見小品,恨此語少。
支道林、殷淵源俱在相王許,相王謂二人可試一交言,而才性殆是淵源崤函之固,君其慎焉。支初作改轍逺之數四,交不覺入其?中。相王撫肩笑曰:此自是其勝,塲安可爭鋒?
謝公因弟子集聚,問毛詩何句最佳?遏稱曰:昔我徃矣,楊栁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公曰:訏謨定命,逺猷辰告。謂此句偏有雅人深致。
張慿舉孝廉出都,負其才氣,謂必參時彦。欲詣劉尹,郷里及同舉者共笑之。張遂詣劉,劉洗濯料事,處之下坐,唯通寒暑,神意不接,張欲自發無端。頃之,長史諸賢來,清言客主有不通處。張乃遥於末坐判之,言約㫖逺足,畼彼我之懷,一坐皆驚。真長延之上坐,清言彌日,因留宿至曉,張?劉曰:卿且去,正當取卿共詣撫軍。張還船,同侣問何處宿,張笑而不荅。須臾,真長遣傳教覓張孝廉船,同侣惋愕。卽同載詣撫軍。至門,劉前進謂撫軍曰:下官今日爲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選。既前,撫軍與之話言,咨嗟稱善,曰:張慿勃窣爲理窟。即用爲太常博士。
汰法師云:六通三明,同歸正異名耳。
支道林許謝盛徳共集王家,謝顧謂諸人:今日可謂彦㑹,時既不可留,此集固亦難常,當共言詠,以寫其懷。許便問主人有莊子不?正得漁父一篇。謝㸔題,便各使四坐通。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許語,叙致精麗,才藻竒㧞,衆咸稱善。於是四坐各言懷畢,謝問曰:卿等盡不?皆曰:今日之言,少不自竭。謝後麤難,因自叙其意,作萬餘語,才峰秀逸,既自難干,加意氣擬託,蕭然自得,四坐莫不厭心。支謂謝曰:君一徃奔詣,故復自佳耳。
殷中軍孫安國、王謝能言,諸賢悉在。㑹稽王許。殷與孫共論易象,妙於見形。孫語道合,意氣干雲,一坐咸不安孫理,而辭不能屈。㑹稽王慨然歎曰:使眞長來,故應有以制彼。卽迎眞長,孫意己不如眞長。旣至,先令孫自叙本理。孫麤說己語,亦覺殊不及向。劉便作二百許語,辭難簡切。孫理遂屈一坐,同時拊掌而笑,稱美良乆。
僧意在瓦官寺中,王茍子來與共語,便使其唱理。意謂王曰:聖人有情不?王曰:無。重問曰:聖人如柱邪?王曰:如籌。筭雖無情,運之者有情。僧意云:誰運聖人邪?茍子不得荅而去。
司馬太傅問謝車騎:惠子其書五車,何以無一言入??謝曰:故當是其妙處不傳。
殷中軍被廢,徙東陽,大讀佛經,皆精解,唯至事數處不解。遇見一道人,問所籖,便釋然。
殷仲堪精覈玄論,人謂莫不研究。殷乃歎曰:使我解四本,談不翅爾。
殷荆州曾問逺公:易以何爲體?荅曰:易以感爲體。殷曰:銅山西崩,靈鍾東應,便是易耶?逺公笑而不荅。
羊孚弟娶王永言女,及王家見壻,孚送弟俱徃。時永言父東陽尚在,殷仲堪是東陽女,壻亦在坐。孚雅善理義,乃與仲堪道齊物。殷難之。羊云:君四番後,當得見同。殷笑曰:乃可得盡,何必相同。乃至四番後一通。殷咨嗟曰:僕便無以相異。歎爲新拔者乆之。
殷仲堪云:三日不讀道徳經,便覺舌本閒强。
提婆初至,爲東亭第講阿毗曇,始發講,坐裁半,僧彌便云:都已曉。即於坐分數四有意道人,更就餘屋自講。提婆講竟,東亭問法岡道人曰:弟子都未解,阿彌那得已解?所得云何?曰:大略全是,故當小未精覈耳。
桓南郡與殷荆州共談,每相攻難,年餘後但一兩番。桓自歎才思轉?。殷云:此乃是君轉解。
文帝嘗令東阿王七歩中作詩,不成者行大法。應聲便爲詩曰:煮豆持作羮,漉菽以爲汁。萁在釜下?,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慚色。
魏朝封晉文王爲公,備禮九錫,文王固讓不受。公卿將校當詣府敦喻,司空鄭冲馳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時在?孝尼家,宿醉扶起,書札爲之,無所㸃定,乃寫付使,時人以爲神筆。
左太冲作三都賦初成,時人互有譏訾,思意不愜。後示張公,張曰:此二京可三,然君文未重於世,宜以經高名之士。思乃詢求於皇甫謐,謐見之嗟歎,遂爲作叙。於是先相非貳者,莫不歛袵讃述焉。
劉伶著酒徳頌,意氣所寄。
樂令善於清言,而不長於手筆。將讓河南尹,請潘岳爲表。潘云:可作耳,要當得君意。樂爲述已,所以爲讓。標位二百許語,潘直取錯綜,便成名筆。時人咸云:若樂不假潘之文,潘不取樂之㫖,則無以成斯矣。
夏侯湛作周詩成,示潘安仁。安仁曰:此非徒温雅,乃别見孝悌之性。潘因此遂作家風詩。
孫子荆除婦服,作詩以示王武子。王曰:未知文生於情,情生於文。覽之悽然,増伉儷之重。
太叔廣甚辯給,而摰仲治長於翰墨,俱爲列卿。每至公坐廣談,仲治不能對。?著筆難廣,廣又不能荅。
江左殷太常父子並能言理,亦有辯訥之異。揚州口談至劇,太常輒云:汝更思吾論。
庾子嵩作意賦成,從子文康見問曰:若有意邪?非賦之所盡;若無意邪,復何所賦?荅曰:正在有意無意之間。
郭景純詩云:林無静樹,川無停流。阮孚云泓崢蕭瑟,實不可言。每讀此文,輒覺神超形越。
庾闡始作揚都賦,道温庾云:温挺義之標,庾作民。之望。方響則金聲,比德則玉亮。庾公聞賦成,求㸔兼贈貺之。闡更改望爲儁,以亮爲潤,云:
孫興公作庾公誄?羊曰:見此張緩。于時以爲名賞。
庾仲初作揚都賦成,以呈庾亮。亮以親族之懷,大爲其名價,云:可三二京,四三都。於此人人競寫,都下紙爲之貴。謝太傅云:不得爾,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擬學,而不免儉狹。
習鑿齒史才不常,宣武甚器之,未三十,便用爲荆州治中。鑿齒謝牋亦云:不遇明公,荆州老從事耳。後至都見簡文返命,宣武問:見相王何如,荅云:一生不曽見此人。從此忤㫖,出爲衡陽郡,性理遂錯。於病中猶作漢晉春秋,品評卓逸。
孫興公云:三都二京,五經鼓吹。
謝太傅問主簿陸?,張憑何以作母誄而不作父誄??荅曰:故當是丈夫之徳,表於事行,婦人之美,非誄不顯。王敬仁年十三,作賢人論,長史送示眞長,眞長荅云:見敬仁所作論,便足參微言。
孫興公云:潘文爛若披錦,無處不善。陸文若排沙簡金,徃徃見寶。
簡文稱許。掾云:?度五言詩,可謂妙絶時人。
孫興公作天台賦成,以示范榮期云:卿試擲地,要作金石聲。范曰:恐子之金石,非宫商中聲。然每至佳句,輒云應是我輩語。
桓公見謝安石作簡文諡議,㸔竟擲於坐上。諸客曰:此是安石碎金。?虎少貧,嘗爲人傭載運租。謝鎮西經船行,其夜清風朗月,聞江渚間估客船上有詠詩聲,甚有情致,所誦五言,又其所未嘗聞,歎美不能已。即遣委曲訊問,乃是?自詠其所作詠史詩,因此相要,大相賞得。
孫興公云:潘文淺而淨,陸文深而蕪。
裴郎作語林始出,大爲逺近所傳。時流年少,無不傳寫,各有一通,載王東亭作經王公酒壚下賦,甚有才情。
謝萬作八賢論與孫興公徃反,小有利鈍。謝後出以示顧君齊,顧曰:我亦作,知卿當無所名。
桓宣武命?彦伯作北征賦,既成,公與時賢共㸔,咸嗟歎之。時王珣在坐,云:恨少一句,得寫字足韻,當佳。?即於坐攬筆益云:感不絶於余心,泝流風而獨寫。公謂王曰:當今不得不以此事推?。
孫興公道:曹輔佐才如白地明光錦,裁爲負版絝。非無文采,酷無裁製。?彦伯作名士傳成,見謝公。公笑曰:我嘗與諸人道江北事,特作狡獪耳。彦伯遂以箸書。
王東亭到桓公。吏既伏閣下,桓令人竊取其白事,東亭即於閣下更作,無復向一字。
桓宣武北征,?虎時從,被責免官,㑹須露布文,喚?倚馬前令作,手不輟筆。俄得七紙,殊可觀。東亭在側,極歎其才。?虎云:當令齒舌間得利。?宏始作東征賦,都不道陶公胡奴誘之狹室中,臨以白刄曰:先公勲業如是,君作東征賦,云何相忽略?宏窘蹙無計,便荅我大道,公何以云無?因誦曰:精金百鍊,在割能斷。功則治人,職思靖亂。長沙之勲,爲史所讃。或問顧長康:君箏賦何如嵇康琴賦?顧曰:不賞者作。後出相遺,深識者亦以高奇見貴。
殷仲文天才宏贍,而讀書不甚廣博。亮歎曰:若使殷仲文讀書,半?豹才,不減班固。
羊孚作雪賛云:資清以化,乗氣以霏。遇象能鮮,即潔成輝。桓?遂以書扇。
王孝伯在京行散,至其弟王睹户前,問古詩中何句爲最?睹思未荅,孝伯詠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此句爲佳。
桓?嘗登江陵城南樓云:我今欲爲王孝伯作。誄因吟嘯良乆,隨而下筆,一坐之間,誄以之成。
桓?初并西夏,領荆江二州二府一國。于時始雪,五處俱賀,五版並入。?在聽事上,版至即荅版,後皆粲然成章,不相揉雜。
桓?下都,羊孚時爲兖州别駕,從京來詣門牋云:自頃世故睽離,心事淪蕰,明公啓晨光於積晦,澄百流以一源。桓見牋,馳喚前云:子道子道,來何遲。即用爲記室叅軍。孟昶爲劉牢之主簿,詣門謝見云:羊侯羊侯,百口賴卿。
世說新語卷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