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卷第六十九一元史一百八十二

傳卷第六十九一元史一百八十二

翰林學士亞史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臣宋濂翰林待制承直郎同知制誥兼國史院勑修

張起巖

張起巖，字夣臣。其先章丘人，五季避地禹城。高祖迪，以元帥右監軍權濟南府事，徙家濟南。當金之季，張榮據有章丘、鄒平、濟陽、長山、辛市、蒲臺、新城、淄州之地。嵗丙戌，歸於太祖，始終能效忠節。迪與其子福，實先後羽翼之。福仕爲濟南路軍民鎮撫兵鈐轄，權府事，生東昌錄事判官鐸，鐸生四川行省儒學副提擧。範，範生起巖。初，其母丘氏有娠，見長蛇數丈入榻下，已忽不見，乃驚而誕起巖。幼從其父學，年弱冠，以察舉爲福山縣學教諭。值縣官捕蝗，移攝縣事。久之，聽斷明允，其民相率曰：“若得張教諭爲眞縣尹，吾属何患焉。”政成，遷安丘。中延祐乙卯進士，首選，除同知登州事，特旨改集賢脩撰，轉國子愽士，升國子監丞，進翰林待制，兼國史院編脩官。丁内艱，服除選爲監察御史。中書叅政楊廷玉以墨敗，臺臣奉旨就廟堂逮之下吏。丞相倒剌沙疾其摧辱同列，悉誣臺臣罔上，欲置之重辟。起巖以新除留臺，抗章論曰：“臺臣按劾百官，論列朝政，職使然也。今以奉職獲戾，風紀觧體，正直結舌，忠良寒心，殊非盛世事。且世皇建臺閣，廣言路，維持治體，陛下即位詔旨，動法祖宗，今臺臣坐譴，公論杜塞，何謂法祖宗耶！”章三上，不報。起巖廷争愈急，帝感悟，事乃得釋，猶皆坐罷免還鄕里。遷中書右司員外郎，進左司郎中，兼經筵官，拜太子右賛善。丁外艱，服除，改燕王府司馬，拜禮部尚書。文宗親郊，起巖充大禮使，導帝陟降，步武有節，衣前後襜如，陪位百官，望之如古圖畫中所覩。帝甚嘉之，賜賚優渥。轉叅議中書省事。寧宗崩，燕南俄起大獄，有妄男子上變，言部使者謀不軌，按問皆虚。法司謂：“唐律告叛者不反坐。”起巖奮謂同列曰：“方今嗣君未立，人情危疑，不亟誅此人，以杜奸謀，慮妨大計。”趣有司具獄，都人肅然，大事尋定。中書方列坐銓選，起巖薦一士可用，丞相不悅，起巖卽攝衣而起，丞相以爲忤己。遷翰林侍講學士、知制誥兼脩國史，脩三朝實録，加同知經筵事。御史臺奏除淛西廉訪使，不允。已而擢陜西行臺侍御史，將行，復留爲侍講學士。拜江南行臺侍御史，召入中臺爲侍御史，轉燕南廉訪使，搏擊豪强，不少容貸，貧民賴以吐氣。滹沱河水爲眞定害，起巖論封河神爲侯爵，而移文責之，復脩其隄防，瀹其湮鬱，水患遂息。陞江南行臺御史中丞，拜翰林學士承旨、知制誥兼修國史、知經筵事。右丞相別里怯不花爲臺臣所紏，去位，未幾再入相，諷詞臣言臺章之非，起巖執不可，聞者壯之。俄拜御史中丞，論事剴直，無所顧忌，與上官多不合。詔脩遼、金、宋三史，復命入翰林爲承旨，充緫裁官，積階至榮祿大夫。起巖熟於金源典故、宋儒道學源委，尤多究心。史官有露才自是者，每立言未當，起巖據理竄定，深厚醇雅，理致自足。史成，年始六十有五，遂上䟽乞骸骨以歸。後四年卒，謚曰文穆。起巖面如紫瓊，美髯方頤，而眉目清揚可觀，望而知爲雅量君子。及其臨政决議，意所背郷，屹若泰山，不可回奪。或時面折人，面頸發赤，不少恕，廟堂憚之。識者謂其外和中剛，不受人籠絡，如歐陽脩名聞四裔，安南脩貢，其陪臣致其世子之辭，必候起巖起居。性孝友，少處窮約，下帷教授，躬致米百里外，以養父母。撫弟如石，教之䆠學，無不備至。舉親族弗克葬者二十餘䘮，且買田以給其祭。凡獲俸賜，必與故人賔客共之。卒之日，廪無餘粟，家無餘財。先是，至元乙酉三月乙亥，太史奏文昌星明，文運將興。時世祖行幸上京，明日丙子，皇孫降生於儒州，是夜，起巖亦生。其後皇孫踐祚，是爲仁宗，始詔設科取士。及廷試，起巖遂爲第一人，論者以爲非偶然也。起巖博學有文，善篆隷，有華峯漫稿、華峯類稿、金陵集各若干卷，藏于家。子二人：琳、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