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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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1:57
晉紀二十七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下
太元八年春正月,秦吕光發長安,以鄯善王休宻䭾、車師前部王彌窴為鄉導。 三月丁巳,大赦。 夏五月,桓冲帥衆十萬伐秦,攻襄陽,遣前將軍劉波等攻沔北諸城。輔國將軍楊亮攻蜀,拔五城,進攻涪城。鷹揚將軍郭銓攻武當。六月,冲别將攻萬嵗、筑陽,拔之。秦王堅遣征南將軍、鉅鹿公叡、冠軍將軍慕容垂等帥步騎五萬救襄陽,兖州刺史張崇救武當,後將軍張蚝、步兵校尉姚萇救涪城。叡軍于新野,垂軍于鄧城,桓沖退屯沔南。秋,七月,郭銓及冠軍將軍桓石䖍敗張崇于武當,掠二千戸以歸。鉅鹿公叡遣慕容垂爲前鋒,進臨沔水。垂夜命軍士人持十炬,繫于樹枝,光照數十里。沖懼,退還上明。張蚝出斜谷,楊亮引兵還。沖表其兄子石民領襄城太守,戍夏口。沖自求領江州刺史,詔許之。 秦王堅下詔,大舉入寇,民每十丁遣一兵,其良家子年二十已下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又曰:其以司馬昌明爲尚書左僕射,謝安爲吏部尚書,桓冲爲侍中,勢還不逺,可先爲起第。良家子至者三萬餘騎,拜秦州主簿金城趙盛之爲少年都統。是時朝臣皆不欲堅行,獨慕容垂、姚萇及良家子勸之。陽平公融言於堅曰:鮮卑、?虜,我之仇讎,常思風塵之變以逞其志,所陳䇿畫,何可從也!良家少年,皆富饒子弟,不閑軍旅,苟為謟䛕之言以㑹陛下之意耳。今陛下信而用之,輕舉大事,臣恐功既不成,仍有後患,悔无及也。堅不聽。八月,戊午,堅遣陽平公融督張蚝、慕容垂等歩騎二十五萬為前鋒,以兖州刺史姚萇為龍驤將軍、督益、梁州諸軍事。堅謂萇曰:昔朕以龍驤建業未甞輕以授人,卿其勉之!左將軍竇衝曰:王者無戲言,此不祥之徵也。堅黙然。慕容楷、慕容紹言於慕容垂曰:主上驕矜已甚,叔父建中興之業,在此行也。垂曰:然,非汝誰與成之!甲子,堅發長安,戎卒六十餘萬,騎二十七萬,旗皷相望,前後千里。九月,堅至項城,涼州之兵始達咸陽,蜀、漢之兵方順流而下,幽、冀之兵至于彭城,東西萬里,水陸齊進,運漕萬艘。陽平公融等兵三十萬,先至潁口。詔以尚書僕射謝石為征虜將軍、征討大都督,以徐、兖二州刺史謝?為前鋒都督,與輔國將軍謝琰、西中郎將桓伊等衆共八萬拒之。使龍驤將軍胡彬以水軍五千援夀陽。琰,安之子也。是時秦兵既盛,都下震恐。謝?入,問計於謝安,安夷然荅曰:已别有㫖。既而寂然,?不敢復言,乃令張?重請。安遂命駕出逰山墅,親朋畢集,與?圍棊賭墅。安、棊常劣於?,是日?懼,便為敵手,而又不勝。安遂游陟,至夜乃還。桓冲深以根本為憂,遣精鋭三千入援京師。謝安固却之,曰:朝廷處分已定,兵甲無闕,西藩宜留以為防。沖對佐吏歎曰:謝安石有廟堂之量,不閑將略。今大敵垂至,方遊談不暇,遣諸不經事少年拒之,衆又寡弱,天下事已可知,吾其左衽矣。以琅邪王道子録尚書六條事。 冬,十月,秦陽平公融等攻夀陽,癸酉,克之,執平虜將軍徐元喜等。融以其參軍河南郭褒為淮南太守。慕容垂拔鄖城,胡彬聞夀陽陷,退保硤石,融進攻之。秦衛將軍梁成等帥衆五萬屯于洛澗,柵淮以遏東兵。謝石、謝?等去洛澗二十五里而軍,憚成,不敢進。胡彬粮盡,潜遣使告石等曰:今賊盛粮盡,恐不復見大軍。秦人獲之,送於陽平公融。融馳使白秦王堅曰:賊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堅乃留大軍於項城,引輕騎八千,兼道就融於夀陽,遣尚書朱序來說謝石等以彊弱異勢,不如速降。序私謂石等曰:若秦百萬之衆盡至,誠難與為敵。今乗諸軍未集,宜速擊之。若敗其前鋒,則彼已奪氣,可遂破也。石聞堅在夀陽,甚懼,欲不戰以老秦師。謝琰勸石從序言。十一月,謝?遣廣陵相劉牢之帥精兵五千人趣洛澗,未至十里,梁成阻澗為陳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撃成,大破之,斬成及弋陽太守王詠,又分兵断其歸津。秦步騎崩潰,爭赴淮水,士卒死者萬五千人,執秦揚州剌史王顯等,尽收其器械軍實。於是謝石等諸軍水陸繼進。秦王堅與陽平公融登壽陽城望之,見晉兵部陣嚴整,又望見八公山上草木,皆以為晉兵,顧謂融曰:此亦勍敵,何謂弱也?憮然始有懼色。秦兵逼淝水而陳,晋兵不得渡。謝?遣使謂陽平公融曰:君懸軍深入,而置陳逼水,此乃持久之計,非欲速戰者也。若移陳小却,使晉兵得渡,以决勝負,不亦善乎?秦諸將皆曰:我衆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萬全。堅曰:但引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鐵騎蹙而殺之,蔑不勝矣。融亦以為然,遂麾兵使却。秦兵遂退,不可復止。謝?、謝琰、桓伊等引兵渡水撃之。融馳騎略陳,欲以帥退者,馬倒,為晉兵所殺,秦兵遂潰。?等乗勝追擊,至于青岡,秦兵大敗,自相蹈藉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聞風聲鶴唳,皆以為晉兵且至,晝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飢凍,死者什七八。初,秦兵少却,朱序在陳後呼曰:秦兵敗矣!衆遂大奔。序因與張天錫、徐元喜皆来奔。獲秦王堅所乗雲母車及儀服、器械、軍資、珍寳、畜産不可勝計。復取夀陽,執其淮南太守郭褒。堅中流矢,單騎走至淮北,飢甚,民有進壺飱豚髀者,堅食之,賜帛十疋,綿十斤,辭曰:陛下厭苦安樂,自取危困。臣為陛下子,陛下為臣父,安有子飼其父而求報乎!弗顧而去。堅謂張夫人曰:吾今復何靣目治天下乎?澘然流涕。是時,諸軍皆潰,惟慕容垂所將三萬人獨全,堅以千餘騎赴之。世子寳言於垂曰:家國傾覆,天命人心皆歸至尊,但時運未至,故晦迹自藏耳。今秦主兵敗,委身於我,是天借之便以復燕祚,此時不可失也。願不以意氣微恩,忘社稷之重。垂曰:汝言是也。然彼以赤心投命於我,若之何害之?天苟弃之,不患不亡。不若保護其危以報徳,徐俟其釁而圖之,既不負宿心,且可以義取天下。奮威將軍慕容徳曰:秦彊而并燕,秦弱而圖之,此為報仇雪耻,非負宿心也。兄柰何得而不取,釋數萬之衆以授人乎?垂曰:吾昔為太傅所不容,置身無所,逃死于秦。秦主以國士遇我,恩禮備至。後復為王猛所賣,無以自明。秦主獨能明之,此恩何可忘也!若氐運必窮,吾當懐集闗東,以復先業耳,闗西㑹非吾有也。冠軍行參軍趙秋曰:明公當紹復燕祚,著於圖䜟。今天時已至,尚復何待!若殺秦主,據鄴都,鼔行而西,三秦亦非符氏之有也。垂親黨多勸垂殺堅,垂皆不從,悉以兵授堅。平南將軍慕容暐屯鄖城,聞堅敗,棄其衆遁去。至滎陽,慕容徳復説暐起兵以復燕祚,暐不從。謝安得驛書,知秦兵已敗,時方與客圍棊,攝書置牀上,了無喜色,圍棊如故。客問之,徐荅曰:小兒輩遂已破賊。既罷還内,過戸限,不覺屐齒之折。丁亥,謝石等歸建康,得秦樂工,能習舊聲,於是宗廟始備金石之樂。乙未,以張天錫爲散騎常侍,朱序為琅邪内史。秦王堅收集離散,比至洛陽,衆十餘萬,百官儀物,軍容粗僃。慕容農謂慕容垂曰:尊不迫人於險,其義聲足以感動天地。農聞祕記曰:燕復興,當在河陽。夫取果於未熟與自落,不過晚旬日之間,然其難易美惡,相去逺矣。垂心善其言,行至澠池,言於堅曰:北鄙之民,聞王師不利,輕相扇動,臣請奉詔書以鎮慰安集之。因過謁陵廟,堅許之。權翼諌曰:囯兵新破,四方皆有離心,宜徵集名將,置之京師,以固根本,鎮枝葉。垂勇略過人,世豪東夏,頃以避禍而來,其心豈止欲作冠軍而已哉!譬如養鷹,飢則附人,每聞風飊之起,常有陵霄之志。正宜謹其絛籠,豈可解縦任其所欲哉!堅曰:卿言是也。然朕已許之,匹夫猶不食言,况萬乗乎!若天命有廢興,固非智力所能移也。翼曰:陛下重小信而輕社稷,臣見其往而不返,関東之亂,自此始矣。堅不聽,遣將軍李蠻、閔亮、尹囯帥衆三千送垂,又遣驍騎將軍石越帥精卒三千戍鄴,驃騎將軍張蚝帥羽林五千戍并州,鎮軍將軍毛當帥衆四千戍洛陽。權翼、宻遣壯士邀垂於河橋南空倉中,垂疑之,自涼馬臺結草筏以渡,使典軍程同衣已衣,乗已馬,與僮僕趣河橋。伏兵發,同馳馬獲免。十二月,秦王堅至長安,哭陽平公融而後入,謚曰哀公。大赦,復死事者家。 庚午,大赦。以謝石為尚書令,進謝?號前將軍,固讓不受。 謝安,壻王國寳,坦之之子也。安惡其為人,每抑而不用,以為尚書郎。囯寳自以望族,故事唯作吏部,不為餘曹,固辭不拜,由是怨安。國寳從妹為㑹稽王道子妃,帝與道子 皆嗜酒,狎昵邪謟,國寳乃譛安於道子,使離間之於帝。安功名既盛,而險詖求進之徒多毀短安,帝由是稍踈忌之。 初開酒禁,増民税米,口五石。 秦呂光行越流沙三百餘里,焉耆等諸國皆降,惟龜兹王帛純拒之,嬰城固守。光進軍攻之。秦王堅之入寇也,以乞伏國仁為前將軍,領先鋒騎㑹。國仁叔父步頽反於隴西,堅遣國仁還討之。步頽聞之大喜,迎國仁於路。國仁置酒大言曰:苻氏疲民逞兵,殆將亡矣。吾當與諸君共建一方之業。及堅敗,國仁遂迫脅諸部,有不從者,撃而併之,衆至十餘萬。 慕容垂至安陽,遣參軍田山修牋於長樂公丕。丕聞垂北来,疑其欲為亂,然猶身自迎之。趙秋勸垂於座取丕,因據鄴起兵,垂不從。丕謀襲撃垂,侍郎天水姜讓諌曰:垂反形未著,而明公擅殺之,非臣子之義。不如待以上賓之禮,嚴兵衛之,宻表情狀,聽敕而後圖之。丕從之,館垂於鄴西。垂潜與燕之故臣謀復燕祚。㑹丁零翟斌起兵叛秦,謀攻豫州牧平原公暉於洛陽,秦王堅驛書使垂將兵討之。石越言於丕曰:王師新敗,民心未安,負罪亡匿之徒,思亂者衆,故丁零一唱,旬日之中,衆已數千,此其驗也。慕容垂,燕之宿望,有興復舊業之心,今復資之以兵,虎傅翼也。丕曰:垂在鄴,如藉虎寢蛟,常恐為肘腋之變,今逺之於外,不猶愈乎!且翟斌凶悖,必不肯為垂下。使兩虎相斃,吾從而制之,此卞莊子之術也。乃以羸兵二千及鎧仗之獘者給垂,又遣廣武將軍苻飛龍帥氐騎一千為垂之副。宻戒飛龍曰:垂為三軍之帥,卿為謀垂之將,行矣,勉之!垂請入鄴城拜廟,丕弗許,乃潜服而入。亭吏禁之,垂怒,斬吏燒亭而去。石越言於丕曰:垂敢輕侮方鎮,殺吏燒亭,反形已露,可因此除之。丕曰:淮南之敗,垂侍衛乗輿,此功不可忘也。越曰:垂尚不忠於燕,安能盡忠於我?失今不取,必為後患。丕不從。越退告人曰:公父子好為小仁,不顧大計,終當為人擒耳。垂留慕容農、慕容楷、慕容紹於鄴,行至安陽之湯池,閔亮、李毗自鄴來,以丕與苻飛龍所謀告垂。垂因激怒其衆曰:吾尽忠於苻氏,而彼專欲圖我父子,吾雖欲巳,得乎?乃託言兵少,停河内募兵,旬日間有衆八千。平原公暉遣使讓垂,趣使進兵。垂謂飛龍曰:今宼賊不逺,當晝止夜行,襲其不意。飛龍以為然。壬午夜,垂遣世子寳將兵居前,少子隆勒兵從,已令氐兵五人為伍。隂與寳約,聞鼓聲,前後合擊氐兵及飛龍,盡殺之。參佐家在西者皆遣還,并以書遺秦王堅,言所以殺飛龍之故。初,垂從堅入鄴,以其子麟屢嘗告變於燕,立殺其母,然猶不忍殺麟,置之外舍,希得侍見。及殺苻飛龍,麟屢進䇿畫,啟發垂意,垂更竒之,寵待與諸子均矣。慕容鳳及燕故臣之子燕郡王騰、遼西段延等聞翟斌起兵,各帥部曲歸之。平原公暉使武平武矦毛當討斌。慕容鳳曰:鳳今將雪先王之恥,請為將軍斬此氐奴。乃擐甲直進,丁零之衆隨之,大敗秦兵,斬毛當。遂進攻陵雲臺戍,克之,收萬餘人甲仗。癸未,慕容垂濟河焚橋,有衆三萬,留遼東鮮卑可足渾譚集兵於河内之沙城。垂遣田山如鄴,宻告慕容農等,使起兵相應。時日已暮,農與慕容楷留宿鄴中。慕容紹先出,至蒲池,盜丕駿馬數百疋以待農、楷。甲申晦,農、楷將數十騎㣲服出鄴,遂同奔列人。九年春正月乙酉朔,秦長樂公丕大㑹賓客,請慕容農不得,始覺有變,遣人四出求之,三日,乃知其在列,人已起兵矣。慕容鳳、王騰、叚延皆勸翟斌奉慕容垂為盟主,斌從之。垂欲襲洛陽,且未知斌之誠偽,乃拒之曰:吾來救豫州,不來赴君。君既建大事,成享其福,敗受其禍,吾無預焉!丙戌,垂至洛陽,平原公暉聞其殺苻飛龍,閉門拒之。翟斌復遣長史郭通往説垂,垂猶未許。通曰:將軍所以拒通者,豈非以翟斌兄弟山野異類,無竒才逺略,必無所成故邪?獨不念將軍今日慿之可以濟大業乎?垂乃許之。於是斌帥其衆來與垂㑹,勸垂稱尊號,垂曰:新興矦,吾主也,當迎歸返正耳。垂以洛陽四面受敵,欲取鄴而據之,乃引兵而東。故扶餘王餘蔚為滎陽太守,及昌?鮮卑衛駒各帥其衆降垂。垂至滎陽,羣下固請上尊號,垂乃依晉中宗故事,稱大將軍、大都督、燕王,承制行事,謂之統府。羣下稱臣,文表奏誥,封拜官爵,皆如王者。以弟德為車騎大將軍,封范陽王;兄子楷為征西大將軍,封太原王;翟斌為建義大將軍,封河南王;餘蔚為征東將軍、統府左司馬,封扶餘王;衞駒為鷹揚將軍;慕容鳳為建䇿將軍,帥衆二十餘萬,自石門濟河,長驅向鄴。慕容農之奔列人也。止於烏桓魯利家利為之置饌農笑而不食利謂其妻曰:惡奴郎貴人家貧無以饌之柰何妻曰:郎有雄才大志今無故而至必將有異非為飲食來也。君亟出逺望以備非常利從之農謂利曰:吾欲集兵列人以圖興復卿䏻從我乎!利曰:死生唯郎是從。農乃詣烏桓張驤,説之曰:家王已舉大事,翟斌等咸相推奉,逺近響應,故來相告耳。驤再拜曰:得舊主而奉之,敢不盡死!於是農驅列人居民為士卒,斬桑榆為兵,裂䄡裳為旗,使趙秋說屠各畢聦。聦與屠各、卜勝、張延、李白、郭超及東夷餘和、敕勒、易陽烏桓劉大各帥部衆數千赴之。農假張驤輔國將軍,劉大安逺將軍,魯利建威將軍。農自將攻破館陶,收其軍資器械,遣蘭汗、段讃、趙秋、慕輿悕略取康臺牧馬數千匹。汗,燕王垂之從舅,讃聦之子也。於是步騎雲集,衆至數萬。驤等共推農為使持節、都督河北諸軍事、驃騎大將軍,監統諸將,隨才部署,上下肅然。農以燕王垂未至,不敢封賞將士。趙秋曰:軍無賞,士不往。今之來者,皆欲建一時之功,規萬世之利。宐承制封拜,以廣中興之基。農從之,於是赴者相繼。垂聞而善之。農西招庫傉官偉於上黨,東引乞特歸於東阿,北召光烈將軍平叡及叡兄汝陽太守幼於燕國,偉等皆應之。又遣蘭汗等攻頓丘,克之。農號令整肅,軍無私掠,士女喜恱。長樂公丕使石越將歩騎萬餘討之,農曰:越有智勇之名,今不南拒大軍,而來此,是畏王而陵我也,必不設備,可以計取之。衆請治列人城,農曰:善用兵者,結士以心,不以異物。今起義兵,唯敵是求,當以山河為城池,何列人之足治也!辛卯,越至列人西,農使趙秋及叅軍綦 母滕撃越前鋒,破之。叅軍太原,趙謙言於農曰:越甲仗雖精,人心危駭,易破也,宐急撃之。農曰:彼甲在外,我甲在心,晝戰則士卒見其外貌而憚之,不如待暮撃之,可以必克。令軍士嚴僃以待,毋得妄動。越立栅自固,農笑謂諸將曰:越兵精士衆,不乗其初至之鋭以撃我,方更立柵,吾知其無䏻為也。向暮,農鼔譟出,陳于城西。牙門劉木請先攻越柵,農笑曰:凡人見美食,誰不欲之,何得獨請?然汝猛鋭可嘉,當以先鋒惠汝。木乃帥壯士四百,騰栅而入,秦兵披靡,農督大衆随之,大敗秦兵,斬越,送首於垂。越與毛當皆秦之驍將也,故秦王堅使助二子鎭守。既而相繼敗沒,人情騷動,所在盗賊群起。庚戌,燕王垂至鄴,改秦建元二十年為燕元年,服色朝儀,皆如舊章。以前岷山公庫傉官偉為左長史,前尚書叚崇為右長史,滎陽鄭豁等為從事中郎。慕容農引兵㑹垂於鄴,垂因其所稱之官而授之。立世子寳爲太子,封從弟拔等十七人及甥宇文輸、舅子蘭審皆為王,其餘宗族及功臣封公者三十七人,矦伯子、男者八十九人。可足渾譚集兵得二萬餘人,攻野王,拔之。引兵㑹攻鄴平。㓜及弟叡、規亦帥衆數萬㑹垂於鄴。長樂公丕使姜讓誚讓燕王垂,且說之曰:過而䏻改,今猶未晚也。垂曰:孤受主上不世之恩,故欲安全長樂公,使盡衆赴京師,然後修復國家之業,與秦永為鄰好。何故闇於機運,不以鄴城見歸?若迷而不復,當窮極兵勢,恐單馬求生,亦不可得也。讓厲色責之曰:將軍不容於家國,投命聖朝,燕之尺土,將軍豈有分乎?主上與將軍風殊類别,一見傾心,親如宗戚,寵踰勲舊,自古君臣際遇,有如是之厚者乎?一旦因王師小敗,遽有異圖。長樂公主上元子,受分陜之任,寧可束手輸將軍以百城之地乎?將軍欲裂冠毀冕,自可極其兵勢,奚更云云?但惜將軍以七十之年,懸首白旗,髙世之忠,更為逆鬼耳!垂黙然。左右請殺之,垂曰:彼各為其主耳,何罪?禮而歸之。遺丕書及上秦王堅表,陳述利害,請送丕歸長安。堅及丕怒,復書切責之。鷹揚將軍劉牢之攻秦譙城,拔之。桓冲遣上庸太守郭寳攻秦魏興、上庸、新城三郡,坺之將軍楊佺期進據成固,撃秦梁州刺史潘猛,走之。佺期,亮之子也。 壬子,燕王垂攻鄴,拔其外郭,長樂公丕退守中城,闗
東六州郡縣多送任請降於燕。癸丑,垂以陳留王紹行冀州刺史,屯廣阿、 豐城。宣穆公桓沖聞謝?等有功,自以失言,慙恨成疾,二月,辛巳,卒。朝議欲以謝?為荆、江二州刺史。謝安自以父子名位太盛,又懼桓氏失職怨望,乃以梁郡太守桓石民為荆州刺史,河東太守桓石䖍為豫州刺史。豫州刺史桓伊為江州刺史。 燕王垂引丁零、烏桓之衆二十餘萬,為飛梯地道以
攻鄴,不拔,乃築長圍守之,分處老弱於肥鄉,築新興城以置輜重。 秦征東府官屬疑參軍髙㤗燕之舊臣,有貳心。泰懼,與同郡虞曹從事吳韶逃歸勃海。韶曰:燕軍近在肥鄉,宐從之?泰曰:吾以避禍耳,去一君,事一君,吾所不為也。申紹見而歎曰:去就以道,可謂君子矣。 燕范陽王徳撃秦枋頭,取之,置戍而還。東胡王晏據館陶,為鄴中聲援。鮮卑、烏桓及郡縣民據塢壁不從燕者尚衆,燕王垂遣太原王楷與鎮南將軍陳留王紹討之。楷謂紹曰:鮮卑、烏桓及冀州之民,本皆燕臣,今大業始爾,人心未洽,所以小異。唯宐綏之以徳,不可震之以威。吾當止一處,為軍聲之本。汝巡撫民夷,示以大義,彼必當聽從。楷乃屯于辟陽。紹帥騎數百往說王晏,為陳禍福,晏隨紹詣楷降。於是鮮卑、烏桓及塢民降者數十萬口,楷留其老弱,置守宰以撫之,發其丁壯十餘萬,與王晏詣鄴。垂大恱曰:汝兄弟才兼文武,足以繼先王矣。 三月,以衛將軍謝安為太保。 秦北地長史慕容泓聞燕王垂攻鄴,亡奔關東,收集鮮卑,衆至數千,還屯華隂,敗秦將軍強永,其衆遂盛,自稱都督陜西諸軍事、大將軍、雍州牧、濟北王,推垂為丞相、都督陜東諸軍事、領大司馬、冀州牧、吳王。秦王堅謂權翼曰:不用卿言,使鮮卑至此,闗東之地,吾不復與之爭,將若泓何?乃以廣平公熈為雍州刺史,鎮蒲坂;徵雍州牧鉅鹿公叡為都督中外諸軍事、衛大將軍、録尚書事,配兵五萬,以左將軍竇衝為長史,龍驤將軍姚萇為司馬,以討泓。平陽太守慕容沖亦起兵於平陽,有衆二萬,進攻蒲坂。堅使竇衝討之。 庫傉官偉帥營部數萬至鄴,燕王垂封偉為安定王。 秦冀州刺史阜城矦定守信都,髙城男紹在其國。髙邑矦亮重合矦謨守常山,固安矦鑒守中山。燕王垂遣前將軍、樂浪王温督諸軍攻信都,不克。夏,四月,丙辰,遣撫軍大將軍麟益兵助之。定、鑒,秦王堅之從叔;紹,謨從弟;亮從子也。温,燕王垂之弟子也。 慕容泓聞秦兵且至,懼,帥衆將奔閞。東秦鉅鹿愍公叡麄猛輕敵,欲馳兵邀之,姚萇諫曰:鮮卑皆有思歸之志,故起而為亂,宐驅令出關,不可遏也。夫執鼷䑕之尾,猶能反噬於人,彼自知困窮,致死於我,萬一失利,悔將何及!但可鳴皷隨之,彼將奔敗不暇矣。叡弗從,戰于華澤,叡兵敗,為泓所殺。萇遣龍驤長史趙都、參軍姜協詣秦王堅謝罪,堅怒,殺之。萇懼,奔渭北馬牧。於是天水尹緯、尹詳、南安龎演等紏扇羌豪,帥其户口歸萇者五萬餘家,推萇為盟主。萇自稱大將軍、大單于、萬年秦王,大赦,改元白雀。以尹詳、龐演為左、右長史,南安姚晃及尹緯為左、右司馬,天水狄伯支等為從事中郎,?訓等為掾屬,王據等為叅軍,王欽盧、姚方成等為將帥。 秦竇衝撃慕容沖于河東,大破之。沖帥鮮卑騎八千奔慕容泓,泓衆至十餘萬,遣使謂秦王堅曰:吳王已定闗東,可速資僃大駕,奉送家兄皇帝。泓當帥闗中燕人翼衛乗輿,還返鄴都,與秦以虎牢為界,永為鄰好。堅大怒,召慕容暐責之曰:今泓書如此,卿欲去者,朕當相資。卿之宗族,可謂人面獸心,不可以國士期也。暐叩頭流血,涕泣陳謝。堅乆之曰:此自三豎所爲,非卿之過。復其位,待之如初。命暐以書招諭泓、沖及垂。暐、宻遣使謂泓曰:吾籠中之人,必無還理。且燕室之罪人也,不足復顧,汝勉建大業。以吳王為相國,中山王為太宰,領大司馬。汝可為大將軍,領司徒,承制封拜,聽吾死問,汝便即尊位。泓於是進向長安,改元燕興。 燕王垂以鄴城猶固,㑹寮佐議之。右司馬封衡請引漳水灌之,從之。垂行圍,因飲於華林園,秦人宻出兵掩之,矢下如雨,垂幾不得出。冠軍大將軍隆將騎衝之,垂僅而得免。 竟陵太守趙統攻襄陽,秦荆州刺史都貴奔魯陽。 五月,秦洛州刺史張五虎據豐陽來降。 梁州
刺史楊亮帥衆五萬伐蜀,遣巴西太守費統等將水陸兵三萬為前鋒。亮屯巴郡,秦益州刺史王廣遣巴西太守康回等拒之。 秦苻定、苻紹皆降於燕,燕慕容麟引兵西攻常山。 後秦王萇進屯北地,秦華隂、北地、新平、安定羌胡降之者十餘萬。 六月,癸丑朔,崇德太后褚氏崩。 秦王堅自帥歩騎二萬以撃後秦,軍于趙氏塢,使護軍將軍楊璧等分道攻之,後秦兵屢敗,斬後秦王萇之弟鎭軍將軍尹買。後秦軍中無井,秦人塞安公谷,堰同官水以困之,後秦人恟懼,有渴死者。會天大雨,後秦營中水三尺,繞營百步之外,寸餘而已,後秦軍復振。秦王堅歎曰:天亦佑賊乎! 慕容泓謀臣髙蓋等以泓德望不如慕容沖,且持法苛峻,乃殺泓,立沖為皇太弟,承制行事,置百官,以蓋為尚書令。後秦王萇遣其子嵩為質於沖以請和。 將軍劉春攻魯陽,都貴奔還長安。後秦王萇帥衆七萬撃秦,秦王堅遣楊璧等拒之,為萇所敗,獲楊璧及右將軍徐成、鎭軍將軍毛盛等將吏數十人,萇皆禮而遣之。 燕慕容麟拔常山,秦苻亮、苻謨皆降。麟進圍中山,秋七月,克之,執苻鍳。麟威聲大振,留屯中山。 秦幽州刺史王永、平州刺史苻沖帥二州之衆以撃燕。燕王垂遣寧朔將軍平規撃永,永遣昌黎太守宋敞逆戰於范陽,敞兵敗,規進據薊南。 秦平原公暉帥洛陽、陜城之衆七萬歸於長安, 益州刺史王廣遣將軍王虬帥蜀漢之衆三萬北救長安。 秦王堅聞慕容沖去長安浸近,乃引兵歸,遣撫軍大將軍、髙陽公方戍驪山,拜平原公暉為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配兵五萬以拒沖。沖與暉戰於鄭西,大破之。堅又遣前將軍姜宇與少子河閒公琳帥衆三萬拒沖於灞上,琳、宇皆敗死,沖遂據阿房城。 秦康回兵數敗,退還成都,梓潼太守壘襲以涪城來降。荆州刺史桓石民據魯陽,遣河南太守髙茂北戍洛陽。 己酉,?康獻皇后于崇平陵。 燕翟斌恃功驕縱,邀求無厭,又以鄴城乆不下,潜有貳心,太子寳請除之。燕王垂曰:河南之盟,不可負也。若其為難,罪由於斌。今事未有形而殺之,人必謂我忌憚其功能。吾方収攬豪傑以隆大業,不可示人以狹,失天下之望也。藉彼有謀,吾以智防之,無能為也。范陽王德、陳留王紹、驃騎大將軍農皆曰:翟斌兄弟恃功而驕,必為國患。垂曰:驕則速敗,焉能為患!彼有大功,當聽其自斃耳。禮遇彌重。斌諷丁零及其黨請斌為尚書令,垂曰:翟王之功,宐居上輔,但臺既未建,此官不可遽置耳。斌怒,宻與前秦長樂公丕通謀,使丁零決隄潰水。事覺,垂殺斌及其弟檀、敏,餘皆赦之。斌兄子眞夜將營衆北奔邯鄲,引兵還向鄴圍,欲與丕内外相應。太子寳與冠軍大將軍隆撃破之。眞還走邯鄲。太原王楷、陳留王紹言於垂曰:丁零非有大志,但寵過為亂耳。今急之則屯聚為寇,緩之則自散,散而撃之,無不克矣。垂從之。 龜兹王帛純窘急,重賂獪胡以求救。獪胡王遣其弟呐、龍、矦將馗帥騎二十餘萬,并引温、㝛、尉頭等諸國兵,合七十餘萬,以救龜兹。秦吕光與戰于城西,大破之,帛純出走,王矦降者三十餘國。光入其城,城如長安市邑,宮室甚盛。光撫寧西域,威恩甚著,逺方諸國前世所不能服者,皆來歸附,上漢所賜節傳,光皆表而易之。立帛純弟震為龜兹王。 八月,翟眞自邯鄲北走,燕王垂遣太原王楷、驃騎大將軍農帥騎追之,甲寅,及於下邑。楷欲戰,農曰:士卒饑倦,且視賊營,不見丁壯,殆有他伏。楷不從,進戰,燕兵大敗。眞北趨中山,屯于承營。鄴中芻粮俱盡,削松木以飼馬。燕王垂謂諸將曰:苻丕窮寇,必無降理,不如退屯新城,開丕西歸之路,以謝秦王疇昔之恩,且為討翟眞之計。丙寅夜,垂解圍趨新城,遣慕容農徇清河、平原,徴督租賦。農明立約束,均適有無,軍令嚴整,無所侵暴。由是榖帛屬路,軍資豐給。戊寅,南昌文穆公郗愔薨。 太保安奏請乗苻氏傾敗,開拓中原,以徐、兖二州刺史謝玄為前鋒都督,帥豫州刺史桓石䖍等伐秦。玄至下邳,秦徐州刺史趙遷棄彭城走,玄進據彭城。 秦王堅聞吕光平西域,以光爲都督玉門以西諸軍事、西域校尉。道絶不通。 秦幽州刺史王永求救於振威将軍劉庫仁,庫仁遣其妻兄公孫希帥騎三千救之,大破平規於薊南。乗勝長驅,進據唐城,與慕容麟相持。 九月,謝玄使彭城内史劉牢之攻秦兖州刺史張崇。辛卯,崇弃鄄城奔燕。牢之據鄄城,河南城堡皆來歸附。 太保安上䟽自求北征。甲午,加安都督揚、江等十五州諸軍事,加黄?。 慕容沖進逼長安,秦王堅登城觀之,歎曰:此虜何從出哉!大呼責沖曰:奴何苦來送死!沖曰:奴猒奴苦,欲取汝爲代耳!沖少有寵於堅,堅遣使以錦袍稱詔遺之。沖遣詹事稱皇太弟令荅之曰:孤今心在天下,豈顧一袍小惠!苟能知命,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當寛貸苻氏,以酬曩好。堅大怒曰:吾不用王㬌略、陽平公之言,使白虜敢至於此! 冬,十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乙丑,大赦。 謝玄遣隂陵太守髙素攻秦青州刺史符朗,軍至琅邪,朗來降。朗,堅之從子也。 翟真在承營,與公孫希、宋敞遥相首尾,長樂公丕遣宦者穴從、僕射清河光祚將兵數百赴中山,與眞相結;又遣陽平太守邵興將數千騎招集冀州故郡縣,與祚期㑹襄國。是時燕軍疲弊,秦勢復振,冀州郡縣皆觀望成敗,趙郡人趙粟等起兵柏鄉以應興,燕王垂遣冠軍大將軍隆、龍驤將軍張崇將兵邀擊興,命驃騎大將軍農自清河引兵㑹之。隆與興戰於襄國,大破之。興走至廣阿,遇慕容農,執之。光祚聞之,循西山走歸鄴。隆遂撃趙粟等,皆破之,冀州郡縣復從燕。 劉庫仁聞公孫希已破平規,欲大舉兵以救長樂公。丕發鴈門、上谷、代郡兵屯繁畤。燕太子太保慕輿句之子文、零陵公慕輿䖍之子常時在庫仁所,知三郡兵不樂逺征,因作亂,夜,攻庫仁,殺之,竊其駿馬奔燕。公孫希之衆聞亂自潰,希奔翟眞。庫仁弟頭眷代領庫仁部衆。 秦長樂公丕遣光祚及參軍封孚召驃騎將軍張蚝、并州刺史王騰於晉陽以自救。蚝、騰以衆少不能赴。丕進退路窮,謀於僚佐,司馬楊膺請自歸於晉,丕未許。㑹謝?遣龍驤將軍劉牢之等據碻磝,濟陽太守郭滿據滑臺,將軍顔肱、劉襲軍于河北,丕遣將軍桑據屯黎陽以拒之。劉襲夜襲據,走之,遂克黎陽。丕懼,乃遣從弟就與叅軍焦逵請救於玄,致書稱:欲假途求粮,西赴國難,須援軍既接,以鄴與之。若西路不通,長安䧟沒,請帥所領保守鄴城。逵與叅軍姜讓宻謂楊膺曰:今喪敗如此,長安阻絶,存亡不可知,屈節竭誠以求粮援,猶懼不獲;而公豪氣不除,方設兩端,事必無成。宐正書為表,許以王師之至,當致身南歸;如其不從,可逼縳與之。膺自以力能制丕,乃改書而遣之。 謝?遣晉陵太守滕恬之渡河守黎陽。恬之,脩之曽孫也。朝廷以兖、青、司、豫既平,加玄都督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諸軍事。 後秦王萇聞慕容沖攻長安,㑹羣僚議進止,皆曰:大王宐先取長安,建立根本,然後經營四方。萇曰:不然。燕人因其衆有思歸之心以起兵,若得其志,必不乆留闗中。吾當移屯嶺北,廣収資實,以待秦亡燕去,然後拱手取之耳。乃留其長子興守北地,使寧北將軍姚穆守同官川,自將其衆攻新平。初,新平人殺其郡將,秦王堅缺其城角以恥之。新平民望深以為病,欲立忠義以雪之。及後秦王萇至新平,新平太守南安苟輔欲降之,郡人遼西太守馮傑、蓮勺令馮羽、尚書郎趙義、汶山太守馮苗諫曰:昔田單以一城存齊,今秦之州鎭,猶連城過百,柰何遽為叛臣乎!輔喜曰:此吾志也。但恐乆而無救,郡人横被無辜。諸君能爾,吾豈顧生哉!於是慿城固守。後秦爲土山地道,輔亦於内為之,或戰地下,或戰山上,後秦之衆死者萬餘人。輔詐降以誘萇,萇將入城,覺之而返。輔伏兵邀撃,幾獲之,又殺萬餘人。 隴西處士王嘉隠居倒虎山,有異術,䏻知未然,秦人神之。秦王堅、後秦王萇及慕容沖皆遣使迎之。十一月,嘉入長安,衆聞之,以為堅有福,故聖人助之。三輔堡壁及四山氏羌歸堅者四萬餘人。堅置嘉及沙門道安於外殿,動静咨之。 燕慕容農自信都西撃丁零翟遼於魯口,破之。遼退屯無極,農屯藁城以逼之。遼,眞之從兄也。 鮮卑在長安城中者猶千餘人。慕容紹之兄肅與慕容暐隂,謀結鮮卑為亂。十二月,暐白堅,以其子新昏,請堅幸其家,置酒,欲伏兵殺之,堅許之。㑹天大雨,不果往。事覺,堅召暐及肅,肅曰:事必洩矣,入則俱死。今城內已嚴,不如殺使者馳出。旣得出門,大衆便集。暐不從,遂俱入。堅曰:吾相待何如,而起此意?暐飾辭以對。肅曰:家國事重,何論意氣!堅先殺肅,乃殺暐及其宗族,城内鮮卑無少長男女皆殺之。燕王垂幼子柔,養於宦者宋牙家,為牙子,故得不坐。與太子寳之子盛乗閒得出奔慕容沖。 燕慕容麟、慕容農合兵襲翟遼,大破之,遼單騎奔翟眞。 燕王垂以秦長樂公丕猶據鄴不去,乃更引兵圍鄴,開其西走之路。焦逵見謝玄,玄欲徵丕任子,然後出兵。逵固陳丕?誠,并述楊膺之意。玄乃遣劉牢之、滕恬之等帥衆二萬救鄴。丕告饑?,水陸運米二千斛以饋之。 秦梁州刺史潘猛棄漢中,奔長安。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