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狀

行狀

中書令汾隂公薛振行狀

高祖德，魏給侍中、黄門侍郎、御史中尉、散騎常侍、直閣、輔國二將軍、齊州剌史，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華州剌史，謚曰簡懿。曾祖孝通，魏中書黄門二侍郎、銀靑光禄大夫、散騎常侍、關西道大行臺右丞、常山太守、汾隂侯，贈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齊、鄭二州剌史。祖道衡，齊中書黄門二侍郎，隋吏部内史二侍郎、上開府儀同三司、陵卭潘襄四州剌史、襄州緫管司?大夫，皇朝贈上開府臨河縣開國公。父收，皇朝上開府兼陜東道大行臺金部郎中、天䇿上將軍府紀室、叅軍文學、舘學士、上柱國、汾隂縣開國男，贈定州剌史、大常寺?，謚曰獻。河東郡汾隂縣薛振，年六十二，字元超狀：昔者唐堯之協和萬邦也，有若四岳之敬順昊天，暦象日月。虞舜之慎徽五典也，有若八元之忠肅㳟懿，宣慈惠和。夏禹之分别九州也，有若咎繇之謨明弼諧，?廸厥德。殷湯之南征北怨也，有若伊尹之格於皇天。姫文之受命作周也，有若虢叔之聞於上帝。自唐虞而列考，及秦漢而無譏。元首必籍於股肱，方隆太平之化；賢者必待於明主，克致崇尚之業。若夫驂駕六龍，驅馳七聖，斟酌元氣，裁成天道者，其惟聖人乎！弘闡大猷，發揮神化，匡正八極，阜戌兆人者，其惟良宰乎？我大唐之建國也，粤若神堯，明揚側陋，文王協於朕卜，迎太公於渭水；高宗求於朕夢，得良弼於傳巖。若歳大旱以爲霖雨，若濟巨川以爲舟楫者也。公含天地之間氣，依日月之末光，能備九德，兼資百行，探?索隱，極深研幾。齠齡之際，羞言覇道。詞賦之間。巳成王佐。六歳襲爵汾隂男。十一太宗召見勅弘文舘讀書。十六爲神堯皇帝挽郎。十九尚和静縣主。高宗升儲之日也。勅公爲太子通事舍人。二十二除太子舍人。高宗踐位。詔遷朝散大夫。守給事中。年二十六。尋拜中書舍人。弘文舘學士。三十二，丁太夫人憂去職。起爲黄門侍郎，固辭，不許。脩東殿新書畢，進爵爲侯。公毁瘠過禮，多不視事，出爲饒州剌史。上夢公徵爲右成務，四十，復爲東臺侍郎。是歳也，放李義府于卭笮。舊制，流人禁乗馬，公爲之言，左遷簡州剌史，歳餘，上官儀伏誅，坐詞翰徃來，徙居越嶲。五十三赦還，拜正諫大夫。五十四遷中書侍郎，尋同中書門下三品，兼檢太子左庶子。五十九遷中書令。車駕幸洛陽，詔公兼戶部尚書，與皇太子居守。俄以風疾不視事。高宗崩，輿疾徃成都，抗表辭位，至於再，至於三。詔加金紫光禄大夫，仍聽致仕。以光宅元年季冬旁死魄薨於洛陽豐財里之?第。嗚呼哀哉！公地藉膏腴，姻連戚里。鼎湖長徃，拜?子而爲郎；金榜洞開，徵列侯而尚主。遂乃彈冠筮仕，䇿名委質，叩天門於?闕，攀鳳翼於紫宸。凢升右轄者一年，居外臺者兩郡，四遷門下，三入中書。用能爕理我隂陽，經緯我天地，塩梅我寶鼎，梁棟我宸極。理百官而察萬人，平邦國而和上下。借如風后、力牧，左右軒皇；蕭何、曹叅，謀猷漢室。未有一心事主四十餘年，叅兩宫而出入，歴三臺而陟降。合其道也，大壑縱其鯤鵬；遇其時也，名山出其雲雨。功成輔弼，德邁機深。星象不?，方踐中台之位；山川並走，竟遊東岱之魂。天不慗遺，民將安仰？越翼日，詔贈光禄大夫使持節都督秦成武渭四州諸軍事秦州剌史，餘如故。賜物四百叚，米粟四百石，東園秘器㐫事，給儀仗，至墓所徃還。司賔?監䕶璽書吊祭，别降中使賜歛衣一襲，雜物百叚。又詔陪葬乾陵，依故事也。公襲封之年也，受左傳於同郡韓文汪。至天王狩河陽，乃廢書而嘆曰：周朝豈無良相，何得以臣召君。文汪異焉。神堯皇帝婕妤，河東郡夫人，公之姑也。每侍高宗詞翰，高宗嘗顧曰：不見婕妤姪，經數日，便謂社稷不安。其見重如此。上幸温泉射猛獸，公奏䟽極諫，上深納焉。後因閑居，謂公曰：我昔在春宫，與?俱少壮，光隂倐忽巳三十年。徃日賢臣良將，索然俱盡。我與?白首相見。卿歴觀書傳。君臣共終白首者幾人。我觀?大憐我。我亦記卿深。公嗚咽稽首謝曰、老臣早叅麾盖。文皇委之以心膂。臣又多幸。天皇任之以股肱。誓期殺身報國。致一人於堯舜。伏願天皇遵黄老之術。養生衛壽。則天下幸甚。賜黄金二百鎰。公有事君之節也，不亦忠乎！每讀孝子忠臣傳，未嘗不慷慨流涕，以爲帝舜非孝子，朱雲非忠臣。客有譏之者，公曰：寜有揚君父之過而稱忠孝哉！太夫人薨，公每哭嘔血，杖而後起。上見公柴毁，泣曰：朕遂不識?。?事朕君父一致，遂至於㓕性。可謂孝子。中書省有一磐石，隋内史府君常踞而草詔。及公揮翰躍鱗，每見此石，未嘗不泫然流涕。公有立身之道也，不亦孝乎！其年脩晉史，筆削之美，爲當時最。孝敬崩，詔公爲哀冊。上幸九成宫，勅皇太子赴行在所，置酒别殿，享王公以下。時太子英王侍皇帝酒，酒酣，公獻壽曰：天皇合易象，乹將三男，震坎艮，今日是也。上大恱，百官舞蹈稱萬歳。賜雜物百叚，銀鏤鍾一枚。吐蕃不庭，詔英王爲元師，總戎西討。公賦西征詩一首，上稱善，嗟嘆者乆之。因代英王屬和，御筆繕寫，朝以爲榮。公有屬詞之美也，不亦文乎？黄門侍郎上䟽薦高智周、任希古、郭正一、王義方、顧徹、孟利貞等，後皆有重名，歴登淸貴。及兼左庶子，又表鄭祖玄、沈伯儀、賀覬、鄧玄捷、顔強學、崔融等十人爲學士，天下服其知人。公爲右成務，獻封禪書及平夷䇿，上深納焉。或有抵罪者，同?數百，經赦令，獄官評經年不决，竟以死論。公上䟽，陳其濫，詔百官廷議，獄官及宰臣未有所决，公酬對如響，衆咸服焉。上歎息曰：幾令我殺無辜之人。百寮莫不震懼。又上䟽陳請備塞垣，未幾而匈奴背誕。公有神通之鑒也，不亦明乎。儀表魁傑，?眉若?，身長七尺四寸，望之儼然，喜愠不形於色。雖至於近習左右，胥徒僕妾，莫不待之以禮。公有行巳之方也，不亦㳟乎。在饒州六年，以仁明馭下。鄱陽北崗上忽生芝草一株，郡人以爲善政所感，共起一舍，號曰芝亭，因立碑頌德。公有馭人之術也，不亦惠乎！在卭笮十餘載，沉研易象，韋編三絶，賦詩縱酒，以樂當年，有醉後集三卷行於世。公有安和之德也，不亦康乎？上初覧萬機，公上䟽論社稷安危，君臣得失，上大驚，即日召見，不覺膝之前席，歎曰：覽?䟽若暗室而照天光，臨明鏡而覩萬象。此後寵遇日隆，每軍國大事，必叅謀帷幄。在中書獨掌機務者五年，出納帝命，口占數首。上曰：使?長在中書，一夔足矣。大駕東廵，詔公?乗，上曰：朕之㽜?，若去一目，若㫁一臂，關西事重，一以委?。因賜物百叚。公有社稷之勲也，不亦重乎？若夫有官功者賜其官族，有大行者受其大名。公叔列國之倍臣，猶安社稷；黔婁匹夫之介節，不志仁義。古今以爲通訓，書藉以爲美談。况乎輔佐明主，寜濟天下，生死無二，始終若一，業高於六相，道貫於五臣，其生也榮，同心比於周召；其死也哀，陪葬均於衛霍。豈使易名之典，不及於會同；賜謚之文，不傳於終古？門生故吏，願述德音；博士禮官，佇聞淸議。是則鐘繇之䇿，降於皇魏之年；王導之䟽，寢於中興之日。謹狀。垂拱元年四月四日，故中書令汾陽公府功曹姓名謹狀文昌臺考功。竊聞生爲貴臣，車服昭其令德；死而不朽，謚號光其大名。今謹按故府主中書令汾隂公贈秦州都督薛元超，以王佐之才，逢太平之會，撫綏萬國，康濟兆人。力牧輔軒皇，未爲盡善；臯陶佐大禹，猶有慙德。名遂身退，生榮死哀。羽父之請魯君，抑惟舊典；衛侯之謚文子，庶幾前列。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