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州華林寺大悲禪師碑銘

楊州華林寺大悲禪師碑銘

賈餗

有天地而萬物生焉，形氣推遷，行識相縁，一受其形，萬化而未始有極。沙界塵劫，驅迷走妄，浩乎若汨諸巨海而無垠也，倀乎若囚諸闇室而無曉也。四蛇六賊攻其内，?燄燋芽寓其質，而昧者舉丗，猶竊竊然。以彊力敏智，可大取所欲，攘螳臂而戰蝸角。其不勝也，則憂悲恐懼，日以交馳。曽未知夫牽於名而溺於惑者，以形質之相。雖天地秋毫。細大殊耳。其有限一也。以壽觀天。雖萬齡一瞬。修促異耳。其有限一也。其必盡一也。況大不及天地。而逺不至萬齡者。又惡足以擬議哉。此西方之聖人。所以懸覺照於無極也。自大迦葉親承心印。二十九丗傳菩提逹磨。始來中土。代襲爲祖。派别爲宗。故第六祖曹溪惠能。始與荆州神秀分南北之號。曹溪旣没。其嗣法者神㑹懷讓。又析爲二宗。初師子比丘以遭罹大難。恐異端之學起。故傳袈裟以爲信。迨曹溪凡十世。而其間増上慢者。徇名迷實。至決性命以圖之。故每授受之際，如避仇敵。反曹溪將老，神㑹曰：衣所以傳信也，信苟在法，衣何有焉。他日請祕于師之塔廟，以熄心競，傳衣繇是遂絶。師嗣法於神㑹大師者也，上距大迦葉三十六代，皆以眞空妙有，覺性佛心，黙傳宻付印可，懸解行之，謂般若，到之謂?槃。得之者变凡聖猶反掌，失之者淪生死於浩劫。不以心得，不著佛求，知佛性之在我，亦無我而可證。洞然與虚空爲體，無起無滅，包大千而不礙，窮萬古而不老，而神通自在，顯晦無跡，陶冶萬有，未時生心，然後爲得也。其教之大略如此。師諱靈坦，代宗皇帝錫號曰大悲，姓武氏，蓋則天太后之族孫也。父宣，官至洛陽令。師生而神雋，七歲舉童子及第。年二十，歷太子通事舎人。逸群髙歩，脫落羈束，雖在軒冕之中，泊如也。及隨父至洛陽，聞荷澤寺有神㑹大師，即決然蟬蛻，萬縁，誓究心法。父知其志不可奪，亦壯而許之。凡操篲服勤於師之門庭者八九年，而玄關祕鑰，罔不洞解。一旦密承屬付，莫有知者。後十五日，而荷澤被遷於弋陽。臨行謂門人曰：吾大法弗墜矣。遂東西南北，夫亦何恒。時天寳十二載也。師旣佩眞玦，遊無定所，以爲非博通不足以圎證，故閱大藏於廬江浮查寺；非廣問不足以具足，故叅了義於上都忠禪師。繇是名稱髙逺，天下瞻企。將東吾道，固請出関。天子降錫名之詔，以顯其德。時大曆八年也。旣周流江表四十餘載，或山而栖，或邑而遊，鏡懸於空，萬象俱納。蚩蚩横目，所至成市。癡愛貪欲，榛荒心路。以大無畏廓而闢之。元和三年，故丞相趙公之爲楊州，始虚州之華林精舎以邀止焉。初師之東遊也，以丗道交喪，其日固乆，將息言向晦，與物相遺。恍惚之間，若有以傳燈之契來授者。且印指於頭曰：以是爲信。厥後每將演導，則指跡如丹。若乃制毒龍於金山，柔猛虎於定山。在江隂則神龜靈蛇之感現，在江都則山鬼城神之懼伏，皆?仁藏用，以示慈力。斯衆目之所覩，故略不盡書。而惑者以爲怪迂之說，不可爲訓，是未聞菩薩大士遊乎不思議解脫者，無心於物，而物自交應者乎。住華林九年，年一百有八，歷僧夏八十有八，以元和十一年秋九月八日返眞於其寺。明年建塔於州之西原。門人遍于天下，荷其教者，惟上都西明寺全證。證以自達摩以來，皆有論譔，而師之樂石未刻，謂余能盡知其道。寳曆元年，駐錫于毗陵，持其教宗與師之行事，願得文而建諸塔廟。余因採其昭昭可述者載于碑。時丞相太原公揔戎淮南之三年也。其銘曰：

茫茫萬有兮，生死同?。業風振海，?識浪滔天。覺者云誰，?？有西方之大仙。慈悲廣大?！妙力無邊。八萬度門?，異派同源。文字言說?，罔非蹄筌。惟心法皎皎，?！如月斯懸。惟大迦葉?！首得而傳。代代繩繩，?燈不絶。然，迄于荷澤，?，師又嗣焉。法存形謝?？諸祖其然。門人思慕?？塔彼西原，將祈不朽?？余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