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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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5
唐紀六十六
懿宗昭聖恭惠孝皇帝上
咸通元年春正月乙卯,浙東軍與裘甫戰於桐柏觀前,范居植死,劉勍僅以身免。乙丑,甫帥其徒千餘人陷剡縣,開府庫,募壯士,衆至數千人,越州大恐。時二浙久安,人不習戰,甲兵朽鈍,見卒不滿三百,鄭祗徳更募新卒以益之,軍吏受賂,率皆得孱弱者。祗徳遣子將沈君縱、副將張公署、望海鎭將李珪將新卒五百擊裘甫。二月辛卯,與甫戰於剡西。賊設伏於三溪之南,而陳於三溪之北,壅溪上流使可涉。既戰,陽敗走,官軍追之,半涉决壅,水大至,官軍大敗,三將皆死,官軍幾盡。於是山海諸盜及它道無賴亡命之徒,四面雲集,衆至三萬,分為三十二隊。其小帥有謀略者推劉暀,勇力推劉慶、劉從簡。羣盜皆遙通書幣,求屬麾下。甫自稱天下都知兵馬使,改元羅平,鑄印曰天平,大聚資糧,購良工,治器械,聲震中原。 丙申,葬聖武獻文孝皇帝于貞陵,廟號宣宗。丙午,白敏中入朝,墜陛傷腰,肩輿以歸。 鄭祗徳累
表告急,且求救於鄰道,浙西遣牙將凌茂貞將四百人,宣歙遣牙將白琮將三百人赴之。祗徳始令屯郭門及東小江,尋復召還府中以自衛,祗徳饋之,比度支常饋多十三倍,而宣、潤將士猶以為不足。宣潤將士請土軍為導,以與賊戰,諸將或稱病,或陽墜馬,其肯行者,必先邀職級,竟不果遣。賊遊騎至平水東小江,城中士民儲舟裹糧,夜坐待旦,各謀逃潰。朝廷知祗徳懦怯,議選武將代之,夏侯孜曰:浙東山海幽阻,可以計取,難以力攻。西班中無可語者。前安南都䕶王式,雖儒家子,在安南威服華夷,名聞逺近,可任也。諸相皆以為然,遂以式為浙東觀察使,徴祗徳為賔客。三月辛亥朔,式入對,上問以討賊方略,對曰:但得兵,賊必可破。有宦官侍側曰:發兵所費甚大。式曰:臣為國家惜費則不然,兵多賊速破,其費省矣。若兵少不能勝賊,延引嵗月,賊勢益張,則江淮羣盜將蜂起應之。國家用度,盡仰江淮,若阻絶不通,則上自九廟,下及十軍,皆無以供給,其費豈可勝計哉!上顧宦官曰:當與之兵。乃詔發忠武、義成、淮南等諸道兵授之。裘甫分兵掠衢、婺州,婺州押牙房郅散將樓曾、衢州十將方景深將兵拒險,賊不得入。又分兵掠明州,明州之民相與謀曰:賊若入城,妻子皆為葅醢,况貨財能保之乎!乃自相帥出財募勇士,治器械,樹栅,浚溝斷橋,為固守之備。賊又遣兵掠台州,破唐興。己巳,甫自將萬餘人掠上虞,焚之。癸酉,入餘姚,殺丞尉,東破慈溪,入奉化,抵寧海,殺其令而據之。分兵圍象山,所過俘其少壯,餘老弱者蹂踐殺之。及王式除書下,浙東人心稍安。裘甫方與其徒飲酒,聞之不樂。劉暀歎曰:有如此之衆而䇿畫未定,良可惜也。今朝廷遣王中丞將兵來,聞其人智勇無敵,不四十日必至。兵馬使宜急引兵取越州,慿城郭,據府庫,遣兵五千守西陵,循浙江築壘以拒之,大集舟艦,得間則長驅進取浙西,過大江,掠揚州貨財以自實,還修石頭城而守之,宣、歙、江西必有響應者。遣劉從簡以萬人循海而南,襲取福建。如此,則國家貢賦之地盡入於我矣。但恐子孫不能守耳,終吾身保無憂也。甫曰:醉矣。明日議之。暀以甫不用其言,怒,陽醉而出。有進士王輅在賊中,賊客之。輅説甫曰:如劉副使之謀,乃孫權所為也。彼乘天下大亂,故能據有江東。今中國無事,此功未易成也。不如擁衆據險自守,陸耕海漁,急則逃入海島,此萬全䇿也。甫畏式,猶豫未决。夏,四月,式行至柿口,義成軍不整,式欲斬其將,久乃釋之,自是軍所過若無人。至西陵,裘甫遣使請降,式曰:是必無降心,直欲窺吾所為。且欲使吾驕怠耳。乃謂使者曰:甫面縛以來,當免而死。乙未,式入越州,既交政,為鄭祗徳置酒,曰:式主軍政,不可以飲監軍。但與衆賔盡醉。迨夜,繼以燭,曰:式在此,賊安能妨人樂飲。丙申,餞祗徳于逺郊,復樂飲而歸。於是始修軍令,告饋餉不足者息矣,稱疾卧家者起矣,先求遷職者默矣。賊别帥洪師簡、許㑹能帥所部降,式曰:汝降是也,當立効以自異。使帥其徒為前鋒,與賊戰有功,乃奏以官。先是賊諜入越州,軍吏匿而飲食之,文武將吏往往潛與賊通,求城破之日免死及全妻子,或詐引賊將來降,實窺虚實。城中密謀屏語,賊皆知之。式隂察知,悉捕索斬之。刑將吏尤横猾者,嚴門禁,無驗者不得出入,警夜周宻,賊始不知我所為矣。式命諸縣開倉廩以賑貧乏。或曰:賊未滅,軍食方急,不可散也。式曰:非汝所知。官軍少騎卒,式曰:吐蕃、回鶻比配江淮者,其人習險阻,便鞍馬,可用也。舉籍府中,得驍健者百餘人。虜久羇旅,所部遇之無狀,困餧甚。式既犒飲,又賙其父母妻子,皆泣拜讙呼,願效死,悉以為騎卒,使騎將石宗本將之,凡在管内者,皆視此籍之。又奏得龍陂監馬二百匹,於是騎兵足矣。或請爲烽燧以詗賊逺近衆寡,式笑而不應。選懦卒使乗健馬,少給之兵,以爲候騎。衆怪之,不敢問。於是閱諸營見卒及土團子弟,得四千人,使導軍分路討賊。府下無守兵,更籍土團千人以補之。乃命宣歙將白琮、浙西將凌茂貞帥本軍,北來將韓宗政等帥土團合千人,石宗本帥騎兵爲前鋒,自上虞趨奉化,解象山之圍,號東路軍。又以義成將白宗、建忠將游君楚、淮南將萬璘帥本軍,與台州唐興軍合,號南路軍。令之曰:毋爭險易,毋焚廬舍,毋殺平民,以増首級。平民脅從者募降之。得賊金帛,官無所問,俘獲者皆越人也,釋之。癸卯,南路軍拔賊沃洲寨,甲辰,拔新昌寨,破賊將毛應天,進抵唐興。 白敏中三表辭位,上不許。右補闕王譜上疏,以為:陛下致理之初,乃宰相盡心之日,不可暫闕。敏中自正月卧疾,今四月矣,陛下雖與它相坐語,未嘗三刻,天下之事,陛下嘗暇與之講論乎?願聼敏中罷去,延訪碩徳,以資聰明。己酉,貶譜為陽翟令。譜,珪之六世孫也。五月庚戌朔,給事中鄭公輿封還貶譜敕書。上令宰相議之,宰相以為譜侵敏中,竟貶之。 辛亥,浙東東路軍破賊將孫馬騎於寧海。戊午,南路軍大破賊將劉暀、毛應天於唐興南谷,斬應天。先是,王式以兵少,奏更發忠武、義成軍及請昭義軍,詔從之。三道軍至越州,式命忠武將張茵將三百人屯唐興,斷賊南出之道;義成將高羅鋭將三百人益以台州土軍,徑趨寧海,攻賊巢穴;昭義將?跌戣將四百人益東路軍,斷賊入明州之道。庚申,南路軍大破賊於海遊鎭,賊入甬溪洞。戊辰,官軍屯於洞口,賊出洞戰,又破之。己巳,高羅鋭襲賊别師劉平天寨,破之。自是諸軍與賊十九戰,賊連敗。劉暀謂裘甫曰:曏從吾謀入越州,寧有此困邪!王輅等進士數人在賊中皆衣緑,暀悉収斬之,曰:亂我謀者,此青蟲也!高羅鋭克寧海,收其逃散之民,得七千餘人。王式曰:賊窘且饑,必逃入海,入海則嵗月間未可擒也。命羅鋭軍海口以拒之,又命望海鎭將雲思益、浙西將王克容將水軍巡海澨。思益等遇賊將劉簡於寧海東,賊不虞水軍遽至,皆弃船走山谷,得其船十七,盡焚之。式曰:賊無所逃矣,惟黃罕嶺可入剡,恨無兵以守之。雖然,亦成擒矣。裘甫既失寧海,乃帥其徒屯南陳館下,衆尚萬餘人。辛未,東路軍破賊將孫馬騎於上疁村,賊將王臯懼,請降。 壬申,右拾遺内供奉薛調上言,以為:兵興以來,賦歛無度,所在羣盜,半是逃戸,固須翦滅,亦可閔傷。望敕州縣税外毋得科率,仍敕長吏嚴加糾察。從之。袁王紳薨。 戊寅,浙東東路軍大破裘甫於南陳館,斬首數千級。賊委弃繒帛盈路,以緩追者?跌。戣令士卒敢顧者斬,毋敢犯者。賊果自黄罕嶺遁去。六月甲申,復入剡,諸軍失甫,不知所在。義成將張茵在唐興獲俘,將苦之,俘曰:賊入剡矣,茍捨我,我請為軍導。從之。茵後甫一日至剡,壁其東南。府中聞甫入剡,復大恐。王式曰:賊來就擒耳。命趣東南兩路軍會於剡。辛卯,圍之。賊城守甚堅,攻之不能拔,諸將議絶溪水以渴之,賊知之,乃出戰,三日凡八十三戰,賊雖敗,官軍亦疲,賊請降,諸將以白式,式曰:賊欲少休耳。益謹備之,功垂成矣。賊果復出。又三戰,庚子夜,裘甫、劉暀、劉慶從百餘人出降,遙與諸將語,離城數十步,官軍疾趨,斷其後,遂擒之。壬寅,甫等至越州,式腰斬暀、慶等二十餘人,械甫送京師。剡城猶未下,諸將已擒甫,不復設備。劉從簡帥壯士五百突圍走,諸將追至大蘭山,從簡據險自守。秋,七月,丁巳,諸將共攻克之。台州刺史李師望募賊相捕,斬之以自贖,所降數百人,得從簡首獻之。諸將還,越式大置酒,諸將乃請曰:某等生長軍中,久更行陳,今年得從公破賊,然私有所不諭者,敢問公之始至、軍食方急、而遽散以賑貧乏、何也?式曰:此易知耳。賊聚穀以誘饑人、吾給之食、則彼不為盜矣。且諸縣無守兵、賊至則倉穀適足資之耳。又問:不置烽燧何也。式曰:烽燧所以趣救兵也。兵盡行、城中無兵以継之、徒驚士民、使自潰亂耳。又問:使懦卒為候騎而少給兵何也。式曰:彼勇卒操利兵遇敵且不量力而鬭鬬死則賊至不知矣。皆拜曰:非所及也。 封憲宗子?為信王。 八月裘甫至京師斬于東市加王式檢校右散騎常侍諸將官賞各有差先是上毎以越盜為憂夏侯孜曰:王式才有餘,不日告捷矣。孜與式書曰:公專以執裘甫為事,軍須細大,此期悉力。故式所奏求無不從,由是能成其功。 衞王灌薨。 九月,白敏中五上表辭位。辛亥,以敏中為司徒、中書令。 癸酉,右拾遺句容劉鄴上言:李徳裕父子為相,有聲迹,功効竄逐以來,血屬將盡,生涯已空,宜賜哀閔,贈以一官。冬十月丁亥,敕復李徳裕太子少保、衞國公,贈左僕射。 己亥,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夏侯孜同平章事,充西川節度使;以户部尚書、判度支畢諴為禮部尚書、同平章事。安南都䕶李鄠復取播州。 十一月丁丑,上祀圓丘,赦,改元。 十二月戊申,安南土蠻引南詔兵合三萬餘人,乗虚攻交趾,陷之,
都䕶李鄠與監軍奔武州。
二年春正月,詔發邕管及鄰道兵救安南,擊南蠻。 二月,以中書令白敏中兼中書令,充鳯翔節度使;以左僕射、判度支杜悰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一日,兩樞宻使詣中書,宣徽使楊公慶継至,獨揖悰受宣,三相起避之西軒,公慶出斜封文書以授悰,發之,乃宣宗大漸時官官請鄆王監國奏也,且曰:當時宰相無名者,當以反法處之。悰反復讀良久,曰:聖主登極,萬方欣戴,令日此文書非臣下所宜窺。復封以授公慶曰:主上欲罪宰相,當於延英面示聖㫖,明行誅譴。公慶去,悰復與兩樞宻坐,謂曰:内外之臣,事猶一體,宰相樞宻,共參國政。今主上新踐阼,未熟萬機,資内外裨補,固當以仁愛為先,刑殺為後,豈得遽賛成殺宰相事?若主上習以性成,則中尉樞宻權重禁闈,豈得不自憂乎?悰受恩六朝,所望致君堯舜,不欲朝廷以愛憎行法。兩樞宻相顧默然,徐曰:當具以公言白至尊,非公重徳,無人及此。慙悚而退。三相復來見悰,微請宣意,悰無言,三相惶怖,乞存家族。悰曰:勿為它慮。既而寂然,無復宣命。及延英開,上色甚悦。是時士大夫深疾宦官,事有小相涉,則衆共弃之。建州進士葉京,嘗預宣武軍宴,識監軍之面,既而及第,在長安與同年出遊,遇之於塗, 馬上相揖,因之謗議諠然,遂沈廢終身,其不相悦如此。 福王綰薨。 夏六月癸丑,以鹽州防禦使王寛爲安南經略使。時李鄠自武州収集土軍攻羣蠻,復取安南,朝廷責其失守,貶儋州司戸。鄠初至安南,殺蠻酋杜守澄,其宗黨遂誘道羣蠻,陷交趾,朝廷以杜氏彊盛,務在姑息,兾收其力用,乃贈守澄父存誠金吾將軍。再舉鄠殺守澄之罪,長流崖州。 秋七月,南蠻攻邕州,陷之。先是,廣、桂、容三道共發兵三千人戍邕州,三年一代。經略使段文楚請以三道衣糧自募土軍以代之,朝廷許之,所募纔得五百許人。文楚入爲金吾將軍。經略使李蒙利其闕額衣糧以自入,悉罷遣三道戍卒,止以所募兵戍守左、右江,比舊什減七八,故蠻人乗虚入寇。時蒙已卒,經略使李弘源至鎮纔十日,無兵以禦之。城陷,弘源與監軍脱身奔蠻州,二十餘日,蠻去乃還。弘源坐貶建州司户。文楚時爲殿中監,復以爲邕管經略使。至鎭,城邑居人什不存一。文楚,秀實之孫也。 杜悰上言:南詔向化七十年,蜀中寢兵無事,羣蠻率服。今西川兵食單寡,未可輕與之絶。且應遣使弔祭,曉諭清平官等,以新王名犯廟諱,故未行?命,待其更名謝恩,然後遣使?命,庶全大體。上從之。命左司郎中孟穆爲弔祭使。未發,㑹南詔寇嶲州,攻卭峽関,穆遂不行。 冬十月,以御史大夫鄭涯爲山南東道節度使。十一月,加同平章事。
三年春正月庚寅朔,羣臣上尊號曰睿文明聖孝徳皇帝,赦天下。 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蔣伸同平章事,充河中節度使。 二月,棣王惴薨, 南詔復冦。安南經略使王寛數來告急,朝廷以前湖南觀察使蔡襲代之,仍發許、滑、徐、汴、荆襄、潭、鄂等道兵各三萬人授襲以禦之。兵勢既盛,蠻遂引去。邕管經略使段文楚坐變更舊制,左遷威衞將軍、分司 左庶子蔡京性貪虐多詐,時相以為有吏才,奏遣制置嶺南事。三月,京還,奏事稱㫖,復以京權知太僕卿,充荆襄以南宣慰安撫使。 夏四月己亥朔,敕於兩街四寺各置戒壇,度人三七日。上奉佛太過,怠於政事,嘗於咸泰殿築壇,為内寺尼受戒,兩街僧尼皆入預。又於禁中設講席,自唱經,手録梵夾。又數幸諸寺,施與無度。吏部侍郎蕭倣上疏,以為:?祖之道,慈儉為先;素王之風,仁義為首,垂範百代,必不可加。佛者弃位出家,割愛中之至難,取滅後之殊勝,非帝王所宜慕也。願陛下時開延英,接對四輔,力求人瘼,䖍奉宗祧,思繆賞與濫刑,其殃必至;知勝殘而去殺,得福甚多。罷去講筵,躬勤政事。上雖嘉奬,竟不能從。 嶺南舊分五管,廣、桂、邕、容、安南皆?。嶺南節度使蔡京奏請分嶺南為兩道節度,從之。五月,敕以廣州為東道,邕州為西道,又割桂管龔、象二州,容管藤、巖二州?邕管。尋以嶺南節度使韋宙爲東道節度使,以蔡京爲西道節度使。蔡襲將諸道軍在安南,蔡京忌之,恐其立功,奏稱:南蠻逺遁,邊徼無虞,武夫邀功,妄占戍兵,虚費餽運。蓋以荒陬路逺,難於覆驗,故得肆其姧詐。請罷戍兵,各還本道。朝廷從之。襲累奏稱,羣蠻伺隙日久,不可無備,乞留戍兵五千人,不聽。襲以蠻寇必至,交趾兵食皆闕,謀力兩窮,作十必死狀申中書。時相信京之言,終不之省。 秋,七月,徐州軍亂,逐節度使溫璋。初,王智興既得徐州,募勇悍之士二千人,號銀刀、雕旗、門槍、挾馬等七軍,常以三百餘人自衞,露刃坐於兩廡夾幕之下,每月一更。其後節度使多儒臣,其兵浸驕,小不如意,一夫大呼,其衆和之,節度使輒自後門逃去。前節度使田牟至,與之雜坐飲酒,把臂拊背,或為之執板唱歌,犒賜之費,日以萬計,風雨寒暑,復加勞來,猶時喧譁,邀求不已。牟薨,璋代之。驕兵素聞璋性嚴,憚之。璋開懷慰撫,而驕兵終懷猜忌,賜酒食皆不歴口,一旦竟聚譟而逐之。朝廷知璋無辜,乙亥,以璋為邠寧節度使,以浙東觀察使王式為武寧節度使, 以前西川節度使、同平章事夏侯孜為左僕射、同平章事。 忠武、義成兩軍從王式討裘甫者,猶在浙東,詔式帥以赴徐州。驕兵聞之,甚懼。八月,式至大彭館,始出迎謁。式視事三日,饗兩鎭將士遣還,既擐甲執兵,命圍驕兵,盡殺之,銀刀都將邵澤等數千人皆死。甲子,敕以徐州先?淄青道,李洧自歸,始置徐海使額。及張建封以威名寵任,特帖濠、泗二州,當時本以控扼淄青、光、蔡,自寇孽消弭,而武寧一道職為亂階。今改為徐州團練使,?兖海節度,復以濠州歸淮南道。更於宿州置宿泗都團練觀察使,留將士二千人守徐州,餘皆分?、兖、宿。且以王式為武寧節度使,兼徐、泗、濠、宿制置使,委式與監軍楊?質分配將士赴諸道訖,然後將忠武、義成兩道兵至汴、滑,各遣歸本道,身詣京師。其銀刀等軍逃匿將士,聽一月内自首,一切勿問。 嶺南西道節度使蔡京,為政苛慘,設炮烙之刑,闔境怨之。遂為邕州軍士所逐,奔藤州,詐為敕書及攻討使印,募鄉丁及旁側土軍以攻邕州。衆既烏合,動輒潰敗,往依桂州,桂州人怨其分裂,不納。京無所自容,敕貶崖州司户,不肯之官,還至零陵,敕賜自盡。以桂管觀察使鄭愚
為嶺南西道節度使。 冬十月丙申朔,立皇子佾為魏王,侹為凉 王,佶為蜀王。 十一月,立順宗子緝為蘄王,憲宗子憤為榮王。 南詔帥羣蠻五萬寇安南,都䕶、蔡襲告急。敕發荆南、湖南兩道兵二千,桂管義征子弟三千,詣邕州,受鄭愚節度。 嶺南東道節度使韋宙奏:蠻㓂必向邕州,若不先保䕶,遽欲逺征,恐蠻於後乗虚,扼絶餉道。乃敕蔡襲屯海門,鄭愚分兵備禦。十二月,襲又求益兵,敕山南東道發弩手千人赴之。時南詔已圍交趾,襲嬰城固守,救兵不得至。 翼王繟薨。 是歳,嗢末始入貢。嗢末者,吐蕃之奴號也。吐蕃每發兵,其冨室多以奴從,往往一家至十數人,由是吐蕃之衆多。及論恐熱作亂,奴多無主,遂相糾合為部落,散在甘、肅、?、沙、河、渭、岷、廓、疊、宕之間,吐蕃微弱者反依附之。
四年春正月庚午,上祀圓丘,赦天下。 是日,南詔陷交趾,蔡襲左右皆盡,徒步力戰,身集十矢,欲趣監軍船,船已離岸,遂溺海死。幕僚樊綽?其印,浮度江。荆南、江西、鄂岳、襄州將士四百餘人走至城東水際,荆南虞候元惟徳等謂衆曰:吾輩無船,入水則死,不若還向城,與蠻鬭人,以一身易二蠻,亦為有利。遂還向城,入東羅門。蠻不為備,惟德等縱兵殺蠻二千餘人。逮夜,蠻將楊思縉始自子城岀救之,惟徳等皆死。南詔兩陷交趾,所殺虜且十五萬人,留兵二萬,使思縉據交趾城,谿洞夷獠無遠近皆降之。詔諸道兵赴安南者悉召還,分保嶺南東西道。 上遊宴無節,左拾遺劉蜕上疏曰:今西凉築城,應接未决於與奪;南蠻侵軼,干戈悉在於道塗。旬月以來,不為無事。陛下不形憂閔,以示逺近,則何以責其死力?望節娛遊,以待逺人乂安未晩。弗聽。 二月甲午朔,上歴拜十六陵。
置天雄軍於秦州,以成、河、渭三州?焉。以前左金吾將軍王晏實為天雄觀察使。 三月,歸義節度使張義潮奏:自將蕃漢兵七千,克復凉州。 南蠻寇左、右江,浸逼邕州。鄭愚懼,自言儒臣無將略,請任武臣。朝廷召義武節度使康承訓詣闕,欲使之代愚,仍詔選軍校數人、士卒數百人自隨。 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畢諴以同列多徇私不法,稱疾辭位。夏,四月,罷爲兵部尚書。 庚戌,羣盜入徐州,殺官吏,刺史曹慶討平之。康承訓至京師,以
爲嶺南西道節度使,發荆、襄、洪、鄂四道兵萬人與之俱。 五月,戊辰,以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楊収同平章事。收,發之弟也,與左軍中尉楊玄价敘同宗相結,故得爲相。 乙亥,廢容管,?嶺南西道以供軍食,復以龔、象二州?桂管。 戊子,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杜審權同平章事,充鎮海節度使。 六月,廢安南都䕶府,置行交州於海門鎮。以右監門將軍宋戎為行交州刺史,以康承訓兼領安南及諸軍行營。 閏月,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杜悰同平章事,充鳯翔節度使;以兵部侍郎、判度支河南曹確同平章事。
秋,七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復置安南都䕶府於行交州,以宋戎為經略使,發山東兵萬人鎭之。時諸道兵援安南者,屯聚嶺南、江西、湖南,江西、湖南餽運者,皆泝湘江入澪渠、灕水,勞費艱澁,諸軍乏食。潤州人陳磻石上言,請造千斛大舟,自福建運米泛海,不一月至廣州。從之,軍食以足。然有司以和雇為名,奪商人舟,委其貨於岸側,舟入海,或遇風濤沒溺,有司囚繫綱吏、舟人,使償其米,人頗苦之。八月,嶺南東道節度使韋宙奏,蠻寇必向邕州,請分兵屯容、藤州。 䕫王滋薨,敕以閤門使吳徳應等爲館驛使。臺諫上言,故事,御史巡驛,不應忽以内臣代之。上諭以敕命已行,不可復改。左拾遺劉蜕上言:昔楚子縣陳,得申叔一言而復封之。太宗發卒修乾元殿,聞張?素諫,即日罷之。自古明君所尚者,從諫如流,豈有已行而不改,且敕自陛下岀之,自陛下改之,何爲不可!弗聽。黠戞斯遣其臣合伊難支表求經籍,及每年遣使走馬請厯,又欲討回鶻,使安西以來悉歸唐。不許。 冬,十月,甲戌,以長安尉、集賢校理令狐滈爲左拾遺。乙亥,左拾遺劉蜕上言:滈專家無子弟之法,布衣行公相之權。起居郎張雲言:滈父綯用李涿為安南,致南蠻至今為梗,由滈納賄,陷父於惡。十一月,丁酉,雲復上言:滈父綯執政之時,人號白衣宰相。滈亦上表引避,乃改詹事府司直。 辛巳,廢宿泗觀察使,復以徐州為觀察府,以濠、泗?焉。 十二月,南詔寇西川。 昭義節度使沈詢奴歸秦與詢侍婢通,詢欲殺之,未果。乙酉,歸秦結牙將作亂,攻府第,殺詢。
五年春正月,以京兆尹李蠙為昭義節度使,取歸秦心肝以祭沈詢。 淮南節度使令狐綯為其子滈訟,寃貶張雲興元少尹,劉蜕華隂令。敕曰:雖嘉蹇諤之忠,難逃疎易之責。 丙午,西川奏南詔寇嶲州,刺史喻士珍破之,獲千餘人。詔發右神䇿兵五千及諸道兵戍之。忠武大將顔慶復請築新安、遏戎二城,從之。 以容管經略使張茵兼句當交州事,益海門鎮兵滿二萬五千人,令茵進取安南。 二月己巳,以刑部尚書、鹽鐵轉運使李福同平章事,充西川節度使。 甲申,前西川節度使蕭鄴左遷山南西道觀察使。 三月丁酉,彗星岀於婁,長三尺。己亥,司天監奏:按星經,是名舍譽,瑞星也。主大喜,請宣示中外,編諸史䇿。從之。 康承訓至邕州,蠻寇益熾,詔發許、滑、青、汴、兖、鄆、宣、潤八道兵以授之。承訓不設斥候,南詔帥羣蠻近六万冦邕州,將入境,承訓乃遣六道兵凡万人拒之,以獠為導,紿之。敵至,不設備,五道兵八千人皆沒,惟天平軍後一日至,得免。承訓聞之,惶怖不知所為。節度副使李行素帥衆治壕栅甫畢,蠻軍已合圍。留四日,治攻具,將就,諸將請夜分道斫蠻營,承訓不許。有天平小校再三力爭,乃許之。小校將勇士三百夜縋而岀,散燒蠻營,斬五百餘級,蠻大驚,間一日,解圍去。承訓乃遣諸軍數千追之,所殺虜不滿三百級,皆溪獠脅從者。承訓騰奏告捷,云大破蠻賊,中外皆賀之。夏,四月,以兵部侍郎、判戶部蕭寘同平章事。寘,復之孫也。加康承訓檢校右僕射,賞破蠻之功也。自餘奏功受賞者,皆承訓子弟親昵,燒營小校,不遷一級。由是軍中怨怒,聲流道路。 五月,敕:徐州土風雄勁,甲士精彊,比因罷節,頗多逃匿。宜令徐泗團練使選募軍士三千人赴邕州防戍,待嶺外事寧,即與代歸。 秋,七月,西川奏兩林鬼主邀南詔蠻,敗之,殺獲甚衆。保塞城使杜守連不從南詔,帥衆詣黎州降。 嶺南東道節度使韋宙具知康承訓所為,以書白宰相。承訓亦自疑懼,累表辭疾。乃以承訓為右武衞大將軍、分司,以容管經略使張茵
為嶺南西道節度使,復以容管四州别為經略使。時南詔知邕州空竭,不復入寇,茵久之不敢進軍取安南。夏侯孜薦驍衞將軍高駢代之,乃以駢為安南都䕶、本管經略招討使,茵所將兵悉以授之。駢,崇文之孫也,世在禁軍。駢頗讀書,好談今古,兩軍宦官多譽之。累遷右神䇿都虞候。党項叛,將禁兵萬人戍長武,屢有功,遷秦州防禦使,復有功,故委以安南。 冬,十一月,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夏侯孜同平章事,充河東節度使。 壬寅,以翰林學士承㫖、兵部侍郎路巖同平章事,時年三十
六。
六年春正月丁巳,始以懿安皇后配饗憲宗室。時王皥復為禮院檢討官,更申前議,朝廷竟從之。 諸道進私白者,閩中為多,故宦官多閩人。福建觀察使杜宣猷每寒食遣吏分祭其先壟,宦官德之。庚申,以宣猷為宣歙觀察使,時人謂之敕使墓户。 三月,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蕭寘薨。 夏,四月,以前東川節度使高璩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璩,元裕之子也。 楊收建議,以蠻寇積年未平,兩河兵戍嶺南冒瘴霧物故者什六七,請於江西積粟,募彊弩三萬人,以應接嶺南,道近便,仍建節以重其權。從之。五月辛丑,置鎮南軍於洪州。 嶲州刺史喻士珍貪獪,掠兩林蠻以易金。南詔復寇嶲州,兩林蠻開門納之。南詔盡殺戍卒,士珍降之。 壬寅,以桂管觀察使嚴譔爲鎮南節度使。譔,震之從孫也。 六月,高璩薨, 以御史大夫徐啇爲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秋,七月,
立皇子侃爲郢王,儼爲普王。 高駢治兵於海門,未進,監軍李維周惡駢,欲去之,屢趣駢使進軍。駢以五千人先濟,約維周發兵應援。駢既行,維周擁餘衆,不發一卒以繼之。九月,駢至南定,峯州蠻衆近五萬方穫田,駢掩擊,大破之,收其所穫以食軍。 冬十二月壬子,太皇太后鄭氏崩。
七年春二月,歸義節度使張義潮奏、北庭回鶻固俊克西州、北庭、輪臺、清鎭等城。論恐熱寓居廓州,糾合旁側諸部,欲為邊患,皆不從。所向盡為仇敵,無所自容。仇人以告拓䟦懷光於鄯州,懷光引兵擊破之。 三月,戊寅,以河東節度使劉潼為西川節度使。初,南詔圍嶲州,東蠻浪稽部竭力助之,遂屠其城。卑籠部怨南詔,殺其父兄,導忠武戍兵襲浪稽,滅之,南詔由是怨唐。南詔遣清平官董成等詣成都,節度使李福盛儀衞以見之。故事,南詔使見節度使,拜伏於庭。成等曰:驃信已應天順人,我見節度使當抗禮。傳言往返,自旦至日中不决,將士皆憤怒,福乃命捽而毆之,因械繫於獄。劉潼至鎮,釋之,奏遣還國。詔召成等至京師,見於别殿,厚賜勞而遣之。成徳節度使王紹懿在鎭十年,為政寛簡,軍民便之。疾病,召兄紹鼎之子都知兵馬使景崇而告之曰:吾兄以汝之幼,以軍政授我,今汝長矣,我復以軍政歸汝,努力為之,上忠朝廷,下和鄰藩,勿墜吾兄之業,汝之功也。言竟而薨。 閏月,吐蕃寇邠寧,節度使薛?宗拒却之。夏四月辛巳,貶前西川節度使李福為蘄王傅。 五月,葬孝明皇后於景陵之側,主祔别廟。 六月,魏博節度使何?敬薨,軍中立其子左司馬全皥為留後, 以王景崇為成徳留後。 南詔酋龍遣善闡節度使楊緝思助安南節度使段酋遷守交趾,以范昵些為安南都統,趙諾眉為扶邪都統。監陳敕使韋仲宰將七千人至峯州,高駢得以益其軍,進擊南詔,屢破之。捷奏至海門,李維周皆匿之,數月無聲問。上怪之,以問維周,維周奏駢駐軍峯州,玩軍不進。上怒,以右武衞將軍王晏權代駢鎮安南,召駢詣闕,欲重貶之。晏權,智興之從子也。是月,駢大破南詔蠻於交趾,殺獲甚衆,遂圍交趾城。 秋,七月,以何全皥為魏博留後。 冬十月甲申,以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楊收為宣歙觀察使。收性侈靡,門吏僮奴多倚為姦利。楊?价兄弟受方鎮之賂,屢有請託,收不能盡從。?价怒,以為叛已,故岀之。 拓跋懷光以五百騎入廓州,生擒論恐熱,先刖其足數而斬之,傳首京師。其部衆東奔秦州,尚延心邀擊,破之,悉奏遷於嶺南。吐蕃自是衰絶,乞離胡君臣不知所終。 高駢圍交趾十餘日,蠻困蹙甚,城且下,㑹得王晏權牒,已與李維周將大軍發海門。駢即以軍事授韋仲宰,與麾下百餘人北歸。先是,仲宰遣小使王惠賛,駢遣小校曾衮入告交趾之捷。至海中,望見旌旗東來,問遊船,云新經略使與監軍也。二人謀曰:維周必奪表留我。乃匿於島間。維周過,即馳詣京師。上得奏大喜,即加駢檢校工部尚書,復鎮安南。駢至海門而還。王晏權闇懦,動稟李維周之命,維周凶貪,諸將不為之用,遂解重圍,蠻遁去者太半。駢至,復督勵將士攻城,遂克之,殺段酋遷及土蠻為南詔鄉導者朱道古,斬首三萬餘級,南詔遁去。駢又破土蠻附南詔者二洞,誅其酋長,土蠻帥衆歸附者萬七千人。 十一月,壬子,赦天下,詔安南、邕州、西川諸軍各保疆域,勿復進攻南詔,委劉潼曉諭,如能更修舊好,一切不問。置静海軍於安南,以高駢為節度使。自李涿侵擾羣蠻,為安南患,殆將十年,至是始平。駢築安南城,周三千步,造屋四十餘萬閒。 十二月,黠戞斯遣將軍乙支連幾入貢,奏遣鞍馬迎册立使,及請亥年曆日,以成徳留後王景崇為節度使。 上好音樂宴遊,殿前供奉樂工常近五伯人,毎月宴設不減十餘,水陸皆備聼樂,觀優不知厭倦,賜與動及千緡。曲江、昆明、霸滻、南宮、北苑、昭應、咸陽,所欲遊幸即行,不待供置,有司常具音樂、飲食、幄弈,諸王立馬以備陪從。毎行幸,内外諸司扈從十餘萬人,所費不可勝紀。
八年春正月,以魏博留後何全皥為節度使。 二月,歸義節度使張義潮入朝,以為右神武統軍,命其族子惟深守歸義。 自安南至邕、廣海路,多潜石覆舟,靜海節度使高駢募工鑿之,漕運無滯。 西川近邊六姓蠻,常持兩端,無寇則稱效順,有寇必為前鋒。卑籠部獨盡心於唐,與羣蠻為讎,朝廷賜姓李,除為刺史。節度使劉潼遣將將兵助之,討六姓蠻,焚其部落,斬首五千餘級。樂工李可及善為新聲,三月,上以可及為左威衞將軍。曹確諫曰:太宗定文武官六百餘員,謂房?齡曰:朕以待天下賢士,工啇雜流,不可處也。大和中,文宗欲以樂工尉遲璋為王府率,拾遺竇洵直諫,即改光州長史。乞以兩朝故事,别除可及官。不從。 夏,四月,上不豫,羣臣希進見。五月,丙辰,疎理天下繫囚,非巨蠧不可赦者,皆逓降一等。 秋七月壬寅,蘄王緝薨。 懷州民訴旱,刺史劉仁規揭牓禁之,民怒,相與作亂,逐仁規,仁規逃匿村舍。民入州宅,掠其家貲,登樓擊鼓,久之乃定。 甲子,以兵部侍郎、充諸道鹽鐵轉運等使、駙馬都尉
于琮同平章事、 宣歙觀察使楊収過華嶽廟,施衣物,使巫祈禱,縣令誣以爲収罪。右拾遺韋保衡復言収前爲相,除嚴譔江西節度使,受錢百萬,又置造船務,人訟其侵隠。八月,庚寅,貶収端州司馬。 九月,上疾瘳。 冬,十二月,信王?薨。 加嶺南東道節度使韋宙同平章事,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