荅劉壯輿論國語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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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1:23
荅劉壯輿論國語書
補之再拜。辱書以國語二事相切磋甚厚,所援據通洽而議近正,又以知别後學問之益,殊欣喜也。然齊桓晉文同功一體,皆仲尼之徒所不道,雖晉文入異,此但一事,未可言優於桓也,亦不當稱周之盛徳,以類其跡之近似者,以大重耳、子犯之謀而疑後世。凡聖人所以與霸者,非與其假仁義也,與其假仁義以成功,而民賴焉。方其走狄避患,區區竊仁義之跡以圖濟其私,未足稱於大君子之前也。亡人從者,其文義可觀,而士溺焉。若進疑於岐山、盟津,退不失爲季札,則僭且不類甚矣。岐山、盟津,來書所謂擬人必於其倫者,此甚不可。若退爲季札,則非重耳之本心也。岐山去國而成國,無豳岐之異,夫何所待?盟津以國爲天下,退修徳以待之,非諸侯公子失國反國之比。又重耳以讒出,逃父之誅,不與奚齊、卓子争立足矣。國人自殺奚齊、卓子,國無君而已,義嗣入可也,胡爲乎委幼且不肖之夷吾以敝晉。而流禍如此其酷哉。若曰桓討子糾,則髙梁之事與生竇奚辨。壯輿其未之思耶。凡補之爲此論者,以㰅夫假仁義之微情,使當其分而止。不欲使夫譎甚而疑聖也。豈善冀芮之謀。以子犯爲誠不及者哉。以謂夷吾亦晉嗣,茍,可以入而存國,雖走梁而援秦,奚不可者?卒其不與夷吾,則入晉而不能善晉也。茍善晉,春秋亦將與之,使桓、文徒竊仁義之名以濟其私,而其成功民無所賴,則春秋猶不與。公羊論享國長短,美見未見,固非是。要之,春秋隨事襃貶,無始終善者也。其曰實與而文不與,迺補之,猶反是。聖人於齊晉,皆文與而實不與。實不與者,以其假仁義;文與者,無王不得已也。孟子謂彼善於此爲至論。壯輿疑於王跡,則假者之情,後終不得而誅矣。又荀息事,始意壯輿許息之死,再得來問,乃與補之論其悖者無異。荀息,世未有知其非者也,獨吾兩人非之耳。凡小人之事主也,生則阿其欲以䝉利,死則擇利而背之。荀息阿獻公之生,罪也,死則曰雖無益也,將焉避之?是豈小人之所能哉?故後世惑焉,以其復言亂信義之實。而左氏述其忠正,公羊類夫孔非壯輿、卓然自信,幾何不須而靡也。召忽死子糾,天下不稱其是,亦不誅其非,始無善而終無惡也。荀息死奚齊,論者至今謂夫疑於信義也。否則荀息何足議哉!雖然,荀息愚,不幸既許其君以死矣,至於不濟,壯輿以謂寧死而不貳之爲良,抑貳而不死之爲是。將死與不死,於荀息無輕重,皆不可也。天下固無皆不可之義,壯輿必能處之矣。惟其要終之義,不足以捄初之惡,與其茍免如犬彘,則死爲可進。故補之以謂進荀息以甚茍免之禍。知宗元爲學春秋而通者,不然,則可以死,如召忽,可以無死如管仲,要其終義所在何如耳。張禹、李勣䝉喪邦之舊事,與荀息類,而禹、勣皆不死,爲愧於荀息。若曰漢唐事,禹、勣不得預其禍,則狐掘之,必狐埋之。巳首禍而身不預,則何如?餘非面不盡。補之。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