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師比干碑李翰

殷太師比干碑李翰

太宗文皇帝旣一海内，明君臣之義。貞觀十九年，東征㠀夷，師次殷墟，乃下詔追贈殷少師比干爲太師，謚曰忠烈公，遣大臣持節弔贈，申命郡縣，封墓葺祠，置守冡五家，以少牢時享，著于甲令，刻于金石。故比于之忠益彰，臣子得以述其志也。昔商王受毒痡于四海，德悖于三正，肆厥淫虐，下罔敢諌。於是微子去之，箕子囚之，而公獨死之。非捐生之難，處死之難；非處死之難，得死之難。故不可死而死之，是輕其生，非孝也；得其死而不死，是重其死，非忠也。王之叔父，親莫至焉；國之元臣，位莫崇焉。崇高不可以觀其危，親昵不可以忘其祖，則我咸湯之業，將墜於泉；商王之命，將絶于天。整扶其顚，遂諌而死。剖心非痛殷亡，是痛公之忠烈也。其若是乎？故能獨立危邦，橫抗興運。周武以三分之業，有諸侯之師，資十亂之謀，揔一心之衆。當公之存也，則戢彼西土；及公之喪也，乃觀于盟津。公存而殷存，公喪而殷喪，興亡所繫，豈不重歟？且聖人立敎，懲惡勸善而已矣；人倫大統，父子君臣而巳矣。太師存則正其統，殁則垂其敎，奮乎千古之上，行乎百王之末，俾夫淫者懼，佞者暫，睿者思，忠者勸，其為式也，不亦大哉！而夫子稱殷有三仁，豈無微旨？甞敢?之。曰：存其身，存其祀，亦仁也；亡其身，存其國，亦仁也。若進死者，退生者，狂狷之士將奔走焉；襃生者，貶死者，宴安之人將寘力焉。故同歸諸仁，各順其志，殊途而一揆，異行而齊致，俾後之人優柔而自得焉。蓋春秋微婉之義也，必將建皇極，叙彞倫，弘在三之規，垂不二之訓，以昭於世。則夫人臣者，旣移孝于親而致之於君焉。有聞親失而不爭，覩親危而不救，從容安地而稱得禮，甚不然矣。夫孝於其親者，人之親皆願其爲子。忠于其君者，人之君皆欲其爲臣。故歷代帝王，莫不旌顯。周武下車而封其墓，魏氏南遷而創其祠。我太宗有天下，禋百神而盛其禮，追贈太師，謚曰忠烈。申命郡縣，封墓葺祠，致守冡五家，以少牢時享，著于甲令，刻于金石。於戯哀傷列辟，主食舊封，德爲神明，秩視羣望。身滅而名益大，世絶而祀愈長，然後知忠烈之道，其感激天人深矣。天寳十祀，余尉子衛，拜乎祠堂，魄感精動。而廟在鄰邑，官非軾閭，刋石銘美，以志丕烈。詞曰：

糜軀非仁，蹈難非智。死于其死，然後爲義。忠無二體，烈有餘氣。正直聦明，至今猶視。咨爾來代，爲臣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