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幢阿字無禪師行狀-轻识

海幢阿字無禪師行狀

書記古雲敬述

廣州海幢寺阿字禪師，諱今無，得法天然，昰和尚曹洞三十五世，博山下三世，番禺萬氏子。狀貌過人，引舌覆?。父諸生，貧不能自活。師自童年，每出奇贍，薪水無缺。一日，父以株連坐繫，爲禁卒拒，弗使進飮食。師咍，卒書百金劵得再飽。俟尹出，遮道大哭。尹愕然，憐師穉小，乃問狀判牒，命吏取釋。師曰：遲則必斃。尹喻意，乃立出之。禁卒歎曰：吾遂爲孺子賣。年十六，抵雷峯，依天老人得度，知有向上事。十七，受壇經，至叅明上座因緣，聞猫聲汗下，覺世界如擘。走見峯，峯曰：夜半至此何爲？曰：不思善，不思惡，止道得一半。峯曰：?一半聻？師作猫聲而出。嗣後當機，脫穎無滯。師初以貧廢學，侍峯得徧閱內外典。十九，隨峯入匡，中途寒疾垂?，夢神人?師出世。師以鈍辭，神授藥粒，覺乃甦。從此思如泉湧，貫通三敎，信筆注三祖信心銘，諸耆宿皆遜之。峯住棲賢，命監院事。時百廢未舉，師拓鉢誅茆，戮力艱難中，猶入室叩擊無虛日，日臻?奧。至价祖過水偈，洞悉五位之旨。嘗杖策孤征，所至少畱。機辯?格，有英邵武之風。年二十二，奉師命出山海?，千山可和尚一見㴱器之。每罷叅與語，自春徂秋，頓㤀筌蹄。三年，歸渡遼海，舟膠潮不至，估客大恐。師持觀世音名號，忽涌潮丈餘，乘風夜行，至狹港，復爲冰凌夾舟，得疾風一躍而出。及都門，爲內監畱供連年，獲交朝貴，投懽惟恐後，一衲翛然，殊無介意。歸廣州，年二十八矣。明年，遊奇甸，遘兵?，有欲假渠魁以中師?，其黨忽就擒。計師從塞北涉瓊南，艱阻僃嘗，而胸次益瀟灑廓落。再依雷峯，一日晩課，豁然見大愚爲雲峯作用，如鏡中?，從前功候至此皆釋。有偈呈云：手畫高旻枉自癡，可憐積劫滯鬚睂。今年競渡過三日，晩課隨人瞌睡遲。峯印之，命首衆。壬寅，住海幢，當省會，百務鱗集，師智炳幾先，方圓竝用，接待毋倦容。一念甫形，衲子爭爲效力，與王公大人抗言高論，聲出垣外，皆愜意酬機，賦詞博弈，比物風生，?夜語達旦。然叢林事無纖巨，咸?至曉諭，開豁明濟，毋毛苛，人以此益服。料事如?起鶻落，知則必發，發則必中，雖法門艱鉅，挺然臨之，能以道自信。至建置規模，弘遠崇麗，㴱固莊嚴妙天下，自佛殿、僧堂、樓閣諸寶?以次?，多金輝玉映，翠簇珠圓，闔省王臣協勷厥盛。摳衣入室、擁輿入社之人，蹌蹌絡繹，鉢盂坐食動數千指，師之汗血日積月耗，至雞棲抖搜無?晷。法交之盛，等於晦堂、大慧，如總督彞初周公、方伯?存徐公、總戎葵軒張公、煥之劉公，指不勝屈。四方賢豪游南粤，如張舍人百?輩，尤津津受法味而去。江西、遼東諸祖刹，事必咨焉。囑同門諸昆弟，謂：十方師僧，到?如歸，一宿兩餐，貧亦勿失。若擔拄杖，畱鬚髮，舉措涉?，借名傳法，此今日魔風，雖勿交何損？其荷法如此。住海幢十二年，未嘗發化主，所有經營，皆躬自規畫。癸丑，請藏入北，過山東，聞?，駐錫蕭府。甲寅，還金陵，授方學士太夫人戒。江以南聞師名，應酬益廣，妙闡?猷，往往爲縉紳折服，道風益播。乙卯，回海幢，建持福堂，祀大護法劉中丞持平公。丙辰，講圓覺經。二月，遭亂，杜門半載。明年，雷峯天老人返匡廬，師盡禮，津遣無缺。此後僧徒益聚，鑄千人鍋，給乏解贈?，傾囊無吝色。戊午，始發諸衲募藏閣，觀察仲錫王公力爲鼎諾。師雖殫心荷法，而厭塵俗，每好遊，自羅浮、金山、西樵、虎門，常艤舟隻笠，與王公爲莫逆交。晩搆不落亭，每過從，遊戲筆墨。所著光宣臺集，大槪可見。其法語偈讚、禪宗白睂師之文，壯麗整秀，詩尤儁拔。至手疏楞嚴，輯四分律藏大全，尤出古法師右。近年衆多食繁，擘畫度支，勞瘁更劇。辛酉元旦，示衆，有收拾?綸返十洲句，并寄蕭翰林介石、陳鄉紳梅臣，隱隱作别語。七月，以省棲賢，附王觀察舟到梅?，宿痢併作。九月，還山，語侍?云：叢林一切事照舊，無可再說。至二十二日丑時，曰：我過三時去矣。辰時，?吿寂。全身柔煖如生，頂相紅潤。典闈高公等，各致悼章，道俗哀戀，如失所恃。師平時說法，如孫吳之用兵，蘇張之辯舌，無愧妙喜。嘗有上天老人帖，謂自非識藏明白，不見古人婆心赤⾻。如僧問曹山：三身中?身不墮衆數？山云：要頭便斫去。此等句語，如錐畫沙，決非學解可到。㴱得此機，乃許拈弄。今無不敢謂捉敗古人，但如周顚仙入竹影，普化在後園吃生菜作驢鳴，且道吃甚?急？故師臨馭衲子，堂堂密密，不必鐵棒風馳，能使人向聲色堆埋頭沒腦，?盡偷心。然謙退不肯開堂，謂當陽正位，永絕躋扳，豈容以奴?闌入？慨智燈濫續，?遭點額，猶不失博山三十年縝密家風。師化後，當有紹起，何莫非生平所煅煉耶？廣州刺史緘木汪公，稱師?如秋月，溫如春風，高?如蕐嶽削?雲表，而肆應㫄達，如決萬斛泉，隨地付形，無不畢鬯。澹歸和尚亦曰：雷峯門下固多才，其所至皆卓然有?，若氣格雄傑，思理波瀾，入境都盡，出路愈夥，勢欲?而仍連，義將顯而更隱，立功立言，首推阿兄。計師二十八得法，三十住院，領衆二十年，世壽四十有九，僧臘三十。鵝湖、河源、廣州諸處，說法凡六會，開戒一十三年，所度緇白徒衆一千七百餘人，約可掇拾。暫錄行狀，諸微言細行，别載年譜，以僃採拓。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