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容郡王丗績碑

句容郡王丗績碑

國家治平之業，所以尊安而乆固者，禮樂刑政一本於朝廷，而執干戈以衛社稷於四境之外者，則亦必有桓毅過人之勇，直亮不回之節，以兼爪牙腹心之任，而又丗丗。祖父子孫相承一志，然後可以内爲　天子之所信?，外爲彊敵之所懾服。故處常則有不可犯之勢，遭變則建非常之功。嗚呼，其所関係豈輕也哉！天暦元年，　皇帝撥亂反正，以太平王右丞相燕帖木兒有建謀力戰之功，思其祖父之績，乃敕史臣製文紀事，勒諸貞石，以示不朽焉。謹按欽察之先，武平北折連川按答罕山部族也。後遷西北，即玉?北里之山居焉。土風剛悍，其人勇而善戰。有曲年者，乃號其國曰欽察，爲之主而統之。曲年生唆末納，唆末納生亦納思。

太祖皇帝征乞思火都，火都奔亦納思，遣使諭取之，弗從。及我師西征，亦納思老，不能理其國。歳丁酉，亦納思之子孫忽魯速蠻自歸於　太宗，而　憲宗受命帥師已及其國。忽魯速蠻之子班都察舉族來歸。從討蔑乞思有功。

丗祖皇帝西征大理，南取宋，其種人以強勇見信用，掌蒭牧之事，奉馬湩以供玉食。馬湩尚黒者，國人謂黒爲哈刺，故别號其人哈刺赤，日見親近，妻以哈納郡王之女弟納論。中統?元討阿里卜哥之亂，班都察與其子土土哈皆有功。班都察卒，土土哈領其父事，是爲句容郡武毅王。海都之叛，　皇子北平王帥諸王之師，鎭　祖宗龍興之故地。至元十四年，叛王脫脫。木失列吉入冦，諸部曲見掠，先朝大武帳亡焉。土土哈王憤之，誓請决戰，三月，敗其將朶兒赤延於納蘭不刺，以所掠諸部還。四月，只兒瓦䚟構亂應昌，脫脫。木以兵應之，與我軍遇，將决戰，先得其斥候数十，脫脫。木懼而引去，遂㓕只兒瓦䚟。六月，逐大兵於秃刺河。八月，又敗之斡歡河，得所亡大帳，還諸部之衆於北平。我師北伐，　詔欽察驍騎千人以從。十五年正月，追失列吉踰金山，擒札忽台以獻。又敗寛赤哥等軍，俘獲甚衆。冬，入朝，召至榻前，親慰勞之，賜以白金百兩、金壷盤盂各一、白金甕一、椀十、金織衣段九、海東白鶻一。國家侍内宴者，每宴必各有衣冠，其制如一，謂之只孫，悉以賜之。且有詔曰：　祖宗武帳，非人臣所得御，?能歸之，故以與?。軍中宴諸帥則設之。欽察人爲民户，及?諸王者别籍之，户給鈔二千貫，歳紿粟帛，擇其材者備禁衛。十九年，拜昭勇大將軍、同知太僕院事。明年，攺同知衛尉院事，領羣牧司事。給覇州文安縣田四百頃，命哈刺赤屯田，益以亡宋新附軍八百。二十一年，賜金虎符，以河南等路䝉古軍子弟四千六百?之，又賜尚方金貂裘、㡌玉帶、青鶻，近郊田二千畒，水磑一區。二十二年，拜鎭國上將軍、樞宻副使。二十三年，置欽察衛，遂兼其親軍都指揮使，聽以族人將吏備官属。六月，海都兵入，冦奉詔與大將朶兒朶懷禦之。二十四年，諸王乃顔叛於東藩，隂遣使來結也不干、勝刺哈王獲諜者，得其情，宻以聞諸朝，請召勝刺哈以離之。他日，勝刺哈爲宴，㑹邀二大將朶兒朶懷將往，王曰：事不可測。遂不往。勝刺哈計不得行。未幾，有詔召勝刺哈，王曰：此東藩之人，由東道，是其欲也，將不可制。言於北安王，命之西行。或言也不干將反者，軍吏請奏而圖之，王曰：不可緩也。身爲先驅，引大兵以前，窮晝夜之力，渡秃刺河，與也不干戰，大敗之。　丗祖方親征，聞詔王沿河而行，盡収其餘黨以還。道遇也鉄哥，其軍萬騎擊走之，大獲乃顔畜牧，俘叛王哈兒魯等獻之。康里、欽察之人，先?諸叛王者悉來歸，置哈刺魯萬户府。是歳，王子創兀兒奉詔從太師月兒律在軍，戰於百搭山，有功，拜昭勇大將軍、左衛親軍都指揮使，武金虎符。出則被堅執銳以率虎羆之士，入則操刀?以亊割烹，執甖杓以進湩飲，親幸委任，巳見於當時。　成宗方撫軍，詔以王從。十一月，征乃顔餘黨於哈刺，誅兀逹海，盡降其衆。二十五年，也只里王爲叛王火魯哈孫所攻甚急。五月，王從　成宗移師援之，敗諸兀魯灰。還至哈刺温山，夜渡貴列河，敗叛王哈丹之軍，盡得遼左諸部，置東路萬户府以鎭之。也只里有女弟塔倫，遂以妻王。二十六年，海都犯金山，抵杭海嶺，　皇孫?王帥兵禦之。敵先據險，我師不利，王獨以其軍䧟陣入戰，翼晋王出。明日，追騎大至，王伏兵而殿之。七月，　丗祖親廵北邉，召見王而慰之曰：昔太祖與其臣之同患難者，飲班术河之水以記功。今日之事，何愧昔人，?其勉之。海都等戰旣数敗，又知上親征，遂引兵去。車駕還都，大宴，　上謂王曰：朔方人來，聞海都言，戰者人人如土土哈，吾属何所容身哉！論功行賞，先欽察之士，以建康、廬饒舊籍租　爲哈刺赤户，又以俘獲之户千七百賜之，官一子以督賦。而創兀兒在宿衛，亦帥其軍　扈從，至於和林。兀卑思之山，拜昭武大將軍、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兼太僕少?。二十八年，王奏哈刺赤之軍数巳盈萬，足以備用。　詔賜珠㡌、珠衣、玉帶、金帶、名鶻、細毳、縑素萬匹，帥其人北獵漢塔海，邉冦聞之，不敢動。二十九年，掠地金山，虜海都之户三千。有詔進取乞思吉思。明年春，次欠河氷，行數日，盡収其衆，留兵鎭之。奏功，拜龍虎衛上將軍，賜行樞宻院印。海都聞之，領兵至欠河，又敗之，擒其將孛羅察。成宗皇帝即位，詔之曰：邉事重，其免㑹朝。賜白金五百兩、七寳金酒器、白毳帳、鈔萬緍、獨峯駞五。冬，召入朝，有加賜則賜其軍士鈔一千二百萬。元貞元年春，還守北邉。二年秋，諸王從海都者皆來降，邉民驚動。王帥兵金山之玉龍海備之，資饋畢給，民用不擾。親導岳木忽等王以朝，上觧御衣以賜，又賜黄金百兩、白金千五百兩、鈔五萬，轎輿各一。大德元年，拜銀青榮禄大夫、上柱國、同知樞宻院事，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如故。還邉，二月，至宣德府薨，年六十一。是年，有詔創兀兒丗，其父官領北征諸軍，後亦封句容郡王。王帥師踰金山，攻八隣之地。八隣之南有大河，曰荅魯忽，其將帖良臺阻水而軍，伐木柵岸以自庇，士皆下馬跪坐，以待我軍，矢不能及，馬不可進。王即命吹銅角，舉軍大呼，聲振林野，坐士不知所爲，争起就馬。王麾軍畢渡，湧水泊岸，木柵漂散，因奮師馳擊五十里而後止，盡得其人馬廬帳。還次阿雷河，與孛伯㧞都之軍相遇。孛伯㧞都者，海都所遣援八隣者也。阿雷之上有山甚髙，孛伯陣焉。山髙駿馬，不利於下馳，急麾軍渡河蹙之。孛伯馬下坂多顚躓，急擊敗之，追奔三十餘里，孛伯僅以身免。二年，北邉諸王都哇、徹徹。秃等潜師急至，襲我火兒哈秃之地。火兒哈秃亦有山，甚髙，其師來據之。王選勇而能歩者，持挺刃四面上奮擊，盡覆其軍，歛遁者無幾。三年，入朝，　上解衣賜之，慰勞優渥，拜鎭國上將軍、僉樞宻院事、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僕少?，還邉。是時，

武宗在潜邸，領軍朔方，軍事必諮於王。及戰，王常爲先，付托甚重。四年秋，畔王秃麥、斡魯思等犯邉，王迎敵於闊客之地，及其未陣，王以其軍直搏之，敵不能支，逐之踰金山，乃還。五年，海都之兵又越金山而南，止於鉄堅古山，因髙以自保，王以其軍馳當之。旣得平原地，便於戰，乃并力攻之，敵又敗績。都哇之兵西至，與大軍相撓於兀兒秃之地。王又獨以其精銳馳入其陣，戈甲戞擊，塵血飛濺，轉旋三周，所殺下可勝計，而都哇之兵幾盡。　武皇親見之，曰：力戰未有如此者。事聞，上使御史大夫秃只、知樞宻院事塔刺海、也可札魯火赤秃忽魯即赤納思之地，聚諸王軍，將問戰勝功狀。於是親王以下至於諸軍，咸以爲王功第一，無異辭。於是安西王與王衣一、鶻一、騾二十，晋王與王衣一、金椀二、獨峯駞四而

武皇命王尚雅忽秃、楚王、公主察吉兒，賞以尚衣貂裘。使者以功簿奏，　上出御衣，遣使臨賜之。詔曰：邉圉事重，少留鎭之。七年秋，入朝，　上親諭之曰：自?在邉，累建大功，事績昭著，周飾?身，以兼金，猶不足以盡朕意。遂賜御衣一、㡌一、王頂笠一、盤、珠金衣一、履雙珠三、　黄金百兩、白金五百兩、鈔十萬貫、鶻一。拜驃騎衛上將軍、樞宻副使、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僕少?，賜其親軍萬人，鈔四千萬貫。九年，都哇、察八兒、明里帖木兒等諸王相聚而謀曰：昔太祖艱難以成帝業，奄有天下，我子孫乃弗克靖以安享其成，連年動兵以相殘殺，是自傷　祖宗之業也。今撫軍鎭邉者，吾　丗祖之嫡孫也，吾與誰家争哉？且前與土土哈戰，旣累不勝，今與其子創兀兒戰，又無一功，惟天惟祖宗意可見矣。不若遣使請命罷兵，通一家之好，使吾士民老者得其養，少者得其長，傷殘疲憊者得其休息焉，則亦無負

太祖之所望於子孫者矣。使至，　上深然之。於是明里帖木兒等罷兵入朝，時爲置驛以通往來。十年，拜榮禄大夫、同知樞宻院事。尋拜光禄大夫、知樞宻院事，欽察左衛指揮、太僕少?皆如故。從　武皇於渾麻，出之海上。　成宗崩，訃至，入告　武皇曰：殿下親　丗祖之嫡孫，以　先帝之命，居祖宗之故地，以鎭撫朔方者，且十餘年矣。海都、納木忽見明里帖木兒自　丗祖時各爲叛亂，今皆來歸，前後叛亡俘虜，悉復其舊，皆殿下之威靈也。臣先父土土哈，受知　丗祖，恩深義重，臣之種人，強勇精銳，臣父子用之，無戰不克。殿下急冝歸定大業，以副天下之望。臣請率其衆，備驂乗之士。

武皇納其說，即日南邁，以　?宗皇帝舊服玉花衣賜之，副以玉帶一、寳珠一、海東白鶻一、常御幄殿一，服用之具咸備。行至和林，又賜鈔五萬貫、衣段百。五月逹上都。

武宗皇帝即位，賜王尚服七、寳笠一、大寳珠衣一、盤珠衣一、黃金五百兩、白金五千兩、鈔二十五萬貫、　先帝所御大武帳一、豹一，加賜公主珍寳尢厚。秋，拜平章政事，仍兼樞宻欽察左衛太僕還邉。冬，加封榮國公，授銀印，出制辭以命之。復有尚服衣段虎豹之賜。中宫加賚於公主者，亦俱至焉。至大元年，遣使賜金衣三十、對衣千。二年，入朝，封句容郡王，賜金印、玉手印七、寳笠一、珠㡌一、七寳帶一、玉帶一、七寳束帶一、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一千五百兩，鈔一萬貫，鶻四，豹二。上曰：　丗祖征大理時所御武帳及所服珠寳之衣，今以賜?，其勿辭。翌日，又以　丗祖所乗安輿賜王。　上曰：以?有足疾，故賜此。王叩頭泣涕，固辭而言曰：　丗祖所御之帳，所服之衣，固亦非臣所敢當，而乗輿尢非所宜䝉也。貪寵過當，臣實不敢。　上顧左右曰：他人不知辭此。别命有司置馬轎賜之，俾得乗至殿門下。　仁宗在東宫，有衣㡌金寳之賜，太后又有加賜。還邉。

仁宗皇帝即位入朝，賜尚服衣一襲、金束帶一，黄金百兩、白金千兩、鈔五十萬、金對衣三十，金玉馬鞍一。　太后加賜夏衣二十、鈔一十萬、氊帳一、穹廬十，特受光禄大夫、平章政事、知樞宻院事、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左衛親軍都指揮使、太僕少?。延祐元年，也先不花等諸王復叛亦忒海迷失之地。王方接戰，有敵將一人以㦸入陣刺王者，王擗其㦸，揮大斧碎其首，血髓淋漓，殞於馬首，乗勢奮擊，大破之。遣使入報，有尚服之賜。二年，與也先不花之將也不干、忽都帖木兒戰赤麥千之地，轉殺周匝，追出其境鉄門関。秋，又敗其大軍於札亦兒之地。　上聞之，遣使賜勞有加。四年，　上念王之功，而憫其老也，召之，命商議中書省事、知樞宻院事。大理國進象牙、金飾轎，即以賜王，每見必賜坐，　上食必賜食，待之以宗室親王之禮。王常曰：老臣受朝廷之賜厚矣，吾子孫不以死報國可乎？至治二年薨，年六十三。臣聞古之言將者曰：謀與勇，惟王父子沈機大略，固不可測。而其軍堅悍慓疾，有所攻戰，應聲而起，神變倐忽，奮無廻顧，智者不暇慮，勇者不及舉，而巳敗衂無餘矣。此其所以致勝也。而又數丗之傳，一軍之士，同禀忠義而不變，同赴患難而不辭，此其成大功、享大名，而膺國家之深信異寵者歟！謹按王丗家忽魯速蠻贈推忠効順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大司徒、柱國、句容郡王，謚剛毅。妻帖古該句容郡王。夫人班都察贈推誠宣力保義功臣、太尉、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句容郡王，謚忠定。妻秃倫察句容郡王，夫人土土哈贈宣忠定逺佐運功臣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句容郡王。謚武毅。妻曰太塔你札只刺眞也。曰兀買八里眞也。曰嚢加眞瓮吉刺眞也。曰阿八倫瓮吉刺眞也。曰塔倫也。也只里王女弟也。皆封句容郡王。夫人。子八人：長曰塔察兒。定逺大將軍、北庭元帥。次曰太不花御位下博兒赤。三曰創兀兒。四曰別里不花武略將軍欽察親軍千户。五曰帖木兒不花武德將軍管領建康廬饒等處土土哈并哈刺赤户計逹魯花赤。六曰歡差武略將軍欽察親軍千户。七曰岳里帖木兒。武德將軍、僉武衛親軍都指揮使兼大都屯田事；八曰㫁古魯班，昭勇大將軍、欽察親軍都指揮使。女五人：曰曲出伯，曰完者台；曰朶兒只；曰訥倫；曰某創兀兒之妻察吉公主，楚王女也；曰也先帖你塔塔。兒眞也；曰也先忽都魯，宗室也只里女弟；曰哈刺眞塔塔。兒眞也。子七人：長曰小雲失不花，武略將軍、欽察親軍千户，蚤卒；次曰燕赤不花，資德大夫、大司農?；三曰燕帖木兒，太平王，荅刺罕石丞相；四曰撒敦，榮禄大夫、宣徽院使；五曰燕秃哈兒，䦨遺少監，蚤卒；六曰答里□□國公；七曰潑皮罕，㓜卒。女四人：長曰忙哥合，適失秃兒駙馬弟太忽秃魯；次曰完澤台，適相哥八刺王；三曰納只罕，適沙藍朶兒只王；四曰月魯帖你，適阿魯灰帖木兒。王臣拜手稽首而作銘曰：維皇

太祖，受天明命，龍旗建斿，神旅用振。雲雷。險屯盤桓，奮興，迩伐逺攻羣方畏懲，旣定大業，以遺孫子。分地有彊，羅絡森峙。維支之彊，宗于本根。孰披則離，孰固以存。赫赫　丗祖，大集厥成。天覆日臨，無往不庭。顧兹臣庶，嚮属無外。天未悔禍，屬近而悖。挻爲暴強，弄兵嬉狂。弗念弗懷，勞我父兄。我無藏怒，往正迷德。維時虎臣，無禦不克。虎臣維何，欽察丗家。克長克君，爲國?牙。相厥種人，均勇同悍。爾蒐爾師，累百盈萬。牧則善芻，飲湩孔腴。袵金以居，鳴箾以趨。鳴箾咽咽，壯士心折。卷甲齊驅，千憤一吷。孰爲叛夫，于旅于廬。王先伐謀，隨以勦屠。勿敢寕止，不虞奄至。潰不暇奔，况及闘死。父子百戰，從于宗藩。或㧞或援，我圉永完。天不與畔，思禍知悔。力困于外，心服于内。來言來歸，矢辭大同。洒濯拜稽，以朝

成宗。王護其來，徒御不驚。肅肅邉人，同我太平。桓桓。

武皇實善將，將。定䇿驂乗，王猷用壯。紀功則隆，論賞則豐。

帝胄作嬪，五丗王封。丗忠丗勇，　列聖所使。千載之傳，國有信史。句容之墟，接于太平。今王之疆，　天子所營。其功非常，報亦殊特。勒勲北郊，昭示萬國。

道園學古録卷之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