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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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9 03:25

明堂圖說

明堂異名同實,及上古中古之分元,于已未歲以前,已著論明之矣。歲庚寅,學海堂經解刻成,復取近代諸家之說而驗其圖,皆未能確也。依月令當有八个,而考工記惟有五室,斷不相合。戴氏乃除太室,而以四室置之外四隅,卽名之爲个,而共互之,謂明堂之左个卽靑陽之右个,總章之右个,卽?堂之左个,其說過巧。竊有未安。且卽如其說,而四隅丈尺猶于經文有不能相合之處。元乃别爲圖,移四室于堂背四隅重屋之下,而以四堂之後八角接之。如此,則與經文丈尺合室爲室,个爲个,不相假借。且于上圓下方重屋之制亦合,卽匠人据此築基構木而造之。亦必能成之。非?上空談也。爰更分析爲十說。幷圖以明之。

考工記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此經文明白可据。當從此以起度數。東西九筵者。八丈一尺也。南北七筵者。六丈三尺也。此明堂南一堂之丈尺,經不言東西北三堂者,丈尺相同,舉南可槪三方也。城内廟寢亦襲此名曰明堂,然惟向南一面耳。而郊外明堂則四面四堂。若云五室全在此南面一堂九七筵之中,而無三堂,則行諸大禮,斷不能容,斷無是事也。南堂定而三堂亦定矣,舉一反三也。

今定爲收四室于堂背四隅重屋之下,而以四堂之後八角相接之,何所据乎?此於經文無顯据,惟使堂成爲堂,廟成爲廟,个成爲个,室成爲室,在四方則可成王居之禮,在中央則可成祼禋之禮,亦可成重屋之制耳。毎室四戸兩夾囱,乃考工記世室四旁兩夾窗白盛之文,成伯璵禮記外傳衍之爲每室四達,一室八窗之說,大戴衍爲九室三十六戸、七十二牖之說,卽東京賦之八達九房之說,此蓋因漢明堂而誤五室爲九室,與考工不合也。孔氏禮學巵言讀考工世室四旁兩夾爲句,窗白盛爲句,此爲特識。四旁者,四堂之旁也。兩夾者,左右个也。此个與五室不相涉也。元更謂窗者,凡四面不明之處皆加窗,至于當用幾十窗,不能臆斷。白盛者,盛義,如城如防,此言四面皆用牆,如城如防而白之,且多用窗也。釋名曰:城者,盛也。爾雅曰:山如防者盛。是其義也。

五室之制奈何?按:四方之堂,寛皆九筵,此四堂之背,四角相接,是明堂之北,距?堂之南,靑陽之西,距總章之東,皆九筵也。以此方九筵之地爲太室及四室,每室止用二筵,丈尺恰可相容。凡言室者,皆廟屋內劃出之名,非建五小屋于露處之地,可名爲室也。然則奈何?曰:此五室皆當在重屋圓蓋之下。若于太室四角立四大柱,或再倚四堂之背,木室之西之南,火室之西之北,金室之東之北,水室之東之南,立八大柱如圖。中○者,卽柱礎處。楚辭天問、淮南子皆有八柱之說,則可上載圓屋幷遮五室矣。

重屋上圓下方之制奈何?按重屋見于考工記,上圓下方見于大戴記,皆是古制。此中央九筵之地,假使立大柱出乎四堂背之上,而加以圓蓋之屋,則是上圓之重屋矣。圓蓋須比九筵爲大,乃不霤雨水于五室也。九筵方徑當今尺四丈八尺六寸,約須徑今尺六丈有餘之圓蓋方能蓋之。至于圓屋之下,方屋之上,必可虚之以吸日景而納光也。其每一方屋皆有四阿,前阿水外霤,後阿水內霤,而圓葢之霤,又流于四方堂屋之上也。此乃大槪爲說耳。假使匠人爲之,卽可合丈尺而成之。至于立柱、立牆、梁棟、楹?、戸窗諸制,古匠不傳,難臆撰。然逸周書之四阿、復格、重亢、重卽、內階、旅楹、隄唐、山牆等制甚詳,知古時匠氏必有構造之法。今雖不可考,但使今匠爲之,必有暗合古法者,何也?大段不錯,小處不妨以意匠定之也。程氏釋宫小記述中霤云:古初有宫室時,不過爲廇然之物以覆于上,當如車蓋,或如今之蒙古,包如無柄傘,卽古棟宇之遺象。古者明堂圜其上以法天,上棟下宇之初,殆亦圓其上者歟?此說明堂上圜下方之象最合,然則太室重屋者,最古最大之中霤之制也。

个之義奈何?案个與介同,古經子中毎通用,初學記引月令个卽作介,个、介相同,卽是一堂兩旁夾室之義也。考工記梓人爲侯,侯有上兩个,下兩个,亦皆具旁夾之形,卽廟寢之東西廂東西夾也。左傳昭公四年:使置饋于个而退。是非明堂尚可襲名稱个,何況明堂乎?

戴氏曰:四正之堂皆曰太廟,四正之室共一太室,故曰太廟太室。此說則甚合。其圖之所以丈尺不合者,何也?按其圖,直以明堂之東西九筵分爲三,以其中爲明堂太廟,以東爲明堂左个,卽靑陽右个,以西爲明堂右个,卽總章左个,四面皆如此,如此則與經文室二筵三字不合矣。何也?以明堂三分之一當一室,則明堂左室應寛三筵,深七筵,無論與室二筵寛深之數顯然不合,且是長方之形。若以明堂爲主,則此室向南者寛三筵,向西者寛七筵。若以靑陽爲主,則此室向東者寛三筵,向南者寛七筵,何所適從乎。且中央容太室之地,丈尺亦同,不能定矣。

汪氏述學之圖,謂明堂秪一面向南之堂,無東西北三面之堂,以月令爲誕,?不經,非也。若然者,則無論九筵七筵,尚不抵今大府之大堂,豈成鉅制?試思九階當如何安置?且其圖分九筵爲五,而平列五堂,以五室居五堂之後,乃經文室二筵,五室當有十筵,室比堂多一筵,斷不能合也。

王平日所居聽政之路寢曰明堂者,此地之制,準郊外明堂,四方之一,襲其名也。郊外明堂卽月令之明堂,有四堂八个,重屋五室,非城內廟寢也。洛誥周公之明堂,卽此制也。近代汪氏述學、金氏禮箋,皆以覲禮後半段覲諸侯之地秪有門壇無屋,遂謂明堂屋爲?,非也。洛邑,周公之明堂,非壇乃屋也。孝經宗祀明堂之宗从宀無論矣。周書曰:王入太室,裸使無屋。室,王安所入?覲禮後段爲門爲壇,祀方明者,此乃王巡狩,不定何地,盟㑹諸侯之覲禮也。況考工記匠人所記之明堂,確爲王都郊外之明堂,未可以城內廟寢當之。無論逸周書明言明堂四阿,左氏傳言淸廟茅屋,顯有屋室皆在郊外,不能指爲城內廟寢。卽考工明言明堂度九尺之筵,室二筵矣,復曰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宮中度以尋矣。明此度几之室與度筵之室不同,几爲城中路寢之室,筵爲郊外明堂之室也。儀禮覲禮自篇首至于饗禮乃歸,此前段乃諸侯覲天子于王都之正禮,常禮也。且歸則歸矣,曷又祀方明乎?其後段自諸侯覲于天子,爲宮壇朝日、祀方明以下,别爲一事,乃天子出巡方岳,及不定何地盟㑹,諸侯之覲禮也,是以秪立門壇,全無堂室。成王盟岐陽,置茅蕝,晉侯覲踐土,作王宫,皆其事也。方明之事,惟有此等覲禮行之。朝日之後,反祀方明,義主盟誓,有如此日月山川也。否則堂堂王都,巍巍明堂,及至大祀之時,秪憑四尺之方明木乎?然則此門壇者,茅蕝之意也。又鄭氏覲禮注後段謂四時朝覲,受之於廟。此後段門壇,謂時㑹殷同也。此亦有誤。城内之廟,或一二國諸侯來覲,則于此行前段之禮。若時㑹殷同,應在近郊者,則于明堂行之,卽周公明堂位之禮也。此禮無方,明若㑹盟於遠地,及巡方岳,不定何地始用後段門壇方明之禮,必非王在京城近郊之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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