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蝶庵居士-轻识

復蝶庵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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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音垂示，遂近二千言，此接引佛中不多見者。?周自垂髫時，?喜翫楞嚴，後因讀成唯識論不契，又見講僧演說膚淺，如守晦、愚庵之徒，心竊鄙之，遂慵懶不學。偶得萬松評唱一帙，悅而珍之，然亦不過取其機鋒俸喝之趣，借爲文字禪，究竟一野干而巳。釋褐以來，初則刑名錢榖，潦倒無休，既則戰守馳驅，應接不暇，佛國眞隔如?哇矣。?至一官塞上，篤病將終，一心?向，作絶命詞，皆歸依淨土語。時有門人王嗣緒者，乃父以?禪坐化，手抄公案?百則，一一尋味，始知不屬談柄，不屬戲論。更遇守道朱崑海先生，大暢宗風，時時以話頭相問答，而?益堅，然終以不親覿活佛爲憾。?秋天使賊盜充斥，出仕無門，得遇吾師，一傾葢而不覺心死，信有宿因也。徒以隻身旅邸，兒女遠離，四五妾婢，漸就饑寒，未免持鉢沿門，爲糊口計。不然，?髠此數莖，日侍蓮座耳。?此可悟有生之苦，不待他日見閻羅老子時也。來敎信之一字，不勞囑付，獨恒之一字，實是缺陷，未委吾師何法以麾不恒之魔？如大慧謂馮給事云：梵語?言，打成一塊。?如何令恒不恒亦打成一塊？如李侍郞謂虛空拶倒須彌，?如何令不恒病根亦同須彌拶倒？如徐龍圖讀萬卷書，捨識之後，無處安着，?如何令不恒?業亦同萬卷消滅？凡此皆周所?求不透，反墮疑城，茫茫無棲泊者，奈何！奈何！如使隨班聲喏，依樣畵蘆，以無柁之舟，泛拍天風浪，恐信亦無用，安能使彼三宰官得我而四耶？幸再垂?，一針剌血，莫負來吟翁寺一番也。閒坐方丈，無可語者，纔欲着本圖利，布箇縵天網子，豈料?家路窄，就遇疾風暴雨齊來。呵呵！不入驚人浪，爭得稱意魚？未免拌命。當他一囘倘獲從心，不枉者番行脚。閱來諭，敘始末眞懇，且見本色，惜乎未遭辣手。若是遭他辣手，正所謂自到城中，著衣?飯，抱子弄孫，色色仍舊，既亡拘滯之情，亦不作奇特之想，苦樂兩忘，眞俗俱冺，野干師子總名孽畜，刑名戰守亦是時宜，到此?令閻羅老子無容?處，又豈有佛國之隔、淨土之歸乎？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絶後再甦，欺君不得。誠哉是言！?則未爾，不無從頭話會。一大藏敎，如標月指，了知所標，?竟非月。後來講者演者，不知佛祖所說經論錄乃猿嘯之腸、鵑聲之血，遂爾胭說粉說、譬說喻說、得膚得髓、論淺論深，在人不在法也。若是知泥裏有剌，不妨踏着也痛。如云：知見立知，?無明本；知見無見，斯??槃。一僧不識義，乃破句讀之曰：知見立知，?無明夲；知見無見，斯?涅槃。從此得悟，因號安楞嚴。是可鄙得耶？一法主問古德云：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古德厲聲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法主悟去，是可鄙得耶？佛告富樓那：如我按指，海印?光。汝暫舉心，塵勞先起。可恨渠軰?孔沒氣，被世尊當面?瞒。若是有氣息的，却問云：如我按指，海印?光。世尊舉心，塵勞先起。看他黃面瞿曇如何祗對？又云：識隂若盡，則汝現前諸根互用。從互用中，如是乃超十信、十住、十行、十?向、十地，乃至等妙二覺，圓?菩提，歸無所得。可見世尊屢屢將指頭放在諸人口裏，只是不知咬。若曉得咬，自鄙他不得。故曰：在人不在法也。有一論主來見古德，古德云：聞汝善講論，是否？答曰：不敢。古德指一鬼石問云：論中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者，塊石在心內？在心外？論主無語。可知者，論主平日只是尋行?墨學，比量非量，而不識現量境界。若識現量，自然隨緣作主，遇物明宗，拈來便用，用處不疑，豈被他問着？所以云：從現量入者，氣力麤，可入佛境界，又能入魔境界；從比量入者，氣力細，只入得佛境界，不能入魔境界。如上論主，是不知現量而可鄙者也。僧問：如何是佛？乾矢橛。如何是佛？麻三斤。如何是正法?？破沙盆。如何是諸佛出身處？東山水上行。如何是超佛越祖之談？餬餅。問僧：南方一棒作麼生商量？僧曰：作奇特商量。答曰：不然。僧問：和尙者裏一棒作麼生商量？答曰：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問：古人因甚入門便喝？答曰：打草驚蛇。又云：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寳劍，有時一喝如踞地師子，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者些機緣，如鷄之卵、石之寳、玉之無瑕、金之不變。古?人?此悟入者甚多，得受用者不少。縫?不通，水洩不漏，心識不到，擬議不來。見到者裏，證到者裏，?到者裏，踏到者裏。?家老子覷他無分先後業障，如湯消氷，如大火聚，逢着便燎；如塗毒皷，聞者便死。有何生死不了？有何言句不透？有何諸聖可?？有何巳靈可重？故機如門之樞，貴在圓；鋒如劍之刃，貴在利。樞圓則活鱍鱍地，刃利則血筋不留。是果有旨趣可取乎？文字可惜乎？萬松評之唱之，是猶鉢外安柄，蛇腹?足，只知背脊朝天，不覺腦門着地。引蔓牽藤，尋香逐?，惑亂後人，無有了日。是眞談柄、眞戲論，書之寫之，珍之重之，總付之蜣螂彈子而巳。縱有金玉，入?成瞖。豈不聞好事不如無乎？大慧云：在家?禪，勝出家兒?倍。山僧信大慧所說，是眞語者、實語者。何以故？在家人是非名利，經過婬房酒肆，見過順逆好歹，行過一知，囘頭便一斷永斷，屠兒放刀成佛，婬女立證道果是也。倘若看不破底，出家兒偷心未除，如石壓草，其實不如他在家?猛決烈。山僧不敢以髠頭緇服?居士，但願居士如崔趙公，一夜就了明此事，不忘觀音妙應，火裏燦朶芙蕖，欣躍人天?目，世世模範饒益，豈同小小耶？至若恒與不恒，如人飮水，冷煖自知，又不是神，又不是鬼，能飛騰變化，用法術麾他，不過因時之語耳。如云：承言者䘮，滯句者亡，離却言句外，别有好商量。既離言離句，梵語?言且無處着用，打成二字作麽？一拳拳倒黄鶴樓，一脚踢翻鸚鵡洲，有意氣時增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是知只貴意氣風流，不在踢翻拳倒處住足，拶倒須彌乃途路之樂。若無後語，又爭算得李侍郞到了家？堂前露柱久懷胎，産箇孩兒頗俊哉，未解語言先作賦，一操便取狀元來。試觀未解語言之賦，萬卷詩書果無處安着耶？果同徐龍圖消滅耶？者裏但恐居士不疑，若肯疑到極處，莫道居士沒奈何，?山僧亦沒奈何，諸佛諸祖亦沒奈何。?禪人不得到那沒奈何田地，只是要有棲泊處，依箇樣子挨些把捉，隨他音聲脚跟動轉，既不能生無住之心、由已之樂，又安能泛拍天風浪，隨流得妙乎？居士於此倘拍掌大笑，又勝如上三宰官一頭去也，豈止與他同例巳哉？然雖如是，復有大慧云：往往利根上智得之不費力，遂生容易心，便不修行，多被目前境界奪將去，作主宰不得，日久月深，迷而不返，道力不能勝業力，魔得其便，定爲魔所攝持，臨命終時亦不得力。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行住坐臥切不可忘了。其餘古人種種差别言句，皆不可以爲實，然亦不可以爲虚，久久純熟，自然黙黙契自本心，不必别求殊勝竒特也。又古德云：作有義事是惺悟心，作無義事是狂亂心。狂亂由情?，臨終被業牽；惺悟不由情，臨終能轉業。故山僧前說恒信二字，堅居士志行，固錦上花、火裏油，然亦落草之談，非山僧本意。其實欲居士於性命?頭疑得透、轉得身、吐得氣，打破疑城，大洒大脫，亘古亘?，逍遙自在耳。如?也不管他心死心活、宿世?生，是恒是信、有用無用，但有一喻，敎如樹之枝、宗如樹之根，根之與枝都與山僧不相干涉，只要人識得大地之土，一得其土，森羅萬象，任運無窮。時有侍者在傍云：請問和尙：如何是土？山僧云：脚下底聻？者不會，山僧䜿起筆云：看。如是不惜眉毛之語一並錄上，豈但頂門一針，要?通身血濺。居士倘有當仁不讓手?，來到吟翁寺一句，問得山僧進退無門，纔是莫負的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