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賢文相書

上集賢文相書

昨因宴㑹，遂被廢逐。即日㮄舟東走，潛伏於江湖之上，困置羈索，日與魚鳥同羣。躬耕著書，不接世故。當日之事，絶不歷於齒牙之間。或親?見過，往往閔惻而言。以謂某以非辜遭廢，天下之所共知。何　窮居黙處，無一言以自辨，浩然若無意於世者。豈鈍怯不曉者乎。某絶不酬應，且止其說。然内實有所待耳。夫爲吏坐賄，國典之所永棄。人情之所不堪。某心膂血氣人也。家世受朝廷重恩，廬墓在京師。平生厲名節，勤文墨，未嘗一施胷中之才。豈云銜冤恨困，處無人之墟。以終此身乎。葢被罪一二年間，?議洶洶，尚未寧息。相中傷者。皆當路得志。某雖欲力自辨雪。徒重取困辱耳。故若死灰槀木，昏昏自放，而内實有所待也。去歳聞天子驛召閣下入政事府，某久熟閣下之德望，中懷油然，始有蘖萌之望。俄又聞甘陵卒叛，結塢自守，環師十萬，踰月未誅。議者謂暴兵日久，紀律弗嚴，必有他變，相因而起。閣下慷慨請行，馳至城下，威令一彂，士樂奮命，即時破壁，擒其凶魁。使天下懦將驕卒聞之，皆震栗竦動，以自警飭，聲壓?，消殺異志。嗚呼！非偉烈眀果，烏能及此哉。天子即時臨軒彂策，以大丞相印綬付使而往拜焉。閣下抗章避讓，言論堅正，憤疾近世，務相奔爭，無廉譲之節，因事見意，以教有位，風采凜凜，震動萬方。是閣下武足戡難，文足表世，雖處將相之地，乃天子用之之眀，閣下當之爲宐也。况讓特一節，未若因朝廷之寄，舒事業以濟生民之艱也。此古人之大君子之所留意也。既而果然。某雖在巖藪之間，聞之，不覺廢書而起，彈冠攝衣，西向引領，思一侍几闥，傾寫冤憤，跡賤道逺，未可得也。敢輒以尺紙少布下?葢有所待。積年累月，得遭其時，不忍自棄。又幸當日搆陷者?死或出，故敢縷縷而言，以通左右。某下吏之初，喧傳四出。好事多口者増飾其語。聞者不得不惑。時閣下在逺鎭必不甚悉也。始者御史府與杜少師范南陽有語言之隙。其勢相軋。内不自平。遂煽造詭說。上惑天聽。全臺牆進取必於君逆施㒺羅。預立機械。旣起大獄不　執政。使狡吏鞫窮搒掠，以求濫事，亦既無狀，遂用?文。此㑹以常年醵率吏人燕集非?，某思之，以爲非便，遂與同監院劉㢲出俸錢十緡，又於尋常公用賣故紙錢四五十索，相兼使用。此錢本由斥賣棄物，兩曽奏聞。本院自來支使，不係諸處帳籍，如外郡貨賣雜物，以?公用之?也。既以與祀神之餘，與館閣同舍，本局群吏飲食共費之，推按甚眀，具獄備在，無一物入己，而以監主自盜減死一等，定刑法司前後㫁獄體例，及自有正條，並不引用。閣下察之，蓋有由也。某之偏言，似不足信，幸詢於衆論，及曉法而公者。噫！國家制馭姦欺，示信天下者，今惟法律而已。蓋法律著之於篇，衆所共曉，苟一傾撓，人皆具知，故大上欽愼，不敢自專，豈容有司自爲輕重，苟快己志，以隳?典，汚辱善士，?害不辜。况本朝自祥符以來，一用寛典，吏有姦?狼籍，未嘗致於深刑。今上仁眀愛物，度越前古，官吏一入人罪者，往往十餘年未嘗升擢，?沈於銓調，不與改官，此見聖心愼刑惡殺之至。而某被此冤濫，又有端由，但未爲鉅公開陳而建白之。天聦一聞，玉色必恱。閣下以英偉之量，押領魁柄，必以康濟民物，湔滌冤滯爲己任。故某不避冒瀆，以鋪此言。況某者潛心策書，積有歳月，前古治亂之根本，當今文武之方略，粗通一二，亦能施設。廢棄踈賤，不信於時，眀公召而與言，資相其質，衡鑑之下，安可妄欺？斂之棄之，俯伏竢命，謹具手啓云云。蘇學士文集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