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止止居士呈答友人止謗辯惑論

復止止居士呈答友人止謗辯惑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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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一日燕坐，有友人往顧，論及禪學。友人曰：禪有高下乎？余答曰：以敎論則有，若禪宗則無矣。友人曰：毎見雲行人談及雲禪師與天禪師有高下之說，何耶？余愕然問曰：其論何謂也？友人曰：有言吹萬師深得臨濟宗旨，大機大用，千萬中無一人能企及者；有言不若天師孤硬?捷者。紛紛不一，弟實疑之。聞兄久於禪學，想悉知之矣，故乃就而問爲余曰：我儒家者流，未入釋氏之奧，至於門墻，略窺一二，吾試爲兄言之。夫道一而巳矣，焉有高下哉？若論其迹，似有高下，而其實決無高下。何則？葢爲學人之根有利鈍，進有淺深，而導引之權，有頓有漸。從頓而入者甚難，不得巳乃有漸導之法。古德云：你有拄杖子，我與你拄杖子；你無拄杖子，我與你奪了拄杖子。友人曰：拄杖之喻，願爲解說。余曰：下根之士，汩沒深?，心無所主，不能悟入。爲師者將一?捷法，截斷學人意路，方有入頭處，?是與他一根拄杖子。上根之士，自知悟字亦是對治門，爲師者恐執此爲實，故盡行與他遣了，?於一切無礙處，深契正宗，?是奪了他底拄杖子。雲師奪人拄杖子，不與人拄杖子；天師不奪人拄杖子，與人拄杖子。友人曰：二師本無高下，巳聞命矣。然衆以二師互論高下，又在甚麼處見？余曰：二師實禪門宗匠，豈可優劣哉？人有不知雲師者，葢有一說焉。雲師不但究徹禪宗，又能愽通?古，三敎皆融，出言雄峻，曲雅調新，死處狀若龍飛，活處杳無踪跡，明?者聞之，猶覺耳聾，俗?自是不識。友人曰：人之多知天師者，又何耶？余曰：亦有一說焉。天師知其衆中根?厭慱，就機接引，權拈黄葉，便去止啼，一用斯旨，易合初機。以此觀之，稍若不同，實是二師婆心?現。庸見軰乃以知不知處自生向背，所以有高下之議。殊不知此件大事，必須深造其室，方知二師之善誘，豈淺見薄識者所能知哉？故經云：惟佛與佛，乃能究盡。儒云：惟聖人然後可以踐形者，此也。友人曰：二師有得失乎？余曰：若論得失，得則俱得，失則俱失。友人撫掌笑曰：我知之矣。?吾儒所謂：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語上也。而釋氏之空寂，?吾夫子所謂：吾有知乎哉？無知也。噫！閱居士來論，名曰止謗辯惑。然謗者，從上佛祖聖賢所未免，何用止爲？惑乃人之智?正昏，縱辯亦奚益？矧夫眞諦俗諦之跡雖殊，而出世入世之心無異，所以無調逹不能成釋迦之能仁，無傲象不能顯虞舜之大孝，惟等?於親，視魔?佛，於禪?幾耳。論中謂：二老人本無高下，以人心之知不知，故生向背。其論固確的，而其所以向背乎人心者，又不能無說焉。如天老人單以棒頭?藥，學者似乎易窺影響；雲老人惟以言句?機，學者難以洞徹幽微。幽微難洞，故生疑；影響易窺，故生羡。溷悶一棒復生疑，了逹言句又生羡，疑羡互起，向背橫生，是巳不識二老人出世之本懷，又豈知波瀾亦因時之波瀾，?捷亦因時之?捷也哉！如世尊說四十九年葛藤，末始拈花示其宗趣；逹磨秉敎外别傳之妙旨，復持?伽經四卷以印人心。誠如一橛一隅之見，既不透三藏微言，未徹單傳命脉，無惑乎不識言句中痛快，棒頭上寛廣，隨人高下二老人矣！或曰：雲老人出世，雖實爲大慧作略，宜急見於?，以救時弊，其脉微，其化尙未；普天老人出世，惟以孤硬平實接人，其來顯，其緣又大，因之彼此不無非駁。其非駁之說，正如國家之用兵，出不得巳，且是晩代之造次，豈二老人有人我於中？設使稍有人我，將何垂範天下後世哉？所以人自高下，二老人原無高下；人自得失，二老人原非得失。幸居士以平等心識得二老人，不然，滿地袈裟盡作沙塲人物，幾成得宗風耶？至若以無知况空寂則可，以空寂爲釋氏之究竟則不可，願居士珍重！友人另具一隻?，何以故？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