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七佛

敘七佛

古佛應世。緜歷無窮。不可以周知而悉數也。故近譚賢劫有千如來。曁于釋迦。但紀七佛。案長阿含經云。七佛精進力。放光滅暗?。各各坐諸樹。於中成正覺。又曼殊室利爲七佛祖師。金華善慧大士登松山頂行道。感七佛引前。維摩接後。今之撰述。斷自七佛而下。毗婆尸佛偈曰。

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岀諸形象。

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空無所住。

長阿含經云：人壽八萬歲時，此佛岀世。種刹利，姓拘利若。父槃頭，母槃頭婆提，居般頭婆提城，坐波波羅樹下，說法三㑹，度人三十四萬八千人。神足二：一名騫茶，二名提舎。侍者無憂，子方膺。尸棄佛偈曰：

起諸善法夲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

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長阿含經云。人壽七萬歳時。此佛岀世。種刹利。姓拘利若。父明相。母光耀。居光相城。坐分陁利樹下。說法三㑹。度人二十五萬。神足二。一名阿毗浮。二名婆婆。侍者忍行。子無量。毗舎浮佛偈曰。

假借四大以爲身。心夲無生因境有。

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

長阿含經云。人壽六萬歳時。此佛岀世。種刹利。姓拘利若。父善燈。母稱戒。居無喻城。坐婆羅樹下說法。二㑹度人一十三萬。神足二。一扶遊。二鬱多摩。侍者寂滅。子妙覺，拘留孫。佛偈曰：

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

了得身心夲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别。

長阿含經云：人壽四萬歳時，此佛岀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禮得，母善枝，居安和城，坐尸利沙樹下，說法一㑹，度人四萬。神足三薩尼，二毗樓。侍者善覺。子上勝拘那含牟尼佛偈曰。

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别無佛。

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

長阿含經云。人壽三萬歳時。此佛岀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大德。母善勝。居淸淨城。坐烏暫婆羅門樹下。說法一㑹。度人三萬。神足三舒槃那。二鬱多樓。侍者安和子。道師迦葉。佛偈曰。

一切衆生性淸淨。從夲無生無可滅。

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

長阿含經云。人壽二萬歳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梵德。母財主。居波羅奈城。坐尼拘律樹下。說法一㑹。度人二萬。神足三提舎。二婆羅婆。侍者善友。子集軍。釋迦牟尼佛。姓刹利。父淨飯天。母大淸淨妙。位登?處。生兠率天上。名曰勝善天人。亦名護明大士。度諸天衆。說?處行。亦於十方界中現身說法。普耀經云。佛初生刹利王家。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蓮華，自然捧雙足。東西及南北，各行於七歩。分手指天地，作師子吼聲。上下及四維，無能尊我者。即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歳四月八日也。至四十二年二月八日，年十九，欲求岀家，而自念言：當復何遇。即於四門遊觀，見四等事，心有悲喜，而作思惟：此老病死，終可厭離。於是夜子時，有一天人，名曰淨居，於䆫牗中叉手白太子言：岀家時至，可去矣。太子聞巳，心生歡喜，即逾城而去，於檀特山中修道。始於阿藍迦藍處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于六年。故經云：以無心意無授行，而悉摧伏諸外道。先歷試邪法，示諸方便，發諸異見，令至菩提。故普集經云：菩薩於二月八日明星岀時成佛，號天人師。時年三十矣。即穆王三年癸未歳也。旣而於鹿野苑中，爲憍陳如等五人轉四諦法輪，而論道果，說法住世四十九年。後告弟子摩訶迦葉：吾以淸淨法眼、?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正法，將付於汝，汝當護持，并勑阿難副貳傳化，無令斷絶。而說偈言：

法夲法無法，無法法亦法，

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

爾時世尊說此偈巳。復告迦葉。吾将金縷僧迦棃衣。傳付於汝。轉授補處。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壞。迦葉聞偈。頭面禮足曰。善哉善哉。我當依勑。恭順佛故。爾時世尊至拘尸那城。告諸大衆。吾今背痛。欲入?槃。即往熈連河側娑羅雙樹下。右脇累足，泊然宴寂。復從棺起，爲母說法，特示?足化婆耆，并說無常偈曰：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巳，寂滅爲樂。

時諸弟子即以香薪競茶毗之，燼後金棺如故。爾時大衆即於佛前，以偈讃曰：

凡俗諸猛熾，何能致火?？

請尊三昧火，闍維金色身。

爾時金棺從坐而舉，髙七多羅樹，往反空中，化火三昧，須臾灰生，得舎利八斛四斗。即穆王五十二年壬申歳二月十五日也。自世尊滅後一千一十七年，敎至中夏，即後漢永平十年戊辰歳也。第一祖摩訶迦葉，摩竭陀國人也。姓婆羅門。父飲澤，母香志，昔爲鍜金師，善明金性，使其柔伏。付法傳云：甞於乆逺劫中，毗婆尸佛入涅槃後，四衆起塔，塔中像面上金色，有少缺壞。時有貧女，將金珠徃金師所請飾佛面旣，而因共發願：願我二人爲無姻夫妻。由是因縁，九十一劫，身?金色。後生梵天，天壽盡，生中天摩竭陀國婆羅門家，名曰迦葉波，此云飲光勝尊，蓋以金色爲號也。繇是志求岀家，兾度諸有。佛言：善來比丘。鬚髮自除，袈裟著體，常於衆中稱歎第一。復言：吾以淸淨法眼將付於汝，汝可流布，無令斷絶。涅槃經云：爾時世尊欲涅槃時，迦葉不在衆㑹。佛告諸大弟子：迦葉來時，可令宣揚正法眼藏。爾時迦葉在耆闍堀山賔鉢羅窟，覩勝光明，即入三昧，以淨天眼觀見世尊於熈連河側入般涅槃，乃告其徒曰：如來涅槃也，何其駛哉！即至雙樹閒，悲戀號泣。佛於金棺内現雙足。爾時迦葉告諸比丘：佛巳茶毗，金剛舎利，非我等事，我等冝當結集法眼，無令斷絶。乃說偈曰：

如來弟子，且莫涅槃。得神通者，當赴結集。

於是得神通者，悉集王舎耆闍堀山賔鉢羅窟。時阿難爲漏未盡，不得入㑹，後證阿羅漢果，由是得入。迦葉乃白衆言：此阿難比丘，多聞緫持，有大智慧，常隨如來梵行淸淨，所聞佛法，如水傳器，無有遺餘。佛所讃歎，聦敏第一，冝可請彼集修多羅藏。大衆黙然。迦葉告阿難曰：汝今冝宣法眼。阿難聞語信受，觀察衆心，而宣偈言：

比丘諸眷屬，離佛不莊嚴，

猶如虚空中，衆星之無月。

說是偈巳，禮衆僧足，升法坐而說是言：如是我聞：一時佛住某處，說某經敎，乃至人天等作禮奉行。時迦葉問諸比丘：阿難所言？不錯謬乎？?曰：不異，世尊所說。迦葉乃告阿難言：我今年不乆㽜，今將正法付囑於汝，汝善守護，聽吾偈言：

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

何於一法中，有法有不法。

說偈巳，乃持僧伽棃衣入雞足山，俟慈氏下生，即周孝王五年丙辰歳也。

第二祖阿難，王舎城人也，姓刹利帝。父斛飯王，實佛之從弟也。梵語阿難陀，此云慶喜，亦云歡喜。如來成道夜生。因爲之名。多聞博達。智慧無礙。世尊以爲緫持第一。甞所讃歎。加以宿世有大功德。受持法藏。如水傳器。佛乃命爲侍者。後阿闍世王白言。仁者。如來迦葉。尊勝二師。?巳涅槃。而我多故。悉不能覩。仁者般涅槃時。願垂告别。阿難許之。後自念言。我身危脆猶如聚沫。況復衰老豈堪長乆。又念。阿闍世王與吾有約。乃詣王宮告之曰。吾欲入涅槃來辭耳。門者曰。王寢不可以聞。阿難曰。俟王覺時當爲我說。時阿闍世王夢中見一寶蓋七寶嚴飾。千萬億衆圍繞瞻仰。俄而風雨暴至吹折其柄。珍寶瓔絡悉墜於地。心甚驚異。旣寤門者具白上事。王聞語巳。失聲號慟。哀感天地。即至毗舎離城。見阿難在常河中流跏趺而坐。王乃作禮。而說偈言。

稽首三界尊。棄我而至此。

暫慿悲願力。且莫般涅槃。

時毗舎離王亦在河側。復說偈言。

尊者一何速，而歸寂滅場，

願住須臾閒，而受於供養。

爾時阿難見二國王咸來勸請，乃說偈言：

二王善嚴住，勿爲苦悲戀，涅槃當我淨，而無諸有故。

阿難復念：我若偏向一國而般涅槃，諸國爭競，無有是處。應以平等，度諸有情，遂於常河中，流將入寂滅。是時，山河大地六種震動，雪山中有五百仙人，覩兹瑞應飛空而至，禮阿難足，胡跪白言：我於長老當證佛法，願垂大慈，度脫我等。阿難黙然受請，即變殑伽河悉爲金地，爲其仙衆說諸大法。阿難復念：先所度脫弟子應當來集。須臾，五百羅漢從空而下，爲諸仙人岀家受具。其仙衆中有二羅漢，一名商那和修，二名末田底迦。阿難知是法器，乃告之曰：昔如來以大法眼付大迦葉，迦葉入定而付於我。我今將滅，用傳於汝。汝受吾敎，當聽偈言：

本來付有法，付了言無法。

各各須自悟，悟了無無法。

阿難付法眼藏竟，踊身虚空，作十八變，入風奮迅，三昩分身四分：一分奉忉利天，一分奉娑竭羅龍宮，一奉毗舎離王，一奉阿闍世王，各造寶塔而供養之。乃厲王十二年癸巳歳也。

第三祖商那和脩者，摩突羅國人也，亦名舎那婆斯，姓毗舎多，父林勝。母憍奢邪。在胎六年而生。梵云商諾迦。此云自然服。即西域九枝秀草名也。若羅漢聖人降生。則此草生於淨絜之地。和脩生時。瑞草斯應。昔如來行化至摩突羅國。見一靑林。枝葉茂盛。語阿難曰。此林地名優留茶。吾滅度後一百年。有比丘商那和脩，於此地轉妙法輪。後百歳果誕和脩，岀家證道，受慶喜尊者法眼，化導有情。及止此林，降二火龍，歸順佛敎。龍因施其地，以建梵宫。尊者化縁旣乆，思付正法。尋於吒利國得優波毱多，以爲給侍。因問毱多曰：汝年㡬邪？荅曰：我年十七。師曰：汝身十七，性十七邪？荅曰：師髮已白，爲髮白邪？心白邪？師曰：我但髮白，非心白耳。毱多曰：我身十七，非性十七也。和脩知是法器，後三載，遂爲落髮受具，乃告曰：昔如來以無上法眼藏付囑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勿令斷絶，汝受吾敎，聽吾偈言：非法亦非心，

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

說偈巳，即隱於罽賔國南象白山中。後於三昧中，見弟子毱多有五百徒衆，常多懈慢，尊者乃徃彼現龍奮迅三昧，以調伏之，而說偈曰：

通達非彼此，至聖無長短。

汝除輕慢意，疾得阿羅漢。

五百比丘聞偈巳。依敎奉行。?獲無漏。尊者乃作十八變火光三昧。用焚其身。毱多收舎利。葬於梵迦羅山。五百比丘。人持一幡。迎導至彼。建塔供養。乃宣王二十三年乙未歳也。

第四祖優波毱多者。吒利國人也。亦名優波崛多。又名鄔波毱多，姓首陀。父善意，十七岀家，二十證果，隨方行化，至摩突羅國，得度者甚衆。由是魔宮震動，波旬愁怖，遂竭其魔力，以害正法。尊者即入三昧，觀其所由。波旬復伺便，密持瓔絡，縻之于頸。及尊者岀定，乃取人、狗、蛇三屍，化爲華鬘，䎡言慰諭。波旬曰。汝與我瓔絡。甚是珍妙。吾有華鬘。以相酬奉。波旬大喜。引頸受之。即變爲三種臭屍。蟲蛆壞爛。波旬厭惡。大生憂惱。盡巳神力。不能移動。乃?六欲天。告諸天主。又詣梵王。求其解免。彼各告言。十力弟子所作神變。我輩凡?。何能去之。波旬曰。然則奈何？梵王曰：汝可歸心尊者，即能除斷。乃爲說偈，令其迴向曰：

若因地倒，還因地起。離地求起，終無其理。

波旬受敎巳，即下天宮，禮尊者足，哀露懴悔。毱多告曰：汝自今去，於如來正法，更不作嬈害否？波旬曰：我誓迴向佛道，永斷不善。毱多曰：若然者，汝可口自唱言，歸依三寶。魔王合掌三唱，華鬘悉除，乃歡喜踊躍，作禮尊者而說偈曰：

稽首三昧尊，十力聖弟子，

我今願迴向，勿令有劣弱。

尊者在世化導證果最多，?度一人，以一籌置於石室，其室縱十八肘，廣十二肘，充滿其閒。最後有一長者子。名曰香衆。來禮尊者。志求岀家。尊者問曰。汝身岀家。心岀家。荅曰。我來岀家。非爲身心。尊者曰。不爲身心。復誰岀家。荅曰。夫岀家者，無我我故。無我我故。即心不生滅。心不生滅，即是常道。諸佛亦常。心無形相，其體亦然。尊者曰。汝當大悟。心自通達。冝依佛法僧。紹隆聖種。即爲剃度。受具足戒。仍告之曰。汝父甞夢金日而生。汝可名提多迦。復謂曰。如來以大法眼藏。次第傳授。以至於我。今復付汝。聽吾偈言。

心自本來心。夲心非有法。

有法有夲心。非心非夲法。

付法巳。乃踊身虚空。呈十八變。然復夲坐，跏趺而逝。多迦以室内籌，用焚其軀，收舎利，建塔供養。即平王三十一年庚子歳也。

第五祖提多迦者，摩伽陀國人也。初生之時，父夢金日自屋而岀，照耀天地。前有大山，諸寶嚴飾，山頂泉涌，滂沱四流。後遇毱多尊者，爲解之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涌者，法無盡也。日從屋岀者，汝今入道之相也。照耀天地者，汝智慧超越也。尊者夲名香衆，師因易今名焉。梵云提多迦，此云通眞量也。多迦聞師說巳，歡喜踊躍，而唱偈言：

巍巍七寶山。常岀智慧泉。

迴爲眞法味，能度諸有縁。

毱多尊者亦說偈曰：

我法傳於汝，當現大智慧。

金日從屋岀，照耀於天地。

提多迦聞師妙偈，設禮奉持。後至中印度，彼國有八千大僊，彌遮迦爲首，聞尊者至，率衆瞻禮，謂尊者曰：昔與師同生梵天，我遇阿私陀仙人授我仙法。師逢十力弟子，修習禪那，自此報分殊塗，巳經六劫。尊者曰：支離累劫，誠哉不虚。今可捨邪歸正，以入佛乗。彌遮迦曰：昔阿私陀仙人授我記云：汝却後六劫，當遇同學，獲無漏果。今也相遇，非宿縁邪？願師慈悲，令我解脫。尊者即度岀家，命聖授戒。餘仙衆始生我慢，尊者示大神通，於是俱發菩提心。一時岀家，乃告彌遮迦曰：昔如來以大法眼藏密付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當護念之。乃說偈曰：

通達夲法心，無法無非法。

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

說偈巳，踊身虚空，作十八變火光三昧，自焚其軀。彌遮迦與八千比丘同收舎利，於班茶山中起塔供養。即莊王七年巳丑歳也。

第六祖彌遮迦者，中印度人也。旣傳法巳，遊化至北天竺國。見雉堞之上有金色祥雲。歎曰：斯道人氣也。必有大士爲吾法嗣。乃入城於闤闠閒。有一人手持酒器，逆而問曰：師何方而來？欲徃何所？師曰：從自心來，欲徃無處。曰：識我手中物否？師曰：此是觸器而負淨者。曰：師還識我否？師曰：我即不識，識即非我。又謂曰：汝試自稱名氏，吾當後示本因。彼人說偈而荅：我從無量劫至于生此國，夲姓頗羅墮，名字婆須蜜。師曰：我師提多迦說，世尊昔遊北印度，語阿難言：此國中，吾滅後三百年，有一聖人，姓頗羅墮，名婆須蜜，而於禪祖當獲第七。世尊記汝，汝應岀家。彼乃置器禮師，側立而言曰：我思徃劫甞作檀那，獻一如來寶坐。彼佛記我云：汝於賢劫釋迦法中。宣傳至敎。今符師說。願加度脫。師即與披剃。復圎戒相。乃告之曰。正法眼藏。今付於汝。勿令斷絶。乃說偈曰。

無心無可得。說得不名法。

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

師說偈巳。入師子奮迅三昧。踊身虚空。髙七多羅樹。却復本坐。化火自焚。婆須蜜收。靈骨，貯七寶函。建浮圖寘于上級。即襄王十七年甲申歳也。

第七祖婆須蜜者。北天竺國人也。姓頗羅墯。常服淨衣，執酒器。㳺行里閈。或吟或嘯。人謂之狂。及遇彌遮迦尊者。宣如來往誌。自惺前縁。投器岀家。授法行化。至迦摩羅國。廣興佛事。於法坐前。忽有一智者，自稱：我名佛陀難提，今與師論義。師曰：仁者論即不義，義即不論，若擬論義，終非義論。難提知師義勝，心即欽伏，曰：我願求道，霑甘露味。尊者遂與剃度，而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正法眼藏，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乃說偈曰：

心同虚空界。示等虚空法

證得虚空時。無是無非法。

尊者即入慈心三昧。時梵王帝釋及諸天衆。俱來作禮。而說偈言。

賢劫衆聖祖。而當第七位。

尊者哀念我。請爲宣佛地。

尊者從三昧起。示衆云。我所得法。而非有故。若識佛地。離有無故。說此語巳。還入三昩，示涅槃相。難提即於夲坐。起七寶塔。以葬全身。即定王十九年辛未歳也。

第八祖佛陀難提者。迦摩羅國人也。姓瞿曇氏。頂有肉髻。辯捷無礙。初遇婆須蜜尊者岀家受敎。旣而領徒行化。至提伽國城毗舎羅家。見舎上有白光上騰。謂其徒曰。此家當有聖人。口無言說。眞大乗器。不行四衢。知觸穢耳。言訖。長者岀致禮。問何所須。尊者曰。我求。侍者曰。我有一子。名伏䭾蜜多。年巳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尊者曰。如汝所說。眞吾弟子。尊者見之。遽起禮拜。而說偈曰。

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

諸佛非我道，誰爲最道者？尊者以偈荅曰：

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

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

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

欲識汝本心，非合亦非離。

伏䭾蜜多聞師妙偈，便行七歩。師曰：此子昔曾値佛，悲願廣大，慮父母愛情難捨，故不言不履耳。時長者遂捨令岀家。尊者尋授具戒，復告之曰：我今以如來正法眼藏付囑於汝，勿令斷絶。乃說偈曰：

虚空無内外，心法亦如此。

若了虚空故，是達眞如理。

伏䭾蜜多承師付囑，以偈讃曰：

我師禪祖中，當得爲第八，

法化衆無量，悉獲阿羅漢。

爾時尊者佛陀難提即現神變，却復夲坐，儼然寂滅。衆興寶塔，葬其全身，即景王十二年丙寅歳也。

第九祖伏䭾蜜多者，提伽國人，姓毗舎羅旣，受佛陀難提付囑，後至中印度行化。時有長者香蓋，?一子而來瞻禮，尊者曰：此子處胎六十歳，因號難生。復甞㑹一仙者。謂此兒非凡。當爲法器。今遇尊者。可令出家。尊者即與落髮授戒。羯磨之際。祥光燭坐。仍感舎利三十粒現前。自此精進忘疲旣。而師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汝護念之。乃說偈曰。

眞理夲無名。因名顯眞理。

受得眞實法。非眞亦非僞。

尊者付法巳，即入滅盡三昧而般涅槃。衆以香油旃檀闍維眞體收舎利，建塔于那爛陀寺，即敬王三十五年甲寅歳也。

第十祖脇尊者，中印度人也。夲名難生。初尊者將誕，父夢一白象，背有寶坐，坐上安一明珠，從門而入，光照四衆。旣覺遂生。後值伏䭾尊者。執侍左右。未甞睡眠。謂其脇不至席。遂號脇尊者焉。初至華氏國。憇一樹下石。手指地而告衆曰。此地變金色。當有聖人入㑹。言訖。即變金色。時有長者子富那夜奢。合掌前立。尊者問。汝從何來。夜奢曰。我心非徃。尊者曰。汝何處住。曰。我心非止。尊者曰。汝不定邪。曰諸佛亦然。尊者曰。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尊者因說偈曰。

此地變金色。預知於聖至。

當坐菩提樹。覺華而成巳。夜奢復說偈曰。

師坐金色地。常說眞實義。

迴光而照我。令入三摩諦。

尊者知其意。即度岀家。復具戒品。乃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汝護念之。乃說偈言。

眞體自然眞。因眞說有理。

領得眞眞法。無行亦無止。

尊者付法巳。即現神變而入涅槃。化火自焚。四衆各以衣祴盛舎利。隨處興塔而供養之。即貞王二十二年已亥歳也。第十一祖富那夜奢者，華氏國人也，姓瞿曇氏。父寶身旣，得法於脇尊者。尋詣波羅奈國，有馬鳴大士迎而作禮。因問曰：我欲識佛，何者即是？師曰：汝欲識佛，不識者是。曰：佛旣不識，焉知是乎？師曰：旣不識佛，焉知不是？曰：此是鋸義。師曰：彼是木義。復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岀。又問：木義者何？師曰：汝被我解。馬鳴豁然惺悟，稽首歸依，遂求剃度。師謂衆曰：此大士者，昔爲毗舎離國王。其國有一?人，如馬裸露。王運神力，分身爲蠶，彼乃得衣。王後復生中印度，馬人感戀悲鳴，因號馬鳴焉。如來記云：吾滅度後六百年，當有賢者馬鳴。於波羅奈國摧伏異道。度人無量。繼吾傳化。今正是時。即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於汝。即說偈曰。

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

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

尊者付法巳。即現神變。湛然圎寂。衆興寶塔。以閟全身。即安王十四年戊戍歳也。

第十二祖馬鳴大士者，波羅奈國人也。亦名功勝。以有作無作諸功德最爲殊勝，故名焉。旣受法於夜奢尊者，後於華氏國轉妙法輪。忽有老人坐前仆地。師謂衆曰：此非庸流，當有異相。言訖不見。俄從地踊出一金色人，復化爲女子，右手指師而說偈曰。

稽首長老尊。當受如來記。

今於此地上。宣通第一義。

說偈巳。瞥然不見。師曰。將有魔來。與吾校力。有頃。風雨暴至。天地晦?。師曰。魔之來信矣。吾當除之。即指空中。現一大金龍。奮發威神。震動山岳。師儼然於坐。魔事隨滅。經七日。有一小蟲，大若蟭螟，潛形坐下。師以手取之，示衆曰：斯乃魔之所變，盜聽吾法耳。乃放之令去，魔不能動。師告之曰：汝但歸依三寶，即得神通。遂復本形，作禮懴悔。師問曰：汝名誰邪？眷屬多少？曰：我名迦毗摩羅，有三千眷屬。師曰：汝盡神力，變化若何？曰：我化巨海，極爲小事。師曰：汝化性海得否？曰：何謂性海？我未甞知。師即爲說性海：云：山河大地，?依建立，三昧六通，由兹發現。迦毗摩羅聞言，遂發信心，與徒衆三千，俱求剃度。師乃召五百羅漢，與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汝聽偈言。

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

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離。

付法巳。即八龍奮迅三昧。挺身空中。如日輪相。然後示滅。四衆以眞體藏之龍龕。即顯王三十七年甲午歳也。

第十三祖迦毗摩羅者。華氏國人也。初爲外道。有徒三千。通諸異論。後於馬鳴尊者得法。領徒至西印度。彼有太子。名雲自在。仰尊者名。請於宫中供養。尊者曰。如來有教。沙門不得親近國王大臣權勢之家。太子曰。今我國城之北有大山焉。山中有一石窟。師可禪寂于此否。尊者曰。諾。即入彼山。行數里。逢一大蟒。尊者直進不顧，遂盤繞師身，師因與受三歸依，蟒聽訖而去。尊者將至石窟，復有一老人，素服而岀，合掌問訊。尊者曰：汝何所止？荅曰：我昔甞爲比丘，多樂寂靜，有初學比丘，數來請益，而我煩於應荅，起嗔恨想，命終墮爲蟒身，住是窟中，今巳千載。適遇尊者，獲聞戒法。故來謝耳。尊者問曰。此山更有何人居止。曰北去十里。有大樹䕃。覆五百大龍。其樹王名龍樹。常爲龍衆說法。我亦聽受耳。尊者遂與徒衆詣彼龍?。岀迎尊者曰。深山孤寂。龍蟒所居。大德至尊。何枉神足。師曰。吾非至尊。來訪賢者。龍樹黙念曰。此師得決定性明道眼否。是大聖繼眞乗否。師曰。汝雖心語。吾巳意知。但辦岀家。何慮吾之不聖。龍樹聞巳悔謝。尊者即與度脫。及五百龍衆俱授具戒。復告龍樹曰。今以如來大法眼藏付囑於汝。諦聽偈言。

非隱非顯法。說是眞實際。

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

付法巳。即現神變。化火焚身。龍樹收五色舎利。建塔瘞之。即赧王四十一年壬辰歳也。

第十四祖龍樹尊者、西天竺國人也。亦名龍勝。始於毗羅尊者得法。後至南印度。彼國之人多信福業。聞尊者爲說妙法。遞相謂曰。人有福業，世閒第一。徒言佛性，誰能覩之？尊者曰：汝欲見佛性，先須除我慢。彼人曰：佛性大小？尊者曰：非大非小，非廣非狹，無福無報，不死不生。彼聞理勝，悉迴初心。尊者復於坐上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一切衆唯聞法音，不覩師相。彼衆中有長者子，名迦那提婆。謂衆曰。識此相否。衆曰。目所未覩。安能辨識。提婆曰。此是尊者現佛性體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蓋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佛性之義。廓然虚明。言訖。輪相即隱。復居夲坐。而說偈言。

身現圎月相。以表諸佛體。

說法無其形。用辨非聲色。

彼衆聞偈，頓悟無生，咸願岀家，以求解脫。尊者即爲剃髮，命諸聖授具。其國先有外道五千餘人，作大幻術，衆?宗仰，尊者悉爲化之，令歸三寶。復造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垂之於世。後告上首弟子迦那提婆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聽吾偈言：

爲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

於法心不證，無瞋亦無喜。

付法訖，入月輪三昧，廣現神變，復就夲坐，凝然禪寂。迦那提婆與諸四衆共建寶塔以葬焉。即秦始皇三十五年己丑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