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㟲昶禪師語錄卷一

曉㟲昶禪師語錄卷一

猒

住嘉興府天?禪寺語錄

康煕丙午五月朔日，合郡䕶法、宰官、居士洎本寺?㝛請師入院，據室五位全彰，正偏不立，若也全提正令，千聖齊立下風。

拈拄杖云：莫向言中取則，?須句外明宗。乃卓一下。

?日上堂，拈疏云：箇裏?微，佛祖不識，若不當揚宣示，諸公無以知歸。度疏云：一一宣過。

指法座云：境智無虧，談眞逆俗，心法無形，順俗違眞。且道登?是？不登?是？喝一喝，遂陞座，拈香云：此一瓣香，金枝挺秀，玉葉芬芳，四生賴而化育，三界依以成形，爇向爐中，端爲祝延

?上?帝聖壽萬歲，伏願四海擊壤歌舜日，萬邦仁洽樂堯天。

又拈云：此一瓣香，靈苗衍茂，性地?榮，爕理陰陽，普施仁政，端爲滿朝文武、合郡官寮、文學紳衿、諸大䕶法，伏願全機不昧，生生示現金湯，覿面無私，處處莊嚴佛刹。

又拈香云：此一瓣香，有枝有葉，無蔕無根，匝地普天，皆承恩力，耑爲本寺闢草開荒，汗勞功勳，鼎建叢林。諸大尊㝛，伏願生生續佛慧命，在在闡演宗乘。

取懷中香云：此一瓣香，昔年在五峰脚下撞著??孔底老漢，討驚人句，連?低聲，家醜外揚，?向人天衆前不敢覆藏，端爲供養本師傳曹洞正宗第二十九世住吳興五峰山淸涼寺三疾甫老和尚，用酬法乳之恩。斂衣趺坐，靑維那白椎云：

法筵龍?衆，當觀第一義。

師云：

曾駕扁舟江上遊，呵風罵雨傲春秋。

抛綸擲餌洪波裏，知味鯨魚便上鉤。

衆中還有知味者麼？請出來相見看。

靑維那問：五峰高峻，烟水滔天。四衆臨筵，呈何祥瑞？

師云：香雲靄靄。

那云：祝聖一句作麼生道？

師云：舜日恩光普，山河大地春。

那云：祇如先老和尚有未了公案，如何施設？

師云：大衆證明。

那云：三聖道：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爲人。興化道：逢人則便出，出則不爲人。此意如何？

師云：一坑埋却。

那云：道合君臣慕，皇恩地久長。

師便打，云：不必矢上加尖。

問：昔日世尊出世，?朝和尚陞座。且道：是同？是別？

師云：相承無背面。

進云：虚空無縫?，大地絕遮攔。諸人向甚麼處著?？

師便打，云：會麼？進云：撥開千尺浪，尾上卷殘雲。

師云：非公境界。

乃云：世尊出世，說漸說頓，漏逗不少。山僧出世，吐膽吐心，生按牛頭喫草。到者裏，只得高懸寶鏡，鑑萬?以無私；倒握玉櫑，斬三乘於有地。內泯巳躬，外絕緣仰。所以，玉?苔封不以爲尊，黃閣簾垂何足爲貴？彼此不立功勳，互用了無朕兆。縱殺活機，掃除佛祖名位；秉毗盧印，蹋翻報化門頭。有時拈砒霜作醍醐，有時撒珍珠作?礫。?礫上顯百億毫端，毫端上現百億虚空世界。擊拂子，喝一喝，云：不萌枝上棲金鳳，標月堂前臥玉麟。然雖如是，且道：祝聖一句如何施設聻？葛天民樂雍煕日，正是流通祖道時。謝詞不錄。

復舉：法燈開堂，云：本欲㴱棲巖壑，隱遯過時，奈緣淸涼老人有未了公案，出來爲他了却。時有僧問：如何是未了公案？燈云：祖?不了，殃及兒孫。僧云：過在甚麼處？燈便打，云：過在我，殃及你。

師云：大凡宗師先要拈出本分，方可定此古?。看他法燈如此作畧，善則善矣，了則未了。天?亦有淸涼先師舊公案，?日亦要出來了却。若有僧出，隨聲便喝，待伊?目定動，?便打出。若向者裏定辨是非，方許具參學?在。

維那結椎，云：

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師下座。

當晩，小參。若論脚根下一大事，如人行路相似，只要認得路頭淸楚，自然到家不費他力。所以，世尊拈花，迦葉一見便乃微笑，只因見處分明；香巖擊竹，驀地作聲只得一聞，祇爲聞處不惑。

卓拄杖，云：到者裏還聞麼？

舉拄杖，云：還見麼？若也聞見分明，正法?藏、涅槃妙心，燈燈相繼、祖祖相承，看來也是截鶴續鳬、弄巧成拙，是恁麼人說恁麼話。大衆，昔年黃檗、?日山僧，且道是同？是別？

若道是同，黃檗肋下有拳痕；若道是別，從來理無二致。者裏還有緇素得出者麼？

良久，顧左右，云：

燈前一片無心語，莫作尋常話柄傳。

受請，小參。

熏風扇野，夏日舒長，榴花吐艶，菡萏飄香，法法現成，不用參詳。況且，山僧賦性慵疎，自揣薄福，埋頭凝翠，守拙過時，忽承

法叔休和尚削牘入山，往返數次，面囑諄諄，固以推讓，?諸䕶法遙光相照，曁各房?舊簡注獨㴱，只得?強承任，按下雲頭，胷中佛法一字也無，葢喜家法現成，不用移新更舊。然雖如是，且道應時及節一句作麼生道？

五月黃梅天氣好，淸風吹動滿林香。

結夏，小參。山僧入院以來，未曾與諸昆仲商量箇事，?無攢花簇錦之談，一味調?說話，蒼是松，翠是竹，?是?，白是鵠，熏風來北牖，??生微涼，東西南北元無差，千聖從來一脈，到得者般田地，高提祖印，權開五位，妙挾君臣，絕無羈絆。雖然如是，布袋頭還在山僧手裏。乃呵呵大笑，歸方丈。

師誕日，三昧禪人領王君霞洎衆居士請上堂，問：慶生得福事如何？師云：睂挂千峰月，海納百川潮。進云：恁麼則不涉千秋地，壽山亙古?。師云：秤錘捏出汁，露柱笑嘻嘻。進云：脫體無依，如何施設？

師云：?沙道底。進云：有意氣時添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師乃云：巳出娘胎，不遇時緣，恢弘祖道，放過一邊。豎拂子，云：眞不掩僞，曲不藏?，白日靑天，何曾隱匿？山僧二十餘年行?處，不作佛法商量，豈作世諦流布？相逢不用揚睂，談?何用鼓舌？孩兒橋，文秀峰，無限秋光空漏泄。空漏泄，颯颯秋風有何極？驀然推上曲彔牀，又要人前做一齣，做不出，臉皮厚似鐵。顧左右，云：好箇淸白大悔氣，撞著六七四十二。復舉：殃崛摩羅因持鉢至一長者家，其家婦人正値產難，子母未分，長者云：瞿曇弟子！汝爲至聖，當有何法能免產難？殃崛語長者，云：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我囘問世尊，却來相報。及返，具事白佛，佛告殃崛：汝速去報言：我從賢聖劫來未曾殺生。殃崛奉佛語，?往告之，其婦得聞，?時分娩。師云：看者，殃崛承虚接响，言絕聲消，其婦分娩，別有家風，全身獨露。舉拂子，云：會麼？其或未然，天?不惜睂毛，畧爲頌出：

隄上垂楊欲展芽，淡烟凝翠色交加，聲殘豈在流鶯裏？自有春風送落花。卓拄杖，下座。

羅悅之居士請上堂，問：如何是格外句？師云：孩兒橋下水滔滔。進云：如何是轉物句？師云：拄杖子成龍去也。進云：未容擬議主賓分。

師便打，僧擬議，師連棒打趁，云：

可惜眞寶貝，撞著瞎波斯。

乃云：

萬法從心起，諸緣惟性曉，

本無迷悟人，只要?日了。

橫按拄杖，云：大衆！昨夜三更時分虎咬大蟲，早晨起來蛇吞鱉?，天?寺裏、城郭之中者場冤屈如何消釋？

拍禪牀，云：

會得其中意，牛頭尾上安。

一喝，下座。

解夏，示衆。山僧?日打破九重關，掣開布袋口，放出遼天鵠，聖凡無?路，未審諸上座向甚麼處去？

如有，闊步大方漢子出來道看；若無，山僧自道去也。

金風拂拂送人行，行去行來枉跋程，

?孔從來頭向下，?裏聞聲始得親。

見得眞，須向父母未生前薦取。

當頭不犯?中行，

若金翅搏風，不假他力；似鐵牛駕浪，豈藉餘思？

在天同天，在地同地。

?日撥轉秋光，任運縱橫底時節，?竟如何施設？

卓拄杖，云：

?鞋肚裏乾坤闊，拄杖頭邊日月長。

淸涼送拄杖至，示衆。拈拄杖，云：

拄杖哥，拄杖哥，既到天?無處躱。

逢場作戲且隨緣，魔佛齊來且按過。

在㴱山，傲隱居；到城郭，驗龍?。

天然標格赤條條，?裏瞳人俱亂跳。

巳曾擊碎祖師關，野干聞聲俱膽䘮。

大衆，且道拄杖子有何威德？

卓三下，云：出身不涉隂陽地，方屬曹家眞⾻血。

上堂。以拄杖向空畫此○相，如天普覆，不知天之廣?；畫此○相，似地普載，不知地之孤峻；畫此◎相，法法全彰，空?萬有。大衆，覿面相呈了也。會麼？目前一著，截斷言思之路；末後一機，不涉聲色之跡。鐵?銅頭到來，結舌亾鋒有分。如有出格英靈到來，山僧拄杖子未肯放過在。何故聻？不見道：白雲盡處是靑山，行人還在靑山外？

問：朕兆未分?不問，朕兆分後事如何？

師云：石人夜抽假，木人早梳頭。

進云：老祖當年方便旨，五位功勳請師宣。

師云：面領三墖水，背帶五冢烟。

進云：如何是正中偏？

師云：金風吹綻野花妍。

進云：如何是偏中正？

師云：野蕨伸手行正令。

進云：如何是正中來？

師云：石筍抽條徧九垓。

進云：如何是兼中至？

師云：虎驟龍驤無避處。

進云：如何是兼中到？

師云：無舌兒童談?妙。

問：如何是有句？

?云：風篩翠竹。

進云：如何是無句？師云：枯井?月。進云：如何是如藤倚?？師云：你還有事在。進云：?竟句歸何處？師便打，僧拂袖，師云：北斗裏藏身。

上堂，驀豎拄杖，云：諸昆仲還會麼？若識得，天?拄杖子一生參學事?。

忽一僧出，云：謝師荅話。師云：九江郎做土地。

進云：?下翻身去也。師云：承誰恩力？僧作禮，師云：新昌石佛。乃拈杖?空三下，云：會麼？

?空有響，飛霞高閣笑顏開；

擊木無聲，翠竹點頭明祖意。

把住機權，殺活自在。

心外無法，乾坤大地絕纖塵；

法外無心，草木?靈皆揭露。

洞徹古?，涵?空有。

迷悟妄執，凡聖同途。

三際一如，法法平等。

十方界沙門隻?，萬頃潮如來舌相。

默時說，歷亂閒花暗逓香，知音?會在機先；

說時默，間關幽鳥頻宣示，伶俐漢聽於音外。

開口巳涉關山，舉心早沉識海。

提向上機，舜若神窺覻無門；示末後句，碧?胡口挂東壁。且道離却語默動靜，如何通箇消息？一喝。

七夕，示衆。

一二三四五六七，大家收拾巧來喫。

不用動手并動口，盡情吞却無遺跡。弄巧猶恐成拙，縱有跨海神機，也是徒費他力。大衆，千巧不如一老實。如何是老實底句？

昨日六，?日七，?與諸兄們，光陰如電疾。

娘生兩隻?，箇箇黑如漆。

速速早囘頭，看取天眞佛。

良久，一喝。

因事，示衆。大衆，既是辭親割愛、離別家鄉，到者裏須要?其心、高其志，務要識取自性。性者，?是佛心自也。自性惺惺寂寂，莫被昏沉妄想、善惡世緣交侵，單提本參，久久做去，功夫成片，雜念生疎，自然廓爾了徹，空空蕩蕩，靜涵默照，寤寐一如，應用不失，豈不快哉？又一等無知僧輩，常往白衣家舍橫拈豎弄，?鬭機鋒，假裝了道，玷汚佛門，殊可切齒，㴱爲可愍。或有明?人問：一口氣不來，向那裏安身立命？那就口如扁担，目若銅鈴，生?牢關，銀牆鐵壁相似，如何透脫者裏就過不得？他日閻羅老子索你們底飯錢，莫道天?不曾與汝說破。良久，咄！寬裏莫做緊債，還飯錢去。

僧問：如何是毛吞巨海？師云：嘉興府城都在山僧?孔裏。進云：如何是芥納須彌？

師云：竹箆子穿過四天下。僧云：謝師荅話。

師云：山僧從來不曾開口。

僧歸，衆問：四面倏然火起，請師相救。

師以杖指僧云：夢裏醒醒著。進云：某甲?不然。

師云：汝又作麼生？僧頓足，師云：蝦跳不出斗。僧喝，師便打。

立兩序小參：法門秋晩，祖道陵夷，挽扶佛祖風規，全藉英靈昆弟。大衆！既到天?門下，通身放下，具大心、辦大志，傾心著力，扶翊門頭，人天交接，同聲相應，衆心同一。所以從上古人如是行，我亦如是行，如是挺身向前，那有偷閒退後？點鐵化爲金石，伊蘭?作?檀。若到?般田地，?須無內外之殊，無人我是非之境，無冤親厚薄之分。若能一一運用，便與三世諸佛、天下老和尚把手同行。然雖如是，也須擔荷始得。

豎起拂子，云：會麼？君臣道合英靈漢，格外提持越格人。

晩參。拄杖無端?跳，十指參差交道，露柱燈籠爭先，飛霞高聲大?。遂打○相，云：大衆！會麼？會得天?意，離心意識參，絕聖凡路學，不許舉目揚睂。如舉目揚睂，穿却汝?孔、換却汝?晴，佛祖到來救你不得，?得海底塵生、山頭起浪，木人拍掌、石人謳歌，者箇時節許汝到家，伏惟珍重。

問：如何是離心意識參，絕聖凡路學？師云：?日事繁不荅話。進云：既然離心意識，如何又要參？

師云：正好著力去。

進云：?竟如何指示？

師云：待孩兒橋進門來?向汝道。

結制，請上堂。問：大開爐鞴、煅聖煉凡?且置，不假鉗鎚一句作麼生道？

師云：不是知音者，空費伯牙心。進云：啞子唱出陽關曲，石人蹋破水中天。

師云：門外有人笑你。進云：無處不稱尊去也。

師云：非公境界。以拂子打○相，云：天?寺裏新開爐鞴、烹佛煅祖，斷送衲子命根底所在，?日且將百億微塵世界總是箇?佛場、百億須彌山俱爲爐鞴、百億草木俱爲柴炭，進前者燒殺、退後者凍殺，進不得、退不得，劄定牢關，不容纖毫走失，佛祖到來無處棲泊，人天瞻仰，迥絕趣向，致使人人睂毛厮結、箇箇知歸，?得紅爐片雪銷鎔無復遺餘，與他勝?婆羅門把手同行，縱橫自在，任運騰騰，天堂地獄無拘無束，隨類逍遙。若到恁麼時，正好到山僧手裏喫棒。何故聻？不會山僧舌頭，各各照顧脚下。

火爐起七，示衆。

既到?佛場，魔佛一齊降，識得衣中寶，別有好商量。大衆！平素看話頭，或有得力處、不得力處，一一舉似山僧，與汝說除病根，攺過做去。或有初參，不得?羞識恥，貴乎自信得及，須發眞?志向，各著精彩，將無量劫來無明煩惱、虚僞?氣、四大五藴盡情掃却。做工夫中有三種大病，當與諸人除却：第一、不得妄想卜度，塞却自巳悟門；第二、不得瞑目?坐，耽於靜境，須要緊緊扣定話頭，不得些須滲漏，務要切切偲偲；第三、不得拾掇閒言短句，我慢貢高，凡情聖解一齊放下。能除三種大病者，在行住坐臥、明暗動靜、咳唾掉臂、屙屎放尿，話頭總不可放鬆，久久做去，或聞聲觸著、或見色觸明，盡情脫落，不知有身心世界，身心世界不知有山河大地，山河大地都是自巳身心，自巳身心?是山河大地。到得者樣時節，不孤負父母所生、不負出家之志、不負山僧?夜叨叨。高聲云：正恁麼時事如何？豎起拂子云：吾無隱乎爾。

兩序進方丈，白云：常住絕糧，?日白蓮成中。師領雲間顧居士明日設齋，懇乞開示警策。師舉拄杖云：叢林甘澹薄，大衆無退屈，蹋著上頭關，生?巳超出。

學道從來家業空，山僧獨存一榔栗，

空空空到無空處，海口不能向汝說。

大衆同住，時餐粒米，須念檀那來處；渴飮滴水，莫忘行人疲勞。山僧㴱揣來由，自知薄福不能如願，供養大衆澹薄不堪。?日偶然絕糧，適承白蓮成中師領雲間顧居士抽資設齋，可謂雪中送炭，從來最勝福田端在乎此。經云：供養千二百阿羅漢，不如供養一辟支佛；供養一辟支佛，不如供養一無心道人。未審無心道人有何能？辟支佛有何過？若向者裏下得一語，可?信施恩?。良久，云：

從來施受兩俱空，彼此同歸不二門。

示衆：抖擻精神著力參，思量擬議涉千山，

撒手看來無一物，師姑是女不是男。

舉：高峰大師云：若人做工夫，如墮千尺井底相似，如是七日，若不悟徹，截取老僧頭去。師云：看高峰老赤心?腸爲人，我堂中不知有人在千尺井底者麼？良久，云：

迅步出門翹首?，

江山無處不春風。

示衆：正恁麼時如何？衆無語，乃云：佛祖行爲，?指人心，見性成佛。古時畫地爲牢，一念誠眞，千金不移，所以?指人心而領悟入。今時奸巧百端，妄生穿?，妄念一起，便有聖凡善惡，一念無知業識結?心田，輪?轉轉，千萬劫來未有出期，皆因自巳不能作主，却被生?業識所轉。大衆！既到天?，者裏各發勇猛，莫自因循，只要置心一處，信得及、把得住，一念?機便同本得，正好目視雲漢，任運過時，水邊林下，潛心操?，?養聖胎，猶若執珪，著著有出身之路，運用全提不得，得少爲足，自爲了道，似五彩裹石，繫肘爲璽，自取誅滅，誠可憐愍。大衆！且道不涉古?迷悟，?截生?根源一著又作麼生？

萬里長天分寶鏡，

三山霽色靜氷壺。

示衆。雨滴滴，涼颼颼，當下便知休，從此撒兩手，佛祖窠臼俱撲碎，妙用神機了何有？所以諸佛心印不可以有心知，列祖機關豈以言辭得？貴在親證，決不?㦬。山僧與麼舉揚，却是抝曲作?。且道?竟如何？

頂門豁然開正?，一道神光吞宇宙。

愚菴老祖小祥，小參。

門外秋將盡，蕭蕭葉落聲，去年?日事，提起話重新。豎拂子，云：師翁尊慈，素性強項，氣壓諸方，十坐道場，不留朕迹，四十餘年說法利生，也是虚空掘穴。昶孫?日舌頭鈍滯，不敢霜裏分雪。大衆！欲報師翁，無以爲報；不報師翁，以爲不孝。?竟如何？驀地換囘霜夜夢，舉頭惟見日當空。

晩參。昨夜萬壽菴前有箇赤梢鯉魚，吞却西山無毛大蟲，被山僧一喝，化爲拄杖子去也。大家看是神通妙用，是法爾如然。參。晩參。舉：趙州一日問新到僧：曾到此間麼？僧云：曾到。州云：喫茶去。又問一僧云：曾到此間麼？僧云：不曾到。州云：喫茶去。後院主問云：曾到也喫茶去？不曾到也喫茶去？州召院主，主應諾，州云：喫茶去。師云：趙州老漢赤心片片，和盤托出，將人參作乾蘿蔔賣，只是不遇知音。且道昔日趙州、?夜天?如何辨別？蒼蒼山色磨?古，靄靄雲光出海門。良久，云：大衆再請茶。

因雪，示衆。虚空舞片片，大地堆粉面。正?看將來，梅花尋不見。大衆看取睂毛下，片片落在甚麼處？一喝，下座。

佛成道日，請上堂。古人道：天地同根，萬物一體。爲甚釋迦老子臘八覩明星而悟道？出來通箇消息看。一僧出，云：矢上加尖。師云：未在，更道。僧云：雪裏梅花徧界光。師云：如何是徧界光？僧云：橫身當宇宙，何處不稱尊？師云：自巳又顢頇。乃云：堪笑瞿曇沒傝?，偏覩明星臘月八。?場?事落人間，敎我天?無設法。咄！自夢不醒，帶累後昆。那箇夜來不見星？誰家屋裏無主人？高聲云：且住，且住。待昶上座將古?公案應箇時節。良久，云：?裏照管瞳人。卓拄杖，云：摑破虚空無縫隙，夜來何處覩明星？曳杖，下座。

立春日，示衆。舉：古德云：百鳥不來春又喧，凭闌溢目水如天。無心還似?宵月，照見三千及大千。山僧亦有一偈：一年四季君爲首，雨洗千山一月走。煙嫋柳條夾岸靑，東風吹破梅花口。諸上座且道：與古人是同是別？若檢點得出，萬紫千紅不向外得。

解制，上堂。僧纔出，師便打。僧云：?作麼？師云：打箇露柱頭。進云：?佛場開日，心空及第歸。歸向何處去？師卓杖，云：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問：如何是天?境？師云：毘盧閣上聽笙歌。進云：如何是天?人？師云：萬歲牌前看合掌。進云：如何是天?用？師云：?藤劈面最相宜。僧禮拜，師便打，乃云：來時任你來，去則任你去，來去兩無期，可惜眞可惜。

諸昆仲！纔見結制，忽爾期終，山僧無物可贈，偶拈一頌作箇送行句子，橫按拄杖而歌云：蹋斷靑山萬事休，?空惟有半江秋，往事盡隨風影去，閒情偏向鬧中收。須領畧，莫綢繆，風流豈肎隨人後？腰纏十萬上揚州。顧左右，云：會麼？如不會，逢人切莫錯舉。擲拄杖，下座。

元宵，示衆。碌碌過新年，倏然正月半，?前甚分明，燈火俱繚亂。文殊闖入鬧市，普賢獨上高樓，向畵?聲中薦取，觀音未是作家。何故聻？井底懸紅燈，火中吐煙霞，鱉燈齩殺龍燈，兩箇一場?㦬。連卓拄杖，云：各各照顧睂毛，莫被燈光換却?睛。問：紅燈燦爛事如何？師云：爍破汝?。僧無語，師云：你不是看燈人。退院，上堂。道人去住，猶若閒雲野鶴，舒卷?翔，何覊何戀？住時赴緇素之?心，去時順人情之可否，去住合宜，行止有節。拈拄杖，云：大衆！看山僧拄杖子化爲出海金龍，騰雲駕霧去也。乃肩橫拄杖竟出，至?瞻山凝翠菴掃先師甫和尚墖，一箇囊空收藏歲月，半邊土竈爛煑煙霞，天台二十餘載冷氣逼人，雲門萬指森圍全機不讓，姑蘇城裏、箬水灘頭誘人犯法，罪過難忘。?不孝智昶不敢隱匿，對衆舉揚。遂拈香，云：大衆！還見先師眞面目麼？竹葉篩風山有韻，梅花晒玉月無痕。過句容縣，圓信禪人領史信之、華振宇洎衆居士求開示。若論此事，上根利智之人自能擔荷，豈可向山僧舌頭上討?妙、辨滋味耶？?汝等一念要見山僧，山僧與你們說了也；見山，山與你說了也；見水，水與你說了也；見?木，?木與你說了也；進山門，山門與你說了也。敎我說箇甚麼？良久，起身抖捜衣服，云：?段光明徧滿十方，誰人欠少？阿誰無分？?裏更覓甚麼？若要眞眞佛法、實實路遠，不曾帶來，後次有丁與你們說罷。衆禮謝。

過揚州儀眞雙照禪林，林大千、朱駿發、潘爾良洎衆居士請小參，茂林師問：君臣道合則不問，向上宗乘請師宣。

師云：向下會取。

進云：朔風堆裏梅花綻，怪石喬松弼故親。

如何是境中人？

師云：白雲堆裏繡衣翁。

進云：從?一聽驚人句，始覺維揚怕殺人。

如何是人中境？

師云：當軒踞坐笑紅塵。

進云：晞天一色孤峰秀，鑾水滔滔滾玉珍。

如何是境中境？

師云：虎溪水碧向鑾江。

進云：尊貴之中顯尊貴，不妨奇特更奇逢。

如何是人中人？

師云：雲外客來仙子第。

進云：

獅子吼時芳草綠，?王行處落花紅。

如何是賓主歷然句？

師云：陌路相逢嬴一笑。

茂作女人拜，師云：?日且放過。

林大千居士問：虎溪一派滔滔水，靜業堂中曹洞宗。請問和尚：如何是曹洞宗？

師云：不萌枝上綻銀花。

士云：如何是臨濟宗？

師云：活捉生擒，不容擬議。

士云：如何是雲門宗？

師云：無言曲調謾成歌。

士云：如何是潙仰宗？

師云：仁趾獨步暗機融。士云：如何是法?宗？師去：別葉風辭成好韻。士云：五家宗旨?師指，設齋陞座事如何？師云：山僧合掌，居士?首。士云：無相福田?巳種，法王以此度羣迷。師云：閒言語。

朱駿發居士問：香花繚繞，四衆親聞，未審和尚說何法？度何人？師云：高明莫被虚名誤。士云：大家在?裏。師云：又帶累别人。乃云：孤舟曾汎江波水，囊裏靑山跳出來，佛法本無來去相，拈搥豎拂強安排。山僧自離鴛水，旅泊江干，欲尋箇活埋處所，不意被一班狠心大力居士推上曲彔牀子，要舉揚向上一事，欲使人人出離生?窠臼，箇箇了悟自心。大衆！若論向上一事，山僧到者裏總不敢開口。何故？輕帆葉葉，逝水滔滔，白鳥多情，靑蘆點首，一一爲諸人舉似了也。若向者裏會得，僧俗允同，聖凡無?，法法本現成，事事皆眞實，非假強爲，非假造作。良久，一喝，云：復舉：雪竇明覺禪師上堂，有一僧出禮拜，覺云：看者僧禮拜去。便下座，師云：明覺老漢雖然?明手快，未免性命落在者僧手裏。山僧則不然，?日陞座總不許一人出衆禮拜，山僧自下座去，還當得麼？顧左右，云：大抵還他肌⾻好，不搽紅粉也風流。

示圓照副寺語。

夫學道者，持律爲本，務要精進，操?爲先，毋得學野?禪，道聽途說，縱意放肆，虚䘮光陰。昔香巖在百丈處，一問荅十，十問荅百。一日，丈云：父母未生前，如何是本來面目？此時總無處開口，從此?心用功，後聞擊竹，盡情透出，方識悟旨。但上座昔日每到淸涼，殷?請益，?隨山僧在天?，甘受澹薄，不可辜負來意，切宜篤志，?盡偷心，猛發眞參，隨山僧住二十年，方許分半院與汝住，?力致囑。

宜興縣慧隆尼禮千佛懴，請至息園說戒，并陞座，問：綠柳垂?，鶯梭織錦，如何是不落目前句？師云：泥牛常伴月，木馬過千山。進云：還有爲人處也無？師云：眞不掩僞。進云：知恩方是報恩人。師便打，云：依依?海月，别有好思量。乃云：桃紅柳綠子規啼，大地煙村錦繡文，

滿目?機無所蔽，何須格外覓?微？擲拂子，云：知得這箇消息，可謂善言?無言過，善行?無行跡，或演毘尼遮犯，或說業果幻虚，根本無明?是不動妙智，貪、嗔、癡、愛化爲解脫慈門，殺、盜、淫、妄圖成實際妙用，善惡生?總皆夢幻空花，罪從何起？戒從何得？現成四智，聲色何拘？在行烈尼分中則不辜負一片䖍心，當下千佛寶號，聲聲格外，三壇戒品，頭頭本淨，動止罔分，染淨無岐，行平常事，合佛祖規，??人天合會、聖凡雲集又作麼生？振威一喝，復舉：昔日趙州問南泉：如何是道？泉云：平常心是道。州云：還許趣向否？泉云：趣向?不中。州云：不趣向安知是道？泉云：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達不疑之道，廊同太虚。趙州於此大悟。師云：看二老漢夢中說夢，開?尿牀。山僧看來，也是屋裏販揚州，掘地尋天。山僧從來不恁麼說長道短，隨時坐臥。且道是平常？是有爲？卓拄杖，云：春色無高下，花枝有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