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䇿魏卷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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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4 14:44
战国䇿魏卷第七
缙云彪校注:
东阳呉师道重校
魏
桓子。
智伯索地于魏桓子,魏桓子弗予。任章曰:何故弗予?桓子曰:无故索地,故弗予。任章曰:无故索地,邻国必恐;重欲无厌,天下必惧;君予之地,智伯必骄憍。彼骄憍而轻敌,邻国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国,智氏之命不长矣。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君不如与之,以骄智伯。君何释以天下圗智氏,而独以吾国为智氏资质乎?君曰:善。乃与之万家之邑。一智伯大说,因索蔡、臯、狼梁于赵,赵弗与,因围晋阳。韩、魏反于外,赵氏应之于内,智氏遂亡。文侯、
韩、赵相难,韩索兵于魏,曰:愿得借师以伐赵。魏文侯曰:寡人与赵兄弟,不敢从。赵又索兵以攻韩,文侯曰:寡人与韩兄弟,不敢从。二国不得兵,怒而反。巳乃知文侯已讲于已也。皆朝魏。
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羮。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文侯谓覩斯赞曰:乐羊以我之故,食其子之肉。赞对曰:其子之肉尚食之,其谁不食?乐羊既罢中山,文侯赏其功而疑其心。
西门豹为邺令,而辞乎魏文侯,文侯曰:子徃矣,必就子之功而成子之名。西门豹曰:敢问就功成名亦有术乎?文侯曰:有之矣。郷邑老者而先受坐之士,子入而问其贤良之士,而师事之,求其好掩人之羙而扬人之丑者,而参验之。夫物多相?而非也。幽莠之㓜也似禾,黧骊牛之黄也似虎,白骨疑象,武夫?玉,此皆似之而非者也。
文侯与虞人期猎。是日饮酒乐,天雨,文侯将出,左右曰:今日饮酒乐,天又雨,公将焉之?文侯曰:吾与虞人期猎,虽乐,岂可不一会期哉?乃徃身自罢之。魏于是乎始强。
魏文侯与田子方饮酒而称乐。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髙?田子方?。文侯曰:奚??子方曰:臣闻之,君明则乐,官,不明则乐音。今君审于声,臣恐君之聋于官也。文侯曰:善。敬闻命。
武侯。
魏武侯与诸大夫浮于西河,称曰:河山之险,不亦信固哉!王钟侍坐,王曰:此?国之所以强也。若善修之,则覇王之业具矣。呉起对曰:吾君之言,危国之道也。而子又附之,是重危也。武侯忿然曰:子之言有说乎?
呉起对曰:河山之险,信不足保也。是覇王之业不从此也。昔者三苗之居,左有彭蠡之波,右有洞庭之水,汶文山在其南,而衡山在其北。恃此险也,为政不善而禹放逐之。夫夏桀之国,左天门之隂,而右天谿之阳,卢睾在其北,伊、洛出其南,有此险也,然为政不善而汤伐之。殷纣之国,左孟门而右漳、滏,釡前带河,后被山,有此险也,然为政不善而武王伐之。且君亲从臣而胜降城,城非不髙,人民非不众也,然而可得并者,政恶故也。从是观之,地形险阻,奚足以覇王矣。
武侯曰:善吾乃今日闻圣人之言也。西河之政专委之子矣。惠王
魏公叔痤为魏将而与韩赵战浍北禽乐祚魏王说郊迎以赏田百万禄之公叔痤反走再拜辞曰:夫使士卒不崩直而不?栋挠而不避者此呉起余教也。臣不能为也。前脉地形之险阻,决利害之俻,使三军之士不迷惑者,巴寜、㸑襄之力也。县赏罚于前,使民昭然信之于后者,王之眀法也。见敌之可击,鼓之不敢怠倦者,臣也。王特为臣之右手,不倦赏臣可也。若以臣之有功,臣何功之有乎?王曰:善。于是索呉起之后,赐之田二十万,巴寜、㸑襄田各十万。
王曰:公叔岂非长者哉!既为寡人胜强敌矣,又不遗贤者之后,不能掩士之迹,公叔何可无益乎?故又与田四十万,加之百万之上,使百四十万。故老子曰:圣人无积。尽以为人,已愈有;既以与人,已愈多,公叔当之矣。
魏公叔痤病,惠王徃,问之曰:公叔病即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痤对曰:痤有御庻子公孙鞅,愿王以国事听之也。为弗能听,勿使出境。王弗应。出而谓左右曰:岂不悲哉!以公孙之贤,而谓寡人必以国事听鞅,不亦悖乎!
公叔痤死,公孙鞅闻之,已葬,西之秦,孝公受而用之。秦果日以强魏,曰:以削。此非公叔之悖也,惠王之悖也。悖者之患,固以不悖者为悖。
秦、韩围梁,燕、赵救之,谓山阳君曰:秦战而胜三国,秦必过周、韩而有梁。三国而胜秦,三国之力虽不足以攻秦,足以拔郑,计者,不如搆。三国攻秦。
庞葱与太子质于邯郸,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庞葱曰:夫市之无虎眀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郸去大梁也,逺于市,而议臣者过于三人矣,愿王察之也矣。王曰:寡人自为知。于是辤行而谗言先至。后太子罢质,果不得见。
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苑䑓,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羙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䟽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熬敖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逺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椘王登强䑓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 强䑓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髙台、陂池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䑓,强䑓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
魏恵王起境内众,将太子申而攻齐。客谓公子理之傅曰:何不令公子泣,王太后止太子之行,事成则树徳,不成则为王矣。太子年少,不习于兵。田盼将也,而孙子善用兵,战必不胜,不胜必禽。公子争之于王,王听公子,公子必封。不听公子,太子必败;败公子必立,立必为王也。
魏太子自将过宋外黄,外黄徐子曰:臣有百战百胜之术,太子能听臣乎?太子曰:愿闻之。客曰:固愿效之。今太子自将攻齐,大胜并莒,则冨不过有魏,而贵不益为王。若战不胜,则万世无魏。此臣之百战百胜之术也。太子曰:诺。请必从公之言而还。客曰:太子虽欲还,不得矣。彼利太子之战攻而欲满其意者众,太子虽欲还,恐不得矣。太子上车请还,其御曰:将出而还与北同,不如遂行。遂行。与齐人战而死,卒不得魏。
齐、魏战于马陵,齐大胜,魏,杀太子申,覆十万之军。魏王召惠施而告之曰:夫齐,寡人之雠也,怨之至死不忘。国虽小,吾常欲悉起兵而攻之,何如?对曰:不可。臣闻之,王者得度,而霸者知计。今王所以告臣者,䟽于度而逺于计。王固先属怨于赵,而后与齐战。今战不胜,国无守战之备。王又欲悉起而攻齐,此非臣之所谓也。王若欲报齐乎?则不如固变服折节而朝齐,椘,王必怒矣。王游人而合其?,则椘必伐齐。以休椘而伐罢齐,则必为椘禽矣。是王以椘毁齐也。魏王曰:善。乃使人报于齐,愿臣畜而朝。
田婴许诺。张丑曰:不可。战不胜魏,而得朝礼,与魏和而下椘,此可以大胜也。今战胜魏,覆十万之军而禽太子申,臣万乗之魏而甲秦椘,此其暴戾定矣。且椘王之为人也,好用兵而甚务名,终为齐患者必椘也。田婴不聴,遂内魏王而与之并朝齐侯再三。
赵氏丑之。椘王怒,自将而伐齐,赵应之,大败齐于俆州。
惠施为齐、韩、魏交,令太子鸣为质于齐,王欲见之。朱仓谓王曰:何不称疾?臣请说。婴子曰:魏王之年长矣,今有疾,公不如归太子以徳之。不然,公子髙在楚,楚将内而立之,是齐抱空质而行不义也。
襄王、
魏惠王死。葬有日矣,天大雨雪,至于牛目,坏城郭,且为栈道而葬。群臣多諌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䘮行,民必甚病之。官费又恐不给,请弛期更日。太子曰:为人子而以民劳与官费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䘮,不义也。子勿复言。
群臣皆不敢言,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也,是其唯惠公乎?请告惠公。
惠公曰:诺。驾而见太子曰:?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歴?于楚山之尾,灓水啮其墓,见棺之前和。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见群臣百姓也夫!故使灓水见之。于是出而为之张朝,百姓皆见之,三日而后更葬,此文王之义也。今葬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难以行。太子为及日之故,得毋嫌于欲亟葬乎?愿太子更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扶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雪甚,因弛期而更为日,此文王之义也。若此而弗为,意者羞法文王乎?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择日。
惠子非徒行其说也,又令太子未葬其先王,而又因说文王之义。说文王之义以示天下,岂小功也哉?俆州之役,犀首谓梁王曰:何不阳与齐而隂结于楚?二国恃王,齐必战。齐战胜楚,而与乗之,必取方城之外。楚战胜齐,败而与乗之,是太子之雠报矣。
苏子为赵合从,说魏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有许、鄢、昆阳、邵陵、舞阳、新郪,东有淮、颕、沂、黄、煮枣、无踈,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燕、酸枣。地方千里,名虽小,然而庐田庑舍曽,无所刍牧,牛马之地,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休已,无以异于三军之众。臣?料之,大王之国不下于楚,然横人訹谋,王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国患,不被其祸。夫挟强秦之势以内刼其主,罪无过此者。且魏,天下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主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称东藩,筑帝宫,受冠带,祠春秋,臣?为大王愧之。
臣闻越王勾践以散卒三千禽夫差于干遂,武王卒三千人,革车三百乗,斩纣于牧之野。岂其士卒众哉?诚能振其威也。今?闻大王之卒,武力二十余万,苍头二十万,?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疋,此其过越王勾践、武王逺矣。今乃刼于群臣之说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效质,故兵未用而国巳?矣。凡群臣之言事秦者,皆奸臣,非忠臣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偷取一旦之㓛,而不顾其后,破公家而成私门,外挟强秦之势,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愿大王之熟察之也。周书曰:绵绵不绝,蔓蔓缦缦。若何?毫毛不拔,将成斧柯。前虑不定,后有大患,将奈之何?大王诚能听臣,六国从亲,専心并力,则必无强秦之患。故弊邑赵王使使臣献愚计,奉眀约,在大王诏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甞得闻明教。今主君以赵王之诏诏之,敬以国从。
张仪欲并相秦、魏,故谓魏王曰:仪请以秦攻三川。王以其间约南阳,韩氏亡。史厌谓赵献曰:公何不以楚佐仪,求相之于魏?韩恐亡,必南走楚。仪兼相秦、魏,则公亦必并相楚、韩也。
魏王将相张仪,犀首弗利,故令人谓韩公叔曰:张仪巳合秦、魏矣。其言曰:魏攻南阳,秦攻三川,韩氏必亡。且魏王所以贵张子者,欲得地也,则韩之南阳举矣。子盍少委焉以为衍功,则秦、魏之交可废矣。如此,则魏必图秦而弃仪,收韩而相衍。公叔以为然,因而委之犀首以为功,果相魏。
椘许魏六城,与之伐齐而存燕。张仪欲败之,谓魏王曰:齐畏三国之合也,必反燕地以下楚,楚、赵必聴之,而不与魏六城,是王失谋于椘,而树怨而于齐、秦也。齐遂伐赵,取乘丘,收侵地,虚顿丘,危椘,破南阳。九夷,内沛、许、鄢陵、危。王之所得者新观也,而道涂。宋、衞为制,事败,为赵驱,事成,功县宋、衞。魏王弗听也。
张仪告公仲,令以饥故,赏韩王以近河外。魏王惧,问张子。张子曰:秦欲救齐,韩欲攻南阳,秦、韩合而欲攻南阳,无异也。且以遇卜王,王不遇,秦、韩之卜也决矣。魏王遂尚遇秦,信韩广魏,救赵,斥尺楚人遽于革下,伐齐之事遂败。张仪恶陈轸于魏王曰:轸善事楚,为求壤地也。甚力之。左华谓陈轸曰:仪善于魏王,魏王甚爱之,公虽百说之,犹不听也。公不如以仪之言为资,而反于楚王。陈轸曰:善。因使人先言于楚。
张仪欲穷陈轸,令魏王召而相之来,将倍悟之。将行,其子陈应止其公之行,曰:物之湛者,不可不察也。郑彊出秦,曰:应为智。夫魏欲绝楚、齐,必重迎公。郢中不善公者,欲公之去也,必劝王多公之车。公至宋,道称 而母行,使人谓齐王曰:魏之所以迎我者,欲以绝齐、楚也。
齐王曰:子东无之魏而见寡人也,请封子。因以鲁侯之车迎之。
张仪欲以魏合于秦、韩而攻齐、楚。惠施欲以魏合于齐、楚,以案兵,人多为张子于王所。惠子谓王曰:小事也,谓可者,谓不可者正半,况大事乎!以魏合于秦、韩而攻齐、楚,大事也,而王之群臣皆以为可。不知是其可也,如是其明耶?亡群臣之智术也,如是其同耶?是其可也,未如是其明也,而群臣之智术也,又非皆同也,是其有半塞也。所谓刼王者,失其半者也。
张子仪以秦相魏,齐、楚怒而欲攻魏。雍沮谓张子曰:魏之所以相公者,以公相则国家安而百姓无患。今公相而魏受兵,是魏计过也。齐、楚攻魏,公必危矣。张子曰:然则柰何?雍沮曰:请令齐、楚觧攻。雍沮谓齐、楚之君曰:王亦闻张仪之约秦王乎?曰:王若相仪于魏,齐、楚恶,仪,必攻魏。魏战而胜,是齐、楚之兵折,而仪固得魏矣。若不胜魏,魏必事秦以持其国,必割地以赂王。若欲复攻,其弊不足以应秦。此仪之所以与秦王隂相结也。今仪相魏而攻之,是使仪之计当于秦也,非所以穷仪之道也。齐、楚之王曰:善。乃遂觧攻于魏。哀王谓
张仪:臣谓齐王曰:王不如资韩朋,与之逐张仪于魏。魏因相犀首,因以齐、魏废韩朋而相公叔以伐秦。公仲闻之,必不入于齐,㩀公于魏,是公无患。
陈轸为秦使于齐,过魏,求见犀首。犀首谢陈轸。陈轸曰:轸之所以来者,事也。公不见轸,轸且行,不得待异曰矣。犀首乃见之。陈轸曰:公恶事乎?何为饮食而无事?无事必来。犀首曰:衍不肖,不能得事焉,何敢恶事?陈轸曰:请移天下之事于公。犀首曰:柰何?陈轸曰:魏王使李从以车百乗使于楚,公可以居其中而疑之。公谓魏王曰:臣与燕、赵故矣,数令人召臣也,曰:无事必来。今臣无事请谒,而徃无乆,旬五之期,王必无辤以止公。公得行,因自言于庭曰:臣急使燕、赵,急约车为行具。犀首曰:诺。谒魏王。魏王许之,即明言使燕、赵。
诸侯客闻之,皆使人告其王曰:李从以车百乗使楚。犀首以车三十乗使燕、赵。齐王闻之,恐后天下得魏,以事属犀首,犀首受齐事。魏王止其使。燕、赵闻之,亦以事属犀首。楚王闻之,曰:李从约寡人,今燕、齐、赵皆以事因犀首,犀首必欲寡人,寡人欲之。乃倍李从而以事因犀首。魏王曰:所以不使犀首者,以为不可。今四国属以事,寡人亦以事因焉。犀首遂主天下之事,复相魏。齐王将见燕、赵、楚之相扵、卫,约外魏。魏王惧,恐其谋伐魏也,告公孙衍。公孙衍曰:王与臣百金,臣请败之。王为约车载百金。犀首期齐王至之,曰:先以五十乘至卫,间齐行人以百金以请。先见齐王,乃得见。因乆坐安,从容谈。二国之相怨,
谓齐王曰:王与三国约外魏,魏使公孙衍来,今乆与之谈,是王谋三国也。齐王曰:魏王闻寡人来,使公孙子劳寡人,寡人无与之语也。三国之相不不相信,齐王之遇遇,事遂败。
魏令公孙衍请和扵,秦綦毋恢教之语曰:无多割,和成。固有。秦重和以与王遇,和不成,则后必莫能以魏合于秦者矣。
公孙衍为魏将,与其相田需繻不善。季子为衍谓梁王曰:独不见夫服牛骖?乎?不可以行百?。今王以衍为可使将,故用之也,而听相之计,是服牛??也。牛马俱死而不能成其功,王之国必伤矣。愿王察之。
犀首、田盼欲得齐、魏之兵以伐赵,梁君与田侯不欲。犀首曰:请国出五万人,不过五月而赵破。田盼曰:夫轻用其兵者,其国易危;易用其计者,其身易穷。公今言破赵太易,恐有后咎。犀首曰:公之不慧也。夫二君者固巳不欲矣。今公又言难以惧之,是赵不伐而二士之谋困也。且公直言易而事已去矣。夫搆难而兵结,田侯、梁君见其危,又安敢释,卒不我予乎?田盼曰:善。遂劝两君听犀首。
犀首、田盼遂得齐、魏之兵。兵未出境,梁君、田侯恐其至而战败也,悉起兵从之,大败赵氏。
犀首见梁君曰:臣尽力竭智,欲以为王广土取尊名。田需从中败君,王又听之,是臣终无成功也。需亡,臣将侍。需侍,臣请亡。王曰:需,寡人之股掌之臣也,为子之不便也,杀之亡之,毋谓天下何!内之无若群臣何也。今吾为子外之,令毋敢入子之事。入子之事者,吾为子杀之亡之,胡如?犀首许诺。于是东见田婴,与之约结。召文子而相之魏,身相于韩。
苏代为田需说魏王曰:臣请问文之为魏,孰与其为齐也?王曰:不如其为齐也。衍之为魏,孰与其为韩也?王曰:不如其为韩也。而苏代曰:衍将右韩而左魏,文将右齐而左魏,二人者将用王之国举事于世,中道而不可,且王无所闻之矣,王之国虽渗乐而从之可也。王不如舎需于侧,以稽二人者之所为。二人者曰:需非吾人也,吾举事而不利于魏,需必挫我于王。二人者必不敢有外心矣。二人者之所为之利于魏与不利于魏,王厝需于侧以稽之,臣以为身利而国便于事。王曰:善。果厝需于侧。史举非犀首于王,犀首欲穷之,谓张仪曰:请令王让先生以国。王为尧舜矣,而先生弗受,亦许由也。衍因令王致万户邑于先生。张仪说,因令史举数见犀首。王闻之而弗任也,史举不辞而去。
楚王攻梁、南韩氏,因围黄蔷。成恢为犀首谓韩王曰: 攻黄蔷,楚师必进矣。魏不能支,交臂而听楚,韩氏必危。故王不如释黄蔷,魏无韩患,必与楚战。战而不胜,大梁不能守,而又况存黄蔷乎?若战胜,兵罢敝,大王之攻黄蔷易矣。
张仪为秦连横,说魏王曰:魏地方不至千里,卒不过三十万人。地四平,诸侯四通,条逹辐凑,无有名山大川之限。从郑至梁不过百里,从陈至梁二百余里,马驰人趋,不待倦而至梁。南与楚境,西与韩境,北与赵境,东与齐境,卒戍四方,守亭障者参列。粟粮漕庾,不下十万。魏之地势,故战塲也。魏南与楚而不与齐,则齐攻其东;东与齐而不与赵,则赵攻其北;不合于韩,则韩攻其西;不亲于楚,则楚攻其南。此所谓四分五裂之道也。
且夫诸侯之为从者,以安社稷、尊主、强兵显名也。合从者,一天下,约为兄弟,刑白马以盟于洹水之上,以相坚也。夫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复苏秦之余谋,其不可以成亦明矣。
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拔卷、衍、燕、酸枣、刼、卫,取?阳,则赵不南;赵不南则魏不北,魏不北则从道绝,则大王之国欲求无危,不可得也。秦挟韩而攻魏,韩刼于秦,不敢不听。秦、韩为一国,魏之亡可立而须也。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为大王计,莫如事秦。事秦则楚、韩必不敢动;无楚、韩之患,则大王髙枕而卧,国必无忧矣。
且夫秦之所欲弱莫如楚,而能弱楚者莫若魏。楚虽有冨大之名,其实空虚,其卒虽众多,然而轻走易北,不敢坚战。患魏之兵南面而伐,胜楚必矣。夫?楚而益魏,攻楚而适秦,内嫁祸安国,此善事也。大王不听臣,秦甲出而东伐,虽欲事秦而不可得也。
且夫从人多?辞而寡可信,说一诸侯之王,出而乗其车,约一国而成,反而取封侯之基。是故天下之游士,莫不日夜搤腕瞋目切齿以言从之,便以说人主。人主覧其辞,牵其说,恶得无眩哉。臣闻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故愿大王之熟计之也。
魏王曰:寡人惷愚,前计失之。请称东藩,筑帝宫,受冠带,祠春秋,效河外。
齐、魏约而伐楚,以董庆为质于齐。楚攻齐,大败之,而魏弗救。田婴怒,将杀董庆。盱夷谓田婴曰:楚攻齐,大败之,而不敢深入者,以魏为将,内之于齐而击其后。今杀董庆,是示楚无魏也。魏怒,合于楚,齐必危矣。不如贵董庆以善魏,而疑之于楚也。
张仪走之魏,魏将迎之。张丑諌于王,欲勿内,不得于王。张丑退,复諌于王曰:王亦闻老妾事其主妇者乎?子长,色衰,重嫁而巳。今臣之事王,若老妾之事其主妇者。魏王因不纳张仪。
魏文子、田需、周霄相善,欲罪犀首。犀首患之,谓魏王曰:今所患者,齐也。婴子言行于齐王,王欲得齐,则胡不召文子而相之?彼必务以齐事王。王曰:善。因召文子而相之。犀首以倍田需、周霄。
魏王令惠施之楚,令犀首之齐,钧二子者,乗数钧,将测交也。楚王闻之,施因令人先之楚,言曰:魏王令犀首之齐,惠施之楚,钧二子者,将测交也。楚王闻之,因郊迎惠施。
田需贵于魏王。惠子曰:子必善左右。今夫杨,横树之则生,倒树之则生,折而树之又生。然使十人树杨,一人㧞之,则无生杨矣。故以十人之众,树易生之物,然而不胜一人者,何也?树之难而去之易也。今子虽自树于王,而欲去子者众,则子必危矣。
田需死,昭鱼谓苏代曰:田需死,吾恐张仪、薛公、犀首之有一人相魏者。代曰:然则相者以谁而君便之也?昭鱼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请为君北见梁王,必相之矣。昭鱼曰:柰何?代曰:若其为梁王,代请说君。昭鱼曰:柰何?对曰:代也从楚来,昭鱼甚忧。代曰:君何忧?曰:田需死,吾恐张仪、薛公、犀首有一人相魏者。代曰:勿忧也。梁王,长主也,必不相张仪。张仪相魏,必右秦而左魏。薛公相魏,必右齐而左魏;犀首相魏,必右韩而左魏。梁王,长主也,必不使相也。王曰:然则寡人孰相?代曰:莫如太子之自相。是三人不以太子为非,固相也,皆将务以其国事魏,而欲丞相之玺。以魏之强,而持三万乗之囯辅之,魏必安矣。故曰不如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见梁王,以此语告之,太子果自相。
周最善齐,翟强善楚。二子者欲伤张仪于魏。张子闻之,因使其人为见者啬夫间见者。因无敢伤张子。
周最入齐,秦王怒,令姚贾譲魏王。魏王为之谓秦王曰:魏之所以为王通天下者,以周最也。今最遁,寡人入齐,齐无通于天下矣。敝邑之事王,亦无齐累矣。大国欲急兵,则趣赵而已。
秦召魏相信安君,信安君不欲。徃苏代为说秦王曰:臣闻之,忠不必党,党不必忠。今臣愿为大王陈臣之愚意,恐其不忠于下吏,自使有要领之罪,愿大王察之。今大王令人执事于魏,以完其交,臣恐魏交之益疑也;将以塞赵也,臣又恐赵之益劲也。夫魏王之爱习魏信也甚矣,其智能而任用之也厚矣,其畏恶严尊秦也明矣。今王之使人入魏而不用,则王之使人入魏无益也。若用魏,必舍所爱习而用所畏恶,此魏王之所不安也。夫舍万乗之事而退,此魏信之所难行也。夫令人之君处所不安,令人之相行所不能,以此为亲,则难乆矣。臣故恐魏交之益疑也。且魏信舎事,则魏、赵之谋者必曰舍于秦,秦必令其所爱信者用赵,是赵存而我亡也,赵安而我危也。则上有野战之气,下有坚守之心,臣故恐赵之益劲也。
大王欲完魏之交,而使赵小心乎?不如用魏信而尊之以名。魏信事王,国安而名尊;离王,国危而权轻。然则魏信之事王也,上所以为其主者忠矣,下所以自为者厚矣,彼其事王必完矣。赵之用事者必曰:魏氏之名族不髙于我,土地之实不厚于我。魏信以韩、魏事秦,秦甚善之,国得安焉,身得尊焉。今我构讲难于秦,兵为招质国,处削危之形,非得计也,结怨于外,生患于中,身处死亡之地,非完事也。彼将伤其前事而悔过其行,兾其利,必多割地以深下王,则是大王垂拱多割地以为利重,尧、舜之所求而不能得也。臣愿大王察之。
楼牾约秦、魏,魏太子为质,纷彊欲败之,谓太后曰:国与还者也,败秦而利魏,魏必负之。负秦之日,太子为粪矣。太后坐王而泣,王因疑于太子,令之留于酸枣。楼子患之。昭衍为周之梁,楼子告之。昭衍见梁王,梁王曰:何闻?曰:闻秦且伐魏。王曰:为期与我约矣。曰:秦疑于王之约,以太子之留酸枣而不之秦。秦王之计曰:魏不与我约,必攻我。我与其处而待之,见攻,不如先伐之。以秦强,折节而下与国,臣恐其害于东周。
秦、楚攻围皮氏,为魏谓楚王怀曰:秦、楚胜魏,魏王之恐也,见亡也矣,必合于秦。王何不背秦而与魏王?魏王喜,必内太子。秦恐失楚,必効城地于王。王虽复与之攻魏可也。楚王曰:善。乃背秦而与魏。魏内太子于楚。
秦恐,许楚城地,欲与之复攻魏。樗里疾怒,欲与魏攻楚,恐魏之以太子在楚不肯也。为疾谓楚王曰:外臣疾使臣谒之曰:敝邑之王欲効城地,而为魏太子之尚在楚也,是以未敢。王出魏质,臣请効之而复固秦、楚之交,以疾攻魏。楚王曰:诺。乃出魏太子。秦因合魏以攻楚。
魏太子在楚,为谓楼子于鄢陵曰:公必且待齐、楚之合也,以救皮氏。今齐、楚之理必不合矣。彼翟子之所恶于国者无公矣,其人皆欲合齐、秦,外楚以轻公,公必谓齐王曰:魏之受兵,非秦,实首伐之也。楚恶魏之事王也,故劝秦攻魏。齐王故欲伐楚,而又怒其不已善也,必令魏以地听秦而为和。以张子之强,有秦、韩之重,齐王恶之,而魏王不敢据也。今以齐、秦之重,外楚以轻公,臣为公患之。钧之出地,以为和于秦也,岂若由楚乎?秦疾攻楚,楚还兵,魏王必惧。公因割寄汾北以予秦,而为和合,亲以孤齐。秦、楚重公,公必为相矣。臣意秦王昭与樗里疾之欲之也,臣请为公说之。
乃谓樗里子曰:攻皮氏,此王之首事也,而不能拔,天下且以此轻秦,且有皮氏,于以攻韩、魏,利也。樗里子曰:吾巳合魏矣,无所用之。对曰:臣愿以鄙心意公,公无以为罪。有皮氏,国之所大利也,而以与魏。公终自以为不能守也,故以与魏。今公之力有余守之,何故而弗有也?樗里子曰:柰何?曰:魏王之所恃者齐、楚也,所用者楼、翟强也。今齐王谓魏王曰:欲讲攻于齐,主兵之辤也。是弗救也。楚王怒于魏之不用楼子,而使翟强为和也,怨颜巳绝之矣。魏王之惧也见亡。翟强欲合齐、秦外楚以轻楼,楼欲合秦、楚外齐以轻翟强。公不如按魏之和。使人谓楼子曰:子能以汾北与我乎?请合于楚,外齐以重公也。此吾事也。楼子与楚,王必疾矣。又谓翟子:子能以汾北与我乎?必为合于齐,外于楚以重公也。翟强与齐,王必疾矣。是公外得齐、楚以为用,内得楼、翟、强以为佐,何故不能有地于河东乎?
献书秦王曰:臣窃闻大王之谋出事于梁,谋恐不出于计矣。愿大王之熟计之也。梁者,山东之要也。有虵于此,击其尾,其首救;击其首,其尾救;击其中身,首尾俱救。今梁者,天下之脊也。夫秦攻梁者,是示天下要㫁山东之脊也,是山东首尾皆救中身之时也。山东见亡,必恐,恐必大合。山东尚强,臣见秦之必大忧,可立而待也。臣?为大王计,不如南出事于南方,其兵弱,天下不必能救。地可广大,国可冨,兵可强,主可尊。王不闻汤之伐桀乎?试之弱宻须氏以为武,教得宻须氏而汤知服桀矣。今秦欲与山东,为不先以弱为武教,兵必大挫,国必大忧。秦果南攻蓝田、鄢郢。
魏。秦伐楚,魏王不欲。楼缓谓魏王曰:王不与秦攻楚,楚且与秦攻王,王不知令秦、楚战,王交制之。
昭王
?败东周,与魏战于伊阙,杀犀武。魏令公孙衍乗胜而留于境。请卑辞割地以讲于秦,为窦屡谓魏王曰:臣不知衍之所以听于秦之少多,然而臣能半衍之割而令秦讲于王。王曰:柰何?对曰:王不若与窦屡、?内侯而令之。赵王重其行而厚奉之,因扬言曰:闻周、魏令窦屡巳割魏于奉阳君而听秦矣。夫周君、窦屡,奉阳君之与穰侯,贸首之仇也。今行和者窦屡也,制割者奉阳君也。太后恐其不因穰侯也,而欲败之,必以少割请合于王,而和于东周与魏也。
秦约赵而伐魏,魏王患之。芒卯曰:王勿忧也,臣请发张?使谓赵王曰:夫邺,寡人固形刑弗有也。今大王收秦而攻魏,寡人请以邺事大王。赵王喜,召相国而命之曰:魏王请以邺事寡人,使寡人绝秦。相国曰:收秦攻魏,利不过邺。今不用兵而得邺,请许魏。
张?因谓赵王曰:敝邑之吏効城者巳在邺矣,大王且何以报魏?赵王因令闭闗绝秦。秦赵大恶。
芒卯应赵使曰:敝邑所以事大王者,为完邺也。今効郊邺者,使者之罪也,卯不知也。赵王恐魏承秦之怒,遽割五城以合于魏而支秦。
芒卯谓秦王曰:王之士未有为之中者也。臣闻明王不背咠中而行。王之所欲于魏者,长平羊、王屋、洛林之地也。王能使臣为魏之司徒,则臣能使魏献之。秦王曰:善。因任以为魏之司徒。
谓魏王曰:王所患者,上地也。秦之所欲于魏者,长平羊、王屋、洛林之地也。王献之秦,则上地无忧患。因请以下兵东击齐,攘地必不逺矣。魏王曰:善。因献之秦
地。入数月而秦兵不下。魏王谓芒卯曰:
地入数月而秦兵不下,何也?芒卯曰:臣有死罪。虽然,臣死则契折于秦,王无以责。秦王因赦其罪。臣为王责约于秦。
乃之秦,谓秦王曰:魏之所以献长平、羊、王屋、洛林之地者,欲以下大王之兵东击齐也。今地巳入而秦兵不可下,臣则死人也。虽然,后山东之士无以利事王者矣。秦王惧,然曰:国有事,未赡澹下兵也。今以兵从。后十日,秦兵下。芒卯并将秦、魏之兵以东击齐,启地二十二县。
苏代秦拘于魏,欲走而之齐,韩、魏氏闭关而不通。齐使苏厉为之谓魏王曰:齐请以宋地封泾阳君,而秦不受也。夫秦非不利有齐而得宋地,然其所以不受者,不信齐王与苏代秦也。今秦见齐、魏之不合也如此其甚也,则齐必不欺秦而秦信齐矣。齐、秦合而泾阳君有宋地,则非魏之利也。故王不如复东苏代秦,秦必疑齐而不听也。夫齐、秦不合,天下无忧。伐齐成,则地广矣。
五国伐秦,无功而还。其后齐欲伐宋而秦禁之。齐令宋郭之秦,请合而以伐宋,秦王许之。魏王畏齐、秦之合也,欲讲于秦,
谓魏王曰:秦王谓宋郭曰:分宋之城,服宋之强者,六国也;乗宋之敝而与王争得者,楚、魏也。请为王无禁楚之伐魏也。而王独举宋。王之伐宋也。请刚柔而皆用之如宋者欺之不为逆。杀之不为雠者也。王无与之讲以取地。既巳得地又以力攻之。期于㗖宋而巳矣。
臣闻此言而?为王患悲秦必且用此于王矣。又必且刼曰。王必求地。既巳得地。又且以力攻王。又必谓王曰。使王轻齐。齐魏之交已丑。又且収齐以东索于王。秦甞用此于楚矣。又甞用此于韩矣。愿王之深计之也。秦善魏不可知也已故为王说。太上伐秦。其次賔秦。其次坚约而详讲。与国无相雠也。秦、齐合,国不可为也已。王其听臣也,必无与讲。秦权重魏,魏冉明熟孰是,故有谓又为足下伤秦者,不敢显也。天下可令伐秦,则隂劝而弗敢图也。见天下之伤秦也,则先鬻与国而以自解也。天下可令賔秦,则为刼于与国而不得已者;天下不可,则先去而以秦为上交以自重也。如是人者鬻王以为资者也。而焉能免国于患。免国于患者。必穷三节而行其上。上不可则行其中。中不可则行其下。下不可则明不与秦而生以残秦。使秦皆无百怨百利。惟巳之曽安无令天足下鬻之以合于秦。是免国于患者之计也。臣何足以当之。虽然愿足下之论臣之计也。
燕齐雠国也。秦兄弟之交也。合雠国以伐婚姻。臣为之苦矣。黄帝战于涿鹿之野而西戎之兵不至。禹攻三苗而东夷之民不赴。起以燕齐伐秦。黄帝之所难也。而臣已致燕甲而起齐兵矣。
臣又徧事三?之吏奉阳君、孟甞君、韩珉、呡周、㝡周、韩余为徒,从而下之,恐其伐秦之疑也,又身自丑于秦。扮之请焚天下之秦符者,臣也;次传焚符之约者,臣也;次欲使五国约闭秦?者,臣也。奉阳君、韩余为既和矣,苏修、朱婴皆隂在邯郸,臣又说齐王而徃败之,天下共讲,因使苏修游天下之语,而以齐为上。交兵请伐魏,臣又争之以死,而果西,因苏修重报。臣非不知秦权劝之重也,然而所以为之者,为足下也。
叶阳君约魏,魏王将封其子,谓魏王曰:王甞身济漳,朝邯郸,抱葛孽、薛隂成以为赵养邑,而赵无为王有也。王能又封其子河问、阳姑、宻衣乎?臣为王不取也。魏王乃止。
秦使赵攻魏,魏谓赵王曰:攻魏者,亡赵之始也。昔者?人欲亡虞而先伐, 伐 者,亡虞之始也。故荀息以马与璧假道于虞宫之竒,諌而不听,卒假?道。?人伐反而取虞。故春秋书之,以罪虞公。今国莫强于赵而并齐、秦。王贤而有声者相之,所以为心腹之疾者,赵也。魏者,赵之也,赵者,魏之虞也。听秦而攻魏者,虞之为也。愿王之熟计之也。
秦将伐魏,魏王闻之,夜见孟甞君,告之曰:秦且攻魏,子为寡人谋,柰何孟甞君曰:有诸侯之救则国可存也。王曰:寡人愿子之行也。重为之约车百乗
孟甞君之赵谓赵王曰:文愿借兵以救魏赵王曰:寡人不能孟甞君曰:夫敢借兵者以忠王也。王曰:可得闻乎?孟甞君曰:夫赵之兵非能强于魏之兵,魏之兵非能弱于赵也,然而赵之地不岁危而民不?死,而魏之地?危而民岁死者何也?以其西为赵蔽也。今赵不救魏,魏㰱盟于秦,是赵与强秦为界也,地亦且岁危,民亦且?死矣。此文之所以忠于大王也。赵王许诺,为起兵十万,车三百乗。
又北见燕王曰:先日公子甞约两主之交矣,今秦且攻魏,愿大王之救之。燕王曰:吾岁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数千里而以助魏,且柰何?田文曰:夫行数千里而救人者,此国之利也。今魏王出国门而望见军,虽欲行数千里而助人,可得乎?燕王尚未许也。田文曰:臣効便计于王,王不用臣之忠计,文请行矣,恐天下之将有大变也。王曰:大变可得闻乎?曰:秦攻魏,未能克之也,而䑓已燔,游巳夺矣。而燕不救魏,魏王折莭割地,以国之半与秦,秦必去矣。秦巳去魏,魏王悉韩、魏之兵,又西借秦兵以因赵之众,以四国攻燕。王且何利?利行数千里而助人乎?利出燕南门而望见军乎?则道里近而输又易矣。王何利?燕王曰:子行矣,寡人听子。乃为之起兵八万,车三百乗,以从田文。
魏王大说曰:君得燕、赵之兵甚众,且亟矣。秦王大恐,割地请讲于魏,因归燕、赵之兵,而封田文穰侯。攻大梁,乗郢北,北郢,魏王且从。谓穰侯曰:君攻楚,得宛、穰以广陶;攻齐,得刚、愽以广陶,得许、鄢陵以广陶。秦王不问者何也?以大梁之未亡也。今日大梁亡,许、鄢陵必议,议则君必穷。为君计者勿攻。便
白珪谓新城君曰:夜行者能无为奸,不能禁狗使无吠已也。故臣能无议君于王,不能禁人议于君也。
秦攻韩之管,魏王发兵救之。昭忌曰:夫秦,强国也,而韩魏壤秦梁不出攻则巳。若出攻,非于韩也,必于魏也。今幸而于韩,此魏之福也。王若救之,夫解攻者,必韩之管也。致攻者必魏之梁也。魏王不听,曰:若不因救韩,韩怨魏,西合于秦,秦、韩为一,则魏危。遂救之,
秦果释管而攻魏。魏王大恐,谓昭忌曰:不用子之计而祸至,为之柰何?昭忌乃为之见秦王曰:臣闻明主之听也,不以挟私为政,是参行也。愿大王无攻魏,听臣也。秦王曰:何也?昭忌曰:山东之从,时合时离,何也?秦王曰:不识也。曰:天下之合,以王之不必也。其离也,以王之必也。仐攻韩之管国危矣。未卒而移兵于梁,合天下之从,无精于此者矣。以为秦之求索必不可支也。故为王计者,不如制齐、赵。秦巳制赵,则燕不敢不事秦,荆、济不能独从,天下争敌于秦,则弱矣。秦王乃止。
芮宋欲绝秦、赵之交,故令魏氏收秦太后之养地。秦王怒,芮宋谓秦王曰:魏委国于王而王不受,故委国于赵也。李郝谓臣曰:子言无秦而养秦太后以地,是欺我也,故敝邑收之。秦王怒,遂绝赵
为魏。谓楚王曰:索攻魏于秦,秦必不听王矣。是智困于秦而交䟽于魏也。楚、魏有怨,则秦重矣。故王不如顺天下,遂伐齐,与魏便地,兵不伤,交不变,所欲必得矣。
管鼻之令翟强与秦事,谓魏王曰:鼻之与强,犹?人之与楚人也。?人见楚人之急,带劔而缓之,楚人恶其缓而急之。今鼻之入,秦之传舎,舎不足以舎之;强之入,无苏于秦者。强王贵臣也,而秦若此其甚,安可?
成阳君欲以韩、魏聴秦,魏王弗利。白珪谓魏王曰:王不如隂,使人说成阳君曰:君入秦,秦必留君,而㕥多割于韩矣。韩不听,秦必留君而伐韩矣。故君不如安行,求质于秦。成阳君必不入秦,秦、韩不敢合,则王重矣。
安?王,
秦败魏于华,走芒邜而围大梁。须贾为魏谓穰侯曰:臣闻魏氏大臣父兄皆谓魏王曰:?时恵王伐赵,战乎三梁,十万之军抜邯郸,赵氏不割而邯郸复归。齐人攻燕,杀子之,破故国,燕不割而燕国复归。燕、赵之所㕥国全兵劲,而地不并于诸侯者,以其能忍难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数伐数割而随以亡。臣以为燕、赵可法,而宋、中山可无为也。夫秦贪戾之国而无亲,蚕食魏,尽晋国,战胜睾子,割八县,地未毕入而兵复出矣。夫秦何厌之有哉?今又走芒卯,入北地,此非但攻梁也,且刼王以多割也,王必勿听也。今王循楚、赵而讲,楚、赵怒而与王争事秦,秦必受之。秦挟楚、赵之兵以复攻,则国救亡不可得也巳。愿王之必无讲也。王若欲讲,必少割而有质。不然,必欺。是臣之所闻于魏也,愿君之以是虑事也。
周书曰:维命不于常。此言幸之不可数也。夫战胜睾子而割八县,此非兵力之精,非计之㓛也,天幸为多矣。今又走芒卯,入北地,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为常也。智者不然。
臣闻魏氏悉其百县胜兵以止戍大梁,臣以为不下三十万。以三十万之众守十仭之城,臣以为虽汤、武复生,弗易攻也。夫轻信楚、赵之兵,陵十仭之城,戴三十万之众,而志必举之,臣以为自天下之始分以至于今,未甞有之也。攻而不能,技?,兵必罢,隂必亡,则前功必弃矣。今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愿君之及楚、赵之兵未任于大梁也,亟以少割収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为和,必欲之,则君得所欲矣。楚、赵怒于魏之先已讲也,必争事秦,从是以散,而君后择焉。且君之甞割晋国取地也。何必以兵哉。夫兵不用而魏效绛安邑又为隂启两机尽故宋卫効尤惮惮尤秦兵巳合而君制之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臣愿君之熟计而毋行危也。
穣侯曰。善乃罢梁围
秦败魏于华魏王且入朝于秦周诉谓王曰。宋人有斈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斈三年反而名我者,何也?其子曰:吾所贤者无过尧舜,尧、舜名;吾所大者无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贤不过尧、舜,母大不过天地,是以名母也。其母曰:子之于学者,将尽行之乎?愿子之有以易名母也。子之于学也,将有所不行也,愿子之且以名母为后也。今王之事秦,尚有可以易入朝者乎?愿王之有以易之,而以入朝为后。魏王曰:子患寡人入而不出邪?许绾为我祝曰:入而不出,请殉寡人以头。周诉对曰:如臣之贱也,今人有谓臣曰:入不测之渊而必出不出,请以一䑕首为汝殉者,臣必不为也。今秦,不可知之国也,犹不测之渊也,而许绾之首犹䑕首也。内王于不可知之秦,而殉王以䑕首,臣?为王不取也。且无梁,孰与无河内急?王曰:梁急。无梁,孰与无身急?王曰:身急。曰:以三者,身上也,河内其下也。秦未索其下而王効其上可乎。
王尚未听也。支期曰:王视楚王。楚王入秦王以三乗先之。楚王不入。楚魏为一。尚足以捍秦。王乃止。王谓支期曰。吾始巳诺于应侯矣。今不行者欺之矣。支期曰。王勿忧也。臣使长信侯请无内王。王待臣也。
支期说于长信侯曰。王命召相国。长信侯曰:王何以臣为?支期曰:臣不知也,王急召君。长信侯曰:吾内王于秦者,寜以为秦邪?吾以为魏也。支期曰:君无为魏计,君其自为计。且安死乎?安生乎?安穷乎?安贵乎?君其先自为计,后为魏计。长信侯曰:楼公将入矣,臣今从。支期曰:王急召君,君不行,血溅君襟矣。
长信侯行,支期随其后,且见王。支期先入,谓王曰:伪病者乎?而见之,臣已恐之矣。长信侯入见王,王曰:病甚,柰何?吾始已诺于应侯矣。意虽道死,行乎?长信侯曰:王毋行矣,臣能得之于应侯矣。愿王无忧
华阳之战,魏不胜秦。明年,将使段干崇割地而讲。
孙臣谓魏王曰:魏不以败之上割,可谓善用不胜矣;而秦不以胜之上割,可谓不善用胜矣。今处期年乃欲割,是群臣之私而王不知也。且夫欲玺者,段干子也,王因使之割地;欲地者,秦也,而王因使之授受玺。夫欲玺者制地,而欲地者制玺,其势必无魏矣。且夫奸人固皆欲以地事秦。以地事秦,譬犹抱薪而救火也,薪不尽则火不止。今王之地有尽,而秦求之无穷,是薪火之说也。
魏王曰:善。虽然,吾以许秦矣,不可以革也。对曰:王独不见夫愽者之用枭耶?欲食则食,欲握则握。今君刼于群臣而许秦,因曰不可革,何用智之不若枭也?魏王曰:善。乃按其行。
秦、魏为与国,齐、楚约而欲攻魏,魏使人求救于秦,冠盖相望,秦救不出。
魏人有唐雎且者,年九十余,谓魏王曰:老臣请出西说秦,令兵先,臣出,可乎?魏王曰:敬诺。遂约车而遣之。唐雎且见秦王,秦王曰:丈人芒然乃逺至此,甚苦矣。魏来求救数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雎且对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至者,是大王䓓茦之臣无任矣。且夫魏,一万乗之国,称东藩,受 带祠春秋者,以为秦之强足以为与也。今齐楚之兵巳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则且割地而约齐楚。王虽欲救之,岂有及哉。是亡一万乗之魏而强二敌之齐楚也。?以为大王䓓茦之臣无任矣。
秦王喟然愁悟,遽发兵日夜赴魏。齐楚闻之,乃引兵而去。魏氏复全。唐雎且之说也。
虞卿谓赵王曰:人之情寜朝人乎?宁朝于人也?赵王曰:人亦宁朝人耳,何故寜朝于人?虞卿曰:夫魏为从主,而违者范痤也。今王能以百里之地,若万户之都,请杀范痤于魏。范痤死,则从事可移于赵。赵王曰:善。乃使人以百里之地请杀范痤于魏。魏王许诺,使司徒执范痤而未杀也。
范痤献书魏王曰:臣闻赵王以百里之地请杀痤之身。夫杀无罪范痤,痤薄故也。而得百里之地,大利也。臣?为大王羙之?虽然,而有一焉,百里之地不可得,而死者不可复生也,则王必为天下?矣。臣?以为与其以死人市,不若以生人市,便使也。
又遗其后相信陵君书曰:夫赵、魏,敌战之国也。赵王以咫尺之书来,而魏王轻为之杀无罪之痤。痤虽不肖,故魏之免相望也。甞以魏之故,得罪于赵。夫国无用臣,外虽得地,势不能守。然今能守魏者,莫如君矣。王听赵杀痤之后,强秦袭赵之欲,倍赵之割,则君将何以止之?此君之累也。信陵君曰:善。遽言之王而出之。
魏将与秦攻韩,朱巳谓魏王曰: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戻好利而无信,不识礼义德行,苟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此天下之所同知也,非所施厚积德也。故太后毋也,而以忧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无罪,而再夺之国。此其于亲戚兄弟若此,而又况于雠之敌国也。
今大王与秦伐韩,而益近秦,臣甚惑之,而王弗识也,则不明矣。群臣知之而莫以此諌,则不忠矣。今夫韩氏以一女子承一弱主,内有大乱,外安能支强秦、魏之兵,王以为不破乎?韩亡,秦有郑地,与大梁邻,王以为安乎?欲得故地,而今负强秦之祸也,王以为利乎?
秦非无事之国也,韩亡之后,必且便事,便事必就易与利,就易与利必不伐楚与赵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绝韩之上党而攻强赵,则是复阏与之事也,秦必不为也。若道河内,倍邺、朝歌,绝漳、滏之水,而以与赵兵决胜于邯郸之郊,是受智伯之祸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渉山而谷,行三十里,而攻危隘之塞,所行者甚逺,而所攻者甚难,秦又弗为也。若道河外,背大梁,而右上蔡、召陵,以与楚兵决于陈郊,秦又不敢也。故曰:秦必不伐楚与赵矣,又不攻卫与齐矣。韩亡之后,兵出之日,非魏无攻矣。
秦故有懐地、邢丘之城、垝津,而以之临河内,河内之共、汲,莫不危矣。秦有郑地,得垣雍,决荥泽而水大梁,大梁必亡矣。王之使者大过矣,乃恶安陵氏于秦,秦之欲许之乆矣。然而秦之叶阳、昆阳与舞阳髙陵邻,听使者之恶也,随安陵氏而欲亡之。秦绕舞阳之北以东临许,则南国必危矣。南国虽无危,则魏国岂得安哉?且夫憎韩不受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爱南国,非也。
异曰者,秦乃在河西,?国之去梁也千里有余,有河山,以䦨兰之有周、韩而间之,从横林军以至于今,秦十攻魏,五入国中,边城尽㧞,文台堕,垂都焚,林木伐,糜鹿尽,而国继以围。又长驱梁北,东至陶、卫之郊,北至乎闝。所亡乎秦者,山北、河外、河内,大县数百,名都数十。秦乃在河西。?国之去大梁也尚千里,而祸若是矣。又况于使秦无韩而有郑地,无河山以䦨䦨之,无周、韩以间之,去大梁百里,祸必百此矣。异曰者,从之不成也矣。楚、魏疑而韩不可得而约也。今韩受兵三年矣,秦挠之以讲,韩知亡犹弗听,投质于赵,而请为天下鴈行顿刄。以臣之愚观之,则楚、赵必与之攻矣。此何也?则皆知秦欲之无穷也。非尽亡天下之兵而臣海内之民,必不休矣。是故臣愿以从事乎王。王速受楚、赵之约,而挟韩、魏之质,以存韩为务,因求故地于韩,韩必効之。如此,则士民不劳而故地得,其功多于与秦共伐韩,然而无与强秦邻之祸。
夫存韩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大时已。通韩之上党于共,莫使道已通,因而?之,出入者赋之,是魏重质韩以其上党也。共有其赋,足以冨国,韩必德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韩是魏之县也。魏得韩以为县,则卫、大梁河外必安矣。今不存韩,则二周必危,安陵必易楚、赵、楚大破,卫、齐甚畏,天下之西乡而驰秦,入朝为臣之日不乆。
秦、赵搆难而战,谓魏王曰:不如収齐、赵而搆之。秦王不搆赵,赵不以毁搆矣而搆之,秦、赵必复闘,闘必重魏,是并制秦、赵之事也。王欲焉而收齐、赵攻荆;欲焉而收荆、赵攻齐。欲王之东,长之也,待之也。
长平之役,平都君说魏王曰:王胡不为从?魏王曰:秦许吾以垣雍。平都君曰:臣以垣雍为空割也。魏王曰:何谓也?平都君曰:秦、赵乆相持于长平之下而无决。天下合于秦则无赵,合于赵则无秦。秦恐王之变也,故以垣雍饵王也。秦战胜赵,王敢责垣雍之割乎?王曰:不敢。秦战不胜,赵王能令韩出垣雍之割乎?王曰:不能。臣故曰垣雍空割也。魏王曰:善。
楼梧约秦,魏将令秦王遇于境,谓魏王曰:遇而无相,秦必置相。不听之,则交恶于秦;听之,则后王之臣将皆务事诸侯之能令于王上者。且遇于秦而相秦者,是无齐也,秦必轻王之强矣。有齐者,王不若相之,齐必喜。是以有齐者与秦遇,秦必重王矣。十
八年,谓魏王曰:昔曹恃齐而轻?,齐伐?、莒而?人亡。曹、缯恃齐而轻越,齐和子乱而越人亡缯。郑恃魏以轻韩,魏伐榆关而韩氏亡。郑原恃秦、翟以轻?,秦、翟年糓大凶,而?人亡原。中山恃齐魏以轻赵,齐魏伐楚而赵亡中山。此五国所以亡者,皆有其所恃也。非独此五国为然而巳也,天下之亡国皆然矣。夫国之所以不可恃者多,其变不可胜数也。或以政教不修,上下不辑而不可恃者。或有诸侯邻国之虞;而不可恃者,或以年糓不登,畜积竭尽,而不可恃者,或化于利,比于患。臣以此知国之不可必恃也。今王恃楚之强,而信春申君之言,以是賔质秦,而乆不可知。即春申君有变,是王独受秦患也。即王有万乗之国,而以一人之心为命也,臣以此为不完,愿王之熟计之也。
魏王问张旄曰:吾欲与秦攻韩,何如?张旄对曰:韩且坐而咠亡乎?且割而从天下乎?王曰:韩且割而从天下。张旄曰:韩怨魏乎?怨秦乎?王曰:怨魏。张旄曰:韩强秦乎?强魏乎?王曰:强秦。张旄曰:韩且割而从其所强与所不怨乎?且割而从其所不强与其所怨乎?王曰:韩将割而从其所强与其所不怨。张旄曰:攻韩之事,王自知矣。客谓司马食其曰:虑乆以天下为可一者,是不知天下者也;欲独以魏支秦者,是又不知魏者也。谓兹公不知此两者,又不知兹公者也。然而兹公为从,其说何也?从则兹公重,不从则兹公轻。兹公之处重也,不实为期。子何不疾及三国方坚也,自卖于秦,秦必受子。不然,横者将图子以合于秦。是取子之资而以资子之雠也。
秦㧞宁邑。魏王令人谓秦王曰:王归寜邑,吾请先天下讲搆魏。魏冉曰:王无听。魏王见天下之不足恃也,故欲先讲搆。夫亡寜者,冝割二寜以求讲搆。夫得寜者安能归寜乎?
秦罢邯郸,攻魏,取寜邑。呉庆恐魏王之讲搆于秦也,谓魏王曰:秦之攻王也,王知其故乎?天下皆曰:王近也。王不近秦,秦之所去皆曰王弱也。王不弱二周,秦人去邯郸,过二周而攻王者,以王为易制也。王亦知弱之召攻乎?
魏王欲攻邯郸,季梁闻之,中道而反,衣焦不申,头尘不去,徃见王曰:仐者臣来见人于大行,方北面而持其驾,告臣曰:我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北面?曰:吾马良。臣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臣曰:用虽多,此非楚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数者愈善,而离楚愈逺耳。今王动欲成霸王,举欲信于天下,恃王国之大,兵之精锐,而攻邯郸,以广地尊名。王之动愈数,而离王愈逺耳。犹至楚而北行也。
周肖谓宫他曰:子为肖谓齐王曰:肖愿为外臣,令齐资我于魏。宫他曰:不可,是示齐轻也。夫齐不以无魏者以害有魏者,故公不如示有魏。公曰:王之所求于魏者,臣请以魏听,齐必资公矣。是公有齐以齐有魏也。
信陵君杀?鄙,救邯郸,破秦人,存赵国。赵王自郊迎唐雎,且谓信陵君曰:臣闻之曰: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信陵君曰:何谓也?对曰: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吾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今君杀?鄙,救邯郸,破秦人,存赵国,此大德也。今赵王自郊迎,卒然见赵王,臣愿君之忘之也。信陵君曰:无忌谨受教。
魏攻管而不下,安陵人缩髙,其子为管守。信陵君使人谓安陵君曰:君其遣缩髙,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为持节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国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徃。请使。道使者至缩髙之所,复信陵君之命。缩髙曰:君之幸髙也,将使髙攻管也。夫以父攻子,守人大?也。见臣而下,是背王也。父教子背,亦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辞。
使者以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遗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犹魏也。仐吾攻管而不下,则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愿君之生,束缩髙而致之。若君弗致,无忌将发十万之师以告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诏襄王以守此地也,手受大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刑不赦,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今缩髙谨虽辞大位,以全父子之义,而君曰必生致之,是我负襄王之诏而废大府之宪也。虽死终不敢行。
缩髙闻之曰:信陵君为人悍而自用也。此辞反,必为国祸。吾巳全已,无违为人臣之义矣,岂可使吾君有魏患也。乃之使者之舎,刎颈而死。
信陵君闻,缩髙死,素服缟素避舎,使使谢安陵君曰:无忌小人也,困于思虑,失言于君,敢再拜释罪。
魏王与龙阳君共舩而钓,龙阳君得十余鱼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对曰:臣无敢不安也。王曰:然则何为涕出?曰:臣为臣王之所得鱼也。王曰:何谓也?对曰:臣之始得鱼也,臣甚喜,后得又益大。今臣直欲弃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之凶恶而得为王拂枕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于庭,避人于途,四海之内羙人亦甚多矣。闻臣之得幸于王也,必褰裳而趋大王。臣亦犹曩臣之前所得鱼也。臣亦将弃矣,臣安能无涕出乎。魏王曰:误。有是心也,何不相告也。于是布令于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羙人者,族。
由是观之,近习之人,其挚謟也固矣,其自羃纂系繁也完矣。今由千里之外,欲进羙人所効者,庸必得幸乎?假之得幸,庸必为我用乎?而近习之人相与怨我,见有祸未见有福,见有怨未见有徳,非用智之术也。
或谓魏王,王警四疆之内,其从于王者,十日之内俻不具者死。王因取其游之舟上系之。臣为王之楚,王咠臣之反而行。春申君闻之,谓使者曰:子为我反,无见王矣。十曰之内,数万之众,今渉魏境。秦使闻之,以告秦王。秦王谓魏王曰:大国有意必来,以是而足矣。
魏鞅谓春申曰:人皆以楚为强而君用之弱也,其于鞅也不然。先君者二十余年,未甞见攻。今秦欲逾兵于鄳,渑隘之塞,不使假道,两周倍韩以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且旦暮亡矣,不能爱其许。鄢陵与梧,割以予秦,相去百六十里。臣之所见者,秦、楚?之日近也巳。
安邑之御史死,其次恐不得也。输人为之谓安邑令曰:公孙綦为人请御史于王,王曰:彼固有次,吾难败之。因遽置之
㬌闵王。
秦攻魏急,或谓魏王曰:弃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弃之之易也。能弃之弗能用之,能死之弗能弃之,此人之大过也。今王亡地数百里,亡城数十,而国患不解,是王弃之,非用之也。今秦之强也,天下无敌,而魏之弱也,甚,而王以是賔质秦,王又能死而弗能弃之,此重过也。今王能用臣之计,?地不足以伤国,卑体不足以苦身,解患而怨报
秦,自四境之内,执法以下至于长挽者,故毕曰:与嫪氏子与吕氏乎!虽至于门闾之下,廊庙之上,犹之如是也。今王割地以赂秦,以为嫪毒功;卑体以尊秦,以因嫪毒,王以国賛嫪毒,以嫪毒胜矣。王以国賛嫪毒,太后之德王也,深于骨髓,王之交最为天下上矣。秦、魏百相交也,百相欺也。今由嫪氏善秦而交为天下上,天下孰不弃吕氏而从嫪氏?天下必舍合吕氏而从嫪氏,则王之怨报矣。
秦王使人谓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许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虽然,受地于先王,愿终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说。安陵君因使唐雎,且使于秦。秦王谓唐雎,且曰: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听寡人,何也?且秦㓕韩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为长者,故不错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请广于君,而君逆寡人者,轻寡人与唐雎。且对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虽千里不敢易也,岂直五百里哉?秦王怫然怒,谓唐雎且曰:公亦甞闻天子之怒乎?唐雎且对曰:臣未甞闻也。秦王曰:天子之怒,㐲尸百万,流血千里。唐雎且曰:大王甞闻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头抢地耳。唐雎且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曰;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皆布衣之士也,懐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挺劔而起。秦王色挠,长跪而谢之曰:先生坐何至于此?寡人谕矣。夫韩、魏㓕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战国䇿魏卷苐七。